《想虐她的人都后悔了[快穿]》作者:青绒球 本文文案: 阮凉落入了一个个炮灰剧本中,在恶意重重中,她不想自己哭,只能让别人哭了。 第一个剧本:她是万人迷弟弟的炮灰双胞姐姐。 万人迷弟弟摸着她的头,笑容温柔却凉:“阿凉,你不知道我多么嫉妒你的天赋,可你却将它浪费在了情情爱爱上,真不乖,当然要罚你。” 所以因为这份嫉妒,眼睁睁看着她嫁给狗男人,那结了婚的丈夫捏着她的下巴,叫的却是她弟弟的名字? 这样的弟弟她不要了,外面的好弟弟多的是。 第二个剧本:甩了富家少爷的拜金女友 富家少爷扮平民,女友另攀高枝,富家少爷因爱生恨,要打脸拜金女友阮凉,让阮凉在国内无立足之地。 而阮凉新攀上的高枝是富家少爷的哥们,这位哥们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谁欺负了他兄弟,他定饶不了她,所以结成打脸拜金女联盟。 抱歉,瞎了眼垃圾堆里找男人是她不对,但她就是拜金女,爱钱总比爱狗男人要好。 第三个剧本:入了后宫的大臣妻子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她不卖后悔药 立意:在逆境中突破 第1章 胡说八道 银白色的睡眠仓中睡着一女子,而睡眠舱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人对视了一眼,下定了决心,按下了最后一下按钮。 随后两人悄悄走出,白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还是忍不住心中忐忑:“不会有问题吧?” 男子咬牙道:“不会有问题的。” 睡眠舱中的女子精神力严重受创,一直未能苏醒,按照正常流程,她现在应该被投放于里世界,温养精神力。 可是也不知那名女子是得罪了什么人,让人容不下她,虽然她现在也被投放在了里世界,但是有人是想让她精神力崩溃。 那些里世界的剧本无一不恶意满满,冲着让人自主选择崩溃而去的,而在里世界中崩溃掉,她现实中也将永远醒不过来了。 . 在第一个里世界里,阮凉将会成为阮家大小姐,但是阮凉自然不是去过锦衣玉食的日子的,她被投过去的时间点直接就是婚后。 当时阮凉嫁给了谢斯,人人羡慕称道的婚姻,却会在婚后发现谢斯心中另有他人,而那个人竟然还是她双胞弟弟阮阳。 与谢斯吵,与阮阳闹,可是她的悲愤呐喊也只会是她一个人的悲愤。 她要报复那两人,但是谢斯她伤不到,想要伤害体弱的阮阳,刀子却还没伤到阮阳的一根毫毛,就被谢斯折了胳膊,还被谢斯离婚,被阮家除名。 但这些还只是悲剧的开始而已,她悲惨的人生才开了个头。 在首都星的她竟然沦落到了暗星欢乐所,那个星际海盗头子她在阮家见过,他说她不该伤了不该伤的人。 而在欢乐场又见到了一认识的人,那是阮阳的好友,也对她见死不救,嫌她顶着与阮阳相似的面容会丢了阮阳的脸,所以毁了她的容。 至于再之后的事情,可以想象在欢乐场中又被毁了容的女子,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悲惨下场。 这就是第一个里世界的剧本。 而被投放入里世界的阮凉对这些剧本内容不会知情,会沿着剧本内容走下去,最终崩溃。 可是世间事总有意外,那些写好的剧本命运就会按照程序百分百运行吗? . 阮凉小憩醒来,也不知怎的头疼欲裂,。忽然听到门边的动静,阮凉转头,见到她等着的人回来了。 那人身材挺拔,面容俊朗,通身矜贵,犹如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珍贵宝石,冷峻的面庞让他有一种禁欲的气质。 但是今日他却是喝醉了,往日里冷如寒潭的眼神也多了迷离,挺拔的身子也微晃,多了一种与禁欲气质不同的,别样的靡乱的荷尔蒙,那种反差一点也不损其魅力。 这位便是阮凉的丈夫,谢斯了,两人新婚还没有满一个月。 阮凉身体反射性地去扶谢斯,但反应慢了那么一拍。 而这一扶阮凉就踉跄了一下,她愣了下神,倒不是觉得谢斯太重,而是总觉得自己力气应该更大,即使这样的个头她也应该能直接将人拎起来,或者来个过肩摔。 阮凉摇了摇头,将莫名的想法给甩掉,不过扶着谢斯她也确实吃力,阮凉看了看楼上卧室,没有再将人往上扶,而是直接将人推搡到了沙发上。 下一刻,阮凉却差点被人拽到,她反应快,双手迅速撑在了沙发上,才没有跌在谢斯身上。 “阿阳。” 沙发上的人睁开了眼,喝醉了的人目光不够清明,声音里的冷冽也被冲淡了许多,竟显得温柔了起来。 阮凉还以为自己没有听清:“阿阳?” 谢斯又呢喃了一声:“阿阳。” 好,她没有听错,叫的是阮阳,是她双胞弟弟,阮凉一板一眼纠正醉鬼,拍了拍谢斯的脸:“我是阮凉,阿阳不在这儿。” 但是喝醉了的人什么也听不进去,谢斯仍然叫着阿阳,还抓住了她的手,整个一醉鬼德性。 阮凉心中不适,甩开被谢斯抓住的手,结果直接将人给推到了沙发下面。 谢斯落在了地上之后,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阮凉抬脚从谢斯头上迈过去,然后蹲在他身边打量——地上的男人形容狼狈,头发凌乱压在额边,眉心微蹙,像是很不舒服。 不舒服是应该的,沙发纵容不高,但是他们家的大厅中没铺地毯,刚才谢斯被她从沙发上推下来的时候,也滚了两圈来着。 阮凉蹲在谢斯身边,看了有好大一会儿,眼中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打量探究和陌生。 良久,阮凉起身上楼,之前的小憩总给她一种睡了很久的错乱感,甚至恍若隔世。 阮凉按了按还有些疼的头,再睡一觉吧。 至于谢斯,也就被阮凉给那么遗忘在了地上。 . 第二日,阮凉醒来发现昨天夜里降了温,她从衣柜里换了件厚点的衣服换上。 她边下楼边低头整理衣服扣子,她的脚步声不大,却惊醒了谢斯。 谢斯依然是昨日阮凉上楼前的样子,在地上就那么睡了一晚。 阮凉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没有该有的爱意和心疼,甚至有一丝警惕。 谢斯没有能注意到阮凉目光的不同,他从地上起来,看着阿凉的眼神挺凉的。 谢斯质问:“昨晚你将我这么扔在地上?” 谢斯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哦,阮凉昨日将人扔在客厅走的时候,自然也没有记得给人扔一张毯子。 这一打喷嚏,便将谢斯的气势给打掉了大半,阮凉移开目光。 阮凉道:“我不喜欢你喝酒,以后不要喝酒了。” 阮凉这话说的理所当然,平平淡淡却像是命令似的,谢斯愣了一下之后,眼神中就闪过了嘲讽,虽然昨日醉酒的感觉不太好,他自己也不喜欢喝醉的感觉,但阮凉的语气让他很不愉。 她以为她可以命令的住他? 谢斯质问地看向阮凉:“你怎么回事?” 阮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自己应该将谢斯给温柔照顾好,毕竟这个人是她很喜欢的。 但无论是昨晚还是现在,都没了做温柔妻子的那个念头,反而是,阮凉有一丝嫌弃地看着谢斯:“你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那冷冷淡淡的一个眼神把谢斯看的心头火起,但是突然又来的一个喷嚏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谢斯略显匆忙地上楼洗澡换衣服。 待谢斯收拾妥当之后,阮凉已经吃上早餐了。 相对于正在闲适享受美味早餐的阮凉,谢斯的脸色挺黑的,在阮凉对面坐下,餐桌上的气氛很压抑。 平常的时候都是阮凉主动寻话说,但是今天早上阮凉不说话,心情不佳憋着气的谢斯更是闷着嘴不说话。 这场无声战斗最终以谢斯先开口结束。 他依然没能忘记质问昨天在地上躺了一晚的事,他道:“你昨晚怎么个回事?” 阮凉:“我讨厌被酒精麻痹住神经的人。” 谢斯眼神闪过惊异,没想到从阮凉嘴里能听到对他的讨厌一词,一直以为这是个没脾气的。 “下次喝醉了就在外面,不要回来。” 谢斯眼睛微微睁大,似是不相信这是阮凉能说出来的话。 “你喝醉了我是不会照顾你的。” 谢斯黑脸,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新婚妻子,沉声道:“阮凉。” 但是阮凉一点没有被谢斯给吓到,她还问道:“既然你还记得昨晚的事,说说昨晚为什么叫阿阳的名字?” 阮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谢斯身上的怒气陡然一滞,随后便是比之刚才更冷凝的神色。 他的眼神极冷极凶,盯着阮凉像是在压抑着很可怖的东西,他看着阮凉缓慢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说什么?” 在谢斯的目光中,阮凉悚然一惊,像是脆弱的心脏被凶兽给对上了,但是那种惧意很快褪去。 阮凉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地与谢斯对视,竟隐隐成一种旗鼓相当的对峙之势,相比于谢斯的气势迫人,阮凉目光平淡却透着一种犀利的审视探究,她道:“本来没想什么,但是你反应这么大,或许我该想些什么?” 谢斯眼神变幻。 他将凶戾之气都压了下去,语气也缓了下来:“是没什么。” 似是不放心,他又解释道:“是想着有画展的事,忘了与阮阳说了,心中惦念着。” 阮凉收回目光,哦了一声,道:“你打电话给他说一声就行。” 谢斯:“好,我等下就打。” 这件事似就这样揭过,但桌上氛围依然古怪,饭桌上的两人心思各异,各有猜测怀疑——谢斯不知阮凉有没有信了他说的话,而阮凉她信了的,因为乍一听没有问题。 但阮凉垂下眼,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切整体看起来没有哪里不对,但是昨晚谢斯的语气不太对,今日谢斯的反应不太对。 一切绕成了乱七八糟的线团,让阮凉摸不清头绪,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让阮凉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阮凉弯腰将筷子捡起。 谢斯对阮阳…… 怎么可能? 某个荒谬猜测在脑中转了一圈,但又被阮凉给粉碎掉了,绝对不可能的,太过荒谬龌龊。 阮凉按了按头,这两日自己的脑子有点不正常。 但即使这般想着,阮凉依然对谢斯道:“最好没有旁的什么,喝醉了叫阿阳的名字什么的,容易惹人误会。” 其实她本来没有误会的,但是总隐隐有那么一丝不安心吧。 谢斯身形一僵,继而脸色难看生气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阮凉也知道她说的话确实荒谬到会让人生气,她在谢斯的怒气中平淡道:“所以以后不要喝醉。” 谢斯看了阮凉好一会儿,似是终于平静下来,他对阮凉郑重道:“你不要乱想,也不要乱说。特别是在阮阳面前,不然让我以后与他如何相处。” 第2章 现在怎么不装了 阮凉终于收回目光中的审视,道:“我自然不会在阿阳面前说这些的。” 到此,一切似乎又重归风平浪静,可是即便这样,也终究留下了痕迹,或许在某个时刻,就会波澜又起。 谢斯在去公司之前,还给阮凉留下了一张卡,道:“不是想去翰星玩?我这两日有些忙,你和朋友一起去,拿着这张卡,他们会服务好你,请你朋友玩的开心。” 阮凉捏起薄薄的卡片,兴趣并不太大。 即使在和谢斯结婚前,阮凉也是阮家大小姐,物质生活上并不差。 阮凉想要的是谢斯陪她,而不是这些。但是谢斯却总是忙忙忙,阮凉不是任性的人,也只能将委屈压在心底。 但是吧,现在却忽然也没了想让谢斯陪的想法。 . . 阮凉和谢斯结婚之后住的地方,离阮家并不远,结婚之后,隔三岔五会回阮家一趟,今日便是。 回到阮家的时候,便看到阮阳在外面画画,画板前的青年清雅无双,那眉,那眼,都像是最得意的大师拿画笔给细细勾画出的杰作。 凉风习习,吹动青年的额发,青年向阮凉这边看过来,光洁莹白的面颊露出微微笑意,如一掬清雅月辉微微晃动。 “你们来了。”青年清冽的嗓音微微柔和下来,最是让人柔软触动,让人也跟着笑意浮现。 不过阮凉不是那细腻的性子,她正皱了眉,一脸的不赞同:“阮阳。” 阮凉将外套脱下,却看到谢斯也抬手要脱风衣,见阮凉望过来,他停下了手。 阮凉将外套搭在阮阳身上:“小心着凉。” 阮阳从出生就身子弱,现在看着也能看出来不如别的年轻人那么活力康健。 见阮阳要站起,阮凉伸手将他拉起,瘦削的手也冰凉,阮凉没有立即将他的手松开,而是两只手都覆了上去,低着头,不悦道:“这么凉。” 阮凉牵着阮阳的手回屋,边走边不满对他道:“天气都凉了,要穿厚些,以后别总在外面画画,就算想,也挑暖和的时候。不然受凉了,不舒服的不还是你自己?” 清雅青年的目光垂下,落在阮凉的那双手上,阮凉的手比他的小了一截,却温温软软的,两只手捂着他的,如小暖炉一般。 清雅青年长长的眼睫垂下,挡住了眸中神色,不过听他语气却是无奈中又带着纵容的:“知道了,怎么还变得啰嗦了?” 阮凉瞪了他一眼:“若是换一个人,你当我耐烦啰嗦这些?” 虽然阮凉只比他早出生了一会儿,而且青年早已经高出了阮凉一头,但是阮阳生来就体弱,阮凉看到瘦削青年,不由自主地就将他放在了应该小心呵护的位置。 青年眉眼软了一下,服软:“记得了,记得了。” 青年抽出手,道:“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管着我,结婚之后倒真的变的关心人了。” 青年这般说着还隐隐有一股酸味儿似的。 但是阮阳的这句玩笑话,让另外两人都沉默了。 谢斯想起了他在地上挨冻的那一晚,不,他没觉得。 而阮凉则是想起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长大之后吧,她和阮阳姐弟两个就变得疏远了,她也对阮阳的关心很少。 阮凉心中愧疚起来,父母亡故,只剩下这么一个体弱的弟弟,她应该多关心些的。 阮凉压下心中的愧疚,随着阮阳到了一间大画室,看着他将还剩一点收尾的画作放好。 阮阳见她看那幅画,便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阿阳画的当然很好的。”阮凉张口就来。 阮阳身体不好,不宜从事剧烈的户外活动,少年时也不与人玩闹,就爱安静地作画,阮凉知道他的画获过不少奖的,在圈子里也有了一定名气。 所以阮阳画的画肯定极好的。 不过说实话,就是不太合阮凉的眼缘,若是让阮凉挂在卧房的话,她就不太乐意。这画室中还挂着不少阮阳的画作,也有春光明媚的画卷,可却也给阮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阮凉没有艺术细胞,不懂欣赏吧。 阮凉收回了目光。 阮阳摇了摇头:“没诚意。” 阮凉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不懂这些。” 相对于阮凉的嘴拙,谢斯倒是夸了不少,从构图到选景,从笔触线条到色彩运用,听的阮凉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这样,似懂非懂,好厉害的样子。 不过对于谢斯的一大段夸赞,阮阳听了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从画室出来,也到了饭点,三人坐下吃饭。 吃着吃着,阮凉嗖一下看向阮阳:“就吃这么一点?” 吃这么少上哪儿能长胖去,阮凉看着都操心烦恼了起来:“尝尝这个,味道还不错。” 阮凉给阮阳夹了一筷子菜心,而阮阳还是挺给阮凉面子的,又抬起筷子吃下。 而谢斯也学着阮凉的样子,给阮阳夹了菜,还给他剥了虾来着。 阮阳垂眸看向饭碟中的虾仁,眼中闪过厌恶,胃口全消,他看向低头在吃菜的阮凉,她毫无所觉,什么都不知道,吃饭正吃的香甜。 察觉到他的目光,阮凉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阮阳摇头:“没什么。” 他抬起筷子,吃的缓慢,如用牙尖一点一点往下磨似的。那双浓密眼睫下琉璃似的漂亮眼睛闪过嘲讽之色。 愚蠢。 也不知青年心中的厌恶是对着饭桌上的哪个人的,又或者两人皆有,只是不知又对着哪位更多一些。 阮凉见阮阳越吃越慢,虽然吃饭的样子依然优雅好看,但是阮凉硬是从中看出了磨磨蹭蹭和抗拒来。 阮凉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想吃就别吃了吧。” 只是一个一米八的青年吃的还没有她多,看着愁人。虽然这两日她的饭量大了许多是真的,但是阮阳吃的太少了也是真的。 饭后阮凉和谢斯在阮家待了会儿才回去,夜色已黑,车外灯光明灭,阮凉闭目眼神。 而一片安静中,谢斯过了会儿,没忍住扭头看向阮凉,只看到阮凉闭目的侧颜。 他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他旁边的人很不对。 这两日这个人话少了,对他变得……冷淡了?他下班回来的时候,都不会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她了。 谢斯冷漠的视线收回,又将头扭了回去,心想也挺好的,乐的清静。 . 谢斯忙他的,阮凉闲自己的,两人相安无事,过的还行。 不过今日平静被打破了,阮凉的好友宫茜一身怒气,风风火火地杀到了阮凉这。 这怒气不是冲着阮凉的,不过也与阮凉有所关联。 宫茜怒气冲冲地坐于阮凉对面,道:“我家那位和你家谢总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吗?他们两个去了宴盛天。” 宴盛天? 阮凉想了想,知道了宫茜为什么这么生气。 那是一处高档销金窟,据说那里的服务生从清秀佳人到绝色大美人应有尽有,梅兰秋菊各种风格兼备,总有一款能打动你。 宫茜道:“你还能坐的住?” 阮凉想了想道:“我相信谢斯,他之前名声还可以。而且男人想要干坏事,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天天盯着?” 宫茜犹如看傻子一样看向阮凉:“姐妹,你还这么天真呢?相信?屁!男人可不能信,就得盯着管着,让他们不敢乱来。” 阮凉心想,那日子过的可就太累了,没兴趣。若是谢斯当真做了什么,也简单,离婚。 阮凉很淡定,但是宫茜坐不下去了,她道:“反正我是要去抓人的,你和我一起去。” 最终阮凉还是被宫茜给拽向了盛宴天。 . 盛宴天的灯光有几分昏暗,却恰如其分地营造出了巧妙的暧昧氛围来,而在这样的灯光下,美人更美,动人心扉。 元涟接过美人递过来的一杯美酒,浅尝了一口,对旁边的谢斯道:“放松一下,这会儿就别冷着脸了吧,将人给吓着了。” 谢斯坐在这里依然是冰冷如山,一身气势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但是此人容颜俊朗,通身矜贵,形成了很大的魅力值,纵使那身冰冷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抵挡不住大家热烈的眼神。 高岭之花只会让人想要征服,而且想想他那身家,谁不想咬上一口? 若是能攀上这位,他手指头里随便漏漏的,也够人受用不尽。 周围服务生灼热的眼神让谢斯很不适,比阮凉黏糊的眼神还要让他不舒服多了。 不过阮凉温软黏糊的眼神也多存于婚前,现在这些日子可没有了。 谢斯身上的气息更冷了。 但有人胆子大,靠近了谢斯道:“谢总我帮您倒酒。” 这位胆子大的服务生不仅人长的非常美,身上昂贵的香水也清甜惑人,但是随着美人服务生的靠近,香风袭来,谢斯却皱了眉。 谢斯正要开口让她离远点,刚张了嘴,还没能说出口,他肩上却是一痛,脸上表情瞬间变了。 阮凉被宫茜拽来的时候,本来是无所谓的心态,但是那些无所谓在看到谢斯时候,却骤然被点炸了。 阮凉一进来,从她那个角度看到的是,一女子正在谢斯怀中,两人还已经亲上了! 不管她还爱不爱谢斯了,这人现在都还是她丈夫,弄这一出不是当众让她丢脸?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戴绿帽? 还有没有夫德了? 阮凉一腔怒气直冲脑门儿而去,上去就要将谢斯从女子那里撕扯开。 而造成的后果就是,噼里啪啦间椅子倒了,谢斯被提溜推搡到了地上,女子手中倒了半杯的酒也全落在了谢斯的胸膛上。 现在谢斯半坐在地上,双腿滑入桌下,上半身的衬衣上是凉沁沁的酒液,额头上是被椅子砸出的青紫伤痕,谢斯的脸上是怔愣茫然,他似是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金尊玉贵,气势迫人的谢家年轻家主,一转眼就变成了现在的狼狈相,甚至狼狈到让人发笑。 宫茜张了张嘴,她姐妹儿比她以为的可要猛多了。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转瞬之间,大家目瞪口呆,都没能第一时间想到要如何应对,元涟给惊到嘴都结巴了:“嫂、嫂子?” 这位嫂子他不太熟,但是半个月前的婚礼上他见过,挺温温柔柔的一人啊。 谢斯也看向出现在宴盛天的阮凉,他胸膛起伏,气到说不出话来,只是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青,像是要杀人。 终于有服务生战战兢兢想起要将谢斯给扶起来,但是谢斯避开了那人的手,他自己一手捂着额头从地上起来,一字一句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 “阮凉。” 一旁听到的人都要替阮凉打个冷颤了,不过阮凉这个当事人却很淡定,她一点都不愧疚。 对于如今场面,其实有那么些意外成分在里面,阮凉本来只是想将谢斯给从那位美女服务生身边提溜起来,但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没能成功将人给提起来,就成了这样。 但她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有错的是这个不守夫德的才对。 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也扔下两个冷冰冰的字眼:“回家!”说完转身率先离开。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捉奸戏码,让大家都看了笑话。 那身影可飒爽了,身姿能有两米八。 元涟听到掷地有声的回家两个字,看着阮凉的背影,心想这阮家小姐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宫茜愣了一下之后,则也一溜小跑跟着阮凉的背影跑去,追上阮凉冲着阮凉翘起大拇指:“厉害,还是你狠。” 阮凉离开之后,气氛并没有变好,犹如暴风雨即将压顶,没人敢吭大气。 看了谢斯的笑话,个个眼神乱飘,不好开口,元涟硬着头皮道:“嫂子挺、挺个性的哈……” 元涟在谢斯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低,扭头冲周围鹌鹑样儿的服务生道:“还不去拿药箱?怎么这么笨?“ 谢斯只稍稍擦了下衬衣,又抬手制止了人继续往他额头上喷药,乌青着脸也抬脚离开。 元涟喃喃道:“还真回家啊?” “赵总你干什么去?” 另一个从刚才就窜到了角落了的人道:“我也回家。”也不知道刚才他家那朝天椒有没有看到他? . 谢斯一路低气压回到家,进了家门,他积聚着怒气要找阮凉算账,而阮凉正等着他,但是也是以问责的姿态在等着他。 听到谢斯回来,正在慢悠悠喝果汁的阮凉瞥过来一个眼神:“谢斯,今天的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被先发制人的谢斯一噎,气极反笑,指了指额头上的伤口:“你需要解释?我更需要一个解释。今天发的什么疯?很威风是么?” 阮凉看了眼他的额头,不觉得有什么,她道:“你应得的。” 谢斯深吸了口气,大踏步走过去,仍然气不过,他捏住阮凉的肩膀,咬牙道:“阮凉你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话音落下,谢斯连怒气都顿了,探究地看向阮凉,越看阮凉越觉得不对劲儿,这几日阮凉眼神不对劲,说话也不对劲。 谢斯眼神渐深,道:“你这几日变化很大。” 阮凉:“变哪了?没以前温柔小意了?不是你想的贤惠大度?” “你想问的是这个?”阮凉嗤笑了一声:“哦,婚前婚后总有点区别的嘛。” 谢斯:“……什么意思?你以前都是装的?” 阮凉:“也不能说都是装的,我偶尔也温柔。你硬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谢斯:“……” 谢斯的脑门突突的,今天四次三番被气的脑子都要不清醒了,他沉声道:“现在呢?现在怎么不装了?” 阮凉看傻子一样看他:“刚才不说了吗?婚已经结了。” “而且装一辈子也不容易。”肉已经到碗里了,还装什么?而且,主要是这碗肉她也不是那么想吃了,自然就没之前那么耐心温柔了,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吗? 第3章 三人 阮凉说的坦然,谢斯这会儿的脸色则好看极了。 见谢斯一副如遭雷劈,大受欺骗的意思,阮凉继续道:“所以呢,我绝对不是好欺负的,出轨种草原的行为在我这里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过,你若是不能接受我这样子,想离婚我也不是不能商量。” 谢斯:“好,阮凉,你很好。” 阮凉见谢斯气到不行,不过最终他也没有接离婚的话茬。 看着谢斯阴气沉沉回房,阮凉收回目光。 爱情来的猛烈,走的也突然,不喜欢了,她再面对谢斯的时候,无论他是生气还是怎么着,她都一点不担心了。 好像有一点点渣? 阮凉拧眉,她也想不通之前为什么跟着了魔似的,要将谢斯这个人给‘骗’到手?只能说爱情这东西莫名其妙。 现在不喜欢了,但若是能好好过,在谢斯不违背原则的条件下,她本也愿意好好过的。毕竟她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结婚还不足一个月就闪离,不太好。 自这日开始,谢斯就和阮凉开始冷战了,以前就冰冷的那张脸现在天天乌沉沉的,将家里也弄的天天气压很低,每天来做饭的阿姨说话声音都跟着变小了。 阮凉睨了他一眼,影响胃口。 额头上那点青痕都要消了,还生气呢? 正这般想着,却听谢斯今儿忽然主动开了口。 “阮凉。”声音还算平静,甚至竟还有一丝扭捏? “嗯,什么事?” 谢斯:“那日盛宴天,我没有乱来。” 见阮凉目光惊奇地看过来,谢斯抿唇,硬邦邦地道:“你不信?” 倒也不是不信,也是惊讶谢斯这人还能放下身段,主动解释呢?看着可不太像这人的风格。 阮凉道:“行,我信你一回。你以前洁身自好的名声不错,这也是我选择和你结婚的一个原因,因为你以前的声誉,我相信你。” 阮凉又说:“不过还是少去惹人误会的地方,你看你长的也不错,去那种地方,不仅会被人占便宜,还会坏你名声。” 谢斯:“……” 他现在就不能和阮凉说话,每次和她说话都会被气到七窍生烟。 谢斯忍了又忍,没忍住道:“所以那日的事,你不打算给我道个歉?”这两日谢斯总觉得明里暗里许多人在偷偷往他额头上看。 阮凉:“那也不能全怪我——”见谢斯又要生气了,阮凉道:“行行行,我道歉行了吧?” 既然这人都主动服了软,阮凉也不想家里天天低气压,便顺着他的意道歉了。 但是她那叫道歉?谢斯深吸口气,我道歉行了吧,行了吧……听了反而更让人生气了。 阮凉没再理莫名其妙的谢斯。 不仅是她结婚后变了,谢斯也变了,以前一个冷峻的男神形象,现在怎么这么爱生气? 或许谢斯也发现了自己的不淡定,他努力调节了自己的情绪。当谢斯再开口与阮凉说话的时候,已经调整到了吵架前。 “今天要不要去阿阳那里?” “哦——”阮凉一脸的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说你今天为什么求和呢。” 瞬间谢斯的心提了起来,却听到阮凉道:“原来是怕小舅子啊。” 谢斯的心又落了下去。 谢斯嘱咐阮凉道:“我没有出轨,盛宴天的事你就不要对阿阳讲了。” 阮凉轻轻哼了一声,才在谢斯的目光中道:“我不讲。” . 而这次一回阮家,阮凉就生气了,对抬眼浅笑看她的青年,横眉冷对道:“我上次跟你说的都当成了耳旁风是不是?” 青年被凶的一愣,然后才好脾气道:“我穿厚了的。” 阮凉走上前去捏了捏阮阳身上的衣服,好看是好看,穿在青年身上俊秀的青年如竹如松,但是那厚度,一点都不保暖。 阮凉道:“这就叫穿厚了?我摸摸你的手。” 阮阳的手往后躲了躲,却被阮凉给一把拽了出来,果然冰凉的,阮凉就瞪他。 阮阳小声道:“我的手一直这样的,暖不了。” 声音越来越低,在阮凉越来越凶的目光中改了话:“我再穿一件去。” 阮凉道:“这才对。” 但是阮阳小声抗议道:“阿凉现在脾气大了。” 跟在阮阳后面的谢斯内心点头,岂止是脾气大,凶的很。 阮凉冲阮阳微微一笑:“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弟弟。” 阮阳:“……我什么都没有说。” 阮凉他们随便聊了聊天,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例如阮凉对阮阳说了她和宫茜在外面玩的事情,注意到谢斯有丝紧张的小眼神,阮凉心中哼了一声。 她答应了谢斯不说宴盛天的事就不会说。 阮阳的身体这么弱,让他替他们操什么心? 谢斯的话虽然少,但是在小舅子这里也不会摆臭脸,偶尔也能见缝插针聊上几句。 聚在一起算得上其乐融融。 “我看阿阳柜子里厚衣服太少了,明日我和宫茜出去给你挑几件。” 阮阳拒绝:“不用。” 阮凉:“我看你是不想穿,我不仅要买,下次再过来还要看到你穿,再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阮凉的‘强势’,让阮阳温柔的眼眸一闪,继而微笑着无奈摇了摇头:“好,先谢谢阿凉了。” 这次从阮家出来,谢斯主动与阮凉搭了腔。主要是他见阮凉心中有事,柳眉微蹙的样子,他往阮凉那瞟了一眼又一眼,便没忍住。 “你在愁什么?” 阮凉也没瞒着他:“我见阿阳胃口那么小,还没有猫儿吃的多,心中犯愁。” 谢斯也跟着皱了眉,道:“阮阳从小便这样吗?医生那里看不好吗?” 阮凉沉默了。从小便这样的,医生那里也只说好好养着。 她这个双胞姐姐生的健康,也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秀精神力天赋,还差点成为一名机甲师来着。 而只差了二十来分钟出生的阮阳,却生来体弱,精神力也不行,她小时听旁人说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这个双胞姐姐在母胎里将好的都给争走了。 阮凉回想过去,当时她还大哭了一场,而爸妈也都安慰了她的,弟弟还给她擦了眼泪。 可她心中总有愧疚,也小心翼翼想补偿弟弟,可后来就不知怎的和弟弟渐渐疏远了起来。 好像是因为大家渐渐长大,学校里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了,而阮阳却多是安安静静的,除了上学,他少出门,也少交友。 现在想来,与其说他喜静,也或许是因为他身体不允许,职业选择上也多有限制,阮凉知道的便是他多是一个人作画而已。 阮凉回想过去,在他们渐渐长大之后,自己越来越多与朋友跑在外面,而阮阳经常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谢斯侧目看向旁边沉默下来的阮凉,见她很低落的样子,道:“我们多回去看看,多照看着他些。” 阮凉嗯了一声。 阮凉说要给阮阳买衣服,也没有忘记此事,拉着宫茜去外面采购了一大堆回来。 再回阮家的时候,谢斯便看到阮凉一袋一袋的往车上提,阮凉还冲袖手站在那里的谢斯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也不会帮帮忙?” 谢斯:“……” 谢斯板着脸默不吭声地帮着搬那些购物袋,他到现在也很不适应,以前温柔体贴的阮凉,说变就变成了这样。 到了阮家,阮阳见阮凉一堆一堆地往屋里提,眸光微动,他看向风风火火的女子,道:“都是阿凉挑的?” 阮凉道:“那是当然,而且姐姐的眼光还不错。” 这话阮凉说的其实有些心虚,她站在商场里看着一件一件又一件,只觉得挺头大,而且她也并没有买男装的经历,幸好有宫茜在,帮了不少忙。 瞥向如竹如画的自家弟弟,阮凉来了兴致:“不过还要你试了才知道。” 阮阳瞅向屋内的那一堆,沉默。 但是阮凉已经从购物袋中掏出一件来在他身上比划了,阮阳条件反射向后避去,但却被阮凉给一把拽了回来。 阮阳垂眸,女子正低着头在他身前比大小,又拉开了他的胳膊比划,阮凉乌色的发顶就在他下巴处,这种亲近的距离让他很不适应。 他这个姐姐怎的就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阮阳向旁边的谢斯看去,发现谢斯也正看着这边,嘴角还微含笑意,阮阳眼中冷意一闪而逝。 心中的恶意却如浓烟又起,压也压不住,他想毁了愚蠢的她,现在也同样看到他便厌恶。 他们都很让人讨厌啊。 阮凉觉得这样比划的也不准,对阮阳道:“你去试试。” 见阮阳张口便要拒绝,阮凉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自己搭配了一套的衬衣外套,便将人给推到了一楼的客房里,“快去换好。” 谢斯挑了挑眉,看着阮阳无奈拿着衣服去换,他就说阮凉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霸道,不是对他一人如此。 阮阳换了身衣服出来,阮凉见了便是眼睛一亮,米白色的外套,穿在清雅青年身上,让安静的青年也多了一股青春活力来。 阮凉推着阮阳将他转了一圈,前后打量,在阮阳无奈的目光中,略有骄傲道:“我就说我眼光不错。” “这是宫茜最喜欢的男明星代言的,我弟弟穿上一点也不比他差嘛。” 阮阳被阮凉拉着前后看,很不自在。他虽安静有礼,看着是个修养很好的优秀青年,但其实对人疏离,他只表现出来一点不高兴,别人都会很有眼色,而没有人敢如阮凉这般。 哦,到此还不算完的。 衣服还有很多套呢。 自家弟弟穿着比商场里拍出的广告还要好看,阮凉兴致大涨。 将一件鹅黄色的薄毛衣递过去,“试试这件。” 阮阳不乐意,这次他的情绪是真实的,不想伸手去接那件毛衣:“这个颜色……” 俊秀青年脸上的为难迟疑,让人不忍心,换个人来就恪守社交礼仪,识趣儿不再为难人了。 但是在家里,可没有什么社交礼仪知情识趣。 所以,阮阳再一次地被镇压了,被推着去换了衣服。 阮阳穿着鹅黄色的薄毛衣出来的时候,阮凉又是眼睛一亮,穿在青年身上,并不违和的,嫩呼呼的,看着年龄都小了好几岁的样子。 阮凉道:“还有这件,这件肯定也不错。” 阮阳看向那件青色的衣服,还看到了沙发上的红色,眼角抽了一下,这是要将他的衣柜变成彩虹吗? 阮阳将唇角往上弯起,温声道:“阿凉挑的肯定都不错,就不用试了。” 阮凉:“要的要的,我看弟弟穿哪样最好看。”阮凉还找出了顶帽子,扒拉着让阮阳低下头,给他戴上。 阮阳看向面前的阮凉,她眼睛亮晶晶的,眼中都是他,举手投足中是对他的亲近。 她什么都不知道。 阮阳的余光瞥向一旁的镜子中,镜子中站的很近的两人,他微微低着头,眉眼中还残留有无奈神色,而女子在他的头上拍了拍,嘴角上扬,眼睛也弯起。 两人五官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倒像是一对毫无隔阂温馨亲昵的姐弟。 谢斯忽然开了口:“没有我的?” 阮阳眉眼间的无奈神色消退,嘴角也落下,虽然看向谢斯的目光依然澄澈,但眸底的冷意快要压不住。 谢斯此时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到这些,他就是看着兴高采烈的阮凉,心中微妙地不太舒服。 他觉得阮凉怎么着也该给他买些的。 不应是把他这个丈夫忽略到如此地步。 虽然说他一点也不稀罕几件衣服。 但别人有的,他没有,这种感觉就不让人喜欢了。 而且看着阮凉让阮阳一件件试衣服,他也看着看着,心中不高兴起来。 就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不高兴在何处,又想要如何——是想让阮凉给他买一堆衣服,被亲昵对待的是他? 虽然他定然会相当不耐烦。 还是想要他来替代阮凉,给青年买衣服,让青年一件一件试衣服的是他?被青年眉眼无奈温柔注视的是他? 那样的事他又不敢深想,更深的压在黑暗中的妄念想要冒头,谢斯赶紧斩断了那个念头,眼睫颤抖了一下,在青年和女子双双注视下,刺激的他背上生汗。 第4章 维护 谢斯维持着脸上的镇定道:“对,你还没给我买过一件衣服吧?” 阮凉瞥了一眼谢斯身上剪裁适宜的华贵西装,一点也没有装扮他的兴趣,她可不知道在场的另外两人的复杂心思,她随口道:“你想要衣服让人给多送点去家里就行了。” 以前也便是如此,谢斯工作繁忙,并不会亲自去店里挑衣服,都是知名服装品牌给他量身定做的衣服。 可现在被阮凉如此区别对待,就让人挺不爽的。 但阮阳却心情好了起来,而且不用阮凉催了,自己拿了衣服去换,换完衣服出来,还主动揪着那件青色的上衣,对阮凉道:“我喜欢这件。”让阮凉很高兴。 而今日阮凉除了给阮阳带衣服,还宣布了另一件事,她道:“我不回去了,我住这里。” 阮阳阿了一声,阮凉对上阮阳猝不及防惊讶的眼神道:“我不放心你,我要在家里看着你。” 不待阮阳说什么,阮凉先声夺人道:“你过来,我看看你的体重。”阮凉旁边就是一个体重称。 隽秀青年脸上出现尴尬,就是如竹的挺直脊背都往下萎靡下来,青年往沙发里窝了窝,在阮凉凶巴巴的目光中小声道:“不了吧。” 但是显然不可能的,他被阮凉给压到了体重秤上面。 见阮凉盯着那数字一脸的苦大仇深,阮阳安慰道:“其实还好。” 好什么呀,阮凉捏了一把阮阳没有几两肉的胳膊,愁人。 而阮阳一天下来被阮凉动手动脚,也已经麻木了,就是阮凉这如看猪崽怎么就不长肉的目光,还是让他很不适应。 以前阮凉也不这样。 而且以前阮凉也不那么强势。 看看,现在便一锤定音了,她道:“我还住以前的房间。” 阮阳道:“阿凉,你才刚结婚,这样不大好。” 阮凉看谢斯:“不大好吗?” 谢斯在沙发上动了动,咳了一声道:“没关系。” 在阮家住下这件事,反正就这么定了下来,阮凉去收拾自己的房间。 阮凉对随后进来的谢斯道:“我留下,不过你可以回去。” 谢斯拒绝了这个提议:“就像阿阳说的,我们刚结婚就分居两处不大好。” 阮凉:“那你觉得让阿阳知道我们分居两室就好了?” 对,阮凉和谢斯并不是住在一间房中的,至于原因,也没有旁的,是因为谢斯睡眠浅,又工 作忙,睡的晚起的早,为了方便,就分两个房间睡了。 不过阮凉现在也觉得确实还是一人一间比较方便。 不想谢斯道:“那我就和你睡一间房好了。” 顶着阮凉诧异的眼神,谢斯岿然不动。 阮凉:“随你的便,但是不要乱动我房间中的东西。” 谢斯目光在房中扫了一圈,只见女孩子的梳妆镜化妆品还有满满的衣柜,生活气息浓厚,一点也没有他房间的大气疏阔。 谢斯的目光又落在阮凉的身影上,心中微动,或许她是故意想和他一间房? 但是刚这么想,就被阮凉给嫌弃道:“你别在这里杵着了,你可以自己去收拾一间书房出来。” 谢斯:“……” 谢斯的背影都生着气,货不对板,他真的有被骗到,婚前的阮凉不是这样的。 翻脸翻的也太快了点儿。 他们结婚都还没有超过一个月! 谢斯脸上的怒气在碰到阮阳时才倏然卡住,“阿阳。” 阮阳冲他点了点头:“阿凉她有时候任性,还要你多包容。” 谢斯也不会当真在阮阳面前告状,他摇了摇头:“没有的事。”看向眼前隽秀青年,而且留下住在阮家,也是他心念之事。 虽然被赶出了房间,他也不乐的和阮凉同处一室,但到了晚上,谢斯还是得磨磨蹭蹭回房。 认真算起来,这还是两人除了新婚之夜第二晚同床。 阮凉的床很大,完完全全能够躺下两个人谁也不碰着谁。只是还是和一个人不一样,阮凉翻个身,对自己的地盘中多出一个人来也不太习惯不太乐意。 “我睡了。” 阮凉又睁开眼道:“还有我睡眠也浅,你不要吵到我。” 谢斯抿唇,用力翻了一页书:“知道了。” 他就很不喜欢阮凉现在说话的语气。 对他总是相当不客气。 身旁有一个人,安静的房间内静心听能听到清浅的呼吸。谢斯瞥眼看过去,睡的倒是快。 白天对他硬邦邦呛声的人,现在睡的安谧,一双微翘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小团扇子似的阴影。 谢斯看着失神了一瞬。 以前的阮凉他不耐,现在的阮凉他也不喜。 不过睡着时候,现在这样,倒能让他多两分忍耐。 谢斯将并没有看进去的书本放下,将灯也熄了。 只是旁边多了一人,让他难以睡着,想翻个身,又想到阮凉睡前警告的话,最终那个身也翻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伴着身旁清浅的呼吸声睡着了。 . 谢斯去上了班,阮阳也出了门去忙他画展的事,就剩阮凉在家。不过她也不无聊,她正在厨房,一手拿锅铲,一手拿菜谱的。 留下看管阮阳,她也不打算只看着什么也不做,对阮阳不好好吃饭一事操碎了心,现在不是正在想办法? 阮凉这个没有下过厨房的人,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就会有一手埋没的好厨艺,但是她要走的是旁门左道——阮阳性子体贴善良,看在她辛苦做的份儿上,肯定会多吃几口。 阮凉挺惊喜的,竟还真被她折腾出了好几道像模像样的菜,摆在饭桌上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就是如此聪明。 不过精神力强的人,学许多东西都上手很快。 谢斯中午也回来了,今日阮凉心情好,还给了他一个笑脸。 阮阳与谢斯前后脚回来,当时阮凉正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道菜,看见阮阳回来了,便道:“快过来吃饭,我做的。” 阮阳惊讶:“你做的?” 然后本来还浅笑着的青年忽然淡了神色,看向谢斯,眼眸清冷,声音也冷淡:“和你结婚之后,你还让她学会了做饭?” 淡声质问,病弱的青年倏忽间身上竟然有了一种迫人的凌厉气势。 阮阳如此反应是让阮凉没有想到的。 而直面阮阳质问的谢斯更觉冤枉,他在阮阳寒凉的目光中愣了一下之后,板着声音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她还会做饭呢。” 阮凉忙过去拉阮阳,解释道:“才不是为他学的,还不是因为你不好好吃饭,我才自己去学了做饭的。” 阮凉脸颊边笑意盈盈,对于阮阳对她的维护,感觉还挺窝心的。 阮凉阮阳两个那边一时其乐融融,而谢斯则吐出一口浊气,在桌边坐下,瞪着桌上的菜,这都是什么事儿? 总觉得住进阮家来,也没有他想像中的开心。 他倒要尝尝阮凉做的这玩意儿能不能入的了嘴。 阮凉也眼巴巴地看着阮阳:“味道怎么样?” 阮阳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在阮凉的目光中,惊奇道:“阿凉做的好吃。” 意外地合他的口味。 而且竟然是她亲手做的,为了他学的。 他每多吃一口,这人就很欣慰开心似的。 阮阳悄悄看了一眼只比他早出生一点的双胞姐姐,心中一时滋味莫名,清浅笑意也淡了去。 这顿饭阮阳果然比往常吃的多了些,这让阮凉老怀大慰,喂胖阮阳指日可待。 就是午后谢斯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阮凉身后,语气也幽幽的,他道:“你对阿阳这么好。” 阮凉理所当然:“那当然,他是我弟弟。”而且还是双胞弟弟,从出生那一刻就是一起的,又生的体弱,爸妈不在了,她当然要多看顾着些。 阮凉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谢斯,这人不是也想让她如照顾琉璃瓶似的照顾他吧? 想的美。 看他人高马大的,净想美事。 第5章 惊讶 谢斯还当真生出了羡慕来,羡慕阮凉给阮阳挑衣服,羡慕阮凉给阮阳做饭。 他还不曾拥有过那些。 而且也不能算是他奢想,本来阮凉挺喜欢他的,他是阮凉的丈夫。 但是看着阮凉噌噌出去毫不留恋的背影,谢斯就知道有点难了。 这人说变脸就变脸,结婚前喜欢待在他身边,还给他亲手削过水果,现在那些却如上辈子的事了。 当时有些烦的东西,失去了却挺让人不舒服。 谢斯咬牙,阮凉也太过分,婚前婚后两张面孔变的太多了。 谢斯又磨到了阮凉跟前,冰玉冷肃,一本正经,端着他的形象,像是在谈什么商业合作似的,对阮凉道:“阮凉我觉得,在阮阳面前你还要装下去。” 阮凉疑惑,不知道谢斯在说些什么。 谢斯有一丝羞囧,但他觉得现在的阮凉实在太不把他当回事了,他硬着头皮板着脸继续道:“就是装成以前骗我那样,对我好。” 说着说着谢斯又有些生气,声音里便带上了嘲讽:“反正你也有经验。” 但是阮凉才不会上当,当她傻的么? 阮凉道:“不,我觉得阿阳会更想要看到我现在这样。”小舅子怎么会喜欢看见姐姐在别人面前伏低做小呢? 所以想骗她,没门。 谢斯与阮凉对上,再添一败绩,沉着脸气咻咻地去上班。 因为阮凉在家,阮阳也当真听话了起来,穿上了阮凉买的软茸茸的薄毛衣,也没有跑到外面的院子吹风,而是待在了他宽敞明亮的大画室里。 阮凉见他在里面闷了一个下午也不出来,端了一盘水果去看看。 见阮阳拿着画笔很专注,阮凉步子轻轻地走到他身后,歪着脑袋多看了几眼。 咿,今天的画她瞅着倒是与旁的画略微有所不同,不过她对艺术不懂,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阮凉站了一会儿,阮阳有所察觉地回头,微笑着道:“阿凉。” 阮阳就没叫过她姐姐,就算只早出生了不到一个小时,也是他姐姐。不过自小也便习惯了,两人都是互称名字。 阮凉往阮阳嘴里塞了一小块蜜瓜,道:“要歇歇吗?” 阮阳:“好,上完这一点色。” 阮凉等他停下手道:“我喜欢你画的这一幅,感觉舒服。” 不是色彩明暗的问题,就是感觉比其他的画要敞亮舒服一些。 阮阳浅浅笑意的眼眸微怔:“是吗?” 阮凉重重点头。 阮阳和阮凉在旁边坐下,对阮凉闲聊道:“阿凉要不要跟着我学一下画画?” 阮凉摇头:“不要,我不会这个。” 阮阳:“不会也没关系,阿凉学什么都快。” 也确实吧,虽然没有定论,但貌似精神力高的人,就是学什么都快。 但阮凉觉得绘画这种艺术性的东西,并非是精神力高的人就能会有所成就的。 阮凉依然摇头:“不了,我感觉我只能入个门,当个复印机还差不多,按你们的话说就是只有匠气没有灵气。” “而且我也不喜欢。” 阮阳吃着水果,与阮凉悠闲谈话,夕阳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脸上,给他清俊脸洒上一层光晕。 他看着窗外道:“那阿凉喜欢什么呢?还记得小时候阿凉学机甲也学的好,可是也放弃了。” “有没有觉得遗憾?” 阮阳这么一说,阮凉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些记忆已经很遥远了。她当时机甲学的快,学的好,还被教练给夸了的。 不过后来就没有再继续学了。 阮阳继续道:“我觉得挺可惜的。” 阮凉现在其实也觉得有些可惜的。但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于是阮凉面上浑不在意地样子道:“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就是练下去,爸妈也不会让我去军队,用处也不大。” “都是在首都星吃吃喝喝,又不跑外面去,没什么用。你看谢斯他们不也都是学了个皮毛吗?也用不着。” 阮凉浑不在意的话让阮阳的嘴角往下落了落,不过他道:“阿凉也说的也对。” 阮凉看向阮阳,问道:“你是不是还喜欢机甲啊?” 阮凉还能想起,当时她每次高高兴兴地从机甲上下来时,阮阳羡慕又落寞的眼神。 不同于旁的职业,操作机甲是有精神力入门门槛,阮阳精神力差,身体也差,可没人敢让他玩那个。 每次都是眼巴巴地守着阮凉去玩,可怜巴巴的,从机甲馆回去的路上像蔫头耷脑的小狗。 听她兴高采烈讲玩机甲时,一双清澈的黑眼睛一眨都不眨,羡慕说道:“我要是也能和阿凉一样就好了。” 当时的阿凉抓着脑袋,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再后来阮凉就不再兴高采烈地讲机甲了,而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去机甲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现在长大了的阮阳,冲阮凉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现在画画就挺好的。” 阮凉:“嗯,我还等着看阿阳的画展。” 阮凉睡梦中却反复出现当时小小少年羡慕又落寞难过的样子。 睡眠不好,阮凉早上醒的早,谢斯洗漱完便见到阮凉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 谢斯站在门外看着阮凉搅拌汤粥,过了会儿,才道:“你今天起的还挺早的。” 阮凉看到他,问道:“阿阳起了没?” 听到谢斯说起了,阮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将菜盛出来端出去。 谢斯也照做了,他们自己家的厨房他们两个都没有人进去过的,都是厨房阿姨收拾那些,但是现在两人同站在厨房里,看了一眼嘟嘟冒泡的南瓜粥,谢斯将盘子端起来,其实觉得这样也还行。 但是,他可明白,这些与他也没太大干系。 在家中之时,虽然与阮凉不是同住一屋,可也知道她才不会起那么早,也哪里见过她做早餐啊? 就微妙的嫉妒。 人的劣根性,谁不希望被偏待的那个是自己呢?而不仅仅只是个顺带。这些无关他喜不喜欢阮凉。 因着这份微妙的嫉妒,这顿早饭谢斯吃的很安静。 而阮凉也没有空那么细腻地去关注谢斯的想法,她笑眯眯地看着阮阳今日早餐吃的虽不算多,但也还可以的了。 还又拉着阮阳再次称了体重。 阮阳清俊的眉眼笑的无奈:“才一天还能长胖了?阿凉你不要那么着急。” 是她心急了。阮凉点着头,但还是在小本本上认真记下阮阳今日的体重。 早餐后,阮凉对又要去画室的阮阳道:“我带你出去吧?” 阮阳多是在家里,出去的时候不多,但听到阮凉如此说,他还是道:“好。” “等一下。”在将要出门的时候,阮凉又将他叫住。 阮凉手里拿着一个围巾,让他低下头。 虽然阮凉是姐姐,但是现在青年早已经比她这个当姐姐的高了一头还多。 青年听话地弯了腰,乖乖地让面前的人伸手给他搭上那条软滑的围巾。 青年漂亮的眉眼如此近距离地看着面前的人,那双清黑到幽深的眼睛将眼前人完完全全地摄入眼中。 面前的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的如无忧的春日旭阳:“好了。” 青年直起身,那双清幽漂亮的眼睛也移开。 站在他身边的人与他有那么几分相像的五官,可在他心中,却与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雨,今日太阳也没有出来,风刮的也大,但脖子里的围巾轻柔温暖,将所有寒意都挡在了身体之外。 其实软软的,有一种很舒服的触感,是阮凉给阮阳买衣服时一起买的。 只是阮阳却觉得这一条围巾围着,让他有一种呼吸困难,喘不过气的感觉,他悄悄地将围巾给扯开了。 可是那凉风又让他一个战栗。 天气是真的寒凉了。 阮阳一路上都有那么些心不在焉,而到了地方之后,他才惊讶道:“是这里?” 他们来的是小时候去过的机甲馆。 第6章 别闹了 不过现在他们长大了,玩的自然不再是小时候那些练习用的机甲‘玩具'。是另外一处,场地非常大。 而那线条流畅的机甲也非常酷炫,金属色让安安静静的机甲立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危险感。 见阮凉迈腿就要过去,阮阳拉住她:“都那么多年了,你以前也没驾驶过这个,你若是想玩,还是用之前练习用的。” “这个不安全。” 那不行,阮阳说的是小朋友们玩耍的,她可丢不起那个人。阮凉将阮阳按在休息椅上:“你坐这里,有教练在,你放心。” 而当阮凉坐于机甲之中,有一种热血感扑入头脑中,她也意外地上手非常快。 竟似有一种她早就会过这些的错觉,一切操作起来都得心应手,难道精神力高就当真有这么大的便利? 旁边的教练也一脸惊叹:“你真是第一次碰这样的机甲?” 阮凉道:“小时候学过少儿机算吗?” 教练也深觉可惜了,现在才开始入门终究年纪大了。而且他看这位小姐衣着虽然不高调,但也能看出是富贵人家里头的,终究只是玩玩。 机甲外的阮阳看着场中越来越流畅的那台机甲,流畅的机身划过危险的流光,阮阳微微眯了眼,眼中神色明明灭灭。 没有旁人在,清雅和气的青年身上竟莫名有一种危险的气息,那双黑色漂亮的眼睛也无端透出一种阴郁和隐隐戾气来。 打破这一切的是机甲倏然停下打开,一张笑脸探出来,冲他喊道:“阿阳上来。” 阮阳怔愣住。 阮凉冲他挑眉,脸上明丽的笑容刺眼:“敢不敢?” 当然没有不敢的。在阮凉的目光中,阮阳起身,上了那座机甲。 说起来,这还是阮阳第一次进机甲里面,他精神力不够,也断了玩机甲的路子,也便没有再接触过这些。 不过还不等阮阳有什么特殊感慨,阮凉已经道:“坐好了。” 带着阿阳在场馆里飞了一圈又一圈,后来还飞向了外面,看向旁边的阮阳,阮凉的笑容意气风发。 “阿阳,带你玩点刺激的。” 阮凉刚才飞的很快却也稳,阮阳将目光从机甲窗外收回,“好。” 而在阮阳话落,阮凉果然就玩起了花哨,如带着阮阳玩耍似的,一个个花哨的动作玩的溜,很有趣,但考虑到阮阳的身体,却又不会过分刺激。 最终,阮阳从机甲上下来,身上也没有多大的不适感。 他嘴角在不知什么时候便弯了上去,那双黢黑的眼眸也比往常亮了些,倒挺像得了喜欢的玩具玩的高兴的少年人了。 阮凉道:“喜欢?下次再带你玩。” 青年嘴角边的笑意这才顿了下,回程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偶尔侧目看向身旁阮凉的目光有那么些复杂。 阮凉却只是觉得带阮阳玩的高兴,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似的。 . 阮阳搁下手中的画笔,那幅画已经全部完成,正是阮凉说她看着舒服,比较喜欢的那一幅。 他站在画前端详了好大一会儿。 不得不说精神力高的人就是感觉比较敏锐么? 那幅秋景图,落败残荷的上空,一只衔枝的雀鸟飞过,给一片死水,添了灵动。 那映入水上的倒影也让那凉意秋水多了些许不一样来。 阮阳垂眸在那秋水中的倒影上看了一会儿,将画收起,并没有如其他画一般挂置在宽敞明亮的画室中,而是放入了一个柜子里,柜门关上,那幅画也便被关入了黑暗中。 为什么没有如其他的画挂在一起。 大约是那幅风格稍有不同的秋景图,作画者并不是那么满意,不想将它显摆在外吧。 阮阳坐于客厅中,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但今日客厅中阮凉并不在。早上的时候,阮凉说了朋友约她出去玩,临出门前还嘱咐他中午好好吃饭来着。 阮阳眼皮耷拉了一下,嘴唇也轻抿,对于阮凉这种将他当小孩来照顾的行为有所不满。 她知道些什么? 她才是笨的,弱的那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识不清身边的恶兽,别人已经对她伸出了利爪,她也毫无所觉,陷入层层蛛网之中,却毫不知自己遭遇了什么。 中午没有阮凉在的饭桌,谢斯和阮阳两人之间安静的异常。 谢斯倒是几次挑起话题,可阮阳不配合,虽依然礼貌,却总能一两句话就能结束一个话题。 而且谢斯莫名觉得清雅青年温和的眼神看过来,却总有一丝丝凉意。 得偿所愿,还是只有他和阮阳两人,但是谢斯心中叹了口气,却总觉得和他想的不一样。 意外住进阮家,意外的惊喜,可也实际上与他所想的有所出入。 谢斯与阮阳认识要早于阮凉之前,而且两人还算关系不错的朋友,可住进阮家之后,谢斯却觉得不仅没有更亲近,反而却比以前聊的更少了。 青年如竹如画的眉眼,如山间晨雾的气质依然吸引着谢斯的眼神,可他总觉得青年又和他之前认识的有所不一样。 谢斯想了想道:“你多吃一点。” “阮凉说你多吃一点,她明天还要称体重的。”谢斯说完之后,便后悔地蹙了下眉,好不容易她不在这里碍眼,他怎么还主动提起了她呢。 但是即使谢斯如此说,阮阳依然懒散地放下了筷子,并没有胃口。 而谢斯这一顿也同样没有昨日吃的多,本来觉得阮凉不在,应该更愉快才对,但那种气氛还不如阮凉在的时候。 阮家阿姨做的菜也不如阮凉做的好吃。 奇了怪了,明明人家拿了许多证书的做饭阿姨才是更专业的,竟然被阮凉那个才摸锅铲几天的人给比了下去。 谢斯觉得天天怼他,说话呛死人的阮凉身上总算是有了一个优点。 阮凉这一玩就是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直到谢斯晚上从公司回来没有见人,直到整个天空都挂上了夜幕,也没有见到人影。 两人坐在客厅空对等人回来。 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表,谢斯终于拨出了电话,电话一接通,那边的喧嚣吵闹便乍然蹿了出来。 那边的歌声喧闹入耳,谢斯瞬间便皱了眉头,阮凉这是在什么地方? “阮凉。”谢斯声音不愉,“你在哪里?” 但是阮凉那边嘈杂的却听不清他的声音,又或许是玩在兴头上不耐他的打扰,谢斯只听到阮凉匆匆说了一句:“在外面玩,晚点回去,先不说了啊。” 就这么一句就结束了通话,在最后谢斯还听到了有人叫阮凉,那声阮小姐声音磁性又年轻,而且像是凑的很近,因为他都能听清。 谢斯木着脸,对阮阳道:“她说还要晚点回来。” 阮阳也又看了看表,道:“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但肯定是糟心的地方。 最后那道磁性年轻的声音让谢斯非常介意,胸腔堵得慌。 两人在客厅也没有一个要去休息的意思,最终谢斯忍不住那股郁气,对阮阳道:“你觉不觉得阮凉这段时间变化很大?” 动不动就呛声,甩他脸色就不说了,还大半夜不回来,以前明明是个乖乖女,以前……眼中明明对他柔情似水。 绝对不可能会出现今晚这样的事,若是以前,他一个电话,阮凉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而且也会在家里等着他陪着他,压根就不会玩到大晚上也不回来。 阮阳摩挲着茶杯回答谢斯的问题:“变化挺大的。” “变的体贴了,关心照顾人了,长大了。” 阮阳的回答,让谢斯瞠目结舌,明明应该颠倒过来才对。 阮阳抬眼向谢斯看过去:“结婚了,变的懂事了,知道照顾人了,这并不是让人开心的事,也不是让人高兴的变化。” “我更愿意她还是结婚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阮家大小姐。” 隽秀的青年润雅的眉眼此时竟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我不希望你有欺负他。” 谢斯愣了一下,之后道:“我没有。”谁欺负谁啊?阮凉现在脾气可比婚前大多了。 但是想到他和阮凉结婚的真相,谢斯又有所心虚,避开了青年的眼神。 阮凉回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了人,但还留有灯。她轻轻回到自己房门前,打开房门,谢斯竟然还没有睡。 谢斯眼神如扫描机似的,在阮凉身上上下扫了一圈之后,看着阮凉微微熏红的脸颊,沉声道:“你喝了酒?” 谢斯可还记得阮凉当初口口声声说讨厌他喝酒来着。 阮凉:“嗯,推不过,喝了一杯。”但是那一杯就让她头晕乎乎的,阮凉拍了拍头,酒精果然不是好东西。 这话让谢斯更心生怒气了:“和谁出去的?” 阮凉:“宫茜啊,不是和你说过么?” 在谢斯心中宫茜已经成了狐朋狗友的形象。 他眉头一皱发现了更大的问题:“你身上还有男人的香水味?” 阮凉嗅了嗅:“哦是吗?我去洗下澡。”阮凉一脸坦荡,还将谢斯推开,道:“你怎么还不睡?你先去睡吧。” 睡?睡的着什么呀? 阮凉出来的时候,谢斯那脸上黑云压城城欲摧,但阮凉可没有看到谢斯的脸色,她困死了,迷迷顿顿地往床边去。 阮凉洗完澡,衣服上沾的那点男士香水味早没有了,但谢斯心口的那股闷气可还没有消。 谢斯寒着脸:“今天电话中的那个男人你们什么关系?” 阮凉困的睁不开眼,脑袋也一卡一卡的,对嚷嚷个不停的谢斯也烦的要死:“什么什么男人?” 可阮凉这敷衍不耐的样子,对谢斯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谢斯伸手抓住阮凉的手腕,寒声道:“阮凉。” 谢斯这一抓,困顿的阮凉脑门砸在了谢斯肩头,脑门上的头痛让她清醒了一下,她脸皱巴起来,也对谢斯不耐烦的很:“你别闹了,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别闹了? 谢斯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堵个半死。 第7章 陌生 谢斯乌沉沉的眼眸垂下,看向就在他胸膛前的阮凉,刚洗完澡的人皮肤水润,身上都犹带一层水汽,如出水芙蓉。 一种清香钻入鼻翼,谢斯平日里也没注意过阮凉用的沐浴液,和他的不一样,不浓很好闻。 谢斯乌沉沉的眼眸暗了又暗,他沉声道:“好,睡觉。” 阮凉是以为谢斯终于不闹了的,但下一刻她却天旋地转后背跌入了后面的床铺中,自己身上也被压了一坨,谢斯的脸就笼罩在她的上方。 阮凉真的恼了:“谢斯,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闹什么?” 谢斯道:“就是睡觉,如你所说。” 即使阮凉现在困顿的脑瓜也明白了谢斯这里说的睡觉,不是纯洁的睡觉,这是要来点夜间活动,做点别的? 阮凉心中莫名抗拒,虽然谢斯婚前是她男神,但那也是婚前了,现在没了心动。 他们之间也就新婚之夜同了床,但回想当时的经历,体验并不怎么样。 阮凉伸手去推谢斯:“不。” 阮凉的抗拒看在谢斯的眼里,让谢斯的怒气更大了,他死死盯着阮凉道:“不乐意被我碰了?心里有了别的人?”眼中的怒气简直要烧成火。 阮凉烦道:“你起开,沉。” 但是阮凉去推谢斯的手却被谢斯压在了床铺里,谢斯居高临下的姿势占据了地理优势,又困又乏的阮凉挣了两下没有挣开。 谢斯垂眸,犹如在看陷入利爪,挣扎不开的猎物的凶兽,猎物的反抗让他不愉,他眼睛微眯,视线牢牢锁在身下的阮凉身上。 泛黄的灯光下,刚洗完澡的阮凉,肌肤白莹如微微泛光,唇形美好娇嫩红润。 小刷子似的眼睫下那双眼睛黑如琉璃,向他看来时,灯光下那黑若琉璃的眼眸水雾雾的。 其实阮凉与阮阳的五官只有那么四五分相似而已,在脾气变大之后,扎人的脾气让谢斯更少注意到她与阮阳的那点相似。 此时的谢斯,低着头,看着这张面容,也并没有想到心中禁忌的另一人。 他压住阮凉犹不老实的腿,咬牙喝道:“别动。” 那双乌沉沉的双眸中烧着的怒气在不知何时也变成了别的东西,他的视线之处,阮凉脖颈细白,再往下,睡衣领口已经凌乱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露出一片莹白肌肤,甚至微微露出起伏之处…… 谢斯缓缓低下头,越靠越近,阮凉的困意也全消了:“谢斯!”她感觉到了谢斯身下的异样。 谢斯停下了动作,他往日里那双寒凉的双眸此时如同燃着火焰,但却比平日里更加危险了。 他看着阮凉道:“不可以?真的有了旁人?今晚的那个男人?” 阮凉听明白谢斯在说什么,简直想翻白眼了:“大半夜的你闹半天就是为这个?” 阮凉道:“放心吧,婚姻存续期间,你不许出轨,对你的要求,对我也同样适用。” 但阮凉如此说完,谢斯却仍然没有起身,甚至还有继续的架势。 阮凉道:“你不信我?” 谢斯不吭声。 下一刻,谢斯的薄唇落下,落在了阮凉的锁骨之处,阮凉感觉肌肤上都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比她所想的还要让她抗拒。 阮凉:“谢斯!我要生气了!” 但是谢斯充耳不闻,攥住阮凉手腕的大手还加了力度。 不过谢斯也终究因为外力停了下来,“嘭”,是阮凉的头和谢斯的头相撞的声音。 被打断的谢斯恼的并不是头上的疼痛,而是别的,他青黑着脸:“阮凉。” 他居高临下看着阮凉,一只手移到阮凉的领口处,阴凉凉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阮凉也真的生气了,她气道:“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明天不上班啊?” 但谢斯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眼看着谢斯那只手要去解她的扣子,阮凉:“行,你非要我说的,你技术又不好,又不舒服,所以不想。” 阮凉的这句话果然有效,那只手果然停住了。 在谢斯青青黑黑的脸色,要噬人的目光中,阮凉还道:“我本来不想说的。” 她本来体贴又善良,但谁让谢斯自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谢斯脑门突突的,咬牙道:“我技术不好?” 阮凉默了一下:“你自我感觉良好?” 谢斯:“行,阮凉你行。” 阮凉见情况不妙,见谢斯又要继续刚才,忙道:“你不是要向我证明吧?我可不和你陪练。” “大半夜的了,你就让我安安生生睡个觉行吗?” “而且,你不是性冷淡吗?” 见谢斯又僵了,难以置信的样子,阮凉道:“性冷淡也不错,我对男人也没有那种强烈的欲望,挺好,我不歧视的。” “但是现在可以让我睡觉了吗?都下半夜了,快天亮了,我真的困了。” 他性冷淡,他性冷淡……,他那是…… 谢斯终于消停了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阮凉就陷入了沉睡中。 而谢斯则一夜未眠。 第二日阮凉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到谢斯,没吃早饭早早就去了公司。 阮凉自己倒是也没有赖床,就是吃饭的时候脑袋一点一点的,坐在他对面的阮阳说她:“阿凉,你昨晚回来的太晚了。” 阮阳一脸的不赞同。 阮凉主动道:“哦下次不会了。” 吃完了早饭,阮凉便又回去补眠了。与阮凉不同,谢斯昨晚彻夜没睡,一大早就去了公司,除了眼底的血丝,他的工作状态与平常无异,压根就看不出来昨晚一夜未睡的痕迹。 只是,在中午的时候,谢斯的助理见老板还在办公室批复文件,没有要走的意思,犹豫道:“老板,要给你订饭吗?” 在之前,老板便是如此的工作状态,不过这几日老板中午回家,晚上也总是及时下班,都不用他帮着订饭了的。 从文件中抬头的谢斯嗯了一声。 现在的谢斯对与阮凉见面有种逃避的心理。 阮凉是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了谢斯的一条短信,说是出去出差了,阮凉扫了一眼,也没有放在心上。 谢斯这一走,走的时间还挺长,一个星期都没有人回来,不过阮凉也一点都没有想她。 她现在正笑容满面地看着那体重秤上的数字呢:“重了五斤,太好了,可真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阮阳的身上总算多长了点肉,气色也好看了些。 似是被阮凉的笑容所感染,阮阳的眼尾也染上了点点笑意。 阮凉大受鼓舞,翻着菜谱对阮阳道:“晚上吃糯米鸡行吗?” 坐于另一张沙发上的阮阳,停下手中翻着的图册,笑着道:“好。再加道翡翠鱼丸汤吧。” 当然可以了,呦,都会主动点菜了呢,很不错。 谢斯不在,阮阳和阮凉的生活并未受到影响,而在阮阳和阮凉商量晚餐的时候,阮家也来了访客。 熟人,阮凉的朋友,宫茜。 虽然宫茜是阮凉的好友,但是阮阳与她并不熟,若是按照往常他应该是略坐一会儿,就回房避开。 但今天阮阳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仍然坐在客厅里,手里翻着自己的图册,示意不用管他。 阮凉和宫茜一起出去玩到大半夜还喝了酒的事,也只过去一个星期而已,阮阳还没忘。 宫茜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已经成了狐朋狗友的形象了,她也没有在意旁边坐着的阮阳。 宫茜与阮凉聊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男人可以在外面玩,我们女人也可以。帅哥美女谁不爱?挺好的,阿凉你也是,别死脑筋,以前的我就太傻了,咱们该快乐自己的才对。” 宫茜还扭头问阮阳:“阿阳弟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阮阳没有回答宫茜,而是对阮凉道:“谢斯对你不好?” 阮凉犹豫了一下道:“也不能说不好吧,还行。” 阮凉说的是真心话,她有手有脚,最重要的是还有钱,哪哪也都用不到谢斯,所以无所谓好不好的,有那个人没那个人区别不大。 但是宫茜可不这样认为,她可是见识过阮凉追求谢斯时两人的相处模式的,宫茜看向阮凉的眼神便像看着热恋中的不争气的小傻子,重重叹了口气:“反正他怎么着你都觉得他好。” 阮凉否定:“没有的事。” 而阮阳则没再说什么,只是他捏着图册的手指微微用力,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又或者在纠结些什么。 宫茜和阮凉的话题也没有在谢斯身上多打转,很快两人聊起了别的,多是宫茜和阮凉说些圈子里的新鲜事,阮阳也没有再听进去。 当宫茜说到好玩的好吃的,又聊起衣服首饰,想起来问上次给阮阳买的衣服时,阮阳才重又被拉回了心神。 阮阳笑着道:“我很喜欢,身上穿的这件便是阿凉买的。” 在宫茜走后,阮凉和阮阳感慨:“赵晋很不像话,她也是心中不痛快,要是真能看开倒是好事。” 阮阳则对阮凉道:“不过她约你出去玩,你们也不要去乱糟糟的地方,注意安全,还有晚上要按时回家,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 阮凉笑眯眯地摸了一把阮阳的头:“担心姐姐?” 被骤然袭击了脑袋的青年,那双温润漂亮的眼睛都瞬间睁圆了,像是被惊吓到了。 过了会儿,僵硬的他才重新恢复了,无奈笑道:“对,所以别让我担心好吗?” 阮凉:“行。” 阮凉脚步轻快地拎着菜谱进了厨房,而还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早就没有看进去的图册,这次被彻底给合上了。 青年看着阮凉的背影皱了皱眉,抬手也碰了碰自己的头发,像是想把刚才异样的感觉给除掉。 他抿着唇,身上清雅的气质也终于渐渐露出了阴暗来。 一切都在按他的心意而来,可这段时间不知不觉有些事就在乱人心神,烦躁到让人心生戾气。 阮凉要去拿调料盒的时候,一转身竟然看到阮阳就站在厨房门边,定定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面无表情看着竟有些陌生。 不过阮凉再一眨眼,就见阮阳微笑着进来:“我能做什么?” 看着阮阳明亮的笑眼,阮凉心想应该是刚才光线的问题给她的错觉,阮凉吩咐阮阳去挖点面粉来。 “这些够吗?” 阮凉远远看了一眼:“多了。” “这些呢?” “可以。” …… 第8章 端倪 不同于阮阳阮凉这边的烟火热闹,谢斯那边刚结束了工作,嗯也不能算是完全结束,他正在与合作人吃饭。 邀请他用的是当地特色美食,名厨出手,摆盘精致,看着很让人有食欲。谢斯略尝了尝,却觉得不对胃口。 忽然就想起了阮凉做的菜,也不知他们在家都在吃的什么。 自从出差以来,谢斯就没有和阮凉联系过,更重要的是,阮凉也没有和他联系! 他从家中出来都有一星期了,两人竟没有联系过只言片语。 谢斯从宴会上散开的时候还在想着他要看看阮凉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给他来个电话? 另一个星球的阮凉可并没有给谢斯打电话的意思,谢斯那么大个人了,去外面出个差还不是寻常事吗?又不需要她操心的。 所以直到谢斯结束了一切行程,回到了首都星,他也没有等到。他板着脸直奔到阮家的时候,阮凉和阮阳正在草坪上逗狗玩儿。 那狗儿还不到阮凉的膝盖高,她正抬起了小狗的两只前腿对阮阳说话,而阮阳脸上也是比往日更明显的笑意。 两人发现了他的到来,只见阮凉很随便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就像他是早上出去上班回来,而不是在外出差了个一两个星期,关于他在外面的关心话一句没有,还满脸喜爱地对他抱着那只狗道:“看看这只狗,叫大黑。” “别看它黑不溜秋的,但是智商很高,仔细看也蛮可爱的。” 谢斯对那只黑煤炭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他问道:“养了只狗?” 阮凉摇了摇头:“不是,宫茜出去玩了,将大黑寄养两天。” 但是大黑肉墩墩的,眼睛乌溜溜的,机灵又可爱,阮凉想着明天宫茜回来就要将大黑还回去,心中不舍。 谢斯自己拿着东西回了房,也没能让沉迷玩狗的阮凉多看他一眼。 草坪上阮凉阮阳他们继续陪着大黑玩耍,远行归来的谢斯背影凄凉,人不如狗。 待谢斯终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阮凉正挤在阮阳身边看他绘的草图,寥寥几笔,大黑憨态可掬又聪明机灵的形象已然跃于纸上。 阮阳不仅画了大黑,也画了和大黑在玩耍的阮凉。虽然刚画了一点,但是只这一点草图就已经涌现了一种明快的氛围来,让人看着便会心一笑。 阮凉正在问阮阳什么时候能画好,还说:“画好后可不可以给我?” 阮阳点头应道:“可以。” 从楼上下来的谢斯也看到了那张画,他道:“阿阳什么时候也能画一张送给我的?” 阮阳眼尾的笑意淡了,他道:“以后有机会。” 但是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谢斯出差回来,又恢复到了与以前一样。这个以前是指那次谢斯大半夜无理取闹之前,像是那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没有再避着阮凉,也没有再质问过阮凉那次男士香水味儿的事。 对阮凉来说,就是谢斯依然是性冷淡的那个谢斯,没有再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谢斯回来之后,也恢复了不再让助理叫餐,而是如常回家吃饭。 两人的饭桌再次恢复成了三人就餐。 阮阳却觉得还不如前几日让人有胃口。谢斯夹了一块鱼排向阮阳的碗中,见阮阳看过来,他道:“听阿凉说你喜欢吃这个?” “嗯。”阮阳向谢斯礼貌一笑,但是微笑间,眼底却悄然跳出恶意来。 阮阳道:“我自己就可以,你多顾着些阿凉才对。” 谢斯微一僵,往阮凉那边看过去,便撞上阮凉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那双黑若琉璃的眼眸太过清澈,竟给他一种直直看进他心底的错觉,让谢斯无端生出心虚来。 阮凉其实也就看了谢斯一眼而已,她很自然地道:“我才不用他,都自己吃自己的。” 谢斯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 今天休息日,谢斯也没有去公司,而是在书房中看资料。 从屏幕前离开,他缓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院中,眉心不得舒展。 而在谢斯身后,阮凉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今日的天气还不错,那里阮阳正看书。 隽秀雅致的青年,手持书册,温和恬静美好的犹如一幅画卷。 阮凉又看向谢斯,她明明是娴丽的五官此时却很冷,想到什么眉眼中也生出厌恶。 阮凉走过去道:“谢斯,想什么呢?” 谢斯转身看到阮凉,他道:“在想公司中的一些事。” 阮凉哦了一声:“这样,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你也注意休息。” 阮凉出了书房之后,回到了卧室中,一坐就是大半天,脑中的线团乱了又理,越想拳头越硬,那个王八羔子,他敢! 但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毕竟她不明白,也太荒谬了。 阮凉想着这样重要的事还是不能一两个疑点就轻率下了定论,但是那份怀疑这次却怎么都放不下了。 阮凉在陪宫茜散心的时候,问道:“你看着谢斯对我怎么样?”毕竟旁观者清。 宫茜:“不怎么样。” 阮凉一噎,继续问道:“有没有点喜欢我?” 宫茜拍了拍阮凉的肩膀:“要不我多给你介绍几个小哥哥?” 好,阮凉知道答案了,阮凉问道:“那你说他为什么和我结婚?” “合适吧。而且你多喜欢他啊,和你结婚是他赚了。赵晋不也和我结婚了?” 其实若只是如此,两人倒也能凑合相安无事,可就怕他还存了别的心思。阮凉想了一会儿问宫茜:“以前听说谢斯不近女色?” 宫茜:“是啊,所以你摘下了他之后不是有很多人对你酸的不行?” 阮凉道:“那他近不近男色?” 宫茜一口酒从嘴巴里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宫茜缓了缓,认真回答阮凉的问题:“没听过啊。” 宫茜:“怎么?你发现他和哪个男的走的近了?有哪个怀疑对象吗?” 对宫茜阮凉也不能说的更多,阮凉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他也许喜欢的是男的。” 宫茜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道:“应该不会吧。说他对你没你喜欢他那么多,我信,娶你或许是因为门当户对的合适,但是连娶的人的性别都不对,他也没必要吧?” 这也正是阮凉所想。虽然同性婚姻不是主流,但也并不少见,除了少数思想古板之人坚决不能接受,对同性婚姻的歧视已经不严重了,谢斯的身家地位更不用害怕有人到他面前说三道四。 所以他何必委屈自己呢? 而且阮家的家世也并没有比谢斯强,谢家这几年在谢斯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反倒是阮家止步不前,就算是因为阮凉背后的阮家,谢斯也不必如此。 再则若按阮凉的怀疑,更直接去追求她弟弟不就是了?若是为了阮家,更没必要委身娶她。 阮凉按了按眉,依然是理还乱,理不清,她对宫茜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但是虽然对宫茜如此说,前些时日对谢斯多视而不见,多有忽视的阮凉,放在谢斯身上的目光多了许多,她在观察。 她希望观察的结果能否认掉她自己的怀疑的。 谢斯也有抓到过好几次阮凉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在以前,阮凉对他脾气还好的时候,倒是经常会偷偷看他,现在发现阮凉又变了回去,谢斯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控制不住的欣喜来着。 不过谢斯很快恢复了矜持冷淡,他就说一个人怎么能说变脸就变脸,说不喜欢就能全部收回。 现在这是又重新觉得他好了? 他没发现阮凉的目光可和以前的羞怯含情可不一样。 晚上同躺一床的时候,已经相安无事好几日的两人,今日阮凉忽然半撑起身凑了过去? 阮凉的发丝扫在了谢斯的脸颊上,谢斯的眼睫一颤,冰冷的脸一呆,想向后退,可躺在床上的他背后就是床铺。 他看着阮凉眼睛微弯,那双眼睛如坠星河映着他的身影,冲他道:“现在就睡觉?” 谢斯觉得今晚的阮凉有些奇奇怪怪,他咳了一声道:“我再看几页书。” 阮凉却将他手中的书给抽走了:“不看了,明天再看。” 抽书的动作让她更向他靠近了,都快靠近了他的怀里,乌色长发里滑出的细白脖颈他垂眸就能看见,还有皙白的侧脸都要蹭到他的下巴。 谢斯一动没敢动,让阮凉抽走了他手中的书,连呼吸都屏住了。 只见与他挨的极尽的阮凉轻轻开口,呼吸都打在了他的脖子上,微痒让他的心跳都乱跳了一拍。 “你现在还性冷淡吗?” 阮凉的声音入耳,让谢斯瞳孔一缩,又气又羞,但望进那双眼睛又有旁的如烟花般绽放。 近在咫尺的阮凉,脸上似有羞涩,而邀请般的姿态更让谢斯心脏怦怦乱跳。 连空气都灼热了起来。 谢斯喉咙动了动,本来要生气却拐了弯,他道:“你可以试试看。” 阮凉在观察着谢斯的一点一点变化,谢斯的眼神渐渐幽深,手抬起,转眼间两人就换了个位置,禁欲的人此时如坠凡尘,眼中点燃起了欲望。 “停停停。”阮凉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问问。” 被挡住的谢斯黑了脸,见阮凉又表演了瞬间变脸,刚才明明还羞涩邀请的表情又变成了倦懒要睡觉的样子。 谢斯咬牙:“阮凉你耍我玩?” 阮凉正在想事情呢,纵然谢斯这样,也不能代表他就不喜欢男色了。 对于谢斯的怒吼,阮凉敷衍道:“耍你又不好玩。” 谢斯除了气急,刚才升腾起的欲望并没有下去,他看着身下让人生气的女人,这次并不打算放过她。 虽然这女人现在脾气大的很,变的跟刺猬似的,但是唇却很柔软,他之前还没有和她接过吻,新婚之夜,他们也就是草草了事。 但是现在,谢斯却前所未有的想慢慢品尝,这是他结了婚的妻子,属于她,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还让他激动了起来。 唇瓣上的刺痛终止了谢斯的想入非非。 但这次谢斯竟然没有生气,还有丝哄劝的温柔,他对阮凉道:“我想。” 狗男人想诱哄猎物入陷阱。 但是阮凉不吃他那一套,冷酷道:“我不想。” “之前你性冷淡不想的时候我也没有强迫过你不是吗?现在该你体谅我了。” 谢斯:“……”他不想体谅。 阮凉将谢斯推开:“阮阳喜欢吃我今天做的小馄饨,明早再给他做一次,明天我还要早起,你别闹。” 阮阳的名字让谢斯如被浇了一盆雪水。 而阮凉又悄悄将观察到的每一丝细节放在脑子里反复琢磨。 . 阮阳往厨房走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搬个板凳坐下,也拿过一张馄饨皮,对阮凉道:“怎么大早上还包这个?这么麻烦。” 阮凉道:“不麻烦。” 阮阳看着阮凉灵巧的手指在小小的馄饨皮上飞舞,他扫过阮凉的神情,问道:“阿凉是有烦心事吗?” “还是谢斯惹到你了?” 阮凉当然不能给阮阳透露那些糟心事了,她笑了一下道:“我每天吃喝玩乐的能有什么烦心事?” “唯一的烦心事也就是你不长肉了。” 阮凉说着抬手在阮阳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不过好歹终于被我喂出了点肉。” 阮凉的手拿下之后,清雅的青年脸颊上留下了面粉手指印,忽然便给青年添了可爱,阮凉一下笑的欢了,眉眼弯弯。 阮阳看到对面阮凉与他相似,细看却大有不同的双眼,澄澈如泉中盛满了笑意,倒着他的身影,连他的身影在那双眼眸中都给染上了柔和的错觉。 与阮阳闹了一下,阮凉沉甸甸的心情也陡然变的轻松了起来,不过笑过之后,阮凉也不忍欺负好脾气的阮阳,又笑着伸手将他脸颊上的面粉给蹭了下来。 但是擦不干净,阮凉道:“你去洗一下。” 阮阳:“好。” 阮阳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浅浅的面粉痕迹让他愣了会儿神,然后清水将那点痕迹都洗的干干净净。 第9章 搬走 阮阳出来时,也不再用他包小馄饨了,阮凉已经手脚麻利地包好了。 饭桌上,阮凉笑盈盈地问阮阳:“味道怎么样?” 阮阳口中咬着小馄饨,脸颊边笑意温柔,他答道:“比昨天的还好吃。” 谢斯则看了一眼笑盈盈的阮凉,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馄饨。他很怀疑自己是蹭了阮阳的福,才能吃到这碗馄饨。 这女人大概从来也没有注意到过他喜欢吃什么。甚至他若是点道菜,他怀疑这女人都能直接给他呛回去。 谁天天看着如此区别对待,都不会好受。即使那个被优待的人是阮阳,也让人不那么愉快。 谢斯蹙了眉,他现在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早餐后,谢斯去上了班,阮凉趴在客厅中,拿着个小本子无意识地乱涂乱画,不过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还是不能天天想一件事费心劳神,她看向阮阳问道:“要不要带你去玩?” “还带你去开机甲怎么样?” 阮阳被阮凉这对小孩的语气给逗笑了一下,但是他道:“不用。” 他又道:“而且机甲坐那么一次也就够了。” 其实阮阳并不是没有朋友,也并不用阮凉来带着出去玩。 就在当天阮凉就见到了来家里找阮阳的,他的朋友。 那人是个看起来挺活泼的青年,头发还染了一簇红毛。阮凉在他的红毛上多看了两眼,这人她认识的,名字叫黎牧,不过阮凉与他打交道不多。 阮凉和他同属于吃喝玩耍的纨绔。 但虽然同属于不事生产的纨绔,他和阮凉也不是同一个圈玩的,黎牧家是政坛显贵,没了阮家父母的商圈阮家,相比黎牧家,明显还是差了一层。 那顶着红毛的青年在阮家客厅叨叨个不停。阮凉意外,看起来,黎家这个小儿子与阮阳关系还挺好的。 不仅和阮阳关系好,对阮凉的态度也很和善,还对阮凉道:“阿凉姐姐要不要去看云声的演唱会?我有邀请函,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很喜欢。” 阮凉挑了下眉,这位没有一点傲气,竟然还随阮阳喊她姐姐。 对于黎牧的善意,阮凉从善如流接下:“好啊,我正抢门票没抢着来着,谢谢了。” 虽然阮凉压根就没关注过云声的演唱会。 虽然黎牧对她很和善,但是阮凉也没有多打扰阮阳和他朋友说话,留下他们两个,阮凉自己起身去花房转了一圈。 阮凉从花房里出来的时候,黎牧和阮阳没有在干坐着说话了,两人正在研究一个手工艺品。 阮凉还没有听清两人在说什么,脚步却僵在了原地——黎牧看着低头的阮阳的那个眼神…… 似曾相识。 有雷电劈开了迷雾,那种眼神他在谢斯的眼中看过,虽然黎牧的要明显许多。 阮阳抬起头来:“阿凉。” “哦哦。”阮凉回过神来,道:“快该吃饭了,黎牧在家吃饭吧?” 红毛青年的眼睛一亮,就要答应,又犹豫看向阮阳道:“可以吗?” 阮凉将这些看在眼中,笑着替阮阳道:“当然。” 阮阳自然也道:“在家吃饭。” 黎牧高兴不已,红毛都光泽更亮了,而阮凉则心中沉了沉。 这顿饭不是阮凉做的,她现在心神不宁,一顿饭下来没少观察黎牧对阮阳的神情态度。 在黎牧离开之后,阮凉犹豫了又犹豫,闲聊般与阿阳道:“黎牧和你认识很久了吗?” 阮阳告诉她:“也没有很久,就不久前认识的。” 这句话让阮凉的心更往下沉了,才认识就那么热情,看起来更不像是友情了。 阮凉状若不经意道:“哦,我还以为他和你认识了很久的,我看他对你挺好的,挺喜欢你。” 阮阳笑了下道:“他那个人就是比较热情。” 但是黎家小少爷自然不会是对谁都那么热情的一个人。 阮凉看着一无所感的阮阳,心中情绪很乱,一边在想谢斯的事,一边也在想自家白菜被红毛鸟给觊觎的事。 阮凉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但最终还是将一切都咽了回去,她附和道:“是,那个人是挺热情开朗的。” 阮凉并不是会干涉自家弟弟感情的古板家长,现在也只是出现了一点苗头而已,她也没有将弟弟身边出现的小小桃花花骨朵都给掐掉让阮阳注孤生的意思。 不过若以后两人再有了进展,她也要对黎牧好好考察。 阮凉想了想对阮阳道:“阿阳认识朋友挺好的,不过,可以多认识不同的朋友。” 阮凉想着,朋友少的人,对朋友会很看重。但是黎牧这个朋友怕是对阿阳并不是冲着友谊去的,而且也不知这人究竟如何,阮凉担心以后阿阳会伤心。 阮凉压下心中的心乱如麻,先嘱托着阮阳,那双清澈双眸中是对阮阳的关心。 阮阳在阮凉的目光中,点头:“嗯。”然后他对阮凉道:“我这次筹备画展,在外面认识了许多人的。” 阮凉:“好。不过也别谁都信。“ 阮阳冲阮凉一笑:“我知道的。阿凉不用替我担心。” 青年声音温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清雅的青年看着也是让人放心的人,但那是对他托付事情去做可放心,但在这种识人上面,温雅无害的青年并不能让人放心。 他常年在家,交友很少,生活圈子也很简单的,刚说完让他多出去交交朋友的阮凉,此时又觉得让人放心不下了。 不过这些念头在阮凉脑中转了一圈,没有再多说,她以后会多看着些。 嘱咐完了阮阳,阮凉刚才压下的谢斯的事又涌上心头,让她眉心也瞬间蹙成了一团。 阮阳唤道:“阿凉?” 不想让阮阳看出来不对,阮凉起身对阮阳道:“今天起的早,我有点困了,回房睡一会儿。” 在阮凉走后,阮阳的视线在被阮凉揪的皱巴巴的沙发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她也不算蠢到底。 但是面无表情的青年,心中却并无畅快。 晚上大家都在的时候,阮凉低头吃着菜,忽然道:“阿阳,我和谢斯明天就回去住。” 谢斯转过头去看阮凉,搬过来时来的突然,搬回去也搬的毫无预兆,一点都没有和他商量。 阮阳也道:“住的好好的,怎么要回去?” 阮凉笑了一下:“你姐我都结婚了,也不能总和你住一块儿。你来个朋友也不方便。” 阮阳:“挺方便的,没有什么不方便,而且我这里也没几个朋友过来。” 听着阮阳的挽留,阮凉眨眨眼,笑着道:“这是舍不得我?” 对阮凉的逗弄,阮阳抿了抿唇,不过虽然没说,目光中依然是不想让阮凉走的意思。 阮凉弯了弯眼道:“我是说阿阳也长大了,你以后有个小女友小男友的过来找你,我们在不方便。” 第10章 你说对不对 阮凉虽是对着阮阳说话,但是眼角余光却在看着谢斯。 谢斯这人表情并不会很明显,但阮凉也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丝不愉的低沉,而阮凉的心也在往下沉。 只有她对面的青年恼道:“阿凉。” 阮凉眼中思绪都拂去,只看着阮阳打趣道:“还害羞了。” 阮阳说不过阮凉,而谢斯则是没有开口。 回房之后,谢斯才道:“要搬回去住你现在又能放心阮阳了?” 就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才要搬回去。阮凉道:“毕竟我们也不能和他生活一辈子。” 阮凉似笑非笑:“你不想回去?在这边住的很高兴?” 谢斯心中一跳:“你说住哪里就住哪里,听你的,你不是也没有跟我商量过?” 阮凉收回目光,收拾东西,道:“你明天中午就不用回这边来了。” 而第二天在离开阮家之前,阮凉又一次见到了黎牧。 红毛张扬的年轻人,在早饭之后就拿着音乐会的门票跑了过来。 黎牧的衣服又换了一套,发型也能看出来是精心打理了的,除了那缕红毛,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纨绔,而是教养良好的名门少爷。 坐在阮家沙发上甚至是拘谨紧张的,阮凉都看到了他偷偷大喘气,又竭力镇定轻松的样子。 与阮阳寒暄了几句之后,他才想起来道:“对了,我今天是来给阿凉姐姐送演唱会门票的。” 阮凉结过那张门票道具:“还要你亲自来送一趟,多不好意思,让别人送过来也可以的。” 黎牧笑出一口白牙道:“没关系,反正我闲着也没什么事。” 黎牧又看向阮阳期待道:“阮阳,你要不要和阿凉姐姐一起去看演唱会?” 阮阳摇了摇头:“我就不了。” 阮凉替他解释:“阿阳不喜欢吵闹的地方。” 黎牧摸了摸鼻子:“哦哦。”他笑的傻气补充道:“我下次找安静的地方寻你玩。” 阮凉这一次没心情留他吃饭,至于阮阳也没有开这个口的意思,黎牧在阮家磨蹭了又磨蹭,终于离开。 在黎牧离开不大会儿,阮凉也要离开了,她对阮阳道:“我不在你也得好好吃饭。我会问张阿姨的。” “还会过来给你称体重,不能瘦回去。” 阮阳帮她拿着东西,看着阮凉依然关心着他的眼睛,眼神深了一下,她就一点都没有怨到他身上吗? 发顶上落下一只手,阮阳的头发被两下就给揉乱了,阮凉道:“走了。” 阮阳看着阮凉进入车门,然后车子缓缓开出。 车子离开了一会儿,阮阳回到客厅坐下,整座别墅也空了下来。 谢斯中午是在公司吃的,而且还记得给阮凉发了一则短信,至于下午的时候,这段时间不加班习惯了,今日便也没有加班,按时回了家,只不过回的是他和阮凉结婚的时候的家。 工作效率提高些,或者把文件带回去,也不是非得加班到大晚上不可。 家里比公司中要舒服些。 谢斯走进家门,冲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阮凉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但阮凉却只懒懒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又继续看电视去了,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让谢斯气闷。 直到晚饭开桌,阮凉才起身坐到他的对面。谢斯夹起一筷子菜入口,还没有下咽,他便轻蹙了下眉,将那口菜咽下去之后,他道:“这顿饭厨师做的。” 阮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我又不是给你做饭的佣人。” 他不是那个意思,之前阮阳在的时候,这人就是每顿亲手精心制作。 若是在之前,只要他喜欢吃,他相信阮凉能一天给他做十顿。 但那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忆往昔了。 谢斯现在竟已经开始习惯了阮凉对他这样的态度,也没有生气,阮凉说话总呛他,他反倒学会了好好说话。 谢斯道:“我的意思是我能吃出来你做的菜,做的比厨师做的好吃。” 但是谢斯的夸赞没让阮凉有一丝软化,她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还又专心看起了电视。 谢斯见阮凉看都不看他一眼,也往电视上扫去,道:“这电视讲的什么?看的那么专注?” 阮凉将目光从电视上转到他身上:“爱情婚姻的电视。” “嗯。”谢斯对这样的电视不感兴趣,女人才喜欢看那些。 但阮凉却似起了聊天的兴趣,她还将电视给停了,面对谢斯问了一个问题:“能说说当初为什么和我结婚吗?我觉着你也没有多喜欢我来着。” 谢斯:“……我看你喜欢我喜欢的可怜巴巴。” 阮凉挑起唇,但那笑意不入眼:“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做慈善吧,难不成谁喜欢你你都会答应?” 谢斯抿唇,掩下心虚掷声道:“当然不是,结都已经结了,还问这些做什么?”他轻咳了声,低下头,低声念叨了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阮凉:“那还是我赚了?” 阮凉并没有到此结束话题,她继续问道:“那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谢斯脸色僵硬,他道:“工作忙着呢,哪有时间想那些。” 阮凉缓缓道:“哦是吗?” 谢斯犹如经历了一场拷问,坐立难安,他板着脸道:“你可以少看些这种电视剧,少七想八想。” 但是阮凉压根就不买他的账,还又让电视剧继续播放了。 不过总算没有再盘问了,让心中有鬼的谢斯放下了提着的心。 但是这顿晚饭接下来吃的他很食不知味。 今天这一天还不算结束,当到了入睡时间,谢斯跟在阮凉后面走的还有点失神,他在想着从阮家回来之后,感觉阮凉对他竟比之前还要冷淡了。 谢斯偷偷看了眼阮凉的背影,拧眉,哪里又惹到她了? 谢斯踏进房门的路受了阻,走在前面的阮凉回身,手扶在门把手那里,挡住了门。 阮凉手指往旁边指了指:“你的房间在那里。” 对了,现在没有旁的人,他们各自睡各自的房间。 谢斯抿了抿唇,还是重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洗完澡睡下,转个身,旁边空荡荡,让他想起了前几日多出一人的画面。 现在回想,多出来一个人其实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人的适应力挺强。 不过还是一个人的空间更好,安安静静,也没有人跟他呛声了。 早起,厨房里自然没有熟悉的身影了,而且都早餐好了,谢斯等了一会儿,那女人才打着哈欠慢悠悠下来。 真是与在阮家时,她笑盈盈与阮阳端菜说话截然不同。 谢斯道:“没睡好?难道还认床么?” 阮凉:“早醒了,又睡了个回笼觉。” 或许回笼觉睡高兴了,今天阮凉态度还不错,咬着包子表情闲适,与谢斯闲话:“今天我要去看演唱会。” 这样的阮凉现在已经稀奇了,谢斯也感兴趣地搭话:“谁的演唱会。” “云声的演唱会。”阮凉说起来很兴奋的样子:“你不认识,他的门票很难抢的。” 谢斯确实不知道云声是谁。 然后便听着阮凉继续用很高兴的声音说:“对了,我新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演唱会门票就是他送的。” 谢斯问道:“谁?” 阮凉面带笑容说:“是阿阳的好友,黎家小儿子黎牧,他染了一头红毛,很热情,还叫我姐姐来着,说话也让人喜欢。” “阮阳朋友不多,能来家里找他的就更少了。看到了他交好友,真让人高兴。” 阮凉笑看向谢斯:“你说对不对?” 阮阳的好友?还去了家里?黎家小儿子? 谢斯与阮凉闲谈轻松的心情往回落了落,阮凉仍然在看着他,等他搭话,谢斯:“……对。” 第11章 不要瞒着我 谢斯彻底吃不出早餐的味道了,他若有所思道:“难道因为他,你才从搬回来的,你是说他喜欢阿阳?” 阮凉道:“我可没有说,不确定。但是我看着很有可能,阿阳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喜欢,男孩子也喜欢,你说是不是?” 没等谢斯说话,阮凉又继续说下去:“虽然说我之前觉得女孩子更好些,但是我也尊重阿阳的选择。” 谢斯眼皮子一跳:“阿阳喜欢男的?” 阮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和阿阳聊过这个,他和我这个当姐姐的害羞。” “有机会你可以和他聊一聊。” 谢斯:“……” 若真光明磊落,和当小舅子的聊聊这些没问题,可他没那么光明磊落。 若阮阳当真喜欢男的,谢斯一时说不清心中滋味。 阮凉:“这个黎家小儿子说话有趣,性格不错,若是和阿阳真能成也好。阿阳安静,黎牧热情似火,也能带着阿阳多点快乐,你觉得呢?” 谢斯不觉得,而且再想想,他觉得也不可能,阮阳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什么人呢? 就像清清冷冷的月辉安静地观看人间,又怎么可能择一人驻留呢? 他就该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的。 谢斯心中想着这些,面上不显,只是对阮凉道:“这种事别人不好插手。” 阮凉眼中闪过嘲讽,她点头:“你说的对。” . 云声的演唱会,阮凉还真的去了,算是没浪费门票,演唱会中的尖叫热情倒让阮凉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从演唱会出来,还约了宫茜吃饭。 宫茜这人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实也很细心,她叼着吸管,看向阮凉道:“我怎么看着你有心事?” 阮凉:“有一点。不过也不算大事。” 宫茜:“少来敷衍我,什么事,说吧。被人欺负了?是不是被谢斯欺负了?我给你去撑腰。” 想到谢斯那人,宫茜还有点怵,但是面对姐妹,她还是挺了挺腰板。 阮凉笑了一下:“我自己能解决,解决了再告诉你。” 宫茜:“不说算了,不过记住,委屈了谁也别委屈了自己。” 阮凉猛点头,然后她问宫茜:“你和赵晋之间……,你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为什么不离婚。” 宫茜:“咱们这些人,离婚哪有那么简单?” 阮凉想起宫茜和赵晋结婚时,当时两家互赠了股份,之后两家还多有大的合作,若是离婚,需要掰扯的有很多。 可是难道以后就要这么过么? 宫茜洒脱道:“别替我操心,我可不会委屈到自己,现在天天在外面玩的不知道有多开心。” “告诉你啊,过两天我就去普罗星玩去了,回来给你带礼物。” 阮凉看着宫茜脸上洒脱的笑容,若是真的洒脱看开了也很好。 . “阮阳!阮阳!” 听到喊声的阮阳停下笔,走出房门,果然见到楼下阮凉的身影。 阮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刚下楼梯还没站定,就被阮凉给推搡到了体重秤上。 阮阳:…… 阮凉站在阮阳身边,认真地看阮阳现在的体重,还凑合吧,没轻也没重。 “张阿姨。”阮凉又喊人:“他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家里的张阿姨看了一眼面色无奈的阮阳,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来:“没有小姐在家时吃的多。” 见自家温润好脾气的少爷要瞪人,忙笑着继续道:“不过要比之前吃的多了。” “说起来我看着少爷他气色比之前好多了,还要多亏了小姐。” 阮凉又问道:“那这两日他没有着凉身体不舒服吧?” “没有没有,身体好着,就是小姐不在家,少爷也没个人说话。” 阮阳面色无奈,揉了揉眉,听着阮凉回来把他本人放到一边,当着他这个当事人,先和张姨聊了一大通他的事。 聊了好一大会儿,他们才终于聊完。 阮阳:“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阮凉:“来检查你有没有骗我。” 阮阳摇了摇头。 问完了之后,阮凉让他忙自己的去,至于她自己,她也自在的很,这是她自己家。 阮阳却也没有窝在房间里了,从楼上拿了书画纸张下来,在客厅里写写画画,阮凉则也占据另外一角,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阮凉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动,也将阮阳拉起来活动。 走在庭院中,阳光正好,阮凉看向旁边长身玉立的阮阳,伸手比划了一下:“都长这么高了,时间过的真快。” 阮凉恍惚觉得结了一次婚都像是重新成长了一次一样,过往的时光揭开薄纱回想起来都像上辈子似的。 阮阳也语气感概:“是啊,一转眼,阿凉都结婚了。” 阮凉琢磨了一下,试探道:“阿阳,你说我如果离婚的话……” 阮阳倏然停住脚步:“离婚?谢斯做了什么事吗?” 阮凉掩饰笑了一下:“我是说如果,是宫茜和赵晋的事有感而发。她说咱们这样的人家离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如果我离婚,会影响咱们公司吗?你觉得怎么样?” 站在他旁边的青年,澄明温润的眼睛看着她,阮凉那瞬间觉得他看穿了她的掩饰,阮凉不由得别开了眼。 仍显单薄的如竹青年道:“那些产业本来就是要给咱们花的,是它们服务于我们,而不是要你为那些死物牺牲。” 青年清冽温和的声线,别有一种力量感,让人听了心中倏然一松,阮凉嘴角边的笑意也真切了许多。 在这一刻恍然觉到阮阳不止是需要她挂念照顾的弟弟,也能在某个时刻给她支撑的力量。 其实说起来,除了身子弱,自小到大,本来也就是阮阳这个当弟弟的更沉稳,做什么事都不要人操心。 大约也是因此,这家伙从来都不乐意叫自己姐姐。 而此时单薄的青年注视着她,依然不放弃,他直白道:“你要离婚吗?不要瞒着我。” 阮凉双手插兜,笑道:“不瞒你不瞒你,瞒也瞒不过。看谢斯无趣又呆板,你姐姐我哪日厌了他,把他给甩了也不稀奇是不是?我现在是先给你铺垫一下。” 阮阳深深看着阮凉脸上轻松的笑容,在他面前故作轻松吗? 要一直瞒着他,将他完全从那些污浊中撇开吗? 阮凉确实没打算污了阮阳的耳朵的。 不过与阮阳聊完之后,她心情放松了许多,还与阮阳聊了许多关于他画展的事。 这还是阮阳第一次办画展,挺重要,只是好像也没什么地方需要她帮忙的。阮阳说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她去捧场就可以。 . 第12章 偏爱 阮凉今日约了一个律师,咨询离婚事宜,聊完看时间还早也没打算立马回家。 天气虽然冷,但也挡不住街上的热闹。阮凉看着街上的繁华,想着待事情了了,她也该学着宫茜,四处去看看。 宫茜发来的普罗星的照片看着还挺让人向往的。 “阿凉姐姐!” 阮凉扭头,就看到几步之外的红毛和他的朋友,只见他匆匆与朋友说了一句什么,就向她这边跑过来。 黎牧那缕红毛张扬,而脸上依然是热情的笑容,他跑到阮凉跟前道:“阿凉姐姐一个人吗?” “嗯,随便逛一逛,很快就回去了。” 黎牧走在阮凉身边道:“我问阮阳了,说姐姐你去看了演唱会,怎么样,还行吧?” 阮凉笑着道:“还不错。” 黎牧笑容更灿烂了些:“那就好。我这里各种演唱会门票都很容易拿到,姐姐还有姐姐朋友还有喜欢的明星也可以和我说,我堂哥有个经纪公司。” 阮凉:“好。” 黎牧:“姐姐平常都喜欢什么?都是去哪里玩?” 阮凉捡着说了几样,黎牧捧场捧得欢,一会儿说他也喜欢游湖,哪哪的湖最好,大家可以约着一起去玩,又说他滑冰不怎么样,大家可以一起比一比。 热情开朗到不行,人长的又阳光帅气,一点都不惹人厌,阮凉总觉得这家伙背后有隐形的大尾巴,在冲她殷勤摇晃。 阮凉又逛了一会儿之后,对黎牧道:“我要回去了。” 黎牧又道:“姐姐我送你回去吧。” 阮凉向屁颠屁颠拉开车门的黎牧道:“好。但是我不是回阮家哦。” 黎牧眼中闪过失望,但还是继续道:“姐姐给我指下路,我送阿凉姐姐回去。” 阮凉似笑非笑看向黎牧:“这么殷勤讨好我,必有所求,我怎么觉着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阮凉这话一说,黎牧颇有不打自招意思的着急忙慌否认:“没、没有的事。” 阮凉:“真的?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弟弟。“ 黎牧张扬的脸泛了红,甚至红到了脖子跟,他吭吭哧哧,终于没有舍得否认,他道:“姐,你看出来了。” 看他这期期艾艾模样,如一个小媳妇似的,阮凉一个激灵:“打住,我只有一个弟弟。” 被黎牧送到家门口附近,阮凉下车,对还想十八里相送摇尾巴的黎牧,阮凉道:“讨好我没用,能不能得到阿阳的喜欢要看你自己的诚意了。” 但话虽这么说,讨好阮凉这个姐姐也相当重要,不就相当于讨好岳母吗?黎牧依然很殷勤地连连点头:“我会让阮阳看到我的诚意的。” 黎牧开车离开,阮凉转身回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黎牧是喜欢阿阳,那谢斯呢? 回到家中,阮凉甚至有干呕之感,而当看到谢斯时,情绪差点都没能控制住。 谢斯也感觉到了阮凉身上的低气压,他还问道:“谁惹你生气了?这么不高兴的样子。” 阮凉抬眼看他,眼刀能割人,谢斯愣道:“怎么了?” 阮凉垂眼,玩了下指甲,掩住眼神,道:“心情不好,少惹我。” 谢斯回想了一下,自己出去上了一天班,哪里能惹到她?阮凉现在脾气越发大到没边了。 阮凉自己现在在心中一项一项给谢斯的罪行上添证据,天平已经越来越倾斜。 阮凉心中的愤怒也越来越重,好个谢斯,真的当他们阮家姐弟好欺负的了,以为把他们玩的团团转了吗? 是不是很自得? . 在阮家父母意外亡故后,阮凉自己是吃喝玩乐的大小姐,而阮阳则身子弱,谁也不是能担起那些家业的人选,所以阮家家业是交给了专业团队在打理,而为首的那位叫项炳。 项炳很意外会在公司里见到大小姐,而且她一开口说的还是关于公司的正事。 “咱们和谢斯那边的合作多吗?” 项炳摸不清阮凉的用意,如实道:“不算多,一项在合作中,还有一项在接洽。”现在阮凉与谢斯结婚也就一个多月,以后随着时间推移,两家合作也会越来越多些。 但是却听阮凉道:“你想办法,将和谢家的合作能停的停,能拖的拖。” 项炳面露为难:“小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阮凉:“我会和谢斯离婚,离婚的事现在你不要往外说,即使阮阳那边你也瞒着。” “这……我知道了。” 从阮家公司那里离开后,阮凉又去了赴下一个约,她约了一位搞情报侦探的人士。 她需要知道谢斯那边的状况,想要了解他的敌对阵营,还有同阵营的人。 谢斯算计欺骗她的事,只是离婚就太便宜他了。 而阮凉约见那位搞情报侦探的先生时,阮凉不知道的是,此时项炳出现在了阮家,正站在阮阳面前。而她所交代的对阮阳保密的事,项炳对阮阳知无不言。 青年依然是眉目如画,清雅如竹的模样,但是项炳站在他面前,却肢体表情无不透露出恭敬来,看起来可不像是面对一个不问世事的富家少爷。 听完项炳所说,只听他清冽的声音道:“按她说的做。” . 阮凉依然是隔个两天就来阮家,比之前来的还勤的样子,每次在阮家还都是笑嘻嘻,毫无阴霾的样子。 不同的是刚结婚之后总是和谢斯一起过来,而现在则都是她一个人。 阮阳知道是因为什么。 “阮阳快点下来,我带了莲藕,可不是外面随便能买到的那种,据说吃了很养人。” “你想想要把它怎么吃?” 又听到熟悉的喊声,阮阳下楼,帮着将莲藕拿进厨房,然后翻着厨房里那本厚厚的菜谱点菜。 阮凉听完点菜之后,道:“行,瞧我的吧。” 阮凉搅着面糊,与阮阳闲聊,忽然感觉到阮阳在她身上长久停留的视线,她抬头看去,随口问道:“看我做什么?” 阮阳看着她脸上轻松的笑意,心想她现在也会隐藏心事了。 长大了。 阮阳道:“就是觉得阿凉做饭的样子很不一样。” 阮凉这下笑容变大,和阮阳得瑟:“是不是我做饭的样子很帅气,有一种专业气质?” 她现在做菜越来越做出心得来了,阮凉自得想即使她没有阮家家底在,就凭她这手艺,她也绝对能混的还不错。 等饭菜都好,阮凉坐下尝了一口自己做的藕夹,赞叹:“还是我自己做的好吃。” 阮阳被她的样子逗笑,又状似顺口地问道:“阿凉在家也自己做菜吗?” 阮凉:“才不是,我自己一个人不值当的,懒的做。” “晚饭谢斯回来呢?没有给他做。” 阮凉笑意顿了一下又恢复:“他才没有你面子大,也不给他做。” 阮阳嘴角上扬,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愉悦,被偏爱的感觉谁都不会讨厌,却只听阮凉接着道:“所以你不要辜负我,趁着冬天多长着点肉。” 阮阳:“……” 第13章 郎才女貌 阮凉去看望阮阳的事并没有和谢斯说,应该说是除了在试探的时候,她现在已经不会在谢斯面前提到阮阳。 但是谢斯有问起,只是很平常地问起要不要去阮家看一下,但是现在在阮凉的眼中,疑邻盗斧,只要在谢斯嘴里提到阮阳,一切就都是别有用心。 阮凉指甲掐在指肉上,猛然想起了婚后谢斯和她三五不时就要去一趟阮家,现在去回想,貌似就是他主动提起,当时她还因此以为谢斯看着冰冷不近人情,可实质内里体贴,但其实那是不是就是谢斯选择与她结婚的目的——借着她接近阮阳而已。 现在阮凉总忍不住将此人往最坏的方向去怀疑。 心中这般想着,阮凉只是对谢斯道:“你上班的时候我去看过了。” 阮凉没有在谢斯脸上看到失望的神情,但是不论谢斯怎么表现,现在阮凉基本上都已经给谢斯上了定论。 . “请问谢斯办公室在哪?” 前台小姐还未为听到有人直呼总裁的名字惊讶,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人便眨了眨眼。 好漂亮的小姐姐,五官明明温婉明丽,但却气质强大凛飒,很特殊的见之难忘的大美人。 “您是?” “阮凉,谢斯的妻子。” 不久前总裁大婚,前台小姐还看过流出来的小段豪门婚礼视频,只不过是美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一时没有对上号。 她忙叫了人给阮凉指路,在阮凉走后,还心中感慨,他们总裁和阮小姐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啊,这就是所谓的天作之合吧。 谢斯对在公司里看到阮凉惊讶极了:“你怎么会过来?” 阮凉:“这不是闲的无聊?而且我还没有来过公司里。” 阮凉一脸的好奇,在谢斯的大办公室里东看看,西瞅瞅,还试了试他办公室里会客的那排座椅。 谢斯张了张嘴,随她去,但是他也对她道:“你自己玩,我工作还忙。” 阮凉看都没有看他,在玩陈列柜里的摆件。 倒是也真不吵闹,等谢斯看完了一份文件,见她又在拿着一份公司的奖状在看。 也没有打扰到他,谢斯加快了处理工作的速度,想着等把这些处理完,带她去周围的地方吃个饭。 阮凉却慢悠悠地逛到了他这地方,盯上了他坐着的椅子:“你起来,我试试你的椅子坐着是什么感觉?” 谢斯一脸无语,看阮凉的目光也如看一捣乱的,不过这样的阮凉却也让谢斯有几分稀奇,倒也真的站了起来。 甚至还调侃了一句:“要不要我扮下属给你汇报一下工作?” 阮凉毫不客气地接他的话:“好啊。” 不过谢斯也没有真的陪阮凉玩下去,让阮凉在那把椅子上坐会儿,他就将人给赶了,继续工作。 但是阮凉却不老实,又拿起他桌子上的文件,拿起这个翻一下,那个瞅一下。 在谢斯的目光中,阮凉道:“我就随便看看。” 谢斯当然知道她就是随便看看,在他心目中,阮凉就是个不学无术,吃喝玩乐娇气的大小姐,对工作才不会有兴趣。 对阮凉这种如猫儿瞎探爪打发无聊时间的行为,谢斯叮嘱了句:“你别给弄乱了。” 谢斯心中想着,赶紧将重要的这几份文件处理完就将她带走。 谢斯果然也处理文件处理的很快,提前就带着阮凉离开了公司,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 但是却不想吃完了午饭,阮凉却依然跟着他,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阮凉还道:“我又不打扰你工作,你就当我不存在。” “在家很无聊的。” 谢斯奇道:“在公司你就不无聊?” 阮凉:“我还没看过你工作,我就想看看。” 谢斯轻咳了一声:“随你便吧。” 谢斯心中想着阮凉三分钟的热度随便她吧。 但这次可不止三分钟,最起码,第二日,她又过来了。 昨天下午的时候,阮凉就在他办公室里安静地追剧,倒也真没有打扰到他,谢斯今天也就没有说什么。 谢斯看了一眼又窝到一旁安静看视频的人,缓了下冷肃的表情,也并不令人讨厌的感觉。 中途阮凉出去了一趟,谢斯有注意到她的动静,他从文件中抬眼,心想这是终于坐不住了吗? 不想,没一会,却见阮凉端了两杯热饮回来,嘴中随意叼着一根吸管,将另一杯放在了他面前。 谢斯道:“我不喝这个。” 谁管他喝不喝,阮凉哦了一声,又窝回去继续看视频了。 而至于说不喝的那位,犹豫了下,也低头咬住吸管喝了一口甜兮兮的热饮。 他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阮凉,却见阮凉压根就没有再往他这看,他皱着眉犹豫着将吸管拿开,直接对着那杯子还是将那杯热饮给喝下去了半杯去。 但是今儿阮凉并没有一直就那么看视频下去,她似是终于坐不住了,绕到谢斯的桌前道:“这份文件交给谁的,我去送。” 谢斯迟疑:“你……” 阮凉小脸一绷:“你怕我连跑腿的事都办不好?” 那倒不至于,谢斯看她真是闲坏了,便让她去跑腿去了。 就这样,阮凉第三日也跟了去,在她闲着无聊的时候,还会给他帮点小忙,跑跑腿,干点杂活。 谢斯嘴角微扬,看着帮他整理文件的阮凉,笑道:“要不给你个职务?” 阮凉道:“行啊,我给你当助理。” 谢斯:“那你可不够格。” 阮凉撇了撇嘴。 不过谢斯也渐渐习惯了办公室里多出一人来,而谢斯公司里的那些人也都熟知了阮凉。 去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总裁夫人悠哉悠哉玩游戏刷视频,让社畜万分羡慕。 他们总裁看起来和阮家大小姐新婚燕尔,感情不错,若不能让她在公司里这么玩? 他们总裁可是一个对己严苛,对员工严苛的人,看来不论什么样的严苛的人在美人面前都有化成绕指柔的一面。 虽然事实并不是员工们所脑补的那样,但是谢斯确实觉得这几日他的日子好过了不少——阮凉不和他呛声了,对他态度还算不错。 是因为阮凉有了事情做,所以脾气也跟着变的温和了点吗? 谢斯心情不错。 今天谢斯出门的时候,谢斯还主动道:“快点。” 阮凉却没有动,她说:“今天休息。” 谢斯一噎:“这点你倒较真。” “若真当我的助理,时间是跟着我走的。”他今天还要与人谈合作,并不能按照双休走。 但是阮凉坚决不从沙发上起身。谢斯无法,只能自己坐车走了。 而在谢斯走后,阮凉其实并没有在家里休息。 . 第14章 快结束了 “谢太太。” 和阮凉打招呼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和谢斯一样是常出现在财经新闻上的人,一双眼睛中难掩精明。 阮凉坐下道:“我更想你称呼我一声阮小姐。” 中年男子笑了一下:“好,阮小姐。你约我面谈,是想和我聊些什么呢?” 阮凉:“不会让你白跑一趟,肯定会是让你很感兴趣的东西。” 几分钟之后,中年男子脸色几经变化,看得出来阮凉给出的信息确实是他所感兴趣的东西。 因着阮凉所带来的消息,他的心情此时并不平静,但他终究是压控住了,他看向阮凉:“我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夫妻合手下套?” 在激动之后,越想越怀疑:“你和谢总才是一家人,前不久才去了你们的喜宴,阮小姐不是很喜欢谢总?” 婚礼上阮凉的甜蜜羞意,对谢斯的喜欢,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阮凉道:“有个词你听过,叫因爱生恨。信不信由你。” 阮凉没有再说更多,到此便起身先一步离开了,倒真是无所谓的态度。 可正因为如此,朱总就忍不住想,若阮小姐说的是真的呢?他得好好想一想。 离开的阮凉并不担心,她本来也没想着朱总能够全然相信,半信半疑就已经足够了。 . 今日谢斯休息在家,昨日的合作谈的挺顺利,他心情不错,正要问阮凉有什么安排,他勉强可以陪一下。 却不想阮凉她今日不要在家休息了,而外出也不带着他,将他一人甩下。 只听阮凉道:“我去看阿阳,你就不要跟着去了。” 被抛下的谢斯,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他总算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阮凉似乎在将他和阮阳隔开。 可是想想这段时日阮凉对他缓和下来的态度,谢斯又觉得不会他想的那样。 而在阮凉回来之后,对他说:“阮阳第一次的画展,我们都要去,你把时间腾出来。” 谢斯彻底放下心来。 阮阳说他一个新人,画展也不大,但是阮凉却对此很看重,还邀了好几位朋友去撑场子,又早早订了祝贺用的花。 画展这一日,天公作美,天气很不错,而阮凉也才发现,其实来看画展的人不少,也不用她来撑场子的。 少部分人阮凉认得,而大部分人阮凉不认得,应该是他们画圈同好。 其中一位阮凉早猜到不会缺席的就是黎牧了,他头上的那簇红毛在场中很耀眼,跟在阮阳身边笑的热情如红日。 见谢斯也看过去,阮凉笑着,但眼中却并无笑意地对谢斯道:“那位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黎家小公子,挺招人喜欢的一个人,不是吗?” 在谢斯要走过去的时候,阮凉却是一把拉住谢斯,“我们就不要往前凑了,让阿阳多和外面的朋友说说话。” “这些都是阿阳画的,阿阳真厉害。”阮凉将谢斯拉住看展画,她手劲一点都不小:“我都不懂这些,你给我讲讲,下次我也能在阿阳面前卖弄卖弄,省的他总说我夸的敷衍。” 谢斯顺着阮凉指的画看过去,还真开始小声给阮凉讲了起来。 不过阮凉并没有听进去,她左耳进,右耳出,虽然是阿阳画的,但她看着这些画其实兴趣不大。 谁让她是个毫无艺术细胞的人呢? 她又往阮阳那边瞅了一眼,发现在阮阳身边又多了一个外星系面孔的人,那人高鼻深目,棕色的发,蓝色的眼,若说黎牧如火红烈日,那人则看起来像是浩瀚海洋。 可海洋看着平静无波,但其实深埋致命危险,正如那人,虽沉稳站在阮阳身边,可当阮凉与他对视了一眼,就直觉危险。 阮凉心中一跳。 但好在那人并没有在阮阳身边待很久,不一会儿又转到了其他地方。 阮凉的视线穿过人群,很容易就能找见他,他身材挺拔如出鞘之剑,在人群中很显眼。 谢斯问道:“你在看谁?”他也顺着阮凉的目光看过去。 阮凉便问他:“那位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那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气质便不一样,只看到一点侧颜也知长相也必然不丑。阮凉对此人的特殊关注,让谢斯心中微妙。 谢斯:“是外星系短暂过来的吧,若是在这里长期发展的,那样的人大家不会不认识。” 谢斯如此说,阮凉反倒放下心来。 阮凉将谢斯固在身边,时不时会看一眼与人交谈的阮阳,面露欣慰。 之前是她担心太多了,不应该担心阮阳的交友问题,虽然他安静不爱外出,但其实是个招人喜欢的人。 而在画展将要结束的时候,阮凉才终于带着谢斯去阮阳那里聊了几句。 阮凉将他好一通夸,说他的画展特别棒,今天圆满成功,以后会办很多很多次画展,还要去外星系办画展。 阮阳笑着听她叨叨,等她说完,才道:“我还担心阿凉看这些会呆着无聊。” 阮凉尴尬地挠了一下脸颊:“才不会的。” 谢斯也当然要说几句祝贺话的,但是当谢斯一与阮阳开口说话,阮凉她就不由自主地神经紧张了起来。 隽秀灵透的青年那双乌色的眼眸将阮凉的紧绷收入眼底,觉着此时的阮凉竟像是护着鸡崽拼命张开翅膀的母鸡,看着好笑,但又让人笑不出来。。 画展后的日子过的很平静,但那平静也只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而已。 阮凉有时会去一下谢斯的公司,但赖床了犯懒了的话就会不去,随心所欲,比谢斯那个当老板的可要逍遥自在多了。 不过出入谢斯的办公室也越来越自由,总公司上下的人也都越来越熟悉他们总裁夫人。 谢斯今天难得休息一天,看向在太阳底下打盹的阮凉,阳光落在她头发上就像是洒在了缎子上,而她则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儿。 那惬意享受劲儿,让谢斯这个老总都羡慕了起来。 说起来他以前更是个工作狂,这段时间还放松了不少的。 不过他在外工作忙完,转身能看到她这懒洋洋的样子,倒也心情还算不错。似是他的在外拼搏,给阮凉营造了舒适的生活似的,有一种别样的成就感。 阮凉可不知道谢斯那么会给他自己脸上贴金呢。 她心中想着也快结束了。 第15章 离婚 懒洋洋的阮凉听到谢斯对她说:“阮凉,你们家公司这段时间可是有了什么状况?与我这边的合作项目都停了下来。” 阮凉说:“我不知道。我又没管过这些。” 谢斯知道阮凉没有管过公司的事,他对阮凉说:“虽然将公司都交给了别人打理,但你和阮阳两个才是所有人,偶尔还是要过问一下。” “否则时间久了,他们也会生出小心思来。” 阮凉道:“我也不会公司里那些,也看不懂,那你下次教教我,给我讲讲。” 谢斯答应了下来:“可以。” 但谢斯很快就发现了他没了功夫来教阮凉,他开始忙了起来。 而且他以为很快能解决掉的事情,却没能解决,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严重,都是集团的重要业务,一个出事还问题不大,却同时好几个都赶趟儿出事。 阮家,阮阳将手中的一盆草放下,听着对面通讯里的汇报,短促地笑了一下。 清雅的青年那一笑却并不温秀雅致了,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邪异来。 只听他清冽的声音含着笑意道:“我之前小看她了,打蛇打七寸,她找的很准。帮她推一把吧。” 阮阳的心情难得的愉悦。 而与阮阳迥然不同,谢斯这几日很不好过,即使刚接手家中产业的时候,最难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样让他焦头烂额。 谢斯并非蠢材,到现在他也觉到肯定出了内鬼,内外联合,齐齐发难,才让谢家集团这么个庞然大物竟然开始基柱都不稳了。 又狠又毒。 谢斯竟想了一圈,也想不到牵头人能是谁,至于公司里的内鬼怀疑对象也有好几个,都是他身边的左右手,在这个用人之际的紧要关头,谢斯却不敢信任他们了。 啧啧,把自己熬的跟个红眼兔子似的。 不过谢斯再怀疑也没有想到阮凉身上。毕竟阮凉这么一个贪图享受的娇气大小姐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这一日,谢斯又很晚才回到家,阮凉瞅了瞅他憔悴的脸色,心中满意。 也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时刻。 阮凉如掷惊雷,她对谢斯道:“谢斯,我们离婚。” 谢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过劳累,竟出现了幻听:“什么。” 但他又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听错,对面的阮凉面无表情,谢斯皱了眉道:“这几日公司出了点事,比较忙,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多陪你。” 阮凉嘲讽一笑:“你和我结婚本就没感情,现在倒是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谢斯看出了阮凉不是在闹,竟真的要和他离婚,他凝视着阮凉道:“你什么意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阮凉,谢家集团只是遇到了点困难,还没有倒下。” 阮凉讥讽道:“果然不能指望小人能在自己身上寻原因。” 不等谢斯发怒,阮凉道:“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阮凉的视线如利箭射向谢斯,她冷笑着道:“谢斯,你说我和阿阳长的像不像?” 谢斯怒气的脸色一僵,他想她都知道了。 只听阮凉继续道:“我问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回避了。但我现在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喜欢的还是我弟弟。” “对吗?谢斯。” 阮凉一句一句的逼问,让谢斯无处可逃。 对,像他这样的人很难喜欢上什么人,自从青春期开始他就从来不乏追求者,但他从来不会入眼。 直到认识了那位如天上明月山间青竹的青年,他才觉到那个人和旁人都不一样,总能吸引到他的目光。 可是向来追求完美的谢斯,却并不能接受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名同性。虽然现在同性婚姻也不受歧视,可在谢斯的人生完美规划中,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和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他不能接受自己竟然喜欢男人。 而且即使他可以抛弃这些设想,可是他喜欢的青年也对他无意,谢斯不是没有试探过,可青年对他毫无不同。 青年身子又弱,家世却又好,若是换个旁的普通人,谢斯可以多些肆无忌惮。 但当喜欢的那个人是阮阳的时候,他却即使闪过巧取豪夺的念头,也不好实施,而且他也不想看到青年对厌恶。 他喜欢阮阳这个人,但不喜欢他的性别,若阮阳是女孩就好了,一切问题矛盾都不会有。 而在这样矛盾踌躇的时候,阮凉出现了。 而且阮凉还喜欢他,阮凉还与阮阳有几分五官相似,多合适的结婚对象啊。 在结婚之后,他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常常出现在阮阳身边。 阮凉在其中就是谢斯选择的一个工具人而已。 而这个工具人要利用到何种程度,至于他是否到此就会满足,还是以后要进一步引诱阮阳,图谋和阮阳在一起,结婚前的谢斯还没有想那么远。 但是无论如何,阮凉这个工具人,谢斯都不会为其考虑一分的。 当时在谢斯眼中,阮凉是蠢的,听话的,不足为虑的,可现在面对阮凉的质问,谢斯却觉得重压在身,无比紧张,甚至冒出冷汗来。 而他竟然选择了不承认。 谢斯确定阮凉不能拿出任何证据,凡事论迹不论心,他并没有做出明显让人非议的事来,只要他绝不承认就可以。 阮凉厌恶道:“到了现在还不承认,真让人看不起。不管你承不承认,我要离婚。” 谢斯绷紧却不愿意答应。 他现在集团正值多事之秋,谢斯并不乐意在此时再多生事端。 而且谢斯神情复杂的看向阮凉,除此之外,他觉得她也不讨厌,他并不想和她离婚。 所以谢斯对阮凉道:“离婚的事,我不答应。” “我以后和你好好过好不好?” “我想我有些喜欢你了,我们以后好好的,我对你好。” 他还当阮凉是以前喜欢他的那个阮凉呢,好似他能喜欢上阮凉是天大的恩赐似的。 可把阮凉给气坏了:“弟弟想要,姐姐也想要?” “谢斯,你可真让我恶心。” 阮凉说着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越说越恶心,之前还能稍微控制一下,现在却控制不住了。 怒气值飙升,眼睛气到通红,看着谢斯恨不能将他给撕了。 她本来还只是想让他失了为非作歹的底气,将他背后的财产给作得大缩水,最好一蹶不振,财产变欠债。 但现在觉得那些身外之物也不能让她解气,果然人不能冲动啊,冲动容易坏事,阮凉将水果刀从谢斯身上抽出。 她脏了自己的手。 但是果然这种最直接的手段,最能解气。 甚至一下不够,还想再来几下。 是谢斯不给她做文明人的机会。 第16章 威胁 水果刀上的血迹刺目,在怒气的覆盖下,阮凉的那一刀又快又狠,谢斯的手捂住腹部,也挡不住红色的血液从他手指间流出。 他现在已经站不直,脸色煞白,疼痛难以忍受到呼吸都疼,而阮凉的突然之举更让他难以置信。 “你……” 阮凉睁眼说瞎话:“不好意思,失手。” 谢斯看着阮凉毫无后悔惊慌愧疚,竟像她刚刚只是削了下水果,谢斯眼前阵阵发黑。 但现在疼痛让他说不了更多的话,他咬牙道:“医院。” “哦。”阮凉反倒向他走近,将他手上的光脑终端给摘了下来,然后顺手给扔到了楼下。 然后阮凉道:“呀,又手滑了。” 她好心对谢斯道:“你现在是不是疼到脑子也不动不了了啊?” “我帮你想一想啊,给你几个选择,一,光脑质量好,区区二楼摔不坏,你自己去捡光脑,然后叫救护车去医院。二,自己开车去医院。三,等明天我气消了些再给你叫医生,我觉得你能坚持到明天天亮。” 谢斯脸上都疼出了豆大的汗珠,血珠子也从他的指缝间滴答滴答往下流,他恨声道:“阮凉,你就不怕进监狱吗?” 阮凉也冰冷怒视他,道:“我不怕,我现在只想出这口气。” 阮凉手中的水果刀依然没有放下,她摸着水果刀,视线从谢斯的脸上一路往下,像是在寻摸好地方。 阮凉视线所过之处,谢斯都感觉到了切肤凉意,谢斯有种感觉,现在的阮凉当真不计后果,拼着自身不顾,要在他身上撒气。 在这一刻谢斯惧了。 失血带来的眩晕,让谢斯艰难地扶住栏杆,他看了一眼楼下的光脑,咬牙往下走。 阮凉倒也没有拦他,只不过看着他艰难一梯一梯往下挪,血液流了一路,看的欢,如看戏似的,还给他鼓掌呢。 . 谢斯被伤到了脾脏,伤的不轻,腹腔内有大出血现象,医生说再晚送过来点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谢斯被切除了部分脾脏,需要好好休息保养挺长一段时间,身体会有虚弱现象,现在还没有醒来。 阮凉得知了这个结果,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多补两刀。 遗憾的很,谢斯在第二天醒来了。 阮凉当然没有在医院里守着谢斯的,她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也并没有慌。 至于后果她都能接受,即使要进监狱也不后悔当时的那一下冲劲。 可惜这里不是三不管的星球,法律严明,否则她就能在谢斯身上更痛快地出那口恶气。 只希望谢家的对手们能更给力点儿,最好能趁着谢斯在医院的时间,将谢家给吞食掉,让他变成穷光蛋。 阮凉在家坦然接受后果,并不后悔的时候,阮阳找了过来。 而阮凉也已经想好了措辞,她不能对阮阳说出真正原因,她对阮阳说的是:“谢斯他出轨,谈离婚的事的时候,我一时生气失手。” “不要紧,我问过律师,也就两年的事,两年很快就能过去。” 青年黑色的眼睛看着她,面无表情,阮凉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她移开目光道:“只是不那么自由而已,其实没什么。” 阮阳过了好一会儿道:“只有这些吗?没有别的要对我说。” 阮凉道:“还就是平常那些,你顾着自己别生病就行了,又不是生死离别,难道你就不去给我送个饭什么的,就不去看我了?” 所以依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吗? 依然不会怨恨他吗? 阮阳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他一眼就能看透底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不那么在他掌控之中了。 她一次次让他意外。 不过依然是蠢,另外一种蠢,蠢的人心烦。 . 阮阳离开之后,去了医院。 谢斯现在依然不能下病床的,动一下都疼,当他看到进来的阮阳,便想起了给他一刀的阮凉,不免目光复杂。 “你过来了。” 隽秀的青年道:“我来看看你。” 然后一时便再无话。 又过了会儿,阮阳道:“我来和你谈谈阿凉的事。” 听到阮凉的名字,谢斯就感觉伤口更疼了。 “谢总出轨在先,阿凉也是一时冲动,此事家丑不可外扬,谢总你说呢?” 谢斯:“我出轨?” 阮阳道:“难道不是?难道是别的原因,阿凉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要与你离婚。” 谢斯一噎,看来阮凉并没有将事情告诉阮阳,而谢斯更不可能主动对他说了。 阮阳从旁边拿过来一只水果,在谢斯的病床上坐下,他低头给水果削皮,口中道:“谢总就是不小心摔了,凑巧被水果刀给伤着了。” “你说可以吗?” 谢斯现在看到水果刀就头皮发凉,而拿着水果刀的青年身上也再无清雅,而是添了利锐。 只听阮阳继续道:“若不是谢总躺在这里,本来你不忠婚姻的这笔账我要跟你好好算一算的,我家阿凉并不是你能任意欺负的。” “现在暂且扯平吧。” 青年语气没有明显怒气,但丝丝凉意却从青年身上渗出来,谢斯看进青年的眼中。 忽然觉得坐在这里的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青年了。 他认识的青年什么样呢? 俊雅的,温和的,与世无争的……,和此时锋芒毕露气息危险的青年都沾不上边。 谢斯怔在那里没有说话。 “还有离婚的事,你尽快干净办了。” 谢斯回神,他在被子里的手攥起:“我没打算离婚。” 想起阮凉,谢斯眼神冷下,阮凉想离婚,而他一点都不想让阮凉如意,他要和她耗下去。 阮阳笑了一下,在他清俊的面容上,谢斯竟感觉看到某种蛇类的凉意,阮阳说:“好。” 阮阳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谢斯,漆黑的眼眸终藏不住戾气。 家里的那个蠢货越来越会伪装了,但阮阳知道她定然是难过的,甚至崩溃的,可到这一步,阮阳这么多年积累的破坏欲依然未能得到纾解。 那就拿这个人开刀吧。 他喜欢看到别人都不痛快。 现在更想看到这个人不痛快。 转眼,病房里就只剩谢斯自己,而果盘上那只被削到一半的苹果依然没有削完,上面一把水果刀颤颤巍巍,反射着刺目的光。 阮阳没有再多说什么,干脆利索离开,而被留下的谢斯心中竟不安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已经无法再将阮阳当作那个与世无争的无害青年,他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威胁感。 第17章 意外 阮凉在家过的很平静,她没有等到谢斯将她告上法庭。 不过阮凉在家也知道谢斯这几天定然无法安心养病的,大概过的水深火热,惊心动魄,很是精彩吧。 趁他病,要他命。谢家那么个庞然大物,哪个不想吞而食之? 往日荣耀的谢家竟然开始出现一种大厦将倾的颓势,一个个的热闹,让人看的目不暇接。 而其中让人很不解的是,与谢家联姻的阮家在这个时候,不说伸出援手,反而比谁咬的都狠。 虽说在商言商,可这般狠,丝毫不讲情谊,让人不免唏嘘。 但阮家此举,也给大家鼓了劲儿,阮家都如此了,看来谢家这次确实难起来了,大家更不需要客气了。 除此之外,阮家的狠劲儿,也让大家正视起了这些年一直低调的阮家,发现它的实力要比想象中更强些。 在这次吞食谢家之战中展现的种种手段,快,准,狠,项炳这个阮家产业的执行人,很了不得啊,项炳一时之间竟接收到了不少挖墙脚的意向。 项炳暗中抹汗,他其实是守成之人,这次他只是执行,狠辣进取的另有其人,想起那位温和俊秀的青年,那位才是人不可貌相,深藏不露。 阮凉是在半个月之后,才见到谢斯的。不是她主动要见他,而是他叫她过来,说答应离婚了。 这半个月,阮凉看戏看的欢,憔悴的谢斯见到的便是面色红润的阮凉,谢斯视线冰冷地看着她。 “你早就存了离婚的心思,你进公司也是包藏着祸心,公司内部消息是你卖的。”谢斯说的肯定。 阮凉也没有否定:“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好欺负的,你欺骗恶心到了我头上,你以为呢?那口气我必要出的。” “看你现在这样儿,我舒服多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离婚的事赶紧办了。”阮凉又不耐烦了起来。 被阮凉的迫不及待搞的心中一梗,谢斯压下那口气,深深地看了阮凉一眼:“你有一个好弟弟。” 但是谢斯这句暗示不明的话,阮凉没有听出别的意思,还以为这家伙贼心不死,一下将她给惹毛了。 “谢斯,我警告你,你再敢打阿阳的注意,我让你在医院里躺到明年。” 谢斯气到不行:“好,好一个姐弟情深。” 他现在对阮阳哪里还有喜欢的情绪,阮阳的内里压根就不是他喜欢的人。 披着优雅无害的面皮却长着阴毒的毒牙。 在与阮凉离婚之后,谢斯拨通阮阳的通讯:“我和她离婚了,你收手。” 谢家基业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竟然七零八乱,元气大伤,直线跌了好几个层次,公司里有一大堆烂摊子,让他即使在病床上也没有喘口气的功夫。 而且跌下容易,往上爬却难,他还能再次带着谢家重起吗?这让事业心极强,还想带着谢家更上一层的谢斯,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甚至谢家内部也在人心晃动,想要将他给拽下来。 谢斯无比疲惫,面对如此困局,他也生出了无力之感,所以他现在向阮阳投降了,让他收手。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他喜欢一个人,而且还是眼瞎喜欢错了的,现在又还要向那人低头,那个呕心其实也并不阮凉弱多少。 谢斯的呕心旁人可体会不到,阮阳在短促的通话结束之后,眼中嘲讽之色显现,他可没有答应过要收手的事。 他还没有玩够。 不过可以不用明着来了,他也喜欢玩暗的。 . 阮凉与谢斯离婚之后,就住回阮家了,不过在阮家住了一两个星期,便出去旅游去了。 她告诉阮阳,星际这么大,她想去看看。 先去了宫茜玩过的普罗星,她早就想去了。 而著名的旅游星,也果然名不虚传,四季如春,处处皆美的不得了。 阮凉玩的不亦乐乎,也没有全然忘记被仍在家里的阮阳,看到好看的新奇的,便会发给阮阳看,或者直接和他视频。 此时阮阳便坐在家中,看阮凉在那边吃着东西,吃的满脸赞叹,对他说好吃的不得了。 “我去找老板学了,回去就给你尝尝。” 阮阳笑了一下:“好,也别在外面玩太久。” 但是这次阮凉还真玩的有点久了,她从普罗星又跑到了别的星球,虽然她走到哪里礼物就买到哪里,阮阳在首都星上收到各地特色五花八门的礼物,但是就不见人回来。 阮凉光是许下给他学的菜单都有十道了,但是在外面玩的依然没有回来的意思。 今天她的镜头里是地下湖,光怪陆离,美轮美奂,阮凉与他接通了视频,带他看。 镜头中的她笑的毫无阴霾,正问人家那潜艇怎么开来着,没过多久,她就学会了,在地下湖里耍的比鱼还欢。 她对阮阳道:“首都星也可以玩,回去了我们两个去玩。” 阮阳看着镜头里那广阔的地下湖世界,无奈笑道:“我看你是在外面玩到不想回来了。” 阮凉的笑声从那边传来,她笑道:“阿阳想我了。” 两人有聊了会儿才结束通讯,刚才的说笑声仿佛还没在空气中散去,而更显此刻的寂静。 刚才聊天时的笑意也越来越浅,阮阳骨节漂亮却略显苍白的手指微微蜷起。 他的身体让他不适合星际跃迁,不适合坐星际飞船,首都星很大,而外面却更大,困守于首都星也让人不愉了起来。 视频中阮凉那富有感染力的笑脸也无端刺眼了起来。 . 阮凉这次还去了混居星,混居星不大,但星盟,联邦,共和三大国际组织多在此星球贸易往来,而这个星球上的人也多是外来人口。 这里繁华不输星盟的首都星,街上的人群能见到各种民族面孔的,阮凉还与几位金发大眼的漂亮姑娘聊的很高兴来着。 阮阳与她通话时,不禁告诉她道:“那里鱼龙混杂,你不要乱跑,人少的地方不要去。” 阮凉答应的很顺,但她没想到只是寻找一个别人说的好吃的小餐馆,就小小迷路了一下,只走错了一条街而已,视野之中就陡然变幻——街的那头是都市繁华,街的这头却就是小巷交错,像是影视中的贫民区了。 说实话,阮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 视线扫过去,脏污,贫穷。 而让阮凉心中一跳的还是这里出现的人,他们看过来,眼神凶恶不善,让阮凉立马转身想离开。 但是却很快被人给围住了。 呜哩呱啦……,这些人说的话阮凉听不懂,但阮凉想着大概他们是想抢钱。 但阮凉只一愣神的功夫,见她不答,他们就还伸手,动手动脚了,阮凉忙道:“我把钱给你们。” 有四五个男人围在她周围,而且看着就不是好人的那种,钱没问题,但阮凉就担心他们拿了钱也不会轻易就让她走。 正在阮凉发愁之时,那几人却忽然站好,阮凉一看新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了句话,阮凉依然没有听懂,而他也不是对阮凉说的。 但是这个人,阮凉认识。 说认识倒也不准确,因为她还没有与他说过话,应该说只是见过。 但是虽然只是没说话的见过,可此时在此地见到多出这个人,也让阮凉安心了一下。 他在阿阳的画展上出现过,和阿阳有过交谈,高鼻深目,棕发蓝眼,给人一种海洋般沉稳深邃,但又隐含危险的人。 当时阮凉还心想着这种危险的人,最好阿阳不要与他有所深交,可是现在却管不得他危不危险了,看到他的出现都让阮凉眼睛一亮。 而让阮凉彻底松下气的是这人在不知说了什么之后,那几个男人就从阮凉身边散开了,还走了。 “你可以走了。” 这回阮凉听懂了,这次棕发蓝眼的男人是对她说的话。 “谢谢,谢谢你。”这次阮凉真心感激,而只几个谢字也有些过意不去,阮凉问道:“先生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你,今天多亏了你了。” 但是这位先生虽然救下了他,可那双冰眸却看她无任何情绪波动,如在看无生命物体,阮凉每次和这人对视,都感觉如被凶兽的眼瞳给盯住了。 可这人说话虽然冷冰冰,但话语内容却堪称善意,他对阮凉道:“不用。以后不要往这边来。” 阮凉忙道:“不会了,这次就是不小心走错了路。先生,我请你吃饭吧,让我聊表一下谢意。” 但是这位依然道:“不必,我还有事,你往那边走,早点回首都星,不要在外面乱晃。” “……好。” 阮凉这次离开了,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位先生目送了她一会儿。 她刚才都没有提阿阳,她依然不希望阿阳与这个人多有交集的,当然她自己也不想与她多有交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人认得她,或许就是看在阿阳的面子上才救了她。 阮凉走在路上,忍不住琢磨可这么一个西装革履出现在首都星的人,怎么会又出现在‘贫民区’? 总不能是也和她一样走错路了吧? 而且阮凉看着那人和贫民区的那几位不善的男人认识的。 第18章 加布里 阮凉本来也有打算将此事告诉阮阳知道,但她想了想,还是得说一声,让阿阳帮着道声谢,送份谢礼。 阮阳得知了阮凉遇见的事,眉目清俊的青年此时蹙了眉,当下就要求阮凉回来。 这次软脾气的青年难得的强硬了起来,而且当下就给阮凉订了返程的票。 阮凉无奈笑道:“我又没说不回。” 阮凉又细细描述了那名男子的容貌,问阮阳:“上次在你画展上出现过,你和他关系怎么样,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阮阳这样回答她的:“和他见过几次面,感谢人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向他道谢的。” 青年将这事揽下,很让人安心的样子。 阮凉道:“好。”但却仍然不无担忧地嘱咐:“感谢过就完了,我总觉得那人不是简单的人,我们还是少与他打交道的好。” 即使他帮助了阮凉,但阮凉对他的看法依然没有大的改变。 阮阳笑了一下说:“好。” 其实有时候又不得不说阮凉敏锐吗?可是她却对他毫不设防。 阮凉在外面玩了都有一个月,终于回来了。 阮凉摊饼似的舒展在自己沙发上,又从手边的小桌子上很顺手地抓了一块水果,惬意地吃下,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还是回家舒服啊。” 她对面的阮阳,笑意融融地道:“我看你在外面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阮凉嘿嘿笑了两下,在外面玩到乐不思蜀和还是家里舒服也并不冲突的是吧。 阮凉跳过这个话题,从沙发上鲤鱼打挺:“看看给你买的礼物。” 在最后一个旅游点买的东西还没有寄出去,阮凉干脆就直接带回来了。 阮阳陪她在行李箱边蹲下,看她掏出来一样又一样,目光落在她身上,沉寂了一个月的别墅,在她回来之后,仿佛一切都开始活了起来。 他更喜欢一个人的地盘,但是她在他的领域里肆无忌惮地来来去去,他也多出了包容。 慢慢就习惯了。 阮凉回来歇了一天就恢复了精气神,她履行诺言,给阮阳做在外学的美食。 “这是人家老板的秘技,不教外人的,但是谁让我说话好听,人又聪明,给她小露一手,她就松口了。” “而且她直夸我有天分,说我天纵奇才,差点收我为徒。” 阮凉和着面团对阮阳吹牛。 但是阮阳却直接道:“我不信。” 阮凉撇嘴:“你不是好弟弟了,现在都不配合我。好吧好吧,我说真话,是我的诚意加星币的魅力,但是星币的魅力占九成,我聪明伶俐惹人喜欢也占了有一成的。” 厨房中阮阳嘴角翘起,清俊的眉眼如初雪融化。 …… 阮凉回来后,偶遇了谢斯一次的。 “谢总,不是我老许不给你这个面子,我也无能为力,今天不说那些事,喝酒喝酒。” 当时阮凉端着小蛋糕,听到一个大嗓门,回头一看,看到一个粗犷的中年人,想不起来是谁,不是圈子里常冒头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大概是被哪个新带进来的。 而站那中年人对面的那位,阮凉觉着有点眼熟,便又多看了一眼。 便是那一眼,叼着小蛋糕的阮凉看到那人的正面的时候,便是瞳孔一缩,嘴里的小蛋糕也不甜了。 谢斯也是面色一僵。 离婚两个月两人第一次见面。 阮凉见到是他,漂亮的脸蛋上瞬间出现厌恶的情绪,多看他一眼都嫌伤眼睛。 但是念头一转,便开始眉眼舒展,神清气爽——因为谢斯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呢,眼下都是青黑,人也瘦了不少。 再结合刚才看到的,听到的,以前走到哪都被捧着的人,现在竟要低声下气求人了吗?这个落差必须要非常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扛过去。 可真不错。 在阮凉打量谢斯的时候,谢斯也在眼也不眨地看着阮凉,好长时间不见,她过的越发好了,现在就像一朵开的越加美丽的花,光彩照人。 离婚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或者说是更加快乐了,谢斯在她眼中看到了亮晶晶的笑意。 谢斯心中一梗。 阮凉笑着道:“谢斯,好久不见。” 谢斯眼睫颤了颤,没想到阮凉还能笑着和他说话,压下心中百般复杂滋味,他也道:“好久不见。” 阮凉:“你还好吗?” 谢斯这段时间过的当然不好的,一点一点都不好,但是那些他和谁说也不能和阮凉说。 他没想到阮凉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他心中狂跳,嘴角竟也不由自主地往上勾了一丝。 他正要和阮良说还行,你呢,却只刚张嘴吐出一个音,便听阮凉道:“看起来不太好呢。” “怎么看着老了有十岁。” “看你过的不好,我也就开心了。” 谢斯的脸色青青白白,神色转换,阮凉看着挺有意思,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小人得志耀武扬威的反派,果然心中畅快。 遇见谢斯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不过当回到家中时,被阮阳看出了她的好心情。 当阮阳问起时,阮凉便也说了:“看他从被人捧着,变成现在四处求人,看他过的不痛快,我能多吃一碗饭。” 听她这样说,阮阳嘴角向上扬起:“阿凉满意就好。” 阮凉回来之后,也果真带着阮阳去看了首都星的地下湖,也去玩了潜艇,她始终记着阮阳身子弱的事,并不像自己玩时那么疯狂。 玩了一会儿上去休息,阮凉从包里掏出水杯,里面装着温度正好的温水,递给阮阳:“先喝点水。”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阮阳脸颊边笑意融融,摇头:“没有。” 阮凉便高兴道:“阿阳我感觉你身体越来越好,以后能做的事越来越多。” 阮凉的眼睛闪闪发亮,眼睛里都是高兴期许。 而笑意融融的青年却霎那间觉得那明亮清澈的双眸刺目,他嗯了一声,趁着喝水的功夫也低下了头。 知道阮阳不喜喧闹,阮凉早已做好了攻略,找好了一家清幽又卫生的饭店,从景点出来先去吃个饭休息一下。 但是刚入饭店门口,视线一凝,阮凉对阮阳小声道:“阿阳,加布里。” 那人身材高大,一双蓝眸冰色如深海,正是曾帮过阮凉一回的加布里。 即使不想与此人接触,但也算她的救命恩人,而此人此时也看到了他们。 阮凉马上满面笑容地邀请:“加布里先生,上次就想邀请您用餐,这次可真是缘分,不可再推辞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阮凉觉得加布里大概并不会接受他的邀请,毕竟这位比起谢斯来,都更加的生人勿近,没有人气。 但是却不想这次他竟没有推辞,而是真就和他们一起坐了下来。 阮凉与他寒暄,又针对上次的事道了一番谢,而加布里依然道:“不必。” 阮凉又问他:“加布里先生是也来这里游玩的吗?” “不是。” “加布里先生哪里人。” “风麟星。” “好地方阿,景色秀丽,还说有机会去那里玩的。加布里先生在首都星有住的地方吗?一直想去您家拜谢。”阮凉还是想给这位送一份谢礼,将恩情给两清了她心里才会踏实。 加布里先生道:“我暂住酒店。” 阮凉顺势便道:“阿阳,咱们有好几套空着的房子吧,我记得田弯区就有一套。空着也是空着,加布里先生收下吧,比住酒店更方便些。” 但是加布里先生不要,对此阮凉也不意外,又大力劝说。 而阮阳也道:“收下吧,若不然她心中总过意不去。” 加布里先生这才点头应下,阮凉心中也松了口气。 阮凉也不想将要划清的意思表达的太明显,继而又对加布里道:“加布里先生可是来这里办事?有没有能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我们是这里的人,对这里知道的多,在首都星也认识几个人。” 果然不出所料,加布里先生又摇头拒绝了。 阮凉便道:“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说一声,不要客气。” 反正在阮凉看来,此人也肯定不会张口的。若是真张口了,视情况而定他们也可以帮一把。虽然此人总给他一种危险的,不太想接近的感觉。 当饭菜上来的时候,阮凉可算是不用寒暄招待此人了,只需说说席上饭菜便好。 一桌下来勉强算是宾主尽欢吧,从饭店出来,怕累着阮阳,今天便不再玩了先回酒店。 可等在酒店门口下车的时候,阮凉脚步顿住,看到刚分别没多久的身影,咦了一声。 “加布里先生也住这里?真巧。” 第19章 要和我说什么 不仅同一个酒店,还同一个楼层来着。加布里先生对他们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阮凉忍不住和阮阳讨论起了他:“也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 阮阳道:“我知道一点,星际雇佣兵。” 阮凉恍然:“原来如此,我说他感觉挺凶的。” 雇佣兵不是个太光明的职业,但在星盟也不是非法存在,可以拿到明面上来,得知加布里是个雇佣兵,阮凉反倒还松了口气来着。 毕竟她之前还胡乱猜测过这人是罪犯杀手之类的人物。 早起去酒店餐厅吃饭,再一次碰到了加布里先生,三人再次搭了桌。 餐桌上聊起来行程安排,她和阮阳两个今天去玩其他的项目,而加布里先生则去做他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阮凉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用完早餐,走到酒店门口,阮凉低头从包里掏帽子,早晨外面有风的。 而当看到帽子的一角,阮阳便道:“你怎么还带了这个?”说着的时候阮阳已经条件反射向后退去。 阮凉瞬间一把将他拉住,阮凉手劲儿不小,即使比阮阳矮了一头,但凶巴巴很有气势。 不由分说,将瘦瘦高高的青年拽的低了头,那只帽子也被毫不留情地扣在了青年柔顺乌黑的发上,不容反驳地道:“戴上。” 青年脸上满脸的不乐意。 阮凉懂,她自己也不乐意,会乱了发型的。 她可不要帽子摘下来后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但她自己不戴可以,弟弟不可以。 反正乱了发型的也不是她,看到阮阳一脸的不乐意,她还挺乐呵的。 阮凉咧嘴笑了一下,然后眼角余光让她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个人竟还没有走。 他们姐弟让人看笑话了,阮凉扭头,竟看到深蓝色的眼睛里隐隐有笑意一闪而过。 阮凉咳了一声,不再逗阿阳,她要替他在外维持青竹淡雅的人设,这般想着,偏还又手欠地揪了一下那顶帽子的耳朵。 那顶帽子能护耳,造型上便显的可爱幼稚了些,这也是阮阳不乐意戴的一个原因。 但阮凉她看着觉得很好看的啊。 被阿阳给怒目而视了一眼,阮凉咳了一下:“好了,快走了。” 阮凉这般说完,三人终于出了酒店门口,而加布里居然还挺有绅士风度,帮着先开了一下门。 阿阳走在中间,阮凉和加布里走在阿阳左右。 外面的风扑面而来,凉飕飕的,阮凉觉得她坚持给阮阳戴帽子果然是对的。 阮凉向阮阳侧头,想问问他冷不冷,这么一看过去,便见到加布里也在看阮阳,加布里还变了一下位置,走在了阮阳的侧前方。 那个站位能最大面积的挡风,阮凉心中陡然便生出了怪异感来。 被触动的小雷达,让阮凉行动大于思想,瞬间便将阮阳拨在了一旁,挤在了阮阳和加布里之间。 这番变动让阮阳脸上浮现惊讶之色,也让加布里看过来,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落在人身上总是凉飕飕的,如在看无生命的物件。 这样的加布里,也才符合阮凉对他的危险认知,会笑,绅士,体贴什么的,才让人感觉不正常。 阮凉身上的汗毛都炸了,她知道她家阿阳优秀又好看,别人难免喜欢,但是别的桃花都无所谓,但是这朵不行。 因为她怎么看这朵都觉得是朵食人花。 阮凉全身紧绷如一张拉满了的弓弦,冲加布里艰难地僵硬笑了一下,加布里移开了目光,而阮凉已经手心里都沁出了冷汗。 直到坐入车中,和加布里分开了,阮凉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被阮阳拍了拍手臂,大概是惊诧她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阮凉直接对他道:“我们今天玩完就回家。” 可不想再看见那位了。 好在之后也就没有再见到他,雇佣兵嘛,那个职业就是星际各地到处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阮凉也渐渐不再将他放在心上了。 在首都星又一段时间,阮凉又想往外跑了,外面星辰大海,跑了一次人心就跑野了。 所以阮凉收拾收拾行李,就再一次出发。 跑到外面的阮凉依然和之前一样,会常与留守在家的阮阳通视频买礼物。 阮阳看到镜头里的人在沙滩上,阳光灿烂在她身后,而她脸上的笑容比身后的阳光更要明亮。 阮凉举着一个比她脸还大,还带着一片蓝色的漂亮贝壳,向阮阳炫耀,声音响亮骄傲。 “看看,我自己捡的,不是买的!” “我寄过去你可要好好放好。” 炫耀完这一个大贝壳,阮凉还想继续好运气,她在沙滩上继续翻捡。 首都星寒冷的天气还没有完全过去,阮阳的面孔在阴凉之处,看着阮阳行走于阳光之中。 她好像一直都那么开心,和他完全不同,不知道他皮囊之下阴暗处的腐朽。 这一年的变故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阴霾和痕迹,反而更加向阳而生,而他,只能说本性难移,温和外表下累积的破坏欲和疯狂依然存在。 双生子的他们就像正反两面。 阮阳的目光落在开心翻捡贝壳的人身上,愚蠢又快乐的人,看着让人想破坏掉。 阮凉哪里能想到自己开开心心的逍遥生活会碍人眼呢?哪里知道有人正经人皮之下会是喜怒无常的疯子? 不过疯便疯吧,如果能装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让她知道,那也没什么。 那么漂亮的大贝壳不是那么好找的,阮凉找了半天也没有再找到,这半天时间她和阮阳的通讯也没有断。 不过阮阳也没一直看着她那边,已经拿着本书在看了,阮凉从沙滩上往回走,他才放下书,“真要去人家吃饭?” “对,都约好了的。” 他们说的是当地的一居民家,阮凉帮了人家一小忙,人家热情邀请她去家里做客来着。 对于阮凉这么去陌生人家做客,阮阳不是很放心,告诉她到时要把地址发过来,到人家家门口和出来时都要给他打个电话。 说完这些,才终于结束通讯。 . 谢斯坐于一店内,看向窗外,对于服务员的问询,他也没有听入耳中。 明净的窗外可以看到一清俊青年,那人容貌气质都实在瞩目,如雪下青竹,月下冷泉,而与他并肩而行的红发青年,外貌张扬浓烈,此时却在小心翼翼对旁边青年说些什么,一幅讨好姿态。 忽然便想起从前阮凉刺探过的话,那时阮凉就起疑了的吧。 他曾经和黎牧一样喜欢青年,可越到现在越觉得当初瞎了眼,青年压根就不是他们眼中看到的模样,想想这些日子发现的阮阳的阴狠手段,应该说天差地别。 谢斯今日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而是打听好了来等人的。 对于服务员的喊呼声,谢斯充耳不闻,很快从店中出去,站在了阮阳面前。 阮阳对他的贸然出现却并不惊讶。 谢斯道:“可以聊几句吗?” 抢在阮阳前面,黎牧率先道:“不可以。” 对于突然出现的谢斯,黎牧很不爽,他摸到一个和阮阳相处的机会容易么他? 但是谢斯却不看黎牧,只看着阮阳。 阮阳对黎牧道:“你先回去。” 黎牧对此很不满,当然这不满不可能是对着阮阳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斯,但却还是听话地离开。 在黎牧离开之后,阮阳对谢斯道:“要和我说什么?” 现在谢斯看阮阳的眼神已与原来完全不同,暗含敌意,已完全没有一丝地倾慕。 但是阮阳却觉得这样的他,反倒要比以前顺眼多了,让他看着神清气爽,也乐意听听他要说什么。 第20章 是不是很可笑 不过阮阳对谢斯所为何事而来也心中有数, 果然谢斯接下来所说的,正是他所猜的。 谢斯道:“你上次说我和阮凉离婚,你们阮家就不再会对谢家阻碍。” 阮阳闲闲地道:“嗯对。” 如此轻慢的姿态, 并没有让谢斯生怒,他现在已经被磨练的比之前还要沉的住气。 他只是仍感觉以前错把狩猎的虎豹当成温室漂亮猫儿,实在是他眼瞎了。 谢斯:“你插的手脚我已经知道, 到现在也应该消气了, 可以松手了吗?非得斩尽杀绝?” 阮阳看向谢斯, 就犹如看一条落败的丧家之犬。 他眼神轻蔑:“我还以为你能多撑一段时间,也不过如此。” 如此轻蔑侮辱, 谢斯表情变也未变, 虽然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平静。 内忧外患, 频频受挫,像是被大山给从四面八方包围住,无论往哪里走都能跌撞到, 这半年谢斯过的煎熬的时候多了去了,世态炎凉,看到的各种眼神也多了去了。 但是阮阳对他的轻蔑,终究还是比别人给他带来的杀伤力要强上数倍。 谢斯道:“你这么有本事,也不知你姐姐知道不知道。” 谢斯这般说着的时候, 带上了几分讥讽,而阮阳也终于脸色微变。 谢斯又道:“到了现在, 你依然还认为我和阮凉争执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所谓的我出轨吗?” “这两个月你的手段我也见识了,识人用人都玩的很妙,我小看了你,一个画家竟如此能看透人心。” “那你当真不知道我和阮凉为什么离的婚?” 阮阳轻笑了一下:“所以, 你想说什么?” 谢斯:“你果然不是不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 阮阳:“我知道了又如何?只能说谢先生更让人恶心呢。“ 阮阳看他的眼神如看垃圾蛆虫,已经越来越能忍辱负重的谢斯此刻也破防了,他现在在看阮阳也如看敌人一般,阮阳清俊的面容此时在他眼中变了样儿,只觉得很可恶。 谢斯呵笑了一声:“就是不知阮先生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说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阿凉费劲心思瞒着阮先生你,却不知道阮先生你一点都不需要她的保护呢。” “可阮先生这么有本事,怎么就没想过提醒一下阿凉,保护一下阿凉呢?” 阮阳手指蜷了一下,他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是在你和阮凉离婚之后才发现了蛛丝马迹,毕竟谢先生的想法做法都太过匪夷所思。” 谢斯:“最好如此。不然连我都要替阮凉不值了。” 两人相对间目光都挺冷的,当初同桌吃饭的人已经成了敌人。 在另一个星球上,完全不同于谢斯和阮阳之间的战火硝烟,阮凉这会儿正在别人家做客,与人相谈甚欢。 其实也只是前两日她帮着一位姑娘将她奶奶给送进了医院,阮凉自己觉得只是举手之劳。 但人姑娘感激不尽,非要感谢阮凉。 阮凉想到她之前对加布里也是如此,不表示一下心中总过意不去,所以她就应邀了。 那位奶奶现在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叫弗丽达的女孩心情也就很明媚,今天诚意十足地给阮凉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阮凉正在享用她做的烤牛筋,当地特色做法,咬一口满嘴都香滋滋,阮凉毫不吝啬地大为夸赞。 直夸的弗丽达姑娘脸颊微红,笑意腼腆。 知道阮凉是从星盟首都星来的,弗丽达还好奇问了许多首都星的事情。 又问阮凉都去过哪些星球,听着阮凉讲的时候,碧绿的眼睛里满是向往。 弗丽达要照顾奶奶,都还没有出过这座城市,不过弗丽达有一个哥哥也总是在外奔波,常年不在家,一年也回不来一两次。 弗丽达说着总是不回家的哥哥时,微微鼓着脸颊,对哥哥总不回家看看表达不满。 只是与阮凉不同,弗丽达的哥哥在外不是游玩的,而是在为生活奔波 说着说着弗丽达又自豪起来:“哥哥很厉害的,早就开始养家了,奶奶看病还有家里买的东西,生活费,我的学费,都是哥哥挣来的,比别人家大人还厉害。” 阮凉也看出来了,虽然家里只有弗丽达和她奶奶,但是从家中用品上看,并不贫困。 弗丽达对阮凉道:“我当初不想上学了,我哥哥还打我了,那是他第一次打我。” “不过我就要毕业了,以后哥哥也能不用那么辛苦。”佛丽达说着的时候弯唇笑了起来。 阮凉听完这些道:“你哥哥很疼你。” 弗丽达奶奶身体还没好,刚才就已经吃完回房休息了,就剩阮凉和弗丽达聊天,聊着聊着,却就是那么巧。 “哥哥!” 弗丽达惊喜喊道,常年在外备奔波,一年到头回不来一两次的弗丽达哥哥今天竟然回来了。 “阮凉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哥,克里斯。” 克里斯和弗丽达一样有双碧绿的眼睛,长相周正,没有弗丽达长的精致,他看阮凉时眼神警惕防备。 弗丽达忙向他哥说阮凉帮着她送奶奶去医院的事。 “幸亏当时奶奶遇到了阮凉姐姐,她给我打了电话过去,还和我一起送了奶奶去医院。” 克里斯这次眼神缓和下来,也向阮凉道了谢。 阮凉:“没关系,你妹妹已经谢过我了,做的菜很好吃。” 弗丽达再次笑了起来。 阮凉也没有多坐,很快提出了告辞,留弗丽达他们一家人团聚。 至于从弗丽达他们一家出来,阮凉也没有忘记给阮阳打个电话,嗯,在电话里又说了几句烤牛筋有多好吃。 . “我看你越来越容光焕发了,比以前还要漂亮。”此时是阮凉回首都星和宫茜在外面约着玩,宫茜坐在阮凉面前如此感慨。 刚旅游完回来的阮凉脸颊白里透红,眼睛又黑又亮,唇瓣红润润,气色特别好,头发丝里都洋溢着一种幸福快乐感,非常惹人眼,一看就过的非常不错。 宫茜捏了捏阮凉水灵灵的脸蛋,不禁道:“离婚还有这效果?要不然我也离个试试?” 阮凉果断点头:“可以。你这么年轻,难道还想以后都和他牵扯下去?将他从生活里踢出去踢的干干净净,特别爽。” 宫茜看着阮凉比以前要明快许多的生活状态,倒真的有所触动:“我再想想吧。” 但阮凉这头刚说完将狗男人从生活里踢出个干净,那边一转眼就又碰到了狗男人谢斯。 阮凉瞥了他一眼,没有了之前财气给予的自信和意气风发,这个男人被生活毒打的沉闷压抑甚至添了阴郁,看着便让人不舒服,与现在的阮凉完全是两个极端。 嗯,看一次高兴一次。 见到越过越好的前妻,阮凉没有主动上去嘲讽看笑话,落魄的谢斯不想自找侮辱就应该主动避开。 但这次谢斯竟然走过来说:“阮凉,我和你聊聊。” 阮凉眼神轻蔑看他:“我现在和你有什么可以好聊的吗?求谁也别求到我头上,我可不会帮你任何忙,不过落井下石我很乐意。” 谢斯深吸口气,阮凉这张嘴对他向来如此,他忍。 谢斯道:“我和你聊聊你弟弟。” 谢斯说完便见阮凉要暴起打人,谢斯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以前是我瞎了眼。” 但是阮凉依然非常生气,还瞧不上阿阳?是你有资格说瞧不上的? 谢斯道:“你觉得阮阳是什么样的人?” 阮凉冷笑一声:“你配不上的人。” 阴险,狡诈,狠戾,没有心,但是谢斯没敢说,怕被阮凉这个莽撞的女人给打断鼻子,她能做得出来。 谢斯先说了阮阳狙击他的产业做的那些事,这一说就说不少,阮阳那人压根就是条死死攀咬的毒蛇。 阮凉确实对谢斯说的这些一无所知,但很快阮凉便对谢斯说:“阿阳居然做了这么多事,为我做的,那说明我们阿阳对我好,阿阳聪明厉害,我骄傲。” 谢斯要吐血:“他哪里是为你好,他是为了自己的财富增值。” “他暗地里的那些投资产业,你有知道一星半点吗?他是不是从来都没和你说过。” “还有阮氏已经是他阮阳的了,你们集团的那个执行人项炳听命于他,对他忠心耿耿,你有什么呢?一切可都没有你这个阮家大小姐的份。” 阮凉面色已然沉了下去,但却依然道:“阿阳喜欢,就拿去。” 谢斯呵了一声:“可是这些他都瞒着你,你真的觉得没有问题?之前看你离婚时,也是个敢于断腕的果决人,现在竟要自欺欺人下去?” 阮凉面无表情:“我和阿阳才是一家人,你把我看的有多蠢,才会以为我会信你的挑拨离间?给我滚。” 阮凉手指将杯子捏的死紧,其实她的心里面并不像她表面那么的淡然不在乎——挑拨离间这种之所以被大家百用不厌,自然是因为它好用。 谢斯的话自己硬要往耳朵里钻,阮凉在心里为阿阳解释,阿阳都那么大了,也不能要求他做点什么事都要向自己汇报是不是?所以在外面多了几家小公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至于阮家产业……,他喜欢管便管吧,也没有少过她的吃穿花用。 阮凉对面,滚字砸在谢斯脸上,让他额头青筋直冒。 谢斯忍着气道:“我最后再与你说两句,之前我对不起你,当作我对你的补偿,实在看不下去你被瞒在鼓里犯蠢。” “我喜欢你弟弟的事,你当他这个当事人就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毕竟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可不像你想到单纯琉璃人,他看人心才精着的,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忠心于他的属下?” “他早就知道,你可以想想早到什么时候。” “早到了你我结婚之前的。” “我当初曾花了千万拍下一幅画送给你弟弟,当然你弟弟没有收,可他又不是真的一尘不染,不知金钱的清高脱尘,他能不知道那画的价值?能看不出我对他不同?” “他明知道我当时对他的心思,却眼睁睁看你和我结婚,而你到现在还对他瞒着我们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很可笑?” 第21章 白眼狼 谢斯的一句句砸的阮凉脑子发蒙, 不能相信谢斯说的,谢斯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故意的。 但仍还能听到谢斯继续说:“你说你弟弟他是不是见不得你好?” “说起来我都没听他喊过你姐姐。” “你自己想想吧。” “别傻兮兮地对别人掏心掏肺, 别人可不稀罕。” 谢斯最后是流着鼻血出去的,就这还多亏了服务员及时阻拦了阮凉,而阮凉手边又没有得手的利器。 那个暴力的女人! 对, 他就是想给那两人添堵, 想看到美好温馨的亲情面纱被狠狠撕碎, 露出里面的丑陋。 在谢斯走了之后,阮凉的眉心就皱成团, 没有展开过。 和当时谢斯的事情不同, 今天对她的冲击比上一回要大的多的多, 阮凉完全冷静不下来。 因为阮阳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同,那是她在外也会心心念念他热着冷着胖了瘦了的弟弟。 她和他是双生姐弟,从未出生时就一起的, 谁也比不过的亲密血缘。 所以怎么会呢? 阮凉不要相信他的话。 可谢斯说的话就像毒雾拼命在她脑子里扩散,而阮凉拼命竖起屏障,不想让那些话,入脑入心,不想让它在心中扎下根来。 因为阮凉知道, 一旦入了心,她和阮阳之间很可能就回不到从前了。 所以为什么要把事情都弄明白呢? 不想去想。 这世上多的是稀里糊涂过的人, 稀里糊涂过下去才能过好。 可是阮凉做不到。 她做不到将那些怀疑都去掉,也做不到将怀疑都压在心底,稀里糊涂当作什么事都没有。 阮阳其实是不是讨厌着她这个姐姐的?所以从来都不叫她姐姐。 回到家中之时,阮凉都还浑浑噩噩,在客厅里的阮阳叫她, “在外面吃饭了没?” 阮凉也只嗯了一声,便逃避似的回了房。 看他对她也不错对不对?她在外面旅游的时候,若去的地方不是那么安全,他会打电话确定他的安全,在首都星时若是她回来的晚,也会打电话叫她回来。 因为他在家中,所以这里才有家的感觉,她在外面玩也总有个回的地方。 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阮凉一点都不想怀疑阮阳,她绝对不会让谢斯挑拨离间成功的,她不是那种别人随便说几句就会动摇的蠢货。阮凉发狠地这般想着。 可是脑子不受控制,阮凉忽然就起了很久以前的小事。 当时她被机甲训练师夸有天赋,说她学的快,而当她兴高采烈地与阮阳分享那些夸奖的时候,阮阳的落寞让她的高兴劲儿也跟着消了,到后来她就不再学机甲了。 还有后来,她的学习成绩也是,她轻而易举就能拿到高分,阮阳虽然也不笨的,可要比她多努力几分才能达到她的成绩,当时阮阳的羡慕让她不知怎么就心虚不安了,后来她也就没有高分了。 对于阮家大小姐来说,成绩好都只是锦上添花,不学也便不学了。 阮凉知道那些都不能硬要怪在阮阳身上,当时大家都还年幼,放弃那些,贪图安逸享受的最终是自己。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起谢斯说的那句话——他是不是见不得你好? . 阮凉的不对劲,很快便被阮阳看了出来。 因为她不笑了,话也不说了,默默低头扒饭,还总走神,都能把自己磕到桌子腿上去。 太过明显了,而且在躲着他。 阮阳将吃完晚饭就要回房的阮凉叫住:“发生了什么事。” 被叫住的阮凉直直看向阮阳,阮阳现在多长了点肉,没以前那么瘦了,气色好了许多,可现在阮凉也没有了将人喂养成功的成就感。 想起谢斯说的阮阳在商业敛财的种种手段,她这个弟弟其实并不是需要人呵护的琉璃人,他很聪明也很厉害。 也不知道她以前管着他的时候,他心里面是个什么想法,是不是很厌烦她的多管闲事。 阮凉这样想着便心中一酸,垂下了眼。 阮凉咬了咬牙,她不喜欢这样软弱的想法。 若是阮阳不把她当姐姐,她才不要将他当弟弟。 阮凉开了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谢斯找我说了一些话。” 很好,声音平静,没有颤音。她不能软弱。 阮阳也意识到了氛围的不同,看出了阮凉脸上的凝重,身躯不自觉地绷紧了起来。谢斯能和阮凉说的话定然不会是好话。 果然,只听阮凉压抑着的诡异平静道:“我和谢斯离婚的真正原因你是不是知道了?” 阮凉盯着青年,不知是期待着青年的否认,还是等着尘埃落定。 和面对谢斯的事情时不同,她做不到伪装,也做不到耐下心来找证据。 她逃避知道真相,又一时半刻都煎熬不下想知道真相。 可是青年在她的注视下不说话,而阮凉的心也直往下沉。 阮凉道:“你到现在也不说句话么?” 阮阳不知道要说什么,对现在的情景他本是不惧的,可现在不知怎的嗓子就和哑了似的。 阮凉雪亮犀利,咄咄逼人的眼睛,也让阮阳不习惯,阮凉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一面。 阮阳嘴唇动了动:“让我说什么?” 阮阳眼睫半垂,遮住黑眸,他乖乖站在那里,微低了头不看阮凉,这副模样依然让阮凉不敢置信他还有另一面。 心脏如被重击,但即使心中钝钝难受,到此时阮凉却要问到底,不允许糊弄下去。 “谢斯喜欢你,你知道?”阮凉声音艰涩,这种丑事,即使到现在,在阮阳面前,阮凉都难以说出口。 但是当她说了这句之后,站在她面前的阮阳,面色却并无多少变化。 看来确实早就知道了,阮凉再不心存侥幸。 阮凉克制住自己,她继续追根究底下去,面无表情询问阮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和谢斯在家里住着时?” “还是结婚之前?” “你看着我是不是很搞笑阿?” “我……”。她终于发现了。 阮阳乌黑浓密的眼睫微颤,他可以辩解的,但是为什么要辩解呢?阮阳想他又不在乎她。 甚至阮阳这个疯子就乐于看到别人痛苦不高兴的。 阮阳也想直接承认,甚至应该是高兴地满不在乎地承认,他早就想看她知道一切的样子了,但又嗓子如被堵了似的。 阮阳的指甲陷在自己的手心里,听着阮凉的质问,变成了一块不会说话的木头。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蠢的可笑?真可笑。” “我有哪里对不起你?” “阮阳,你说话!“阮凉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勒问。 而在阮凉的步步逼问之下,阮阳终于开了口。 “好,我说。” 阮凉心生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有预感,接下来阮阳所说的话绝对不是她想听到的,但她必需要听下去,她要听听他能说什么? 而果然也如此,阮阳接下来的话句句挖心。 “我压根就不想要你这个姐姐。” “身体好,精神力强,想去哪里都可以,想学什么都轻而易举,我和你同胞双生,你得尽先天优势,而我却完全不同,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心无芥蒂?” 听着阮阳怨愤的声音,阮凉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阮凉心想,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忽然想起小时候旁人的闲言——也不知是不是当姐姐的把好东西都给抢了,弟弟才会跟个小病猫似的。 阮阳也是这么想的吧。 对此,阮凉无话可说,只是心里面揪疼的厉害,原来这怨气已经这么久了。 又听阮阳道:“呵,你得天独厚又怎么样,却一事无成,所有的天赋在你身上都浪费了,你都不知道我多厌烦你这一点,得了一切先天优势,却只知吃喝玩乐,谈情说爱,贪逸享受。” “我看着讨厌,想让你这个阮家大小姐也尝尝苦头。” 阮阳终于说出了积攒在心里很久的话。 那双眼眸哪里还有温润之色,阮凉只在其中看到了癫狂和阴暗,完全不是她认识的人了。 阮凉再也难以维持冷静,气的手指发颤:“呵,好,我明白了,就是想看我过的不好,看我痛苦呗。” “你也别说的冠冕堂皇,好像我要是成才了出息了你会高兴似的,只怕你会更嫉恨吧。小时候我为什么机甲学了个开头不学了,考试考了两回满分就也不好好学习了,以前我不敢多想,现在想来,呵……” “我说的没错吧?对,我真是蠢不可及,瞎了眼。” “你不想要我这个姐姐,你这个弟弟我也还不要了。” 这个白眼狼想看到她痛苦,她还偏不如他意,潇洒舍弃,让他憋气去吧。 阮凉憋回眼里的水雾,不可以让白眼狼看见,她没有不舍得,她没有难过,这白眼狼弟弟谁爱要谁要去吧。 第22章 断的干净 阮凉挺直脊背, 回到房间洗了把脸,然后就收拾东西,她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在这里连呼吸都困难。 阮凉离开的很迅速,噔噔下了楼,气到不行, 一点都不留恋。 这场激烈的争吵之后, 阮家现在如暴风雨扫过之后的空寂, 阮阳也在书房中没出。 阮阳站在窗边,他看到了阮凉拖着行李离开家门, 阮阳落在那道背影上的眼神有些茫然。 他的嫉恨积压在心底年数已久, 他早就想将那些话给摔到她脸上了。 拖到现在已经是个意外, 甚至若不是今日阮凉自己主动揭穿,还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 说完之后,阮阳一吐郁气, 心中痛快,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空落落。 不识愁滋味的阮家大小姐,相继被爱人亲人背叛,谁都不喜欢她,她那张脸上终于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傻笑了吧。 阮阳这般想着, 嘴角往上挑了挑,却笑的一点也不好看, 眼中也不见笑意。 只能说变态的心思你别猜。 阮凉这回是有伤心,毕竟她在阮阳身上付出了不少精力过,谁知道喂的是条白眼狼? 在酒店里阮凉找了部虐心的电影,哭的稀里哗啦,眼睛肿成了核桃, 哭完之后,觉得好受多了。 但是一想起来那白眼狼,阮凉又双眼雾蒙蒙,心里酸酸的,白眼狼,白眼狼! 也都怪谢斯那个狗男人,结婚之前她已经在和阮阳越长大越疏远了,都怪那狗男人拖着她回阮家,她也就渐渐对那白眼狼上了心。 还把那白眼狼当成了琉璃人来呵护。 阮凉也很不明白,她身边怎么就人渣扎堆了呢?从谢斯到阮阳都是。 阮凉在心里面狠狠骂了谢斯阮阳一顿,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等她哭完又是一条好汉,一定不能在外面表现出难过来,不然那白眼狼还不得得意死? 阮凉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那个白眼狼弟弟肯定不能要了,但是白天潇洒的阮凉,晚上睡着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枕头都给泪湿了。 怎么就都是假的呢? 她关心的呵护的,那个乖巧的贴心的弟弟怎么就都是假象呢? 都是假的。 阮凉眼睛又酸了,很恨自己的没出息,可人心不是石头做的,做不到说不难过就不难过,她以后没有家人了的。 而那小白眼狼现在很开心吧。 阮阳现在开心吗?按理说应该开心的。但实际上有点复杂,时间越往后流逝,那点发泄阴暗的痛快,暴露真实的酣畅,破坏欲满足的舒畅都在渐渐消散,滋生的反而是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暴躁不安。 这位阮家小变态,在阮凉离开之后,都不再掩饰了,清俊的面容硬是变成了凉飕飕。 偏过来做饭的阿姨不知情,还笑眯眯问道:“阿凉小姐不是回来了?怎么不在?阿凉小姐喜欢吃螃蟹,今天做芙蓉蟹吧?” 但是却听到阮阳阴凉凉道:“她不回来。” 等又一顿饭,做饭阿姨再问起来的时候,被阮阳的视线给冻了个哆嗦,做饭阿姨终于再也不敢问了。 她心里叨咕,这是怎么了?阿凉小姐不是回来了么?家里怎么反而气氛更不好了呢? 以前阿凉小姐每次回来,少爷都挺高兴的。而且阿凉小姐还会自己做饭,她也能轻省几顿,这次阿凉小姐明明回来了,怎么不在家?少爷也很不高兴的样子。 做饭阿姨想着,难道姐弟两个吵架了? 她也在阮家做饭好几年了,这姐弟俩可还从来没有吵过架,以前阿凉小姐常在外面跑着玩的时候没有吵过,后来结婚之后,阿凉小姐长大懂事了,和阿阳少爷的感情越来越好,两姐弟亲近的不得了,就更没有吵过架了。 过了两日,做饭阿姨还没忍住劝了一句:“少爷可是与小姐吵架了?姐弟两个哪有不吵架的,没什么,少爷虽然是弟弟,但是是男孩子,小姐这么疼少爷,少爷主动随便服软一下就好了。” 她这也是见少爷不痛快,又因着少爷小姐平常对她都态度很不错,所以想着劝一句。 这位阿姨也不觉得往日里亲密的双胞姐弟俩能有什么大矛盾,兄弟姐妹之间吵个架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阮阳却一点都没有领她的情。青年端着汤碗低垂着眼,声音如冰击玉碎般清冷:“不该你多管的事,不要管。” 做饭阿姨讪讪,也不敢再多言语。 而阮家氛围也一直凉如冰窖,姐弟俩一直没有和好,做饭阿姨还觉着少爷整个人都挺不一样了,她看着挺发怵。 除了做饭,这位阿姨再也不敢说多余的话了,至于阮阳少爷吃的饭越来越少,被小姐盯着长出来的肉又瘦了回去,阿姨看着可可惜了,可也没敢劝。 只不过心中想着,等两人和好后,阮凉小姐肯定得心疼,还会好好训阮凉少爷一顿。 而且不仅人瘦了,阮阳少爷还生了回病,本来这半年多阮阳少爷身子骨越来越好,都不常生病了的了,现在却又病蔫蔫了。 之前就算生病也有阮凉小姐在旁看顾,但这次张阿姨却依然没有见到阮凉小姐,而且一个电话都没有,虽然阮阳少爷不缺看顾的医生护士,但这不是不一样? 看来这次这姐弟俩吵严重了,都一个月没有见到阮凉小姐的张阿姨又一次小心试探道:“若不给阮凉小姐打个电话,让阮凉小姐回家一趟?” 张阿姨还是挺怀念姐弟俩好的时候,以前她工作起来也舒心,现在都小心翼翼的。 张阿姨想着,这也正是个很好的服软搭台阶的机会,都生病了,还置什么气? 张阿姨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非常好。 但是阮阳少爷并不领情,躺在病床上的阮阳少爷还耷拉下了眼,闭目要睡觉很不耐烦听她说话的样子。 张阿姨叹了口气,阮阳少爷这么倔,她也没法子。 收拾了饭盒正要回去,但是看着闭目养神的阮阳少爷,张阿姨忽然灵光一闪——阮阳少爷若是真不同意,应该直接喝斥她的,所以不吭声是不是同意的意思? 张阿姨这一刻灵光的脑子想的更进一步,或许那个台阶他还不好意思亲自搭,而是让她帮着搭的意思? 嗨,直说阿,怎么脸皮还这么薄呢?不过若是脸皮不薄,姐弟俩也早和好了。 张阿姨又试探着道:“我给小姐打个电话。” 阮阳少爷依然闭着眼,但却说了话:“你回去。” “哦。”这不还是没说不让她打?她懂了。 张阿姨翘起嘴,轻轻摇了摇头,阮阳少爷平常看着稳重懂事,但却别扭的很。 张阿姨刚出房门就拨通了阮凉的电话:“阮凉小姐,对,是我,张姨……” 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病蔫蔫的青年睁开眼,耳朵动了动,被子下的手也慢慢蜷起来。 但是张阿姨越走越远,青年也就听了个开头,后面的就没听到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生病的时间过的很缓慢。 而有一个月不见人影的阮凉自然也没有出现在阮阳面前,至于张阿姨也再没在阮阳面前说过姐弟俩的任何话题,现在都不用阮阳告诫,她天天嘴绷的死紧,绝不多说一句话了。 而阮阳的那双乌眸也越来越沉郁,直至病好,也没见他有开心的样子。 不过这也是阮阳本来的样子,阴沉沉又癫狂,以前只是戴着大家喜欢的面具而已。 从阮凉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她一个字的音讯,以往就算阮凉星际旅游玩去,也会频频地发消息视频回来,现在则连只言片语也没有,怒骂谴责声讨都没有,完完全全从阮阳的世界里消失掉了。 当初对谢斯还有那样的报复,到阮阳这里也没有,消失的干干净净,像是这别墅从来都只有他这么一个阴郁的主人。 这并不是阮阳想要的结果,还不如和他吵,和他闹。 至于他想要怎样,阮阳自己都不知道,反正别墅里一天比一天的压抑。 阮凉当然对阮阳很生气的,想起小白眼狼来就难受。但却也没了劲头满满,干劲十足报复谢斯那样的心态,而且觉得即使如报复谢斯那样教训了白眼狼,也并不能让她爽快。 就很心累,关于白眼狼的一切事情,都提不起一丝力气去关注了。 在张阿姨打电话说白眼狼生病的时候,阮凉很果断地挂了电话,他那么能耐,生个病难道还需要她吗? 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才不会再给他笑她蠢不可及的机会了。 阮凉只想把白眼狼的事统统清理干净,不再和那个白眼狼沾一点点边,阮凉就是这么个人,腐肉就要咬牙忍痛割的干干净净,不能有一点点优柔寡断。 第23章 多少人的好姐姐 阮凉又一次遇到了谢斯, 谢斯这人看起来越来越让人不舒服了,不见了以前的矜贵,在见到阮凉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倒还不如以前的冰块脸。 阮凉看到谢斯这个人,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谢斯却是这几个月来难得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他对阮凉道:“我没有骗你吧?阮阳骗了我们所有人。” 而阮凉则一脚狠狠地踢了过去:“谁跟你我们, 一个个都是黑心烂肺的, 不是好东西。” 这一脚踢的谢斯猝不及防, 他瞬间就弓了腰,若不是还记得顾及形象, 现在已经抱着小腿原地单脚蹦了, 疼的他面部都扭曲了起来。 阮凉冷笑了一声:“以后见到我躲着些。” 以前看到谢斯, 看到他落魄憔悴样儿,还会觉得舒爽,但现在看到他就会连着想到那只小白眼狼, 连着也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了。 谢斯吸着气道:“你、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动不动就使用暴力。 但他话没有说完之时,阮凉就已经走开了,谢斯原还想与阮凉多说几句话的,这下让谢斯的一腔话都憋在了心里。 看着阮凉的背影,谢斯干瞪眼, 窝气。 本来搅合了阮阳和阮凉让他心中高兴,但谢斯自认为他也做了好事, 他这不是不忍心看到阮凉被人骗么? 结果阮凉一点都不感激他。 而且踢他的这一脚也是下了死力气,让谢斯咬牙。 阮凉可不知道谢斯的无耻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了,也并不会多意外,那就是个那么无耻的人。 阮凉无数次怀疑自己过去的眼光, 她以前怎么就会喜欢上那么一个玩意儿呢? 狗男人,还有白眼狼弟弟没一个好东西。 今年流年不利,连受打击,换个脆弱的大概得怀疑人生,怀疑自我,觉得没一个好人,但幸好阮凉不是那么想的,她觉得自己就是倒霉了点儿。 倒霉地和阮阳那个披皮黑投胎在了一个肚子里,也许那个嫉恨她的白眼狼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阮凉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肯定能把白眼狼给忘光光,白眼狼才不值得她伤心。 今天宫茜终于离婚了,约她庆祝,可不能迟到了,阮凉走的脚步匆匆。 也没有约在别的地方,约的是宫茜的一处房子里,阮凉一进去,就看到摆的一排整整齐齐的酒。 见阮凉进来,宫茜大手一挥道:“今天陪我喝个痛快,我们不醉不休。” 阮凉并不喜欢被酒精麻痹迷乱脑子,但是看宫茜一瓶接一瓶,她也陪着喝了不少。 酒的味道不大好喝,越喝越难受,最后两人都喝醉了,阮凉听着宫茜嚷嚷青春喂了狗,姓赵的王八蛋,阮凉连连点头,陪着宫茜一起骂。 不过阮凉心想狗男人算什么,狗男人都不是事,一起长大的弟弟的捅刀子才捅的最狠,才让人亏的难受。 最后阮凉也骂起了自己的,骂了一夜的白眼狼,她喂了那么顿饭呢,还给他买了那么多衣服,亏大发了。 白眼狼! 不如喂条狗。 第二天酒醒,阮凉想起来自己喝醉时还又哭了一把鼻子,深觉丢人,酒精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好在看样子宫茜都不记得。 丢人的事没有被其他人知道,阮凉也就松了口气。 她阮劝宫茜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其实也是劝她自己。 宫茜点头附和她说的对。 . 阮阳再见到阮凉的时候,是在一个宴会上。 阮凉和宫茜站在一起,一个多月不见,与瘦回去了的阮阳不同,阮凉依然皮肤白里透红,笑着与宫茜说话时,那双眼睛如星子落湖。 她一点没变。 这种没心没肺让阮阳那个变态磨了磨牙,眼里的黑雾也越来越浓了。 “姐姐,姐姐,你尝尝,尝尝!”站在阮凉身边的不仅有宫茜,还有她的小表妹,现在正踮着脚伸着肉乎乎的小胳膊,要她尝一块草莓蛋糕。 小姑娘奶呼呼的,能把人给萌化了。 自从在含含小姑娘面前露了几下魔术小把戏之后,这小姑娘就和她可亲了,比对她亲表姐还亲。 看看,有了好吃的也是贡给她,阮凉向宫茜投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得到了宫茜的一个白眼,这让阮凉的笑容更大了。 阮凉弯下腰低头凑到含含小姑娘的手边,“啊呜。”阮凉笑盈盈对小姑娘道:“很好吃,谢谢含含。”还摸了摸小姑娘的花苞头。 而小姑娘也高兴地蹦跶了两下,“还有,都给姐姐。” 而这让人会心一笑的一幕,钻入阮阳的眼中,却让他嘴角越绷越紧,视线从阮凉身上移到了小姑娘头上,温润的面具也扭曲了起来。 其实这还没完,只见阮凉那边又走过去了一名少年,那少年长的很干净,脸上一丝宠溺笑意更让他看起来招人好感。 他走过去也摸了把含含的头,嗓音也纯净,他道:“含含,别闹着姐姐。” 又略带歉意地对阮凉道:“含含这丫头喜欢姐姐,姐姐别介意。” 阮凉笑看着小丫头,道:“不会,我也喜欢含含。” 含含的堂哥解星将手中的果汁递给阮凉道:“姐姐喝这个。” 因为含含小丫头,解星也与阮凉挺熟了,虽然这么大的少年不会因为几把魔术就被唬住,但他也跟含含一样姐姐姐姐地叫她,阮凉都已经听习惯了。 宫茜抱臂看着兄妹俩讨好她姐妹,哼,阮凉这家伙挺有哄小姑娘小伙子的能耐。 好在,解星也没有落下她,另一只手中也给宫茜拿了一杯果汁,“茜姐也喝这个,别在这里喝酒。” 宫茜勉强道:“行吧。” 解星又想起来什么,对阮凉道:“姐姐什么时候去家里?老爷子还想和你下棋。” 阮凉嘴角抽了下,那是一种军棋,最初的时候阮凉都不会,还是解家老爷子拉着阮凉教她的,家里人老爷子都下腻了,不乐意跟他们下,就爱拉外人下棋。 阮凉整整和老爷子下了一下午,然后她发现,大概不是老爷子不爱与家里人下棋,而是别人不乐意与他下吧? 老爷子的棋艺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人菜瘾大。 阮凉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答应陪老爷子下棋的事,便被含含晃着手说:“姐姐去,姐姐去家里玩,今天就去好不好?” 小丫头大眼睛水零零地渴盼看着她,阮凉只好笑着道:“行。” 解星也笑了起来:“爷爷见到姐姐定会惊喜。” …… 阮凉他们谈笑不停,而十来米开外的一道身影却站成了死板的柱子,阮阳的表情越来越沉,温润的面具也戴不住了。 从家里离开之后,她过的非常好。 这才多久,不知道已经是多少人的好姐姐了。 阮阳眸中阴戾寒凉,让想与他交谈的人顿住了脚步。 阮家公子今日看着心情不大妙啊? 罢了罢了,还是别触人霉头了。 阮阳并没有一直看着阮凉那边,但一声一声的姐姐让阮阳听的实在烦躁。 可即使心中烦躁,又生出破坏欲来,但是他却又没移动脚步远离,像是鞋底被粘在了那里似的,甚至还尽力想去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姐姐,你潜艇玩的很厉害是不是?什么时候咱们一起玩一下,你教教我吧?”清澈干净又生机勃勃的少年音如此道。 阮凉恍然想起上次玩潜艇还是和白眼狼一起,不想想起不愉快的事,阮凉将记忆中的画面抛在脑后,并无不可地道:“可以啊。” 而另一边的阮阳则感觉他们每句话都在他的神经上反复睬跳,戾气从眼底藏不住地溢出。 第24章 没心没肺 解星忽觉浑身一冷, 但看过去,咦,那个白色西装身材薄弱的不是阮家优秀青年阮阳吗?虽不常外出, 但是名声很不错的一人,不爱经商,爱作画, 据说画的还挺不错。 解星冲他笑了一下, 对阮凉道:“姐姐, 你家弟弟。”解星说着还想往前走过去,与阮阳认识一下。 但是刚才还笑容满面的阮凉, 则瞬间没了笑意, 她和阮阳对望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然后还转身就走了。 不走干什么,再看着白眼狼给自己找气受吗? 阮阳被阮凉看到的那瞬间浑身一僵,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 之后便不由自主挪动了脚步, 但见阮凉避他如瘟疫转身就走,他就也停了下来,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然后他看到解星跟了过去,还听他清澈的嗓音疑惑道:“姐姐,怎么了?”还有那扎着花苞头的小丫头也叫着姐姐小跑跟着。 两个跟屁虫特别的碍眼惹人烦。 但却听到阮凉温柔对小丫头说:“我们换个地方玩。” 宫茜在阴沉着脸的阮阳和好友之间扫了一下, 也不用多加选择,很快也跟着阮凉的那个方向挪了个地方。 她知道阮凉和他弟弟闹掰了的事, 但劝姐弟俩和好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 阮凉没有告诉她为什么闹掰了,但宫茜猜着不是小事,因为阮凉不是小性的人,而且管它呢,好姐妹就是无条件站她那边就是了。 直到宴会结束, 阮凉都没有再往阮阳那边看一眼。 而站在凉风中的阮阳却是看到了她坐上了解星他们的车,还听到了他们这是要一起回解家去,一个一个都很开心的样子,反之阮阳则心里堵得慌。 不论发生什么都影响不到她,她才是最没有心的那个。 车中,解星对阮凉道:“他在看你,阮阳哥是惹姐姐生气了吗?看你都不理他。” 阮凉嗯了一声,其实岂止是生气,是心寒了的。 含含小姑娘则趴在阮凉腿上,一双水莹莹的大眼睛忽闪着兴致勃勃问她:“那他认错了吗?用什么哄姐姐了?” 含含小姑娘被人惹生气时都要别人认错道歉加赔礼一条龙才能原谅的,那时她就要琢磨要什么好东西才能答应,平时不能吃到的冰激凌啊,糖果啊,趁着那个机会都可以索要。 不过阮凉轻哼了一声,语气嘲讽道:“他才不会认错。”而且不管他怎么做,她都不会原谅的,被寒了心了的,回不到从前了。 含含小姑娘啊了一声,她道:“不认错不行的,姐姐不要理他。” 与阮阳桥归桥,路归路,阮凉觉得自己已经够大度了,但是却不想阮阳那家伙得寸进尺。 认错是不可能的,阮凉买东西时还发现她居然付不出钱来了,所有的卡和账户都被冻结了。 阮凉将包扔在一边,在宫茜面前咬牙切齿:“那个小王八蛋停了我的卡。” 宫茜看头发都要给气炸了的阮凉:“小王八蛋?” 阮凉气道:“就是白眼狼!” 于是宫茜明白了就是阮阳呗。 另一边,停了阮凉所有的钱,阮阳舒畅了。他知道阮凉的,从小到大,吃好的用好的,贪逸享乐,从来不知道缺钱花的滋味,控制住钱就是控制了她的命门。 没钱花她可过不了几天。 果然如阮阳所想,没过几天,阮凉就回来了。 听到消息得知阮凉在往家里这边过来,阮阳在客厅沙发坐下,眼中闪过得意,等着阮凉的到来。 不过阮凉风风火火走进客厅,却不是她一个人回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两人。 而且接下来的事情更出乎阮阳的意料。 阮凉回来也不是说钱卡的是,只听阮凉对阮阳冷声道:“你不是我弟弟了,我以前送给我弟弟的东西都要收走。” 还当着阮阳的面,对身后的两人道:“能卖钱的你们收一起,不能卖钱的直接当垃圾扔了,等下你们先分好类。” 阮阳都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但是阮凉已经对他道:“你带路吧,也在旁边看着,省的说我们弄乱了你的东西。” “!!”阮阳一双乌色好看的眼角透着茫然和震惊,他脑瓜子都嗡嗡的。 但是阮凉已经带着人去楼上搜东西去了。 以前阮凉没怎么给阮阳买过东西,但是这半年来可买的不少,光是衣柜里就许多,阮凉一件一件往外拿,都是她买的,都能给掏空一半。 阮凉毫不留情地扫荡,她记忆力好,那双眼睛跟探测仪似的,将她送的东西都收走个干净。 相册,衣服,帽子,鞋子,雕像,贝壳,书籍……扔了一地。 阮阳在房门口站着,他一边觉得阮凉的行为像是在赌气发泄,幼稚的可笑,可又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如生病了的样子。 阮阳深吸了几口气,才咬牙道:“阮凉,你别幼稚。” 阮凉:“谁幼稚了?我没钱了,正好废物利用,而且当垃圾扔了也不留给白眼狼。” 幸亏虽然阮阳身体不算好,但心脏其实还行,若不然今天得心脏病范了。 阮凉他们犹如蝗虫过境一样,将那些东西扫荡完,就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留下空荡了许多的卧室和书房,还有脸色黑如锅底的阮阳。 一玻璃杯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是阮阳少有的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 气,很生气,及其生气。 那是已经给了他的,已经属于他的东西。 “少爷该吃饭了。” 但是阮阳哪里还有食欲,气也给气饱了。 可是回了书房,提起画笔静不下心来,拿起书本也看不进去。 忽然,阮阳苍白细长的手指拿起一片花签,阮凉竟漏下了一样东西。 那云底花签是她在外旅游时买的,送给阮阳这个文艺青年,觉得很衬他,之前扫荡的时候,它压在了一本书册下面,被遗漏了。 阮阳将它拿起来,也想起了当时阮凉开开心心地掏出一堆礼物给他一样一样介绍时的样子,这云底花签便是其中一样。 阮阳沉默半晌,沉着脸将它投入了垃圾桶中。 自从阮凉来家里扫荡的那一日之后,别墅里更加空荡荡了,而阮凉心里面也像丢了什么似的空荡荡的。 习惯是件可怕的东西,也只是半年多的喧嚣热闹而已,竟已经不习惯了一个人。 阮凉以前其实也并不常在家,上大学时她住宿舍的,而阮阳因为身子不太好,吃住都是家里更方便,所以那时也都是阮阳自己住家里。 而大学毕业后,阮凉也是跟着她的朋友学着住在外面的,依然没有回家住。 所以阮阳觉得再给他点时间,他也能再适应回安静的阮家别墅。 饭菜上的味觉记忆也是,阮阳新聘了一位名厨,人家的厨艺也并不比阮凉差。 阮阳竭力在和自己较着劲儿,既然阮凉都能做到没心没肺,他更能做到不受影响。 然后当阮阳拿到阮凉和解星共驾潜艇的照片时,清俊的脸还是瞬间扭曲了一下。 他以前和阮凉在潜艇上的照片都在上次阮凉过来扫荡的时候给收走了,也不知阮凉是不是给扔垃圾粉碎机里去了。 只要想想相片中的那小子取代的是他的位置,以前他得到待遇都会落在那小子身上,就让心眼一点都不大的阮阳心若蚁噬。 阮凉换人换的很快啊,但是只听过换男友如换衣服的,没听过还能换弟弟的。 这如何让阮阳不咬牙。 若是解星是阮凉男友的存在,阮阳都不会怎么样,但是不是男友,阮凉换的是弟弟,解星那小子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很甜,好像那是他同爸同妈的亲生姐姐似的。 其实要阮凉说,她并没有到处收弟弟的癖好,而且有了那个白眼狼弟弟之后,谁不得有阴影? 但解星实在讨人喜欢,而且和阮阳那个披皮黑不一样,解星是真正的正直阳光小青年。 也幸亏以前阮阳没喊过她姐姐,不至于她现在对姐姐这两个字有心理阴影。 没过两日阮阳又收到了关于阮凉的照片,这次是阮凉和解星在校园中的。 阮阳翻着那些照片,有两人走在郁郁葱葱的校园林道中的,有在安安静静的教室中听课的,有在图书馆找书的,还有在食堂中对坐吃饭的…… 好几张照片中都能清晰看出解星脸上的谄媚之色。 阮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给人做弟弟的? 阮阳死死盯着照片,难道阮凉也给解星做了好吃的,买了衣服,对他很好了? 若不然他怎么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的那么甜? 也不知阮阳这人是不是喜欢自虐来着,明知道自己会生气,还让人关注着阮凉那边的事,还要看那边的照片,不是自找罪受吗? 第25章 黑心肝 红毛黎牧都看出了阮阳的心情不佳, 问他:“这段时间怎么一直心情不好啊?” 被阮阳随便几句话给糊弄了过去。 黎牧则想起来道:“挺长时间没见阿凉姐姐了,给阿凉姐姐发消息,也不回我。” 阮阳好看的眉皱了下, 幽黑的眸底满是郁色,压住烦躁道:“她……,我们有了点小矛盾。” 黎牧挠了挠头:“她是离家出走了么?” 阮阳抿唇不答。 黎牧殷勤想为阮阳解忧, 他说:“那我帮忙说说, 帮你们和好, 女孩子气性大,不过消的也快。” 阮阳没吭声, 换了一下坐姿。 不过他也不觉得黎牧有那个能耐, 可心底又生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来。 但显然阮阳的期待就是白期待。 对黎牧的消息通讯, 阮凉通通当作没看见。与白眼狼沾边的人和物,她都不想看见。 即使被人给亲自堵住了,阮凉也不给他好脸色。 黎牧笑的一脸讨好道:“还和阮阳生着气呢?阿凉姐, 你这气生的也够久了的吧?别气了,当姐姐的大人有大量。” 但是黎牧可不知道阮凉和阮阳之间压根就不是闹别扭,阮凉对他也一点面子都不给:“对不起,我肚量小,还有我不是他姐姐了, 你不用讨好我了。” 黎家小公子被怼,也只是面色微变, 并不生气,依然好脾气地笑的如太阳花般温暖诚恳:“阿凉姐说的什么话,阮阳就你一个亲人,他很重视你。” 黎牧说着掏出一个项链盒子:“我替他向你道歉,这个给你赔罪。” 阮凉对那价值不菲的项链看也没看一眼, 嗤笑了一下,对黎牧道:“阮阳让你过来的?” 阮凉眼露讥讽,心中已有答案,就那白眼狼能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会道歉? 黎牧很自然地瞎话张嘴就来:“对啊,你们一吵架,阮阳心情就很不好,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消瘦了。” 黎牧说着也皱了下眉,他说的真真假假,阮阳确实心情不好,人也瘦了,他又一想,说不定就是阮凉的原因呢。 这就让黎牧对闹脾气的阮凉也心中不愉了,就像宫茜无条件站在阮凉这边一样,黎牧自然也是无条件偏向于阮阳的。 但惹了阮阳不快的不是别人,是阮阳的姐姐,所以他也没有别的办法,黎家骄傲的小公子还得在阮凉面前伏低做小。 不过若是能做好,他也能在阮阳表面好好邀功,想到这里其实脾气并不算好的黎家小公子就又很有耐心起来。 但是阮凉却不会给他立功的机会。 阮凉冷笑讥诮道:“我才不信。” 然后也不给空档让黎牧再纠缠,她道:“这是我和阮阳之间的事,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再多说。” 阮凉油盐不进,黎牧也不能将人给绑回去。挫败而归,灰溜溜地回去对阮阳说:“我看她这次气的有点大。” 黎牧想了想,对浑身散发着清冷气息,面无表情的阮阳道:“过段时间兴许就好了,你也别管她好了。” 阮阳眼睫颤了一下,挡住幽冷的眼眸,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可是还没有适应过来。 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条消息的通讯号里还满满残留有以前的语音文字和图片,那时候一天都能被骚扰个好多条。 阮阳经常就能不小心点到看到,每看到一回就忍不住心生烦躁一回。 阮阳也没有试过给阮凉发消息,但他猜测阮凉将他给拉黑了的。 而他的手指也在阮凉的通讯号上点了好几回,想眼不见心不烦地给全部清理掉,但最终最后又没继续下去。 恍然不觉间,阮凉对他的影响已经落了根,不是那么容易能拔除的。 . 这是一场规模很大的机甲展,不过宫茜没有兴趣,所以阮凉是和解星来的,还有解星爷爷。 解星爷爷很大气,他对阮凉道:“想买哪个随便买,爷爷付账。” 阮凉还没有说什么呢,旁边的解星已经毫不客气地撺掇阮凉起来:“这机会难得,买买,多买几架。” 解星爷爷也一点都不生气,还一脸欣慰地说:“没问题,看中的都买。” 他们几个看着就跟一家子似的,一点都不违和,而落入某人眼中就让人看着眼疼了。 这个某人不是别人,正是清瘦却依然容貌隽秀好看的阮阳。 至于不爱出门,不爱喧嚣的阮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嗯,是个问题。 当见到阮凉挑出来的机甲还当真由解老爷子付账,而阮凉则就那么在旁边乐呵呵地等着时,阮阳清秀的面容瞬间黑了下来。 在解老爷子成功付款之前,被一只瘦削却并非虚弱无力的手给强势挡了下来。 阮阳站出来,礼貌对解老爷子笑道:“哪能让老爷子付账,我来吧。” 解老爷子也认得阮阳的,他乐呵呵地道:“我给丫头买,下棋输给她的。” 但是阮阳却没有识趣,而是说:“老爷子给她买点小东西就可以了,这些太贵重,我来。” 阮阳说着,已经抢先将钱给付了。解老爷子还挺不高兴,说阮阳:“你这小伙子,就太一板一眼,这点不如你姐姐,你爸妈小时候也去我家玩的,别太生分了,以后和你姐姐来家里玩。” 阮阳微笑着听解老爷子念叨,但其实阮家父母还在时,一在商,一在军,和解老爷子家的关系也并不算得熟稔。 和解老爷子闲聊应付了几句,阮阳便叫了阮凉到旁边说话。 而阮凉先发制人,很不耐烦地道:“你付钱了的东西自己弄回去吧。我才用不起你的。”刚才只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和他起争执,闹的难堪而已。 自从一切掀开之后,阮凉见到他总是要么无视,要么厌烦不耐,阮阳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皱了下眉,压抑着不满地对阮凉说:“你是要长在解家,做解家人了吗?” 阮凉现在看到白眼狼,都依然胸闷憋的慌,语气很不好地道:“你管的着吗?我的事情和你都没有关系。” 阮阳:“你姓阮,我只是不想看你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给咱们丢人。” 小白眼狼以前只是做事寒心,现在说话都这么讨人厌了,阮凉气的拿手指头想点他,又收了回来,气道:“我跟你没关系了,怎么着你都管不着我。” 可是阮阳对她这话却就当没听见,他问道:“解老爷子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解老爷子大有认她做孙女的架势,这也是阮阳这次过来的一个原因,而亲眼见到再次确定了解老爷子对她的确很不一般。 可是阮凉现在却不会再把他的话当作关心了,对他只有一句话:“不用你管,你管不着。” 阮阳拧眉,对阮凉道:“你能不能长点教训,学个心眼?别人没有所图凭什么对你好?” 阮凉哼笑道:“因为我聪明有才华,还能因为什么?” 阮阳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阮阳想起解家在军队里的那个长孙,难道是因为那个人? 想到这里阮阳脸色微黑,解家那个长孙几年前丧妻,难道解老爷子打的是这个撮合主意? 就算那个长孙能力优秀,也不掩是个职业危险的老鳏夫,他不同意。 阮凉却没看出来他脸色变幻之下都在琢磨了些什么,她嘲讽地道:“放心吧,像你和谢斯那样黑心肝的并不多。” 被说黑心肝,阮阳倒很坦然。仿佛说的不是他似的。 他只是对阮凉道:“你的所有账户都给你解了,不要再总跟解家人混在一起。” 第26章 惶恐 阮凉翻了一个白眼, 还真当她吃解家的,喝解家的了? 没看出来白眼狼是个这么爱面子的人? 对阮阳解封账户的事阮凉没有推辞,但是至于其他的她难道会听他的? 阮凉从机甲展会上回去的时候, 才没管阮阳的虎视眈眈,她依然很坦然地和解家一起说说笑笑回去。 而且依然回的是解家。 解星很高兴地对阮凉道:“寒霜铂到货了,我们试试。” 阮凉也露出欣喜笑意说:“行, 今天就测测灵活度的变化。” 没多大会儿解星和阮凉蹲在了解家地下库中, 那地下库很宽敞, 安安静静停着好几架的机甲。 而在解星和阮凉的面前是一架拆了一半的机甲,身旁还放了很多工具, 两人神情都很专注, 不过主导人是阮凉, 解星则主要是递工具,帮把手。 解星的目光比阮凉还要期待,而这期待也来源于阮凉之前给他的好几次惊喜。 解星又不是含含那样的小丫头, 当然不会因为阮凉的小魔术把戏被收买到。他颠颠殷勤叫阮凉姐姐是有原因的。 阮凉现在在做的事便是原因了。 阮凉刚开始只是提出了机甲的小改进,效果喜人,后来又改了好几次,次次都挺让人惊喜的。 阮凉自己也没想到,她貌似对机甲设计独有天赋, 而且还不是精神力高学什么都快的那种优势,而是一种如鱼得水, 试飞一款机甲很快就能发现要怎么改更好,直觉特别强,像是她天生就适合干这个似的。 而且在成功改造了机甲之后,那种成就都会有一种颤栗感,她喜欢这件事。 后来就不是机甲的小改进了, 而是大的改造,之前改造的那款重型机甲轻盈度有明显提升,甚至达到了有10%的提升。 这就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很重大的突破。 太令人惊喜,正在保密反复测试阶段,之后还会量产推广。 这就是解星崇拜,解老爷子看重的原因了。 而且阮凉这还是没经过专业深度培训,以后潜力很大啊,新发现的遗漏的人才,可值得大力培养。 按理说,阮凉这样早已经毕业了的,再突然进入机甲设计行业,难以找到好的老师,但解星一帮忙联系,只那一项成果拿出来,那位招徒弟很严格的程教授果然就再无二话,还和阮凉聊了很久。 也就是阮阳拿到的照片中阮凉和解星同去校园的那次,阮阳还只以为阮凉去和新弟弟玩去了,其实也有正事的。 程教授也很欣喜发现又一意外人才,就是挺遗憾阮凉没有能早几年就走正道,徒白荒废了好几年。 阮凉只好遗憾笑笑,她学的还是大家都学了的机甲设计的基础入门知识,但几年前当时学的时候,她也没发现自己对此浓厚的兴趣。 不过不论怎么说,她对阮阳那白眼狼说的解老爷子欣赏她的聪明才华可没说谎,也是因此她没有推拒解老爷子给她花几架机甲的钱,那些机甲也是实验品来着。 这其中的内情阮阳就不知道了,阮阳之后又关注到阮凉还是经常出入解家,压根就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把自己给憋闷到不行。 他也无数次不想再关注阮凉了的,但忍不住。 空荡荡的别墅,住在这里,不经意间就会冒出许多回忆。 血缘亲情,以前的阮阳很不以为然的,但现在却又觉得确实和别的人有所不一样,并不想割舍掉了。 阮阳不免迁怒上谢斯,若没有他从中添乱,或许他和阮凉现在还好着,就像以前的许多个下午一样,阮凉或许会给他捣鼓一杯果茶,又或许在沙发上看电视玩,就是跑出去和朋友玩了也会给他发个消息回来。 当某一日谢斯遇到阮阳的时候,他像是预料到了阮阳自己都不承认的悔意,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阮先生很期待看到阮凉发现自己的愚蠢,所以才帮了一把。” “阮凉也是可怜,竟和你做了姐弟。” 谢斯说着阮凉可怜,看向阮阳的目光却是对他的同情和幸灾乐祸。因为他见证过阮凉对阮阳的好的,连他看了都心生羡慕。 现在这人不就后悔了么?而已失去之后的悔意又有什么用呢? 阮凉那女人可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谢斯嘴角微微扬起。 阮阳眸色转暗,隽秀如竹的青年面无表情道:“你还有精力蹦跶的这么欢,是我的不对。” 谢斯知道他的幸灾乐祸会让阮阳心中不满,但他早已经是阮阳死抓不放的仇敌了,不在乎这么一点。 他虽资产缩水多半,处处艰难,但现在也已经在渐渐找到新出路。 可谢斯只以为阮阳还会像以前一样的经济封锁碾压,却没想到他那么疯,当谢斯被撞了腿进了医院,医生说他的腿不敢保证能恢复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红了。 一字一句都是噬骨恨意:“阮阳!” 他怎么敢? 谢斯认定凶手跑不掉阮阳的份儿,可却怎么查都占不到阮阳的边儿。他依然是那个干干净净的青年画家。 他低估了阮阳那种人疯的程度。 …… 这是一场机甲设计赛,赛场中万众瞩目处,阮凉也是其中一员。 观众席中宫茜,解星和含含都在。 几位当观众的比阮凉那个选手都还要紧张,宫茜反复对解星道:“怎么样,怎么样,能拿个名次吗?不会倒数吧?” “倒数也没事,能参赛就很了不起了。” 解星对她的小看很不满:“别瞎说,姐姐厉害着的!” “没想到,阿凉也有出息的这一日。”同为吃喝纨绔的一员,宫茜真没想到,冷不丁地阮凉也能大器晚成。 相比于她,更有一人比她还要震惊。 坐在角落的青年,他避着灯光看不清面容,但只那身形气质,就看了一眼让人还想再看一眼。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赛场中的一人身上,没有丝毫移动。 赛场中阮凉专注的神情,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阮凉在万众瞩目中,像是在发光,而他也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在他的固有印象中,阮凉爱玩乐嬉闹,缺心眼又好骗,唯一让他刮目相看的时候,还是在和谢斯离婚时,给谢斯下黑手,但也没有亲眼看到她当时的样子。 无论哪样,都和赛场中的认真专注,专业精英沾不上边的。 他看着她,有种感觉,她变的优秀了,也不再回头看了,就像再也没有回去的阮家别墅,再也没有过一条音讯的通讯号。 看着看着,忽生惶恐,苍白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像是想抓住已经流逝了的某样东西。 第27章 敌意 当阮凉拿到第一名的时候, 宫茜更是惊到合不拢嘴,不过随后就巴掌拍的通红,虽然不太懂, 但是她姐妹厉害了,牛。 解星倒是并不意外,阮凉以后的路还远着呢。 而在一片掌声之中, 灯光昏暗的角落里, 隽秀的青年无比的安静, 只是那双乌眸明明灭灭,坐在那里无端显出一种落寞来。 拿得第一名, 阮凉自己也很高兴的, 带着她的小弟, 闺蜜,小朋友去庆祝。 “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做一道雪融鱼, 特好吃。” 宫茜当然不让她去自己动手,不过那道菜是别处的特产菜,这家会馆的厨师不会做。 阮凉说:“让你们尝一下我的手艺。” 那道菜清淡但却又无比美味,很适合小孩子和病人吃,做给含含小朋友吃的。 含含小朋友眼睛闪亮亮, 一脸期待地拍巴掌:“好,我想吃。” 小姑娘很可爱, 阮凉揪了一下小姑娘的花苞头,被萌化了。其实是以前特意学了给阮阳尝的,而除了阮阳,再勉强加上一个谢斯,还没有旁的人吃过阮凉做的菜。 以前的都错付了, 就不提了,现在的小弟,闺蜜和可爱的小朋友能将那些黑心肝的印记给覆盖掉才好。 他们也跟着阮凉进了厨房,宫茜还夸张地捧着阮凉的手:“现在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手了,而是大设计师的手,我吃上这双手做的菜,我何德何能。” 将阮凉给逗的不行。 当吃到成品的时候,宫茜的反应依然很夸张:“好吃哭了。”她自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一转眼发现好姐妹不仅设计机甲厉害,做菜也这么好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的就是她姐妹。 宫茜乱嚷嚷着想嫁。 而含含小丫头也直捧场,说特别好吃,超级超级好吃,还用肉肉的胳膊比划了一下超级超级超级……好吃的样子。 就连解星也直接用行动来表达,吃的头也不抬。 三个人如此毫不含蓄的夸奖,让阮凉笑容就没能从脸上下来。以前白眼狼比较矜持含蓄,就没他们的反应更令她开怀。 夸的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厨神了。 当然了在阮凉笑容没有从脸上下来过时,她不知道此时有的人面如笼罩阴雾,光脑就要捏碎了。 倒不是阮阳派人连他们这点庆祝活动都给实时拍了下来,还没有那么夸张,而是要归功于宫茜在社交账号上发的图片,还有夸张肉麻的词。 以前阮阳只是想想阮凉是不是也给解星做了好吃的,才引得解星姐姐姐姐地叫,可再是脑中所想,都比不上直面图片呈现。 被阮凉温柔摸头的小姑娘,和阮凉一起待在厨房中的解星,吃着阮凉做的雪融鱼的宫茜,都让阮阳看着看着便滋生了嫉妒。 一种前所未有的,鲜明又浓厚的酸酸涩涩的难受。 那些本来都是他的,可现在他又回到了灰暗之中,而她毫不留恋地换了人。 阮阳自己也知道,他后悔了,他想要阮凉回到以前那样。 . 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是了。阮凉和解星去挑选机甲材料的时候,大块材料板竟被人给撞倒了,差点将解星给砸到在下面。 最后出事的不是解星,而是眼快手快的阮凉。 当时阮凉不在被砸的范围,但是她冲过去抱着解星滚了出去,可惜最后还差了点时间,差点没两个人都被砸玩完,幸亏阮凉及时伸出胳膊撑了一下材料板,其他的人反应也快,也及时帮忙了,将她和解星都弄了出来。 可是她的胳膊骨折了,脚也伤着了。 那材料版看着薄,其实非常重,那么砸下来,能将人命给砸掉的。所以现在只是她胳膊骨折,脚受伤而已,已经很幸运了,再多慢一秒,解星或者他们两个都得被砸成饼,阮凉后怕不已。 也庆幸解星还是二十来岁的青少年,身板还没完全长开,现在还有一种少年人的单薄,若是换一个壮汉,她或许也救不下来了。 而解星则没受什么伤,只有一点擦伤而已,他站在阮凉的病房中,又感激又愧疚不已。 虽然胳膊也伤了,脚也伤了,阮凉现在看着有点凄惨,但她是笑着的,对解星道:“别哭丧着脸哈,咱俩这也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解星将感激都憋在了心里,也笑着嗯了一声,然后在病房里忙碌的像个小蜜蜂似的,给阮凉拿这个,递那个。 “咚咚咚。”敲门声有些急促。 解星去开门,门外的清瘦青年一双眼睛急切地往里看:“她怎么样了?” 阮凉虽然看着有些凄惨,但眼神明亮,坐在床头,精神还挺不错,进门来的阮阳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包扎的伤口又皱了眉。 阮阳:“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阮凉一看到他进来,刚才还放松的状态就绷紧了起来,整个人呈现一种防御的状态。 还是紧跟着的解星忙将医生的话说了一遍,就是骨折和肌肉损伤,休养些天就能长好了。 阮凉现在面对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她指向房门口,只道:“行了,你走吧。” 但阮阳岂是那种能乖乖听人话的人?撕破脸前倒是还能装装样子,但是自露出真面目之后,就装也不乐意装的了。 他置若罔闻,看着解星沉沉道:“她本来没事的,为了救你,差点没了命。” 这次发生在高档材料卖场的事故的视频已经流传了出去,还上了一个小新闻。 没有人知道阮阳看到那视频中惊险时的心情,呼吸都忘了的心惊胆战,还有之后额上都冒出了冷汗的后怕。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想她会忽然在一个意外中突然就消失在这世间。 直面阮阳的解星,被那种气势压的没了反应,因为此时的阮阳与平时的人设大相径庭。 旁边的人对他的恶意太过明显,甚至有一种血腥凶残味儿。 阮阳早就对解星充满嫉妒,而如今对此人的敌意和嫉妒则达到了顶峰。 还是阮凉声音警告道:“阮阳!没有你的事了,你走吧。” 但是阮阳早就压不住心中的怒气了,那怒气也是对着阮凉的,他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英雄?” 第28章 不可和解 “这小子就那么好, 就值得?” “你什么时候能变聪明点?以前是,现在也是,一直都蠢的可笑。” “任何人都不可以。你以为你死了, 谁会记得你,你又能得到什么?” 阮阳很愤怒,非常的愤怒, 他不明白, 明明和他双生, 为什么和他会是两个极端,竟然会不顾自己的生死去救人, 愚蠢! 但是阮阳的愤怒却让阮凉摸不着头脑。 若是搁以前她会以为阮阳在关心她, 还能笑着安抚, 即使被训心中也暖暖的。 但是现在可不会那样,只觉得他的愤怒来的莫名其妙,而且怎么还看着这么真情实感呢? 不过这人也惯来很会演戏, 让人看不出真假的。 现在只是被这人凶的很生气,他以为他是谁?就随便跑她跟前跟她大声嚷嚷? 而且阮凉其实倒也没有那么勇敢无畏不怕死,当时不是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吗?也没有想那么多。 再说结果不是很好么?心情正好,全被他给败坏了。 “阮阳,你说谁蠢呢?再说一遍, 你给我出去!” 现在她就听不得别人说她蠢,特别听不得白眼狼这么说她, 因为一说她就要想起来以前对白眼狼的掏心掏肺了。 还是解星看到两人要吵架的样子,忙拦在两人中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们先冷静一下,不要吵架。” 解星也能理解阮阳的迁怒, 现在也不诧异惊惧阮阳的与平常的迥异不同了,而是想缓和两人的争吵。 他说:“姐姐是为了救我……” 但解星一张口对阮阳来说却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本就怒不可遏的他一点就炸。 阮阳破口而出早就埋在心底想说的话:“她不是你姐姐。” 解星:“……” 解星尴尬地摸摸鼻子。 阮凉却看不得阮阳凶解星:“我乐意他喊我姐姐,最后再说一遍,出去!” 解星踌躇道:“她现在心情不好,若不你下次再来吧。” 阮凉:“以后都不要来。” 阮阳钉在原地片刻,脸色黑了又黑,终于走了。 走出病房,站在病房之外阮阳又停留了一会儿,离开医院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来怒气来了。 阮阳又一次直面了阮凉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以前的那个对他温柔关切的阮凉早已经成了不可及的追忆,她要别人做了弟弟,阮阳心中酸涩难言。 但,好在即使对他冷眼怒斥的阮凉,终究也还在这人世,他那经历了巨大的惊惧后怕的心脏才完完全全落到了实处。 即使阮凉明确表达了不欢迎排斥,这次阮阳却居然不再矜持薄脸皮了,而是无视掉了阮凉对他的冷峙,隔天又到了医院。 自然依然不会得到阮凉的好脸的,而陪护的解星就更尴尬了。 阮凉坚决认为白眼狼狼子野心,绝对没安好心。 阮凉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的人,对阮阳也丝毫没有打交道的耐心,在被阮阳烦了两回之后,终于对阮阳说了让他滚出去之外的话。 “屈尊降贵一次一次的,究竟什么目的,说吧。” 阮阳能说出什么目的来?他就是想来看看,还想等哪一日阮凉对他的态度能够有所软化。 至于说让阮凉原谅他的话,阮阳动了动嘴没敢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会被阮凉给骂出去。 阮阳道:“我推你下去走走?” 阮凉:“不劳你,用不起。阮阳,你不会就想看到我惨兮兮的样子才一趟趟过来的吧?” 阮阳一噎。 阮阳再去就找不到阮凉了,从医院回家了,哦,当然那个家是不包含阮阳的家,是阮凉现在常住的房子。 解星邀请她到自己家里住,她不答应,不过她请了护工。 这下阮阳可进不了她家了,但就算这样,在阮凉被推着在下面逛的时候居然也又碰到了阮阳。 简直阴魂不散。 阮凉都心累了,她道:“阮阳你这样很没意思,就不能离我远点吗?难道要逼我捅谢斯那样对你?” 阮阳垂眸剥着坚果,虽然他知道阮凉不会尝一下,但他一颗一颗依然剥的耐心又干净。 青年清瘦俊秀,面色是缺了血色的苍白,长睫低垂的样子显的很乖,但是阮凉可不会被他所骗,再被他骗一次,就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了。 青年低垂着眸道:“我们是双生姐弟,改变不了的血缘。” 阮凉冷嗤一声:“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我可当不起你姐姐。” 许久之后,阮阳道:“……对不起。” 阮阳清楚自己已经后悔了,而且也清楚自己想要重新拥有过去失去的那些。 他不再跟自己较劲,在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也就明确了目标,现在就在往着目标前进,他这种人不是会将遗憾后悔默默压进心底的那种人。 “你想怎么骂我我都听着。”阮阳说着眼睫抬起偷偷观察阮凉的表情。 阮凉面无表情。 “我错了。” “我也后悔了。” 听到阮阳久来的道歉,阮凉心中一颤,滋味莫名,但释然没有,原谅也没有。 许久,阮凉道:“又想玩什么花招?” 阮阳心一凉,感觉看不到希望,但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己也清楚阮凉对人好时极好,但翻脸后心肠也绝对够硬。 阮阳也早已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依然声音失落道:“没有花招的。” 面对阮凉的冷笑,阮阳道:“你想骂我打我我都接着,你可以尽情撒气,别憋着。” “像捅谢斯那样捅我一刀也可以,一刀不够可以两刀,撒完气可以原谅我一点吗?” 对此,阮凉只当阮阳在说疯话,看他也宛若看智障。 余光中看到解星走过来的身影,才眼睛一亮,她可不想再听白眼狼跟苍蝇似的嗡嗡嗡。 至于提着东西过来的解星挨阮阳凉嗖嗖的眼刀也已经习惯了,还能好脾气地冲阮阳笑笑。 解星也殷勤又体贴地给阮凉剥水果,他剥的阮凉都毫不客气地享用了,还嘱咐他过来探望她但不要耽误了学校里的功课。 而解星一出现就被忽略掉了的阮阳,挂着浅笑的面具,眼底一丝笑意也没有,剥的完整干净的坚果仁又被他给不小心捏烂了,不过反正阮凉也不会吃。 而在解星出现之后,没一会儿阮阳也就走了,毕竟看着阮凉和解星之间似曾相识熟悉的相处氛围,对他而言并不好受。 解星看着他走了,对阮凉道:“你们还那么生气呢?不可和解的事吗?” 他见阮阳常常过来,不过阮凉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解星有一个哥哥,他们俩以前没少打闹过,不过很快就会和好,所以不太理解阮凉和阮阳之间会有什么深大矛盾。 阮凉和阮阳之间发生过的那些寒心事,都没法对外人说出口的。 阮凉对解星道:“不可和解,他没拿我当姐姐过。”这点很确定。 就是不知道他又冒出来是在想什么花招,而她还能有什么让他可图的? 第29章 你是不是有病 阮阳自从那日之后, 终于没有再那么频繁出现,不过阮凉也都不在意他的,养伤期间, 沉迷于看程教授发过来的机甲设计的相关理论知识呢。 那些艰涩的知识,阮凉看着却一点都不觉得难,而是读起来很愉快。 脚上的伤先好的, 然后胳膊也好了, 阮凉有一种被解放了的轻爽感。 不过好心情在再次见到阮阳的时候卡顿了一下。 见阮凉闪开他就要走, 阮阳道:“就说几句话。” 阮凉看向他,青年站在阳光中, 光风霁月的样貌, 浅笑温润的神情, 可其实内里都是阴暗污秽。 阮凉嘴角嘲讽,也注意到周围的人已经被清场了,她停下脚步等他看要出什么花招。 却不想阮阳缓缓递出一把水果刀来。 阮凉瞪大眼, 往后退了一步,这白眼狼要和她直接动刀子了? 却听阮阳道:“拿着。” 在阮凉诧异之间,那把水果刀直接被阮阳塞到了她手里。 “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其实你可以撒气。” “捅我一刀出气,可以原谅我10%吗?” “5%也可以。” 面色苍白的病弱青年说的认真。 但阮凉打了一个激灵, 只觉得他的脑壳坏掉了。 见阮凉没有动,他还直接拿着阮凉的手带着刀子往他自己身上而去了。 阮凉瞪大了眼, 觉得这人真是疯了,心中想着这人就算想算计她,让别人都看到她捅杀亲弟,想把她弄进监狱或者给她安个不稳定精神病的罪名,也不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啊。 就算蹭破了个油皮也是疼的, 而且他这小脆皮可还比不得谢斯那败类皮糙肉厚的抗造。 阮阳不知道他的求原谅举动可一点都没起到负荆请罪的效果,而且和他想要的南辕北辙。 阮阳感觉到阮凉手上往后撤的阻力,他说:“我也可以自己来。” 阮阳这人是个狠人,拿着刀子刺自己都一丝颤抖犹豫都没有,和优雅地在餐桌上吃饭时的神情竟也没什么区别。 明明很疯又不可思议的事,但他就像在做一件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似的。 很快,红色血液就染了白色衬衣,而他眼睛一眨都不眨,一声闷哼都没有,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痛觉的。 他乌黑的双眸看着阮凉,反而亮了亮,期望阮凉能撒了气,只要能打开一角,他肯定能一日一日磨下去,磨得阮凉对他软化的。 “有解气点吗?再一刀?”他声音出现生理性的一点颤音,但却也很沉稳。就好像在温柔地问一只小蛋糕不够,那可以再来一只。 他将刀子往外拔时候,也毫不拖泥带水,血水往下滴答的欢快,而他却看也没看一眼,平静的可怕。 阮阳这人有了想要的就要去得到,而在他自己看来,挨上个几刀来让阮凉撒撒气也当真没什么,只是手段而已。 阮凉这次果然有被触动到,一脸的震惊,但却是:“你是不是有病?” 阮阳那心狠手狠的劲儿让她看着发怵,在他第二刀也落下去时,阮凉忙抬脚走了,连个人道主义的急救电话也没有打。 不知道白眼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可没有碰到他一指头, 阮阳手指上的血液粘腻,他面上看不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或许只有他额上细密的冷汗还能表明他的身体不是不知疼的金属做的。 见阮凉走的毫不回头,他没了表演的观众,这才蹙了蹙眉。 没有用。 阮阳乌黑眼里闪过疑惑,单纯的疑惑,竟有种诡异的纯真。因为他觉得当时阮凉能气到直接捅谢斯,应该会不排斥这种撒气方式。 当然没有用啦。 走掉的阮凉满脑子想的都是阮阳在玩什么花招,想的都是可能的阴谋诡计,想到阮阳淌出来的那些血,只觉得那黑心肝的所图谋的不会小。 至于阮阳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单纯的如他所说的让她撒气,求原谅的可能性在阮凉脑中也只是短暂闪过而已。 但是阮凉等了两天却并没有等到阮阳的后招。 喝着解星从解家带过来的鱼汤,再接过含含小姑娘心爱的毛绒玩具,阮凉也很快便将那白眼狼黑心肝又给抛到了脑后。 至于在医院里的阮阳,他现在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的苍白了,明明是病弱之相,但当望进那双眼睛中时,就会知道这人可并不脆弱。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但这人身上似有结界,隔绝掉了外面融融的阳光,白色的病房里一身病服的青年阴凉凉的。 他总说阮凉蠢。 但现在的阮凉对他而言却是个很棘手的难题,骗不回来。 人都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可对于自负的人来说他只是觉得棘手而已,但却不会想着放弃。 阮阳摸了下心脏,就是有点难受。因为他想到,若是以前他只是着凉一下,阮凉都会大呼小叫,絮絮叨叨,管这管那,但是现在,就是他躺下要死掉,他觉得阮凉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怎么会有人能一下抽身到那么干净毫不留情? 阮凉今日收到了一件很稀缺的机甲材料,解星眼睛一亮:“你是怎么弄到的?” 黑耀203系列的机甲材料。倒不是这种机甲材料的生产技术多么难得,而是其原材料不可再生,现在已经不再生产了。 有市无价,是所有机甲爱好者的心头宝,即使舍不得用,也极具收藏价值,拿出去能让别人非常眼红,若说要开个茶话会展览,能吸引乌泱泱人头过来的那种。 就算是解星,在今天之前他都还没有摸过呢,只在程教授那里见到过,小气到不让摸。 阮凉自己也纳闷她怎么会有这个?她可没有买,也没有买的门道。 难道是程教授太欣赏她了,所以送给了她? 唔,打电话问了,但是得到的答案是怎么可能?程教授自己也仅有一份而已,他的心头宝,可舍不得送人。 阮阳终于接到了久违的电话,他苍白到快要透明的脸颊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对,现在只弄到了这一份,你先用着,还会再给你寻摸,听说玩机甲的都会喜欢。” 不得不说白眼狼送东西送的直击人心,即使阮凉也犹豫挣扎了一下——虽然她绝对不想再和白眼狼有纠缠,也绝不可能和他和解,但是东西是无辜的,可以无赖收下东西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对不对? 但其实有一就有二,拿人手短,怎么可能会一直按最初的想法两人分割的干干净净,再无牵连呢? 许多拉拢腐蚀就是这么实现的,阮阳将之用在了阮凉身上。 好在阮凉虽没想那么多,但也在经过犹豫挣扎之后,还是给他退了回去。解星都肉疼不已,在阮凉将东西寄回去之前,摸了又摸,脸上的神情像是在摸他的心尖肉似的。 阮凉说:“没关系,我能造出来性能很相似的代品出来,我已经有想法了。” 黑耀203系列的材料之所以为大家青睐珍惜,当然也不止是因为数量有限不可再产,也是因为其优越的性能。 阮凉说她能做出代品来,解星心头火热畅想了一下,鼓励阮凉加油,但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因为做不出来也很自然。 第30章 冥冥之中 而另一边又一次被拒绝的阮阳摩挲着光脑, 倒也没有心生气恼。 黎牧脚步匆匆走进病房,见到苍白病弱的阮阳,心中大为光火。好半天他道:“阮凉她太过分了。” 如烈阳的黎家少爷此时没了平常那种小太阳的笑容, 他很生气,毕竟黎牧之前对阮凉的殷勤讨好都是建立在爱屋及乌之上,而当阮阳因她受到伤害, 一切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身穿病服的青年眸光清凌:“你怎么知道是她?” 骄傲的黎家少爷只被阮阳看了一眼就蔫了, 他念叨道:“我就知道, 也不是多大的秘密。” 阮阳却说:“是我自己做的,与她没有关系, 你以后也不要烦她。” 黎牧又怒又气。 “记住了吗?” 在阮阳郑重又严厉的目光和中, 黎牧终于还是点了头。 谁让阮阳看重她, 护的紧。 呵,阮凉自己还不知道她有那么大的殊荣呢,她将阮阳的糖衣炮弹送回去之后, 自己就钻到实验室里不出来了。 她对解星说的弄出黑耀203系列的代品并不是说完大话就放在那里了的。 这一日阮凉对解星道:“我离开首都星一段时间。” 这次阮凉出去就并不是旅游玩了,而是去寻找一样原材料。 而阮凉这次的出行,也并不像她以前无数次出去游玩时那么平安顺利,发生了大家都没有预想到的事。 阮凉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命运线,但冥冥之中又有一只无形的手想要将她给拉回去似的。 当飞船被劫持时, 阮凉哪里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小概率事件。 当有乘客倒下的时候,在尖叫声中阮凉就明白了这群人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他们应是在搜飞船上的某样东西, 阮凉并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可却并不觉得他们在将目标物找到之后,就会老老实实地将他们这些无辜路人放走。 阮凉看向劫匪中的为首之人,他们这些人皆戴着面具遮挡的,可当看见那双碧绿的眼睛时, 阮凉瞳孔就是一缩。 那双眼睛阮凉并不熟悉,可她确定她见过。 阮凉想了起来,那是在一次旅途之中一户人家中遇到过的,她将他奶奶送到医院过,吃过他妹妹弗丽达做的烤牛筋。 她还记得弗丽达说她的哥哥的名字是克里斯,常年在外为生计奔波。 可现在看来他图谋生计的手段竟然是这样的么? 阮凉忙低下了头,在这群劫匪面前老老实实做鹌鹑,而克里斯也似是没有认出她的。 当被带下飞船,蒙上眼睛,被推搡着圈到某个地方时,阮凉心中很忐忑不安,因为有人提出自己会付赎金,很有钱时,劫匪们压根就没有搭腔。 而当被摘下眼罩时,眼前忽然一亮,阮凉发现那些劫匪也已经摘了面具,这让阮凉的心直往下沉。 不惧他们看到面容,难道要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杀人灭口? 为首之人果然是克里斯,他依然似是没有认出阮凉来,而阮凉也并不认为她能套近乎讨的什么好处。 克里斯他们也没有留下来对阮凉他们放什么话,他往外走出去,还能听到有人拿着几张都是人脸图像的纸问着克里斯。 “咱们这回牵回来的羊,还按老法子处理?” 克里斯嗯了一声,不过视线在扫过某个人脸时,还是说道:“她,别放往暗星了,另外安排一个地方,不过看牢些。” 走在他旁边的那人,一看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眼神揶揄:“看上了?” 克里斯皱了下眉:“不是。” 他旁边那人还是道:“行,我给她安排个好地方。”他说着便直接在纸张上做了个特殊记号,写了下来。 他又对克里斯道:“我们现在就将源金交给老大去吧,我可不想再让这玩意儿在手里面过夜,睡不着。” 他们在靠近他们老大所在的那座建筑楼时,就已经噤了声,而当走到他们老大面前时,就更恭恭敬敬,严阵以待了。 若是阮凉在此,将会更加惊讶,因为又是一有缘分的人,她认识,可惜大概是孽缘吧。 蔚蓝色的深邃双眼,掩不住又或者不屑掩饰的危险气息,正是加布里,只是不知道加布里是不是他的真名罢了。 他听了克里斯寥寥数语的汇报,点了点头,只是在克里斯和他的同伴埃里克将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又忽然将人给叫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埃里克手中的纸张上,准确地说应该是那纸张上的一个具体面孔上。 他伸出手,埃里克迟疑地将那纸张递过去,道:“这是这次飞船上带回来的人。” 加布里双眸是惯常的冷漠,他拿出笔,将埃里克写的标注划掉了去。 加布里,这位阮凉曾经的恩人,因为阮阳的缘故曾出手帮助过阮凉,而如今也因为阮阳,又出手要将阮凉推入深渊。 在原来的世界线中,阮凉因为捅了阮阳一刀而遭到来自加布里这样的人的恶意,而如今,即使是阮阳自己捅的自己,可是却也被人都归结到了她的身上。 于是一切貌似又都终于被纠正回归到了原来的世界线,貌似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原来的结局。 埃里克和克里斯一起走出加布里的办公室,走出去很远,埃里克才说:“老大也认识她?” “而且看来她还惹到过老大?” 埃里克同情地拍了拍克里斯:“没办法了,要不我将西塞莉介绍给你认识?” 克里斯知道埃里克误会了,他只是想感谢阮凉将他奶奶送到医院的事,并不是如埃里克所想。 可是现在克里斯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也没法违背他们老大的。 阮凉并没有如她所设想的那样被灭口,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和其他一批年轻漂亮的女性被输送到了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处处透露着嚣张,似是一点都不怕他们活着将消息弄出去,引来人将他们的巢窝给剿了。 而他们越是不在意不设防,阮凉心中越来越凉,因为他们定然有嚣张的依仗的。 阮凉所分析的并没有错。 他们是星际有名臭名昭著的犯罪集团,可又巧妙存在于星盟,联邦,共和三大星际组织之间,没有让他们联手给剿掉。 他们甚至拥有好几个自己的星球作为他们的大本营基地。 而阮凉将要去的暗星,则是一个极为混乱,多方势力交织的星球,她早已经远离了星盟的首都星,是一颗她曾经旅游设计旅游路线时都不会在星网上查到的星球。 阮凉也在想,那艘飞船大概是造了船毁人亡的假象,解星他们大概都以为她死了吧。 若是解星他们能发现端倪,怀疑她没死,虽然连连遭遇谢斯和阮阳那样的白眼狼败类,但她依然自信自己和人的情谊的,解星宫茜一定会竭力寻她。 可是茫茫星际中,一个人太过渺小,寻一人太过困难。 且走且看,她会寻找一切机会自救,越心慌阮凉反而越发冷静了起来。 第31章 死讯 阮凉有一点没有猜错, 解星他们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船毁人亡,甚至于尸体也无,和飞船一起消失在了太空之中, 没有留下任何遗物。 这如何让人能接受? 就是宫茜那大大咧咧的,也哭了有好几场。抱着酒瓶子不敢相信,不久前还说等到晚年姐妹一起养老呢, 怎么会这么年轻就死了? 至于含含小姑娘都没敢让她知道这事。 而解星也一样悲痛不已, 他对阮凉崇拜又感激, 把她当成膜拜偶像的,她改造的重型机甲刚通过各项性能测试, 通过批准, 要量产一小批出来, 还会投入军队里了。 这样的好消息还没有告诉她。 而且只这一项以后也会有源源不断的奖项,但现在却没了领奖人。 有的人可能会将哀痛慢慢消化掉,但有些人对此噩耗却接受不了。解星家庭情况有所不同, 他借了解老爷子的人,想再查证确认阮凉的死,他现在还过不了自己的心坎,还不相信阮凉会就这么死掉了,她的事业也刚起步而已。 而另一边当阮阳骤然接收到这个噩耗的时候, 手中的杯子则猝然摔裂到了地上,他脸上神情一片空白, 像是傻掉了。 呆了很久,他才看向手指,被玻璃渣划了一点小伤口,他也没感觉到疼。 可他的视线也没集中在手指上,没有焦点的虚无, 良久他才说:“不可能。” 他还没有等到阮凉原谅她,还没有等到阮凉重新接受他。 无论是厌恶他,排斥他,还是无视他,虽然他都不喜欢,但前提都是她得在这世间。 阮阳坚决相信阮凉没有死掉。 无比坚信,不可能,那个人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可即使这个信念支撑着,阮阳房间的灯却也彻夜未熄。 阮凉所乘飞船属星盟速航公司,飞船出事点在联邦,靠近满木星的领域。 阮阳不比解星可以直接借助解老爷子的人脉关系,但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坚信阮凉没有死掉,就毫不动摇地去找支撑他信念的疑点证据。 甚至阮阳还第一次主动联系上了解星,想从他那里获取此次飞船失事的消息。 解星站在阮阳面前百般滋味齐上心头,这还是阮阳第一次看着他时没有那么明显的敌意,因为顾得不上了。 解星心中叹气,现在他们也是同病相怜的人,他道:“你也保重。” 而他对面的阮阳,苍白的面颊那双乌色眼睛里眼神却极为坚定,他道:“她没死。” 比解星还要坚定,甚至给人感觉一种病态和自我欺骗。 不过解星又想,或许双生子之间有特殊感应,阮凉确实幸存了下来,这让解星又多添了些信心。 而阮阳也问到了加布里那里,其实阮阳知道加布里的真实身份的。还能忆起以前阮凉嘱咐他要小心加布里,对加布里小心翼翼防备的样子,如今想起,想牵起的嘴角又回落了下去。 阮阳可并不惧加布里那样的人,因为他才是与加布里本性相似的人,甚至他所吸引的也都是那般本性相似的人。 阮阳了解加布里那种犯罪集团其实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消息,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政府官方人员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同属于暗世界的自己人却会知道痕迹的。 不过那蔚蓝色双眼的男人,却也并不会向阮阳透露出真相。 “好,我知道了。”阮阳平静地结束了通讯,脑中的思考却一直并没有停。 黎牧当然也少不了要出现安慰阮阳,阮凉的死甚至还让他有一丝阴暗的欣喜,不过在阮阳面前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而且见阮阳食寝不安的样子,还觉得阮凉不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给阮阳带来了诸多麻烦。 黎牧问阮阳:“是不是应该给阿凉姐姐准备追悼会了?” 乌溜溜的双眸却让黎牧心中一颤,但是下一瞬阮阳又已经移开了目光,他道:“她还活着。” 阮凉活着,但是活的却不大好。 她现在在暗星的一销金窟,而和她同住的一女性,烈焰红唇,金发碧眼,非常美丽,风情万种,是所谓的前辈。 她对阮凉道:“不论你以前是什么生活,进到这里之后,都忘了吧。其实在这里也还好,只要听话,不会受苦。” “要是不听话,就要白白吃苦头喽,也不要想着逃,你逃不出去的。” 这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叫菲米娅,她边对阮凉说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行了,我去上班了。” 至于上班内容就是在这家会所里陪客人开心。 时间缓缓流逝,半个月的时间对大家来说都过的很漫长。 阮凉在这半个月中日日有菲米娅的监管和洗脑,除了她还有另外的专门培训洗脑,而且还见识了几次杀鸡儆猴,阮凉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控制手段。 而从菲米娅那里得知到来这会所消费的人,皆为有钱有地位的人,星盟,联邦,共和,各处来的人都有。 菲米娅又开始洗脑:“所以也不要觉得有多委屈,在外面你还不一定能接触得到呢。” 许多消息菲米娅并不吝啬于告诉她,她大概也知道阮凉是在想着逃出去,但她也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阮凉逃不出去。 表面看着松懈,其实管理很严。 阮凉喝酒回来,先去洗手间吐了个痛快,以前最讨厌酒精的她,现在也逼不得已一杯又一杯。 而且现在只是喝酒,还只是小儿科而已,他们还遵循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阮凉看向菲米娅紧闭的房门这样想道,知道她今晚又不会回来了。 早晨的时候,阮凉见到了终于回来的菲米娅,阮凉将早餐给她端出来道:“吃饭了。” 菲米娅疲惫道:“怎么不去餐厅吃?这么麻烦。咱们这里厨房就是摆设,你可还是第一个用它的人。” 阮凉:“自己做的更合胃口。” 菲米娅本来不想吃早餐的,不过看着桌上的热气腾腾,还是坐了下来,而刚只喝了一口粥,从昨晚到现在只喝了一些酒的肠胃便暖洋洋的一阵熨帖,让人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菲米娅往椅子中一靠,道:“怪不得自己做呢,你的手艺确实不错。” 阮凉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我是星盟首都星的人,你是哪里人?” 菲米娅咬了一口软软的包子,道:“我是联邦人,不过吃着这些也不错。” “那就好。”阮凉又问道:“菲米娅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了吧。” 阮凉:“那时候也大学毕业没多久吧,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菲米娅却是变了脸,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首都星的娇小姐一样上大学的好吗?” “别问我以前的事了,我劝你最好也快点忘掉以前的事。” 阮凉沉默,“抱歉。” 不过最后她还是问菲米娅:“你说没有人能离开这里,那些客人,我是说如果他们若是开口愿意将这里的人带走,能离开这里吗?” 菲米娅似笑非笑:“我知道你还没死心,新人都是你这样。不过我要告诉你,没有客人会那么不识趣。” “他们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过,我们呢,清醒点儿说就是玩物而已,他们不会放在心上的,有兴趣的话就多来几次罢了。” “我奉劝你不要打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有对他们,你也一样,不要动心。” 阮凉道:“我知道了。” 美色当然不可靠,可若是其他的价值呢?还要留心筹划才行。 第32章 赌约 阮凉现在在安安静静地当壁花, 她还不是合格的侍应生,做不到自然卖笑,按她的暴脾气她想做的只有抡起酒瓶子敲爆这些人的狗头。 这里的会所与在首都星的宴盛天有所相似之处, 不过在暗星这没人管的地界,这里的娱乐场所可比宴盛天嚣张而又毫不掩饰多了。 来自全星际的客人聚在这里,有来花天酒地的, 有来长见识的, 也有来谈暗色生意的, 这是一个毫无约束的一个地方,只要你有钱, 在这里想买什么都买得到。 阮凉想当个安静壁花也需要相当大的技巧, 而她的潜力也被大大激发, 调动出了所有的观察力出来—— 她总能挑出相对文明的客人,她身旁坐的人绝对是绅士的,不下流的, 即使是装出来的绅士也没关系。 便如今天她旁边坐着的这位中年先生,穿着一身舒适的银灰色薄西装,虽至中年,但是身材却未走样,眼角已出现淡淡细纹, 但通身气质儒雅,浅褐色的眼睛充满睿智, 还有一种岁月积累沉淀下来的包容感。 看起来是位性格还不错的先生,而至于这位先生是不是真的如此,阮凉并不在意,可以说只要是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其实阮凉通通没有好感。 只要他能够保持儒雅包容的人设就已经足够了。 看现在她坐在这人旁边除了添茶倒水就安静做壁花, 而这人也无任何不当之举。 阮凉有观察过的,这人都没有在女侍应生身上多放过目光,显然他来这里,并无意女色,而果然他的精力也都在与旁边人谈生意。 而在这房间中的另外一位客户就不一样了,那位客户看起来要粗犷许多,即使现在在谈生意,也不碍着他与旁的侍应生轻浮调笑。 这位何先生搂着坐于他腿上的美女侍应生,一双过分大则显得有些凶的眼睛还不忘注意到阮凉。 “小美女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很乖啊。”这位何先生眯了眯眼:“我记得昨天唐先生身边也是这个女侍应生,老唐你和她还挺有缘分。” 何先生调笑道:“小美女,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老唐了,老唐这人就会骗你们这些小美女。” 坐在何先生腿上的那位美女侍应生在老何的脸上亲了一下:“先生有我还不够吗?” 老何也回亲了一口:“宝贝吃醋了?” 而坐在旁边的唐先生则笑了一下,那位老何与他腿上的美女侍应生调笑了一会儿,则又很快谈起了生意。 至于阮凉则继续安安稳稳做壁花,没人知道她的耳朵却没有放过他们嘴里的任何一个字。 当何先生搂着那位美女服务生离开的时候,唐先生也要走了,不过他并没有要带阮凉回房的意思,就和昨天一样。 唐先生如此行事,阮凉是满意的,不过她今日想与唐先生说事,所以她主动叫住了唐先生。 “先生我可以跟你走一下吗?” 唐先生的浅褐色眼睛里闪过诧异,不过倒也没有拒绝,“好。” 走在前面的何先生回头,一脸揶揄:“老唐,啧啧,度过一个热情的夜晚吧。” 唐先生走进房间,解下西装,那双睿智的浅褐色双眼看向老实站在门口的阮凉道:“新人?” 阮凉:“先生慧眼。” 唐先生道:“不用恭维我,你确定想留下来过夜?” 阮凉直视唐先生说道:“我知道先生在和那位何先生在谈浮萤石的生意,可是何先生在骗您。” 唐先生眉尖微动,不过沉稳的中年人脸上表情并无太大变大,他道:“我想你们侍应生应该关注的不是这些,新人上岗前也该有培训到。” 唐先生说话并不严厉,如他岁月增加的眼角细纹一眼,看起来很包容。 阮凉目光不躲不移,她道:“唐先生可以听我多说几句吗?” 绅士的唐先生伸了伸手:“你说。” 阮凉确信道:“浮莹石原石是7亿6千万846吨,不是8亿两千万45吨。” 唐先生慢条斯理地将他的领带搭好,那双虽然包容但却在一瞬间给人压力的眼眸看着阮凉,问道:“哦,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唐先生脑中一瞬间替阮凉冒出了答案,还以为阮凉接下来将要说的是从何先生那里得来的情报,毕竟那位何先生好色之下口风不严也有可能,谁知道面前表情平静的姑娘嘴中竟是一系列数字,和连串的推衍公式。 这是一个唐先生没有想到的答案,唐先生的神色也渐渐认真了起来,将阮凉所说的话听进了脑中,跟着阮凉的思路走了起来。 在这一刻阮凉不再是安静的,存在感很小的壁花,当一个个数字从她嘴中说出时,她整个人也灼灼放彩。 当阮凉终于话落的时候,唐先生那双浅褐色的双眸也终于闪过新奇:“你的意思是,你就这么听了两日我们的谈话,就看破了何均的层层包裹隐藏,发现了他的耗子洞?” 阮凉抿唇笑了笑:“希望能够帮到唐先生。” 唐先生此时其实才算终于正视了她,他道:“你很聪明。” 阮凉坐在外面等的焦躁,刚才唐先生再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去了浴室洗澡,听着哗哗的水声,阮凉其实也心中没有底。 感觉过了许久,里面的水声才终于停了下来,唐先生只身着浴袍,一身水汽,擦着头发出来了。 虽然已经人至中年,但唐先生的魅力却没有全丢,脱去西装之后,儒雅的气质变成了一种别有力量的野性,也给人一种属于男人的危险压迫感。 但阮凉心无杂念,目光澄澈,在阮凉如念佛经的目光中,唐先生也无法对阮凉生出任何别的念头来了。 他坦坦荡荡在阮凉的目光中在床边坐下,对阮凉道:“虽然你说的对,但是我和何均的这个生意还是要谈,因为他手里掌握的浮莹石资源是最好的,所以这个亏我们要吃了。” 阮凉不在意他吃不吃亏,但这个男人好整以暇的玩味目光,似是看透了她的窘迫心思,可他却没有提出任何招揽之意。 而且他既然打算继续吃那个亏,阮凉甚至也不好以为其免除损失而提条件。 阮凉攥了攥手,她对唐先生道:“我记忆力和心算能力都很强,不止一个何先生,以后我也能为先生出一份力。” 但是唐先生却依然只是看过来的目光饶有兴味,他轻轻敲着手指,可并没有开口。 阮凉:“我与先生打一个赌,给我5千星币,明日在赌场我给先生赢回5千万的星币,如何?向先生证明我的能力。” 唐先生嘴角向上扬了一下,又多了点兴趣:“好,这个赌约我答应。” 阮凉松了口气,其实她对明天的赌博并没有底气,不过现在她需要拼尽所有的机会。 阮凉对唐先生道:“多谢,唐先生休息吧,我不会再烦唐先生了。” 阮凉就打算坐在小沙发上凑合一晚。 唐先生看她这样含笑摇了摇头,不过却也熄了灯,自己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何均听到唐先生与阮凉的赌约,那双本就又大又凶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惊讶地对唐先生道:“你对这些小丫头够包容的,怪不得都喜欢你,这也陪着玩?” 他又说阮凉:“你若能做到,可就真叫一本万利了。” 五千万星币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不算多,可一个小侍应生用5千星币来赢5千万星币,就非常不可思议,这小侍应生非常有勇气了。 而这种勇气往往都是依仗着客户的喜爱,恃宠而骄,小宠物作天作地,看着好笑又让人生厌。 可当何均看向这位侍应生,却发现她并非他想象中的那种恃宠而骄,她看起来很认真。 而且阮凉与唐先生之间依然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可看不出来昨夜有一个‘热情’的夜晚来。 何先生在唐先生何阮凉之间目光睃巡了两个来回,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过他也爱看乐子,他道:“现在就去,等回来再谈生意的事。” 何均迫不及待要看乐子,唐先生便也顺着他的意了,带着阮凉一起往在负一层的赌场而去。 见阮凉站在一个个显示规则的屏幕前看的认真,路过了好几种赌博,何均爆了一句粗口:“你究竟要玩哪一种,不会这些赌博花样你都不知道的吧?” 阮凉嗯了一声。 何均瞪大眼,她还敢嗯? 阮凉解释道:“以前没有玩过这些。” 何均一脸无语,他以为起码有一点点水平的,结果就这?真的就玩儿呢。 而一直跟着的唐先生却脸上表情未有变化,不见失望,很有耐心地陪着阮凉将那些不同赌博花样的规则都看完。 第33章 故人 埃默里和他的同伴走入地下灯火通明的赌场, 他边走边和同伴道:“昨天玩的菱形扑克挺有意思,今天我们再玩两把。” 旁边人应道:“行啊,今天我可得赢回来。”两人直接走入昨日玩菱形扑克的地方, 但是却发现里面很多个坐位都是空的,反而是另外一处围的密密麻麻,好不热闹。 埃默里:“我们去看看。” 走过去却压根就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人头太多挤的太过严实。 只听到有人兴奋喊道:“第二十三场, 连赢了二十三场!” 被大家围着的正是在与人对赌的阮凉, 众人炙热目光都放在她身上,而她只冷静看着对面的对手, 等着对方出牌。 坐在阮凉对面的那人迟迟未拿定主意, 从自己的牌面上收回目光, 看向面色沉静的阮凉的面容,叹了口气:“认输。” 何均见阮凉又赢了一场,已经从一开始的说阮凉新手运, 到现在对唐先生谴责道:“她还说自己以前没玩过,我怎么就不信呢?” 唐先生微笑道:“可以做到的,她选的这种牌运气影响的因素最小,若是有很强大的心算能力,可以做到像她这样赢。” 不过这里的计算能力就需要非常的强大了, 普通人可做不到。 阮凉刚入场的时候还是她挑别人挑战,而在她连赢十场之后, 就是别人来找她对赌了,找上她来的,自然会有两把刷子,毕竟谁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输掉面子不是? 而到现在,她更激起了大家的胜负欲, 挑战心,许多人都不乐意看她这么个生面孔这么猖狂。 “我来!” 阮凉的赌桌对面又一次换了人,而这次阮凉依然选择将所有的星币都押了进去。 何均别的不服,就挺服这位小侍应生的勇气的,那可都已经有上千万的星币了,对他们这些身价的人来说是不多,可对小侍应生来说挺不少了。 据说他们这些侍应生每月要上交给会所一笔不小数目的钱的。 何均都替阮凉捏了一把汗,赌博就有这种魔力,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让人心脏如在走钢丝。 不过这次依然赢的是阮凉,看着不动位置的阮凉,何均也热血了一把,一把年纪甚至吹了个口哨,这小侍应生挺酷啊。 唐先生则眼中笑意加深,心生满意,将这位小侍应生带走也不是不可以。 阮凉对面的座位一时空了下来,竟无人再去挑战了,阮凉往那些挤挤挨挨的人头看了一眼,心中惋惜,还没赢够五千万,她要换个场子了。 “阿尔斯先生。” 忽然有人让出了一条道,这位穿着的是会所的制服,不是客人,而是赌场中镇场子的人。 “yoyo!” “woooo~” 各种怪音欢呼响起,大家迫不及待看热闹,是赌场的镇场高手教阮凉做人?还是阮凉打赌场的脸? 不过虽然阮凉已经连赢了二十四场,但大家还是更相信阿尔斯先生,那还用说吗?在赌场里镇场子的当然不会能被人轻易打脸的了。 还有人科普起了阿尔斯先生的战绩,反正目前还没见阿尔斯先生镇不住的场子。 大家都说就阿尔斯先生那双眼睛,不仅能看透你手里的赌牌,还能看透你都要怎么走。 在那双灰褐色的眼睛下,无往不利,坐他对面像是被X光给穿透了似的。 何均听着感觉挺玄乎的,反正知道这人不一般。见阮凉又要把所有星币给押上去,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制止。 不过阮凉摇了摇头,“都押。” 不是她固执己见听不进去劝,而是因为她不仅要赢星币而已,更重要的是要在唐先生面前表现。 表现的越出彩越好,越让他不舍得放弃越好,所以她需要出风头,也不能有丝毫退缩。 何均的建议固然好,可是在唐先生面前会跌了印象分。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保守,而是赌。 而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唐先生,眼角的细纹又加深了些。 二十分钟后,阮凉依然没有挪位置,而那位阿尔斯先生则起了身,他向阮凉欠了欠腰:“你赢了。” 到此时,阮凉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手中达到了五千万。 终于挤出众人的挽留喧闹,从赌场里走了出来,阮凉笑看向唐先生:“还给你。” 借了五千,半天的功夫,就还回去五千万,唐先生将那张薄薄的卡片夹在手指中道:“你赢来的,我还不至于占你的这个光。” 阮凉摇头:“只需要先生能够遵循赌约就行。” 唐先生道:“你证明了自己,你这样的人才我也愿意招揽。” 唐先生说着又将那张卡片交给阮凉,但是阮凉却道:“不若等先生带我离开的时候,将它作为集团给我的安置金。” 唐先生笑了一下,知道阮凉是担心他不带她走,那双在赌场中也冷静无比的黑色琉璃双眼里,此时他终于发现了紧张。 唐先生终于笑着道:“行。” 这里的侍应生按理说带不出去的,但是这世间万事都有例外,只看你愿不愿意付出足够的利益交换。 而寻常也不会有客户愿意大费周章和利益,所以不见有出去的侍应生。 不过唐先生此次愿意破个例,他对那位聪明的小侍应生产生了欣赏之情。而且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小侍应生以后还能工作许多年,他会让她把自己的赎身钱给挣回来。 唐先生是个说话算话的商人,去与会所的人商谈起了阮凉赎身的事宜,他也愿意付出代价来,但谁想却折戟沉沙。 儒雅的唐先生看着阮凉眼里的期盼,饶是他,此时也难免尴尬,他又将那张五千万星币的卡给阮凉推了回去:“抱歉。” 阮凉被浇了一盆凉水,她道:“什么意思?” 唐先生歉意地道:“抱歉,他们不放你。” 不过唐先生透露了一点:“他们不是不放人,而是不放你。” 据唐先生说刚开始的时候,已经让对方松了口,但是之后打开阮凉的个人资料之后,便又改了口。 “大概因为你确实足够特殊吧。” 菲米娅将打包的食物放到桌上,对阮凉道:“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阮凉坐在饭桌前,味同嚼蜡,唐先生带来的坏消息让她心中打算落了空,怎么能不难受? 她一点也不想要特殊,而她又特殊到哪里呢? 直到再次‘上班’的时候,阮凉都还在想这个问题,不找到症结所在,她没办法破局。 “你,过来一下。” 阮凉跟着他们的领头走到了一边,而领头旁边是一斯文男人,那斯文男人扫量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她直走到了顶楼。 阮凉扫过房间的布局,还有门牌,跟着斯文男人进入房间,里面的布置类似于办公室,不过旁边却又多了吧台和健身器材,没有一般办公室的严肃庄重。 里面有一人,阮凉没有见过,不过想也知道,定是她领头的领头,在会所里的地位定然不一般。 领她过来的斯文男人领她进来之后很快便又出去了,房间中只余阮凉和不远处的男人,那男人在打量她,而阮凉也在迅速扫量他。 星盟人黑发黑眸的长相,一双桃花眼微挑,长相风流,身上穿的不是西装,而是浅白色的休闲裤和衬衣,显得朝气又随和,他站也不站直,抱臂倚靠在桌边。 这人看起来倒不像是会所的头儿,而似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富二代了。 不过阮凉知道这只是一面表象而已。 那双桃花眼肆意地看着阮凉,像是在观察什么新奇古怪的物件似的,他道:“阮小姐?” 自从到这里之后,阮凉就没有被人称呼过以前的名字了,起了个什么玉鱼的花名,久违的阮小姐。 阮凉:“是的。” 桃花眼男人道:“才来半个月,就闹出不小动静来,让人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阮凉想了想道:“您也想和我赌一把吗?” 桃花眼男人哈哈笑了起来,笑的那双桃花眼水光潋滟,他摇头道:“我可不跟你赌。唐然不就赌输了么?” 唐先生原来名字是唐然,阮凉问桃花眼男人:“唐先生说你们不放我离开,可以知道原因吗?” 桃花眼男人斜斜依在桌子上,含笑道:“我说你闹出来的动静,可不是说你在赌场上的动静,唐然要带走的人,而加布里又特别关照到的人。” 阮凉:“加布里?” 桃花眼男人向阮凉走近了几步,道:“对啊,我很好奇,你这么一个看起来也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竟然有本事能惹到加布里那人,可是奇了怪了。” 阮凉都已经快将加布里那个名字给忘记掉了,她的眉皱起,不明白为何又与加布里有了关系。 阮凉问桃花眼道:“因为加布里,所以你们不放我走?” 桃花眼男人倒挺有耐心,对阮凉一问一答:“总要给那家伙一个面子的。” 阮凉试探问:“加布里是不是很有名的雇佣兵,对你们很有用?” “雇佣兵?”桃花眼男人又哈哈笑起来:“他可不是雇佣兵,毒蚁的老大,我可不想招他。” 桃花眼男人又幸灾乐祸道:“你竟然会惹到他。”他眼中闪过好奇:“你怎么惹到他的?” 阮凉:“大概他冲冠一怒为蓝颜吧。”除此之外阮凉想不到她和加布里还能有别的什么交集? 桃花眼这下惊讶了:“你没说笑?那家伙?冲冠一怒为蓝颜?谁这么大的本事?” 阮凉:“你想知道?我可以提供情报。” 桃花眼:“条件是唐然带你走?”桃花眼竖起手指晃了晃:“不不,我自己会知道的。” 阮凉脑中迅速闪过诸多考量,在桃花眼赶她出去之前忙道:“我赢了赌场里的阿尔斯先生,能者居之,竞争上岗,我想换个岗位。” 桃花眼又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道:“胆子不小,不过阿尔斯是我们自己兄弟,他的位置可不是你赢他一次就能坐上的,不过我可以把你调到赌场他手下。” 桃花眼又道:“我得把你的雄心壮志跟他好好说说,他也该有点危机感了,再不把业务能力提提,可有人想把他给拽下来喽。” 桃花眼笑看着阮凉,想看她变脸。 不过让她失望了,阮凉并没有变脸,即使被阿尔斯穿小鞋,也比现在所在的地方好,她的胃都要给喝坏掉了,而且有时候也躲不掉污言秽语和不老实的咸猪手。 阮凉转去赌场已经有好几日,其实阿尔斯并没有给她穿小鞋,而且赌场这边的工作要闲了不少,总算让阮凉绷紧的神经能稍微放松一下,虽然她依然一刻都没放弃跑掉的心思。 阮凉下了场,再次坐在赌桌上,陪一个客人。在客人思索的时候,她抬头忽然对上一道目光,那目光的主人瞪大了眼,也极为诧异她出现在了这里。 一头红毛,火红如朝阳的黎家小公子。 黎牧。 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第34章 寻找 黎牧死死盯着阮凉, 他脸上可没有任何欣喜之色。 给阮阳带来了那么多的困扰和麻烦,而她还活着。 与黎牧同行的人,见黎牧一直往阮凉那边看, 也跟着看过去,他语调轻浮带笑道:“黎少看上那位小姐了?长的的确很漂亮,而且还是这里的牌官, 与旁的侍应生可不一样, 黎少的眼光很不错, 看上这朵红梅的可不少。” 黎牧的目光慢慢转向身旁的人,眉皱起, 眼睁大。 “她在这里陪客?陪笑?陪睡?!” 黎牧的同行者, 一位颧骨突出, 脸上就薄薄一层肉皮,宛若吸了毒的男子,笑了起来, 似是在笑黎牧的见识浅薄。 他对黎牧道:“这里的美人多的是,你想让她们怎么着都行,陪笑还是陪睡都行。” 黎牧睁大的眼随着这男子的话迅速闪过厌恶,阴狠,他看向阮凉, 那张与阮阳有两三分相似的脸,早已经没了爱屋及乌, 她出现在这里,让黎牧觉得,对阮阳产生了玷污。 而黎牧的同行人还在向他介绍,“不过看上这位有些麻烦,和三楼的侍应生们不一样, 她呀,她不是月馆里的侍应生,就得你自己凭本事让她愿意,才能一亲芳泽了。” “要不咱们先去月馆吧,那里才是姹紫嫣红,花开百样,比这位美的也有。” 黎牧没有动,灿若朝阳的黎家小少爷此时吐出的话却是:“我不想在这里看到她那张脸,可不可以将她的那张脸给毁了?” 在兴致勃勃滔滔不绝给黎牧当向导的男子,一下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没了声音:“……” 这走向实在不在正常人的脑回路之中。 不是看人家小姐又美又飒?就算这朵花不好掐,也不带上来就要毁人脸的。 接着就听到黎家少爷理直气壮道:“你不是说在这里做什么事都可以?” 瘦脸男子回过神来:“……啊,话是这样说的没错。” 阮凉又赢了一场,她从赌桌上下来,被早就等着的黎牧挡住了去路。 黎牧道:“你没有死,是在这里。” 阮凉没有与黎牧说你也出现在了这里的寒暄,也没有急着拜托黎牧将她还活着的消息带出去。 阮凉看着黎牧的目光也充满了打量,她道:“你们得到的消息是我死了?” 黎牧:“对,尸骨无存,让阮阳好伤心。” 阮凉目光凝了凝,她倒不是为那白眼狼的伤心而动容,那白眼狼惯会装模作样,而是,她问黎牧道:“见我还活着,你貌似没见开心?” 有加布里的前车之鉴,阮凉不得不掂量黎牧对她的态度。 黎牧哼笑了一声。 阮凉心想以前一口一个阿凉姐姐叫的欢,现在变脸变的倒是干脆,和那白眼狼挺配。 阮凉想了想问道:“我的追悼会举办了吗?” 黎牧看向阮凉的目光更厌恶排斥了:“阮阳坚持相信你没死,坚持要找你。” 阮凉点了点头,其实心中想的是宫茜和解星他们,大概没少为她伤心。 黎牧却觉得阮凉太敷衍,在他看来,阮凉应该感动到痛哭流涕才对,黎牧心中气愤。 阮凉虽觉得没什么希望,但她还是垂下眼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弟弟,总希望我活着的,我也不希望他为我伤心。” 阮凉与阮阳相似的黑若琉璃的眼眸看向黎牧:“你可以帮我将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阿阳还有我的朋友解星宫茜吗?” 黎牧笑了,那头红毛张扬,笑容也与以前一样肆意又浓烈,可是此次却明显携带着恶意。 只听他道:“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即使报到了星盟警局那里,他们可不会为你阮小姐,跨星际来暗星这里交涉。” 黎牧好整以暇地一点点破掉阮凉的希望:“而且,我不会让阮阳知道,你这个姐姐没有了便没有了。” 这个人毫不掩饰他的恶劣,阮凉并不多意外,不过也不再耐心对他有好脸色,而是瞬间冷下脸。 “那好,我还有工作要忙,便不奉陪了。” 黎牧看着阮凉走开,脸上的笑容又愉悦又恶毒,他既没有想着将阮凉从这里救出去,也不想让阮凉顶着那张脸继续在这里。 所以这家伙便去找了阮凉的头儿,也就是被阮凉赢过一次的阿尔斯先生。 “她的脸我看着碍眼,帮我毁了。” 阿尔斯先生那双灰褐色的眼睛微眯:“她是我的员工。” 跟着黎牧同来的瘦脸男人抹汗道:“你们想要什么交换筹码好说,好说。” 顾客有要求,会所这边是服务方,一般情况都会满足顾客。毕竟像阮凉这般从外面弄回来的货物般的存在,与阿尔斯这样的会所自己人还不一样,可不在会所的维护范围。 更何况阮凉还在赌桌上胜过了阿尔斯,在外人看来落了他的面子,甚至还被他的头目拿此事取笑过,却不想阿尔斯先生在此时却没有顺水推舟,反而冷酷道:“不行。” 与旁人想的不同,阮凉虽在老大面前肖想过他的位置,但是就凭她曾经在赌桌上赢过他,她就被他正眼看入眼中的。 被拒绝的黎牧脸色难看,不想客人闹麻烦,阿尔斯还好心向他解说道:“智星的唐然先生出了不少钱让关照她,毒蚁集团的头儿也有打招呼,所以那位小姐不好动。” 虽然唐然先生和毒蚁集团的头儿其实是两码事,但听在黎牧耳中便是阮凉本事不小,在这里也混的风生水起,脸色更加难看了。 在遥远的首都星,阮阳已经好些日每天入眠时间只不过三四个小时,在他身边照顾的阿姨将饭菜端来,犹豫道:“要寻找阿凉小姐也要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去找。” 阿姨心中叹气,这姐弟前段日子虽然一直在闹矛盾,但天大的矛盾在生死面前也都毫无重量。 看现在便是,阮凉小姐已经死了,阮阳少爷却一直不接受这个事实。本来身子就薄弱,现在更是熬的浑身上下没有几斤肉了。 不过今日阮阳苍白的脸颊上那双眼睛却黑亮又兴奋,就像无尽黑夜里亮起了两簇极耀眼的火焰,灼灼逼人。 他连看也没有看饭菜一眼,便着急出了门。 解星与阮阳同登上飞船,他脸上也有喜色,过了这么些日子,他们终于发现了阮凉还活着的蛛丝马迹,若不然解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半个多月前还未经事的阳光少年,在这半个月一下子成熟了许多,他对阮阳犹豫道:“阮阳哥还是别去了吧,在首都星等我的消息,我会尽心找凉姐姐的。” 这段时间解星也对阮阳了解更多,知道他的身体不适宜经历空间跃迁,从小到大还没有离开过首都星,而他们这次要去的还是星盟之外。 更何况这半个月来阮阳更加消瘦,解星看着都觉得他就在凭一口气撑着,早该在医院里被医生管着好好休养的。 可是阮阳却不容置疑地道:“需要我去,你没有我了解的清楚,我要去把她找回来。” 黑亮的眼睛灼灼坚定,在那双眼睛之下,解星也都不好再多说什么。 而且他现在也对阮阳刮目相看,虽然他借了家中老爷子的关系,可却不想到竟还没有阮阳先查到阮凉的痕迹。 一个足不出户的画家认识的人居然比他还要多。 解星和阮阳落脚的地方是斐光星,虽处于联邦星,但联邦对此地的管控力很弱,各种非政府组织林立。 解星虽是星盟上将家的孙子,但在此处也难以施展开手脚,他看着阮阳刚一落地就开始联系人,交谈从容又极有风度,而当地的地头蛇竟也很给他面子的样子。 手背纹着身食人花的女子,道:“哈里,你将情况再与他说说。” 叫哈里的男子说道:“我喝酒时,听一朋友,不,不是朋友,就一男的说的,他们在上个月出的任务……” 阮阳坐直了身子:“他们带回了许多人?是从满木星带回来的吗?” 哈里:“这个我可不清楚。” 阮阳:“当时透露消息的人是谁?那位男人是?可以将他找过来吗?” …… 阮阳他们从飞船上下来之后就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解星跟在旁边,也是以阮阳为主导,那单薄的身躯虽然病弱,却如不折不弯的青竹,让人不容小看。 还是解星见他唇色实在苍白的过分,叫了医生来,一边输液,也不耽误他等消息。 阮阳陷入沙发中,输入身体中的冰凉的液体也无法浇凉心口的炙热。 她还活着。 他早就知道她还活着。 他亲自接她回来,她见到他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她会对他心软吗?她以后还能再有对他絮絮叨叨的一日吗? 她会注意到他瘦了许多吗?他还能再吃到她做的饭菜吗? 想着这些,他压根就无法闭眼小憩,只有心跳越来越快,那双眼睛越来越亮,在苍白的脸上显着有几分诡异。 心中的念头停不下来,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想到他能救她? 有没有受到惊吓?有没有吃到苦头? 她自小娇养长大,还没吃过什么苦头。 想着想着,阮阳振奋的心情忽然又低落了下来,眉心又蹙了起来。 加布里在改了阮凉的安排表之后,就再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可他不将阮凉放在心上,却要将阮阳放在心上的。 当他得知阮阳离开了首都星去找阮凉,心中闪过后悔。他没想到阮阳会坚持找到现在,他现在只能继续补救,继续扫尾,布下迷阵,不让阮阳发现阮凉还活着的真相,引着人早日放弃早日回去。 . 阮凉不知道远方有人在找她,而且还抓到了她踪迹的尾巴尖。在堵死了旁人带她出去的道路之后,她只能想旁的出路。 在赌场工作,比之前做侍应生时自由度大了不少。 不能光明正大出去,她只好伪装出去了,这几天时间,她一直在观察客人们来此和出去的条件和路线。 她想伪装替换一位客人的身份,难度不小,风险也不小,但是没办法,总得一试,她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在这里陪人赌博吧? 现在她正在陪的这位客人,只有十六七的年龄,这么小就来到这里玩儿,阮凉也不知道他的家长是怎么带孩子的,不过这也与阮凉无关。 十六七岁的少年与她身高相似,这样的客户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也故意勾着他对她的那手牌技秘法心痒不已,最后甚至引着小少年去开了单独的房间,嗯,要彻夜讨论牌技。 只不过进去的是一少年一女孩,而不大会儿房门再次打开只出来了一人,而且那人一走就再没有回来罢了。 第35章 先瞒着他 身着天蓝色外衫的少年走的悠悠闲闲, 一头利落轻爽的短发调皮地向上翘起了一点儿,他微垂着头,脚下一双白色运动鞋正被他踢踢踏踏, 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是能看到他微翘的嘴角,挺秀的鼻梁, 白皙的脸颊。 小少年活泼又充满朝气, 有瞟见的人不禁多瞅了几眼, 心中觉得走路踢踢踏踏的少年与这里不太符,也不知哪个心大的家长这么小小年纪就将他带到了这种地方。 阮凉转过大家的视线, 走往一条通行道, 这是条大楼内部的通行道, 再转几个楼梯间,就可以直到停着飞船的广场。 还有二十来分钟,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阮凉眨了眨眼睛, 本来黑若琉璃的眼睛,现在竟然看着竟成了湖绿色。 她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身份环,虹膜上的身份验证她也能暂时蒙骗过飞船上的关卡,希望不要出现意外。 当感觉到前方出现的阴影时,阮凉骤然警惕, 眸光变化,而当阮凉看清那人是谁的时候, 一直悬着的心直接摔下——意外出现了的。 那人一双桃花眼,薄唇翘起,一脸笑盈盈,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他走近阮凉面前,语调愉悦道:“来我看看, 这样看着也不错,这是变成小男生了?” 他还想伸手去揪阮凉的头发:“你这头发是真的还是假的?” 阮凉躲过:“真的。” 桃花眼又向阮凉的左手腕伸出手:“拿来吧。” 阮凉的左手往后背了下,桃花眼似是觉得阮凉的垂死挣扎很有意思,他笑眯眯道:“是不是不明白我怎么在这里堵到你的?” 桃花眼看着阮凉湖绿色的眼睛,道:“你想跑的心思太明显了。” “不过你虽然拿了别人的身份环,但是等会儿怎么混上飞船?”桃花眼一脸好奇问阮凉,毕竟还要人环一致,不是随便捡了一个身份环就能混过去。 桃花眼不觉得阮凉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他看着阮凉的湖绿色眼睛:“难道凭你现在的绿眼睛就可以了?” 桃花眼还招猫逗狗地又伸手去揪阮凉的头发,这一回让他抓着了,嗯,是真的。 他道:“那小子的眼睛还好着,你也没有挖他眼睛。” 这位一脸好奇的桃花眼,好似即使阮凉挖了客户的眼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现在更关注于阮凉的答案。 阮凉也回答了他,给他看了下身份环内部粘的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用上这个干扰仪器,可以模糊虹膜的识别。” 桃花眼很感兴趣地挑眉:“这样说,今天还真差点让你给跑掉了。”他装模作样地替阮凉惋惜:“好可惜。” 他又兴致勃勃对阮凉说:“谁让你想跑的心思就写在了脸上,还是太嫩了,我们一直在重点关注你,你该等个一年两年的,等我们对你放松了,你不就能跑掉了?” 桃花杨说完很期待地等着看阮凉懊恼的神情,但可惜阮凉冷冰冰的脸没能让他如愿。 而且其实也并不是因为阮凉想跑的心思太明显才重点关注她的。刚来的新人想逃的多了去了,比阮凉要激烈的多的也不少见,只是阮凉这不是比别人多点本事,所以才多点关注的吗? 现在再看,本事还不小。 桃花眼饶有兴致地道:“走,咱们继续,我亲眼看你能不能成功混上飞船?” 阮凉道:“我若是能,您就当今天没有发现我?” 桃花眼笑的更欢了:“你还真时时刻刻不忘逃跑大业呢,想什么美事呢?放你走是不行的,不过你可以提个别的条件我答应。” 桃花眼走在前面示意阮凉跟上,说:“你的本事我们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唐然还挺有眼光。我其实也知人善用,人尽其才,我想想给你换个位置怎么样?” 阮凉没有理桃花眼的话,而是问道:“就你一个人过来?” 桃花眼不在意地翘了翘唇角:“你还想多少人来?我亲自过来,你有没有觉得有面子?” 既然就他一个人,那阮凉就不客气了。 阮凉看向桃花眼男人的脖颈,下一瞬手肘就向其袭过去,桃花眼男人似是毫无察觉,嘴角依然带着笑意,不过在阮凉的手肘将至的时候,他后脑勺似是长了眼睛,手往后一伸,就轻巧地捏住了阮凉的胳膊肘,捏的阮凉胳膊生疼,那只胳膊也再无法寸进。 “你不老实哦。”桃花眼男人脸上的笑意变都没变,像是在看毫无威胁力的调皮的猫儿。 阮凉晃了晃胳膊,道:“我就试试。” 桃花眼男人撒开阮凉的胳膊,笑着道:“所以你说逮你我自己过来够不够?” 阮凉:“嗯够了。”阮凉话音刚落,又再次向桃花眼男人袭去,还是原来的位置,这下让男人挺意外,不过男人也能反应过来,就是这次不大愉悦罢了。 可其实桃花眼再次去捏阮凉的那只胳膊的时候,阮凉另一只一直没用的手还有腿脚都出动了。 桃花眼竟然没有躲过膝窝的那一脚,因为阮凉踢出的角度特别刁钻,而且还被踹到正正位置,让底盘其实很稳的桃花眼往下一个趔趄。 然后他往下栽的那个方向,正一只手向他的口鼻捂去,桃花眼在昏过去之前闻到了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不难闻,甚至还有点甜呢。 他终于为他的轻视付出了代价。 阮凉将桃花眼拖到门后角落里,匆匆往外走,还有几分钟飞船就要走了。 . 桃花眼男人还是被他的属下找到的,而且怎么叫也叫不醒,睡的可香了,还是被医生给打了一针才醒的。 桃花眼醒来之后,没气反笑,终日打雁却被雁打了眼,说的就是他。 桃花眼吩咐下去:“她乘的飞船让人再仔细查,这次揪出来看牢了。” 不过跟在桃花眼身边的斯文男人一板一眼地道:“她乘的那趟飞船在最近的坦利星停了一下。” 桃花眼:“……” 所以那女人这点也早就算好了的,她肯定在坦利星逃下了。 桃花眼:“……再找。” 正在这当头,桃花眼接到了加布里的电话,加布里向他要人来着,这不是为了瞒阮阳,觉得放在桃花眼这边不够保险吗? 这赶趟儿赶的,若不是桃花眼了解加布里的性子,都要怀疑加布里得知人跑了故意埋汰他呢。 “你送来的人本事大,刚跑走。” 加布里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凝重,阮凉跑掉的事对桃花眼来说还只是阴沟里翻船的不甘,而加布里则比他要重视多了。 阮凉落在坦利星之后就马上想转道再跑往别的地方的,但是这次港口却戒严了,明显不是平常的状态。 桃花眼的反应很快。 她只好在坦利星暂时隐藏了下来,而且坦利星上也查的很严,有好几次,阮凉就差点被人给查到了。 阮凉皱眉,她没算到桃花眼会因为她如此大费周章,这并不是一个理智的聪明人该做的事。 阮凉穿着一身修理工的衣服,手上也黑漆漆的,啃着干硬的面包,被人一叫就收起了面包,忙站起来忙活了。 “小桑你上手很快啊,下个月就给你转正。”老板说着拍了拍阮凉的肩,又对阮凉道:“这个旧光脑你先用着,还能用,下个月领到工资带你去买新的。” 小桑这小孩脑瓜子活,人也勤快,老板看着挺喜欢,还挺可怜,小孩连个光脑都没有,每次都眼巴巴看着一脸羡慕。 “哎!”阮凉笑出了一嘴白牙。 找阮凉的人,只以为阮凉藏到什么地方躲着呢,可没有想到阮凉一转眼又变成了脏兮兮的修理工,所以找了有好几日,连个皮毛都没有找到。 寻找阮凉的也并非只有桃花眼的人,更有加布里的人,在这两人的眼皮子底下藏了个没影儿,桃花眼也只能说的确有本领。 桃花眼对他的斯文属下道:“我看可以将她招纳为我们的人。” 他那斯文属下道:“又有人过来找她了。” 桃花眼男人:“谁?唐然?” 斯文属下摇头:“星盟首都星来的。” 桃花眼男人自然不会谁都见的,但是来的这两位也不是小虾米,一位是不小财团背后的掌舵人,一位是星盟上将的孙子,而且人家是阮凉的亲友,桃花眼男人对他们后一个身份还更感兴趣些。 追到暗星的自然就是阮阳和解星了,加布里的故布迷阵并没有迷惑住两人,还让他们追查到了这里。 两人从踏入暗星之后就浑身阴云密布,落到这里能讨到什么好?阮阳乌色的眸子盯着会客厅的桌面,只觉得心间的毁灭欲又开始壮大了起来。 她在外面流浪的太久了。 他不喜欢她在外面被外人欺负。 阮阳现在没了别的念头,也不敢再想着阮凉对他态度软化的问题了,在暗星停下之后,心中的愤怒要爆炸,她竟然到了这样污浊不堪的地方,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世界的。 她这些天怎么过的下去? 她能坚持扛过来吗? 桃花眼进入会客厅时,当接触到阮阳乌沉沉的双眸,心想这就是那位阮小姐的弟弟?有些意外。 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位双眸乌沉沉的病弱男子,和透着正气的阮小姐可完全不是一路人。 桃花眼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跑掉了,我们还没有找到。” 阮阳和解星皆神色几经变化,而且也不是桃花眼这么两句话就可以打发掉,他们又在会客厅里聊了许久。 当得知阮凉从这里跑掉时状况还算可以,终于松了口气,还看到阮凉在赌场的视频,这还是第一次确知阮凉的状态。 当看到视频中鲜活的阮凉,这些天漫长的煎熬里绷紧的神经总算得到一丝抚慰。 阮阳的视线在视频中阮凉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狂躁着的毁灭欲也终于消下了些许。 不过想要将人找到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 阮阳和解星从会客厅出来,路上便碰到了紧随而来的加布里。 加布里依然蔚蓝色的眸子如海般风平浪静,像是他没有做过什么心虚事似的。 不过阮阳可就变了模样,他可不再是清冷如月,淡泊世俗的画家,那双眼睛中迸射出明明晃晃的冷意和锋利来,病弱清瘦的身躯,与骨架高大的加布里竟然成两两对立之势。 桃花眼先道:“加布里不会吧,就跑掉一个人而已,你还亲自找上门来了?来兴师问罪的?” 加布里没有看桃花眼,而是看着阮阳,但却无法解释。 阮阳的眼睛里隐藏着数不清的戾气:“你动的我姐姐。” 加布里嘴唇动了动:“我……”依然想不到狡辩的说辞。 而桃花眼则觉得加布里此时的神态很有趣,他看了一会儿一脸的恍然八卦。 解星则正愤怒于听到阮阳说面前的人正是罪魁祸首,他想走上前去直接打人,不过他的光脑却忽然传来了动静,他暂时停了下来,顺手接了通讯。 那视频中的人他不认识,穿的脏兮兮的,解星皱了眉,就想将通讯给挂断,可忽然看到了那人额发下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也不认识,可就是眼神很熟悉,解星一时没有想起是谁,不过也没有立时将通讯给挂掉了。 “解星。” 对面只两个字,解星一下瞪大了眼,铺天盖地的喜意袭来,他张嘴就想高兴喊阮阳,告诉他好消息。 不过当看到加布里的脸和桃花眼的背影时,解星闭上了嘴,他趁着那几人在说话悄悄往旁边走了去。 然后才小声高兴道:“姐姐。” 阮凉也弯起嘴角:“是我。” 解星都要喜极而泣,这些天实在难熬,终于看到阮凉才有一种卸下重负之感:“姐姐在外面吃苦了。” 阮凉:“也让你们担心了。” 解星连忙就问阮凉现在在哪,阮凉的情况,说了好一会儿,解星对阮凉说:“那我这就去接你,我和阮阳哥找你,现在在暗星。” 阮凉眼中浮现惊讶:“阮阳和你一起?在暗星?” 解星:“对,等会儿我告诉她你的消息,他一定也会高兴坏了。” 阮凉心中的震惊复杂还没消化,但她马上反应道:“等等,你不要将我的消息告诉阮阳。” 解星不解:“为什么?”解星知道阮凉和阮阳之间有矛盾,可这段时间阮阳的焦急和对阮凉的不放弃不是假的,他都看在眼中。 所以解星对阮凉说了阮阳出事之后的种种表现的好话,以前这种姐弟矛盾的事他不掺和,但这段时间阮阳过的很辛苦,都快成风吹就倒的纸片人了,他看着也心酸。 阮凉听完之后沉默了,不过她最终还是道:“你先瞒着他。” 第36章 是不是早就联系你了…… 解星恋恋不舍地结束与阮凉的通话, 赶上阮阳他们三个。 阮阳他们之间的氛围很不愉悦,甚至有种剑拔弩张的尖锐,他们也没有在意解星刚才溜走去做了什么。 解星走过去只听到阮阳道:“那是我双胞姐姐, 让她被外人欺负了是我无能。” 加布里被那双幽冷尖锐的眸子看着,心中也不好受——被阮阳发现了,他狠狠得罪了阮阳。 阮凉在阮阳心中的重量看起来很重, 被他圈入了保护范围, 而伤害到了阮凉的人, 则皆被他视为了仇敌。 加布里有一丝懊悔,也更后悔当初没将事情处理的更干净, 如今被阮阳寻到了他头上。 加布里道:“先将阮小姐找到, 到时我向阮小姐赔罪。” 解星插嘴, 语气嘲讽:“可不敢让你找,你们什么都不做就是帮忙了。” 他看着桃花眼和加布里说:“等一下,我们先谈谈。凉姐姐是自己跑出去的, 若不是你们追的太紧,她自己会出现。我先问问你们,你们现在是敌还是友,不会还要和我们抢人吧?” 加布里:“我是想帮忙弥补,不过我可以现在停手。” 大家都看向桃花眼, 不过桃花眼嘴角噙着笑意,在大家的注视中, 却一时并未出声。 加布里说道:“阮小姐的名字以后就从你的会所里抹掉吧。” 意味阮凉以后也不再是从暗星逃出去的人员,而是一名自由人。 从暗星会所里要人对普通客户来说挺麻烦,还要吐出不少利益,但是对多有合作的加布里来讲,也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不过加布里也没想到, 这样的小事这次却被桃花眼给拒绝了。 桃花眼男人说道:“加布里,我可不是你的属下。” 加布里:“什么意思?” 桃花眼眉毛微扬,笑着道:“她进了我们暮色,就是暮色的人,去留我说了算,能从我们这里跑掉,这样的人才我想留着自己用。” 桃花眼的话又让事情进入僵局,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解星气道:“凉姐姐也是我们星盟的重要人才,她是军部研发局要的人,你这样我会让星盟那边来和你谈。” 见桃花眼挑眉,解星:“我没有骗你。” 阮凉之前做的那款重型机甲已经得到良好反馈,军部研发局也着实想招揽人,在知道阮凉出事之后,好一番惋惜阮凉英年早逝,天妒英才。 桃花眼笑意渐浅,他道:“嗯,你说的对。我最烦和这些政府的人打交道,麻烦。” “不过呢,我也不喜欢被人威胁。” 桃花眼的这份抵抗让解星皱眉,拜托星盟帮忙周旋没问题,但需要时间。而且他看桃花眼这人不是善茬,挺棘手,他若暗地里不老实下绊子,找借口拖时间,也麻烦。 让人烦躁。 阮阳捏着苍白的手指,压下心中的戾气道:“源金,我用源金来换。” 阮阳口中的源金是一种很珍惜的能源核,色泽若金,有价无市。加布里也正是在抢夺源金的过程中,才顺捎带地将阮凉给弄走的。 源金的价值不言而喻,不过现在其他几人都很惊讶于阮阳手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特别是解星,在寻找阮凉的过程中,早就发现阮凉的这个弟弟深藏不露。至于以前认为阮阳是个淡泊名利的画家的自己才是见识浅薄了。 阮阳拿出来的东西,即使是桃花眼这样的人,也非常动心,他终于挑起嘴角,桃花眼笑的如漾春光道:“行,我答应你们。” 那位阮小姐真的挺有意思的,他本来不舍得,但是对方给的太多了。 若是这样的买卖能多来几次也不错。 终于谈好条件,桃花眼和加布里安排在四处搜罗的人手也终于守诺撤回。 不过依然不能放心的,阮阳要求立即赶往坦利星,他对解星道:“阿凉最有可能还是在坦利星,我们快点找到她。” 解星心想你说的很对。 解星也想快点见到阮凉,不过他嘴中却是道:“凉姐姐还安全着,你别先垮下了,你先让医生给你看看。” 但是阮阳却道:“我们并不知道阿凉跑出去之后的事,若是万一再遇到不好的事。” 解星:“凉姐姐不会有事的,凉姐姐厉害着。” 解星一直都对阮凉很崇拜,这次就更加崇拜了,当然也是因为解星在视频中已经看到了阮凉,所以他很笃定。 不过他笃定的语气却让阮阳非常不悦,阮阳蹙着眉:“她离开已经够久了。” 解星觉得阮阳和阮凉的脾气其实也挺像的,比如就都挺倔,他哪个都犟不过。 阮阳在飞船上闭着眼睛,也不知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解星很心虚。他也想将好消息告诉给阮阳,但先答应了阮凉,不可食言。 见到阮阳在坦利星落下之后,依然马不停蹄地安排寻人事宜,解星更加心虚地坐立不安。 当阮阳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解星对阮阳道:“你快老实睡下吧,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人也要瘦脱相了,凉姐姐看到肯定不好受,不得心疼?” 阮阳又长又密的眼睫扇了一下,他嘴角微向上弯了弯,迟疑道:“会吗?” 阮阳倒盼着阮凉能看到他会心软,他一点都不介意卖惨博同情。 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放弃了把自己折腾的看起来更加可怜兮兮的念头,希望一觉醒来能找到她。 睡着的阮阳做梦了,梦见了阮凉在家中厨房早起给他包馄饨,梦中对他是以前的模样,毫无芥蒂的亲昵。 只不过那碗馄饨还没吃着,他就梦醒了。 阮阳从睡梦中醒来心情也不美妙,而依然没有得到阮凉的消息,很挑战人的耐心。 阮凉与解星的联系是偷偷进行的,阮凉在桃花眼和加布里的人撤掉之后,就已经迅速离开了。 解星见阮阳睡觉都睡不安稳,没睡多大会儿就又醒了来,老实正直的孩子心中很愧疚:“真不告诉他啊?” 阮凉抿唇:“我先回到首都星。” 解星返回房间,见阮阳在按额头,他又一次劝道:“若不我们先回去吧,可以先回首都星等消息。” 阮阳的目光落在解星心虚的眼睛中,他审视道:“你就不着急不担心吗?” “还是说果然不是亲弟弟,感情也不够。” 解星呐呐,他摸了摸鼻子,心想以前的感觉果然没错,阮阳在吃他的醋,这么大人了还争姐姐也让人挺无话可说的。 这段时间的和平相处,都快要让他忘掉阮阳之前对他的敌意或者更准确地说醋意了。 得,不回便不回吧。 只不过因为解星知道阮凉的消息了,所以他将心放了下来,能吃好睡好了,找人也不是那么上心了。而阮阳则与之完全相反,随着时间推移,人还找不到,则越来越心焦。 而解星也越来越心虚。 “路上没事吧?等回了家就好好歇着。”解星结束通话,嘴角的笑意也不歇,脚步轻快。 但是没走两步,转弯处就转出一人,解星脸上的笑意也一僵。 阮阳看着他,目光凉凉:“你很高兴?” 解星:“……有吗?” 阮阳:“你这边有消息吗?” 解星又开始心虚:“还没。” 阮阳让开路道:“或许阿凉不在这里。” 解星心虚极了。 他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他不明白阮凉为什么一定要瞒着阮阳,或许是怕知道的人多了走漏了消息吧? 可无论是暗星那边还是毒蚁那边都已经答应不再插手。 解星不懂阮凉对许多人的不信任,只以为她经历此番变故,如惊弓之鸟,太过小心。 也是,若不是足够谨慎,也不能够从暗星和毒蚁的双重搜捕中成功躲匿那么久,解星佩服也心疼遭了那么久苦的阮凉,又心酸阮阳的煎熬,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干脆就多躲着阮阳了。 而当终于阮凉回到首都星之后,解星一边叮嘱她先去解家住着,一边高兴去寻阮阳。 “我们回去吧,凉姐姐已经回到首都星了。”解星迫不及待告诉阮阳这个好消息。 果然见到青年迸然爆发惊喜,那双暗沉的眼睛也被喜意装饰的如雨洗长空。 只是突然而来的情绪太过激动,让青年咳了好几声,却也不耽误他急切问解星:“她怎么样?” 可算不用再瞒着了,解星高兴道:“没受伤,没生病,我们快点回去见她吧。” “好,好。”阮阳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才终于渐渐平复了激动的情绪。 接下来当然是抓紧时间回首都星去了。 只不过在登上飞船的时候,平复下来心情的阮阳忽然对解星道:“阿凉联系你了?” 解星点头:“是啊。” 阮阳:“是不是早就联系你了?” 解星一下卡了壳,又开始心虚。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阮阳知道了吧,若不然他该多难过啊。 第37章 心狠 解星还算反应快地道:“没有,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要是联系我我怎么会瞒着你?早就告诉你了。” 阮阳摩挲了下手指,垂下了眼。 解星即使比同龄人要优秀, 但正直的他却也隐瞒不了那么好,阮阳这个心眼多的人,冷静下来之后不就发现了端倪? 不过他也没有与解星多加争辩, 只是垂下了眼, 并不想被人看出此时的情绪。 自作孽。 他自己丢掉的。 想捡回来。 可是当初与他最亲近的人现在却不再对他有任何优容了。 解星很不安, 因为自从问了他两句话之后,本来还高兴的阮阳就一下颓靡黯淡了下来, 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 心虚的解星回想了一下, 认为自己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来。 大约阮阳是因为累的太狠了吧, 能好好睡一觉恢复一下也好。 可当将要下飞船的时候,阮阳还不醒来,解星就发现坏事了, 竟是病倒昏迷了。 阮阳被直接昏迷着从飞船上转到医院了里的。 阮阳以前也常进医院的,这次醒来见到了熟悉的医生和看护。在阮阳醒来后,他的医生就很严肃地对阮阳道:“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护,你这是怎么折腾的?” 做医生的看到病人如此不爱惜身子很生气。 阮阳笑了一下,对医生好脾气地道:“我会配合治疗。” 然后便问看护:“我姐姐有过来看我吗?” “你姐姐?”看护惊讶道:“你姐姐回来了吗?” 这位看护与阮阳很熟的, 在当时阮凉噩耗传来的时候,她跟在身边照顾也有听到阮阳一直不相信他姐姐死了, 但竟然还真被找回来了? 阮阳弯了弯唇:“对,回来了。” 只是一直没和他联系,而且还刻意瞒着他,到现在也不愿意来看他一眼,阮阳摸了摸心脏, 比生病的胸闷还要不舒服。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阮凉和他质问的那一天,不知那时候阮凉是不是如同他现在这般难受。 阮阳很少去回想那一天,那是一种潜意识的回避,他已经后悔了,忍不住去想若是那一天他选择瞒过去就好了。 瞒过去阮凉现在就还会继续对他好的。 每次对比现在的冷漠,想起过去所得的偏爱,都追悔莫及。 阮凉也知道阮阳在医院的事,不过纠结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先去军部研发局报道,而这一报道就被那群科研狂人拉住走不脱了。 有军部研发局的这层保护,她也不再担忧加布里之类的阴虫鬼祟。 而至于阮阳,当然阮凉也承认她就是刻意拖着躲避的。 可这一次阮阳却病的很重很麻烦,病情反反复复一直都未能从医院返回家中。 阮阳以前都没有离开过首都星,可是这次却直接到了星盟之外,行程不断,再加上吃睡不好,心情不郁,他那本就薄皮的身体亏损的厉害。 阮凉本来坚决与白眼狼划清界限的,但听到解星所说的阮阳这段时间做的一切的时候,也难说毫无波澜。 阮凉倒情愿他什么也没做过,就不会让她如今心中又开始滋味难明。 回到首都星一转眼都已经过了一个月,阮凉过的充实而又平静。她在见到解星时终于主动问了一次:“他还没好?” 不用明说,解星明白了阮凉说的他是谁。 解星摇了摇头。 见阮凉沉默,解星犹豫道:“医生说,他这次病的太厉害,恐怕难以恢复到以前。” 阮阳睡着的时间也变多了,陷在被褥里,白色的被子衬的人脸色更加苍白了。 当他睡着的时候,很无害,是个看起来便很乖很让人省心的弟弟。 阮凉看着他,不禁叹了口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她却直到一年前才看清这个弟弟。 而且她现在又看不清了。 她不明白,虽然知道阮阳爱装模作样,可这次也太过了,代价太大了,甚至再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装模作样都说不过去。 可是他又为什么这么做呢? 难道说他心中是有她这个姐姐的? 以前他的种种纠缠,无论是买东西还是自伤,阮凉都无动于衷的,还觉得他有病。 但现在看着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阮阳,阮凉也不得不开始正视了,可是却只想叹息。 既然也不是那么厌恶她这个当姐姐的,当初为什么那么对她呢? 阮凉喜欢黑白分明,她不懂,也不喜欢这样。 在阮凉的叹息中,躺在病床上陷入沉睡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在阮凉想要离开之前,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人,眼睛也似蒙了一层水雾,可是当看到床前的人,他眨了眨眼,似是不敢相信,可当再睁开看清时,就骤然焕发光彩。 他声音惊喜:“你来了。”说着他便赶紧坐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阮凉,像是生怕她再不见了,很乖的样子。 可阮凉看着他却不知要说什么。 还是阮阳先道:“你坐。”又从旁边够了一只桔子道:“你吃桔子。” 无措又期盼的样子,生病了的青年,乌润莹亮的眼睛看着你,任谁都难硬起心肠,可他越是这样,阮凉越是想起他以前骗人的时候也是这样。 换个别的时候,阮凉就直接说出来了,她不喜欢看到他这样,可看到他身上的病服,阮凉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阮阳剥出桔瓣,阮凉也只接过一个,拿在手里也没有吃,她终于开了口:“你病的很重?” 阮阳冲阮凉笑着道:“也没有很重,很快就能好了。” 阮凉:“不是,你已经在医院一个月了,医生说很难恢复到以前。” 阮阳病容上也添了光彩,他道:“阿凉有在关心我?”但是他的笑容在阮凉的注视下渐渐难以维持下去。 阮阳说:“你回来了就好。” 阮凉心中酸涩,以前做什么去了?现在却好似她很重要似的,人和人之间的复杂很令人烦躁。 阮凉皱起眉道:“你没必要。” 阮阳牵强牵起嘴角,手指上也黏上桔子的汁水,他笑着道:“对,阿凉自己就自救了,阿凉很厉害。” 阮凉:“我不是说这个,我明明对你并不重要,所以你没必要。你现在的身体这样,会比以前还要差许多,你不后悔吗?” 在阮凉的记忆中,阮阳很讨厌自己病弱的身体。所以这次得知阮阳竟然离开首都星,还将自己折腾到缠绵病榻才会终于有所触动。 阮阳:“我没说过不重要。” “重要的,我不希望你有事。” “你是我姐姐。” 见阮凉脸上隐有嘲讽之意,阮阳心中如被针尖儿给密密麻麻扎中,他说:“你会有原谅我的一天吗?” 阮凉觉得在这里坐不下去了,病床上的这人这么诚恳又渴盼地看着你,好似你非常重要,蛊惑着人心软。 可阮凉不想心软。 她起身道:“以前的事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阮阳面色一僵,他勉强笑道:“即使你不原谅,无论如何,看到你平安回来我也很高兴。”说到最后笑意倒真诚了许多。 阮凉站在那里,最终只道:“你好好养病。” 随着阮凉的离开,白色的病房又只余下熟悉的空寂。阮凉的印象没有错,阮阳他讨厌生病时候无力的身躯,也讨厌医院病房,但后悔和挫败却更加磋磨他,比病体上的不痛快更甚。 阮阳喃喃道:“真心狠啊。”嘴角却往上勾了勾,只是却说不出是苦涩还是什么——他姐姐这性子坚定到让他也刮目相看,以后倒是不用担心吃亏了。 说阮凉心狠,倒也没错,因为此后阮凉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他,即使阮阳的身子好一阵又坏一阵的,着实如医生所说比之前还要差,她也没有再来看。 第38章 万人迷弟弟(完) 阮阳却从解星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阮凉的事, 阮凉进了军部研究局之后很受重视,已经做出了许多个成果呢,而且还正在做一件不得了的研究, 不比上次改进重型机甲差,就快做出来了,研究局说要帮她申报星盟科技奖。 阮阳在病床上听着, 她越来越璀璨, 就也挺好的。 阮凉现在接触到的人多是同行研究员, 生活单调又忙碌,与以前的那些人交集越来越少。 不过偶然一次, 阮凉遇见过一次黎牧, 他远远地看见阮凉, 就眼神惊慌避开了,都没敢出现在阮凉面前。 他当初见到阮凉,不仅没帮忙报信, 还出言讽刺,又想行恶,而如今,阮凉却不仅重返首都星,还活的非常精彩。 他看到阮凉, 那人站在灯光赞声之中,而他则衬得像阴沟里的老鼠, 阮凉的成就越大,他也越难堪,越明晃晃地暴露出他小人行径的丑陋。 而且他知道了阮阳因为寻找阮凉,将身子折腾坏了的事,这让心慕青年的黎牧无比后悔, 当初若是帮了阮凉一把就好了,阮阳身体也不会这样坏,而且还会无比感激他,或许他还会终达所愿。 可是现在则完全相反,他都不敢再出现在青年面前了,因为心虚,怕青年知道了他当时曾在阮凉面前出现过。 阮阳又回到了家中别墅,他眯着眼坐于阳光下,苍白瘦弱的身躯似是那融融阳光也能晒化。 以前不方便的身躯,不能肆意运动不能走出首都星的身躯他便不喜欢,现在才知道了还能有更不喜欢,他甚至都能感觉到生命力的流逝。 他今天又看到了阮凉的消息——解星毕业了,穿着毕业服跑去找阮凉合影去了。 阮阳回想,他和阮凉以前毕业的时候没有合影过一张,应该说那时候,他们极少合影过。 还是这一两年他们两个才多了许多合照,不过也都在阮凉最后一次来这里时都给带走毁掉了。 阮凉问他后悔吗?当阮阳感受着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中时又一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这样的人,付出一分总想得到十分的回报。可是这一遭折腾下来,却像是他自己的白费功夫——阮凉既不是他找回来的,也没能让阮凉对他有任何心软,这点让他极难接受。 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是后悔的,因为当时那么个情况,再来一次,他也不能安然在首都星守着。 大约就是他以前欺负她的惩罚吧。 只是不知道在他有生之年她有没有原谅他的那一天,有没有她再回来这里的那一日。 这样想的阮阳以为自己肯定会死阮凉前面的,可是却不想竟然会再次收到阮凉的死讯。 而且与上次尸骨无存总存在希望不同,这一次阮凉如安睡一般静静睡着,却没了呼吸和心跳。 那是阮凉在拿到星盟科技奖不久之后,没有突发疾病,也没有突来横祸,没有经历任何痛苦,可是却就那么安睡到醒不过来,再也看不到第二日的晨曦了。 在原来的世界线中,阮凉就是被设定在这时死了的,现在她依然没有能醒来。 即使都是死亡,与设定好的命运也有很大不同。设定好的命运里她崩溃而死,而现在的她,身披荣誉而亡,许许多多人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为她献上鲜花,她们都在不舍哀痛她的离世。 而许多暖色的光点也从这个世界中流入阮凉碎散的精神体中。 阮阳站在一群红着眼眶的人面前,虽然他与阮凉早已经成了只在身份资料上的姐弟,直到最后,他也没听到她的一声原谅,但是现在他依然是以阮凉至亲弟弟的身份站在这里。 站在这里,听着别人一句一句的节哀,阮阳恍惚想着阮凉若是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这是短短一年内,阮阳经历她第二次死亡,但是却也没有因为之前经历过一次就能钝化那种空落落或许叫哀痛的情绪。 上次还能给自己一个希望,可是这一次亲眼看到阮凉的遗容,却残忍地连一点奢望都不给了。 阮阳很冷静地将阮凉的追悼会办好,也没有哭,甚至眼睛连红都没有红,可是那些人却一个一个向他说着节哀,那眼神,好似他在大哭不已似的。 将阮凉的丧事都办完,阮阳回了家,带着阮凉的遗物。 他和阮凉小时候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只不过阮凉小时候常常满头大汗地和别的小朋友玩完跑回来,而他那时候听着笑声,就已经学会了嫉妒。 可是他却忘了,那时候的阮凉也曾抱着球,小心避开父母,带着他偷偷地玩。 她是个好姐姐,而他不是个好弟弟。 这是哀悼会刚过的第二日,阮阳就独自又来到了她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人笑意盈盈,像是还活着时的样子,可她还活着时,可好久没对他笑了。 他想过直到他死时,她也依然没有能原谅他,可是却怎么也没想过她会死在他之前。 他们同日降生,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死的要早的多,以为万事不公,而也的确不公,对她的不公。 他以前嫉妒她的天赋得天独厚,在他终于学会不再嫉妒,而是乐意甚至骄傲于看到她一展才华的时候,她却在刚被世人看到属于她的荣光,就戛然而止。 阮阳站在阮凉的墓碑前走神,还是被耳边听到的脚步声打断。 谢斯都没敢出现在阮凉的追悼会上,现在才敢偷偷地过来。 他在与阮凉离婚之后,各种压力难以承受之重倾泻而来,而且天生富贵的他现在终日碌碌,遭受白眼,忙于生计,以前的生活甚至都虚幻成梦,现在的他与之前那二十多年迥然像是两个人的人生。 繁重的压力担子让他很少有空去想其他的,但偶尔也会想起阮凉,他落得如此,很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阮凉,对她,他自然有怨的。 但有时却难免会想起未离婚时,她还是他妻子的时候,那时他还意气风发,而她即使经常怼他也并不让人讨厌,若是那样的生活能够继续,即使过一辈子,大概也会很幸福吧。 不过很快他又会回归现实,现实就是当听到别人说起她,说起那个星盟科技奖的年轻获得者时,他甚至都不会提他也认识她,甚至还曾与她结婚。 看见新闻中接过奖章的人,她越来越好,而他却早不再是往昔的天之骄子。无论有再多的往昔,未来他也只能有就那么远远看着的份儿。 可却没想到,阮凉会如流星一般就那么突然逝世。 当阮阳看到谢斯的时,他眼神很冷,让人挡住了谢斯的路。 他知道阮凉不会想看到这人,虽然也不会想看到他。 阮阳让人将谢斯扔在了墓园外,回去又病了一场。 阮凉以前就不理他,现在人没了,好像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阮凉的突然去世,让阮阳久久无法接受。做什么事情好像都很没意思,他虽然身子不好,但他的事业版图其实很不小,不过做那些事也没什么意思。 而某一日再次来到阮凉的墓前,阮阳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姐姐的仇人还没有收拾。 毒蚁集团的加布里,虽然姐姐其实很厉害,但是这个人当时肯定吓到姐姐了的。 终于找到了事做,阮阳的精神好了许多。 他本就是一个偏执的人,而且还不是一个善人,后来某年某日,加布里终于死于他最信任的属下之手。 阮阳去了墓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阮凉,他总算为她做了点事,心中好受了许多。 虽然阮阳知道,即使阮凉听到,也依然不会原谅他,在她那里没有功过相抵。 很狠心的。 阮阳如他所想,没有活到平均年龄,没多少年也病逝了,死之前又想起了那个他同胞双生,视他为至亲,待他赤诚,操心他吃食衣暖的姐姐。 若是再来一次,他这次会真的乖,不会再欺负她。 . 阮凉的头嘭地一下撞在了车壁上,头晕眼花之后定睛看向车外,只觉得眼更花了。 车外的景色在飞速往后闪,她连看也看不清。 火红色的赛车唰一下停下来,车轮与车道之间甚至摩擦出火花来。 车门打开,一不羁野性的男子从车中走出来,他双腿修长,猿臂瘦腰,脚还没落地就响起许多的欢呼口哨声。 他眉梢微挑,坦然接受享受着那些欢呼,继而才又长腿一迈,走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车门。 他手肘搭在车门上,看向里面面色惨白,发丝凌乱的人:“怎么样?” 阮凉压下腹中呕吐的欲望,抬眼看向她的男朋友。 她的这位男朋友人长的帅,重要的是还有钱,特别有魅力,身上的那种不羁野性的荷尔蒙,每每都让她……脸红心跳?不过现在有点脸红不起来,还是想吐。 阮凉从赛车上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她男朋友倾身帮她整理了下发丝,那张俊脸逼近更让人意乱神迷了,阮凉都听到了一旁有人打趣:“秀恩爱,齁死了!” “给我们单身狗一条活路!” 阮凉的男朋友余野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还对阮凉道:“刺激吗?喜欢吗?” 阮凉实在忍不住了,跑到一边吐了,吐完才终于舒服。 阮凉喝了口水漱口,等终于打理清爽了,她看向脸上带着笑容的余野道:“你喜欢的就是这样?” 余野说道:“对,我就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很刺激。”余野的目光看向赛道,嘴角上翘。 余野是阮凉交往了两个月的男朋友,虽然只有两个月,但是阮凉和他感情很深也很好。 最开始是阮凉追的他,但是之后却是余野对她非常好,好到阮凉虽然最开始是冲着他的钱来的,但现在都已经不在意他的钱了,比以前的男朋友都要喜欢。 不过这几日余野貌似对她没之前那么好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让她感觉有些不安。 今天余野邀请她坐在他的赛车上,阮凉心中很高兴的,虽然她的身体不大配合,从车上下来就吐了。 余野道:“我喜欢刺激的,极限的运动,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的。” 阮凉的确不喜欢,但她不想这样告诉男朋友,兴趣爱好太过不同也是一种分手理由。 不过阮凉也不怕,只要说我喜欢看你赛车,再星星眼说很帅就能完美将这道题度过去,她有经验。 只需要以后避着点坐她男朋友的车就好了,虽然帅,但坐在车内却吃不消。 阮凉正要这样说,笑容都露出来了,但是嘴一瓢却豪气说成了:“既然你喜欢,我也来带你一次。” 余野:“……你说什么?” 阮凉:“我开车带你?”阮凉也惊讶于自己的嘴瓢。 但是余野却已经道:“好啊。” 虽然阮凉已经后悔,但是看到余野的宠溺纵容,她便又有些晕陶陶了,就是这样啊,余野对别的女孩子都又冷又酷,却对她格外不同,怎么能让她不喜欢? 为了男朋友,冲吧。阮凉豪气万千,不就是开车吗?她会。 虽然会开车和跑赛车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但是阮凉如鸡血上头一样地坐到了赛车上,和其他赛车手一起等着下一场赛车的开始。 今儿的赛车并不是什么正规比赛,是海城这些富二代们自己组织的,在一条长二十里的盘山公路上,地势险峻,很刺激。 而当看到阮凉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那群富二代观众都是哈笑声,都觉得余野又在秀恩爱了,当看到阮凉的赛车开的四平八稳,刚开始就被甩开一大截的时候,更觉得果然如此。 但是说着笑着,有人忽然道:“不对啊,你们快看,在追赶!” 有人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缓缓吐了口气,幽幽道:“飞的太低了。” 阮凉现在开的车并不是余野的那辆火红色赛车,因为他说那辆赛车他自己改装的速度快但是难掌控,给阮凉找了一辆更重安全性能的新手赛手。 而大家就看到刚开始还开的太稳的那辆宝蓝色赛车,在还没驶出大家视野的时候就已经挤进了别的车列,夹在那些赛车手之中。 “超过了!” “超过了!!” 大家踮着脚去看,又去看沿途摄像转过来的投屏,一骑绝尘,看着振奋人心,肾上腺素上升,他们最喜欢了。 嗯,最喜欢的人还要属就坐在阮凉身边的男朋友了。 既然他喜欢这样的刺激,被男朋友宠着,自觉也宠着男朋友的阮凉当然满足他的心愿,让他刺激个够了。 阮凉刚开始时候还心里有点怵,但后来就越开越觉得开赛车也就那么回事,而且速度还不够快呢。 有几个大拐弯的惊险路段,阮凉甚至还多玩了些漂亮的车技,像是大甩尾了,车抬头了,爬坡的时候车子都要凌空飞了起来,还有一段窄桥的路,她也完全不停的,俯冲向下的时候,更甚至还能再加速。 阮凉没有看到她身边的男朋友已经脸色青紫了,还在更卖力地表现呢。 可惜这车子飞不起来,膨胀的阮凉觉得给她架飞机,她能让男朋友有更刺激的体验。 “回来了!” “回来了!!” “野哥飒,她女朋友更飒。” 阮凉下车的时候,迎来了比上次余野的更热烈的欢呼声,气氛全都燃了起来,就像在迎王者归来。 余野从车上下来,脸颊泛了白。 而阮凉则一脸求夸地道:“怎么样?刺激吧?高兴吧?” 和一个小时前余野差不多的话,而余野:“……” “呕!”余野他终于没有忍住肚里的翻江倒海,他吐了。 第39章 他牺牲太大了 这是车赛之后的第三天, 昨天男朋友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给她发短信,没关系,她主动去找他。 余野见到阮凉的那瞬间, 野性帅气的俊脸就是一僵,连那张狂不羁的气质都软趴下来一分。 不过阮凉没有注意到,她很高兴地对余野道:“出去玩吧?今天还有赛车吗?我们再去!” 见阮凉比他要兴奋积极多的样子, 余野的五脏六腑又开始不适。 余野抽了下嘴角:“不去了。” 阮凉终于注意到了他的不对, 脸上的兴致勃勃停下来, 疑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了?怎么还不高兴的样子呢?” 阮凉说着便不禁就带上了点埋怨,“你不是很喜欢玩赛车吗?我都这样配合你了, 你怎么还不领情?” 余野:“……” 认真的吗? 你让我领什么情?那天阮凉倒是大出了风头, 可却是踩着他出的风头。 那天他一个玩赛车的居然坐个车给坐吐了, 丢人丢大发了,他那些朋友还笑侃他,一个一个的都没看到他脸色很难看吗? 这两天和他发消息说想再和阮凉赛一场的很多, 把他烦不胜烦。 阮凉犹在狐疑说:“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对我不热情了呢?” 对,没错。因为本来那些热情爱恋都是假的呢。 在这个世界的命运线中,阮凉是个拜金女,余野是她六?七?大概是第八个男朋友吧。 她十八岁之前不早恋,不过十八岁之后, 男朋友就从来不缺过,而且还都是家境殷实的男朋友。 在余野之前的那位男朋友分手原因是因为家中破产, 然后阮凉光速以感情淡了为由分手。 阮凉的感情淡了当然是借口,但她哪知道人家前男朋友,就那位叫栾晨的前男友人家家中生意失败破产更是假的呢。 而且阮凉还又光速,差不多是无缝连接地又扒拉过来了一个新男友呢。 这下就让前男友栾晨怀恨在心了。 其实要客观说,虽然基本算是无缝连接, 嗯,空窗期只有一天,但阮凉也没有劈腿对吧? 虽然阮凉的恋爱事业心强了点,行动力强了点,做事绝不拖拖拉拉,这个刚分就换新,但也不算多大错啊。 你说她嫌贫爱富,拜金,现实,那……那倒也无话可说。 世人多看不起阮凉这样的,反正她那个讨债鬼前男友栾晨恨上她了,关键是一个篱笆三个桩,他的好兄弟们也义愤填膺,想看她这个拜金女被打脸出丑。 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位还是阮凉的现男友,但这男友是个会背刺的,人家信奉的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在帮好兄弟玩人呢。 我在明敌在暗,防不甚防啊,阮凉哪知道背后还有这些事,阮凉若是能坚持拜金,潇潇洒洒倒也好,关键是在现男友身上失了心。 真心被践踏,拜金之名人尽皆知,还被现男友牵线交往了一个变态,万念俱灰,自杀了。 阮凉不知道那些,她看着眼前的俊脸,伸出手拧上余野的耳朵,嗔道:“余野,之前还对我那么好,你不会这就腻了吧?” 别看余野又拽又酷,但其实节操不高,是个花花公子样的人,若不然阮凉也不会前男友刚分手一天,这个便一勾搭就勾搭上了。 所以阮凉才有此一说。 余野瞬间俊脸扭曲了,倒吸凉气,“撒手!” 余野将阮凉的手拍下,揉着通红的耳朵,看着对他横眉冷目的阮凉气不打一出来。 别的女孩拧耳朵是撒娇是情调,可是这女人,她究竟使掉了多少力气,可真实在啊,是不是要把他耳朵拧下来? 见余野的耳朵都红透了,好似很疼的样子,阮凉才有丝不好意思:“这么疼啊?真娇气,我给你吹吹。” 余野眼睛瞪大,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他,野哥,娇、娇气? 余野忙挡住嘟起嘴,要给他耳朵吹气的阮凉,受不起,受不起。 阮凉却觉得刚才那些都是男女朋友之间的笑闹,没感觉出来别的,她亲密地挽起余野的胳膊,笑颜如花地说:“走,我们出去逛逛吃饭去。” 阮凉能交那么多家境不错的男朋友,她长的自然也很漂亮的,不过余野现在一点也不受用。 他被阮凉拖着心力交瘁。 这两三天的事情,他忽然很心累,甚至开始怀疑起了栾晨当时装穷真的不是故意想分手? 因为他思维发散地想,就阮凉那生气娇嗔拧耳朵的手法,别家的仙女小拳拳到阮凉这里得进化到绝对吃不消啊。 想这些有的没的,余野带着阮凉去吃了饭,看着阮凉的那张漂亮脸,心堵的慌的余野吃着美味的食物都消化不良。 阮凉用餐姿势优雅好看,在这样消费水平很高的地方也毫无拘束,好似那些昂贵的餐点也不算什么。 余野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虽然这些很贵的餐厅就是余野的普通生活水平,但是对阮凉来说却不是,可她却每次都也如此坦然——拜金女。 阮凉哪知道狗男人所想,她还黏黏乎乎地给男朋友夹菜呢,宠男朋友嘛,她男朋友多,有经验。 阮凉叉起牛排送到余野嘴边,“啊!” 余野死鱼眼看着抵到嘴边的牛排,强迫自己张嘴。 等他终于咽了下去,便听哗啦一声,阮凉将自己面前的牛排推到了他面前,不满地道:“该你表现了。” 然后便闲着手等余野切牛排喂她。 酸臭的恋爱便是这么回事,不过这次的男朋友更合她的心意,阮凉黏糊撒娇起来也更顺手拈来,笑的甜蜜蜜。 被她甜蜜蜜等着的余野:“……” 这姑娘也太能作了,虽然长的漂亮,但这一款真消受不了几日,所以栾晨真的不是早就想找理由分手了吗? 余野虽然冷着脸但依然拖过盘子,拿过刀叉,阮凉支着下巴,弯着眼睛看他。 这个男朋友虽然脸长的冷,但过去一个月对她是真的好,所以她现在早已经能无视掉他的冷脸了,闷骚,外冷内热嘛。 从餐厅出来逛着玩,阮凉抱着余野的胳膊像个连体婴,两人男俊女美,热恋的小情侣一路都撒着狗粮。 落入街头一人的眼中,却让那人眼神阴鹜。 和现男友一起碰到前男友,是件挺尴尬的事。阮凉尴尬了一瞬之后,又觉得也没啥,正常,正常。 她笑着与人打招呼:“好巧,好久不见,还好?”分手之后也要体面的对不对? 但是她前男友显然肚量有点小,栾晨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余野,喊了声野哥。 余野点下头,转头问脸现惊讶的阮凉:“你也认识栾晨?”余野明知故问,等着阮凉介绍,想看她忙慌撒谎掩饰的样子。 阮凉:“对啊,我前男友。” 余野:…… 这么直接直白毫不遮掩的吗? 阮凉又反过来问余野:“你和他很熟?” 已经将阮凉攻略下来的余野此事也没有隐瞒:“我和他是朋友。” 这个关系就挺让人尴尬了,好在阮凉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她硬着头皮道:“哈好巧。” 余野:?? 至于栾晨,他眼中浮现嘲讽凉意,拜金的人厚脸皮也不奇怪。 阮凉也没有在大街上和栾晨说很久的话,很快就拉着余野走了,走远之后,余野道:“走这么急?心虚?” 阮凉莫名其妙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怕你吃醋。”阮凉说着扯了扯余野的脸颊。 野哥的脸颊能是随便被人扯的吗?余野赶紧捏下来阮凉作乱的手,真的觉得栾晨的前女友越来越作,越来越让人心累了。 余野吼道:“阮凉你别对我动手动脚。” 阮凉眨了眨眼,又手欠地扯了下余野的腮帮子:“难道你要我对别人动手动脚?” “别这么容易炸毛,我这不是看你帅气可爱才这样吗?”阮凉说着笑的眼中如有星:“不过炸毛的阿野更可爱了。” 余野:“……” 余野憋了半天才警告道:“男人不许说可爱。” 阮凉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 但是余野看出了阮凉的敷衍,下次她肯定还敢。 余野连头上根根扎人的狂野头发都软趴了下来,他很憔悴,当分别的时候,还被阮凉提醒:“赛车记得叫我。” 赛车不可能有赛车的。 他牺牲太大了。 余野还怕阮凉又会在外面揪他耳朵,揪他脸颊,他的形象会全毁了。 若是换个别的人,哪有敢这样对他的? 早八百年就分手了。 余野心中隐隐有后悔,他怎么觉得落入魔爪的是自己? 他要问问,栾晨真的是故意装穷来达成分手吧?这款女友太磨人了。 阮凉她很冤,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小情侣不就是这样吗?她一点不知道自己对余野造成的伤害。 嗯,她是个宠男友的好女友。 第40章 一天天的遭罪。 次日, 阮凉又一次兴高采烈地跑到余野这里来:“阿野阿野,快走,今天有赛车。” 余野心一跳:“我怎么不知道?” “韩行告诉我的, 在西山那地儿,这次还有水路沙路呢。”阮凉说到最后尾音都飘高了,可见兴奋期盼。 余野:“你怎么会认识韩行?” 阮凉:“他们找人要的我微信, 邀请我参加的。”阮凉笑的要跳起来, 推着余野出门。 余野没想到他都回绝掉了, 结果那些人还能绕过他,直接找到阮凉。 阮凉直到快到西山和其他人汇合的时候, 从一路兴奋中才注意到余野的情绪不高。 阮凉关心他问:“要赛车了哎, 你不是最喜欢?怎么不高兴?” 余野的手指烦躁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他能说他一点都不想阮凉去赛车吗? 余野最终道:“你和栾晨……”他想冷着阮凉了,栾晨便是一个借口。 阮凉没有察觉到余野的心怀鬼胎,她笑嘻嘻地说:“你还吃醋呢?我和栾晨早断的干干净净, 一丝粘连都没有。” 余野耷拉着眼皮,遮住眼里的轻蔑,说道:“你和栾晨怎么分的手?” 栾晨家生意赔钱破产了这种事当然不好说出口的,阮凉再次祭出万金油答案:“……发现性格不合,感情磨没了。” 阮凉哄她吃醋的男朋友说道:“别吃醋了啊, 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你。” 在余野耳中,阮凉说的这些都是屁话。 阮凉又说:“他说我坏话你可别信。” 余野嘴角邪气讽刺往上勾了一下:“你有什么坏话让他说?” 阮凉理直气壮:“我当然没有, 但是他可以编啊,有些人一分手就爱说前任的坏话。” 阮凉自己也知道当时分手分的快了点儿,有些不大厚道,但依然不许前任来她现男友面前捣乱。 阮凉:“听到没?” 余野:“知道了。” 在快到集合点的时候,阮凉又说余野:“你别拉着脸, 开心点,想想等会风驰电掣的刺激,你还不高兴吗?” 阮凉说着还伸展了胳膊,感受山风的触碰,又去看余野。 余野:…… 他真的不大能摆出高兴的表情来。 以前他确实高兴来着,而现在若没有阮凉在身边他也会很高兴。 他牺牲好大。 看见阮凉大有他不笑就来揉他腮帮的架势,余野忙扯出一个高兴点了的表情,虽然依然很难看。 总算阮凉现在没有再注意余野了,她刚一到,就有许多人围了上来,特别是韩行,他挤过来,笑的见牙不见眼:“可算把你给请过来了,大家都心痒呢。” 有人围着阮凉激动问:“上次的车抬头凌空飞能再来一次么?大家都做不到。” 有人问:“你练了多久啊?” …… 阮凉被围的密密实实,以前余野才是在这种场合关注的焦点,现在却是都冲着阮凉去了,没人分给余野个眼神。 唔,阮凉才是生面孔,至于余野,早就不新鲜了,也就没那么稀罕了,很有道理对不对。 好不容易这些人才叽叽喳喳说完,阮凉找到余野,对他感慨:“大家真热情啊。” 余野酷着脸不说话。 就这阮凉也不放过他,阮凉抚摸着他的火红赛车两眼放光:“这次我不开保守的赛车了,我要开你的这辆,这辆能更快。” 余野坚定拒绝:“不行。” 他好不容易改装的赛车就相当于他老婆,不容别人糟蹋。 但是阮凉却已经道:“就这辆了,你别担心,来上吧试试。” 阮凉说着将余野推进副驾驶。 余野不从:“我不坐。” “放心吧,这次体验肯定比上次还刺激,不会让你失望。”阮凉眼睛微亮,觉得余野的赛车会比上次的开起来更畅快。 阮凉又推了余野一把:“快,别磨叽,大家都看着呢。”将余野那边的车门啪给关上,阮凉兴冲冲地坐上驾驶座。 而余野他则要维持不住酷拽的脸了。 这女人,这女人……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阮凉笑裂了嘴,对余野道:“放心,这次咱们还拿第一。” 余野磨牙:“我开,你来坐副驾驶。” 阮凉摸着方向盘不乐意,她无辜说道:“可是韩行他们说想看我开呢。” 余野:…… 他的脸黑了黑。 阮凉哄她男朋友:“乖,不是还有一场?下一场让你来啊。” 乖,乖个屁啊! 但是当车子启动之后,余野也只有咬牙的份儿了,这次他坚决不想再丢脸了,可是这次阮凉有了顺手的赛车,又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比上次还要疯。 这次的路段本来就比上次还要险,有浅水泥沟,有沙堆起伏,但是都挡不住阮凉的浪,溅起的冲天水花劈天盖地浇在头顶的车盖上,车轮在沙堆里也驶的要飞起来。 余野在车子里颠来晃去,他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刺激了。 “凉姐,牛!” “凉姐!凉姐!!” 红色上衣的女子,长相非常娇艳漂亮,就像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样,但她从车门而出时,气场有两米八,飒极了。 飒归飒,阮凉收下大家的捧场欢呼,也没忘记她的男朋友,在她男朋友面前她仍然是会撒娇的娇娇小女友。 阮凉转身就要与男朋友分享喜悦,往他背上一跳,声音喜悦道:“余野,你说的对,赛车的感觉太棒了!” 阮凉的整个体重往余野身上一压。 余野也是一个一米八有肌肉的大男人,本来经得住阮凉的这个体重完全没问题,这就是小情侣的亲热撒娇啊。 但是这个时刻却不一样,阮凉的这一跳直接跳垮了余野的忍耐防线。 “呕!” 余野他再一次吐了。 阮凉连忙从余野背上下来,很关心地给余野拍背递水,一脸心疼地低声叨咕:“都是我不好,忘了你也挺身娇体弱的。” 虽然是低声叨咕,但是也进入了余野的耳中,余野:“……” 他想掐死阮凉。 就这样的女朋友,分分钟让人想分手啊。 特别是当他看到自己的爱车时,想到之前爱车被阮凉的暴力糟蹋,更心疼坏了。 他和爱车两个都阮凉这女人给糟蹋的厉害,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可是旁的那些观众却还只以为他在和这女人秀恩爱,还在打趣他们,给阮凉吹彩虹屁。 阮凉听完别人的夸,还过来他这里寻夸,一脸天真地问他:“余野,余野,你也觉得我厉害不?” 他能说啥,只能跟着点头了。 阮凉又说:“好了,这场该你了,我给你加油哦,不过你还行吗?不行就也别勉强。” 余野的脸色还泛着白,看着依然不大好的样子。 余野的确不想赛车了,但是一听阮凉如此说,还看到有别人看过来,他若不上车,好像他就真娇弱了似的。 所以余野他自己为了那口气,他仍然坐到了驾驶座上去,还扯了下嘴角,对阮凉说:“上来。” 他要报复回来,刚才阮凉怎么折腾他的,他就要怎么折腾回来。 但是阮凉却只趴在车窗上,明艳的脸蛋上笑容甜甜:“别那么黏人,专心比赛,我在这里等你。” 黏人,黏人…… 余野深吸了口气。 阮凉又说:“我怕会影响你发挥,就不上去了,加油。” 但即使阮凉为了余野着想,没有去坐车上给他添份重量影响他发挥,他依然没有阮凉表现精彩,也没有阮凉用时短。 待余野回来,阮凉这个贴心女友当然要安慰他了:“别沮丧,重在那种刺激感觉,重在乐趣对不对?” 余野酷拽的俊脸下一脸麻木。 而其他人则对阮凉这位新王更加火热,余野听着他们一个一个要加阮凉微信。 “凉姐,以后出来一起玩啊。” “凉姐,下次让我坐你的车吧?我也想体验一把。”说着还向余野征求意见。 而阮凉则笑眯眯的,很有好女友风的说道:“那可不行,我的副驾驶只有男朋友可以坐。” 余野心中呐喊,够了! 他带阮凉出来是来带她丢人现眼的,而不是让她踩着他风光,看着她收小弟,让那么多富二代崇拜她的。 心累的余野终于摆脱掉那些围着阮凉异常热情的人,可以带着阮凉回去。阮凉还往后挥手呢,声音激昂:“拜拜,下次见。” 她又挂在余野身上,笑容灿烂如夏日的向日葵,一脸求夸骄傲道:“怎么样,我给你涨面儿吧?” 余野咽下一口血,挤出一个字:“嗯。” 阮凉不满意:“你怎么话这么少,夸人都不会夸的。我给你找份彩虹屁集锦,你以后学着点儿。” “我喜欢听好听的。” 余野木着脸,太能作了。 阮凉生气的脸又转眼放晴,笑的灿烂道:“我以前还不知道呢,我玩赛车也玩的不错,我们现在有共同爱好了,我好高兴!” 余野被阮凉幸福地晃着胳膊,只觉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他这一天过的都什么有苦说不出的日子啊。 以阮凉交男朋友的经验,她明白有共同爱好是促进小情侣感情的绝佳利器。所以她回去之后,还熬夜看了国内外许多的赛车视频呢。 这下她和余野的共同语言少不了。 不,余野一点也都不想和她讨论赛车这个共同语言了。 他很头疼地看着又来找他去赛车的阮凉,道:“他们怎么又组织了?我怎么不知道?” 阮凉说:“因为他们想看我赛车啊,只要我点头,他们立马就组织。“ 阮凉叽叽喳喳地对余野说:“韩行他们给我好好安利了一把,据说没看过的都很遗憾呢。” “好些人都不相信我能做到,我可得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 “去吧去吧。” “我答应了。” 余野想死。 这次余野下定了决心,坚决不再坐阮凉的副驾驶了,可阮凉说:“没事,别担心影响我发挥,而且你坐旁边我还有劲儿来着。” 余野都不知怎么回事,就又一次被阮凉给连‘撒娇’带‘推搡’的再次给推进了车里面。 不出意料,“呕!”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熟能生巧。 余野已经能吐完就云淡风轻地漱口,好似不是什么大事,面不改色,维持酷哥人设了。 这次的观众更多,都是对阮凉慕名而来。还有许多人羡慕看他,羡慕他能坐阮凉的副驾驶,让他们呕吐他们也乐意啊。 可惜阮凉的副驾驶只给男朋友坐。 “下周,下周咱们去桃县,那里有赛车的好地方。”有人围着阮凉说。 “行啊,我也去。” “还有我。” …… 余野:这样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 从今天,就从现在开始,余野讨厌上了赛车,就连他花大价钱大功夫改造的赛车都被连累着,不再是他的心头好了。 回程的时候,旁边的阮凉美滋滋,而余野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他道:“你们也不怕人给举报了。” 阮凉一愣:“没事吧,你们不是玩好多年了么,也没见有事。” 余野:“那也都没你们那么勤。” 阮凉挠挠头:“可是都已经说好了。” 余野和栾晨同坐在酒吧中,栾晨那个被甩了的前男友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反倒是余野一杯接一杯酒的喝酒,那张酷拽的脸此时终于下岗,他满脸苦涩,好像肚子里有多少苦水似的。 可不就是有苦水吗?他就是找栾晨来诉苦的,他为好哥们牺牲的太大了。 余野对栾晨道:“你怎么受的了她的?” 栾晨冷笑了下:“爱慕虚荣,嫌贫爱富,拜金又艳俗,我也不知道怎么看上她的。” 以前的女友,现在在栾晨这里已经成了蚊子血般讨厌的人。感觉被欺骗了的栾晨咽不下那口气,他要让阮凉好看。 余野听着栾晨的发言:不不不,其实他想说的是阮凉那个作精劲儿,栾晨以前怎么受得了她的? 在这种被折腾折磨下,余野对阮凉的拜金属性倒是都没有感触那么深了。 余野想着想着,扭曲笑了下,他一定会把他们下周赛车的事给举报掉的。 接下来余野和栾晨又说了一会儿下一轮针对阮凉的计划。 现代社会了,即使是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手段太过粗暴,他们也不干犯罪的事,可是即使不用犯罪手段,收拾一个人的法子多的是。 可不就是吗?在原来的命运线中,阮凉就被收拾的身败名裂,自己走向死亡。 也不知,当阮凉死的时候,这两位有没有愧疚,又或许是还怪阮凉自己太过脆弱。 . “下周的赛车取消了,据说被举报了,警察盯得紧。”阮凉跑过来找余野说这条消息。 “嗨,还真像你说的,我们该歇一段时间的,这下好了,韩行说今年他们都不敢动了。” 阮凉呼撸了一把余野的头毛,啧,扎手,手感不好。阮凉说道:“你说你是不是乌鸦嘴,你刚说完,就被人给举报掉了。” “哈哈哈,说着玩呢,你别生气。”阮凉又伸手给余野把头发理理,结果被她男朋友绷着脸给躲了躲,虽然没躲出去,被阮凉又给抱着脖子,拽了回来。 “怎么的?你的头发我还不能摸了?”说着阮凉将余野的头发给挠成了鸡窝头。 余野:…… 余野他一脸的生无可恋,这样的女朋友他消受不起,若不是特殊原因,他早甩了。 一天天的遭罪。 笑闹完,阮凉挤在余野身边,与余野道:“韩行他们正在找举报人呢,知道的人就那些,他觉得是内鬼。” “他骂的不轻。”阮凉笑着和余野学那些词儿,龟孙子,小崽子,瘪犊子,王八羔子,汉奸,吃里扒外…… “韩行的词可真多,没想到他那么会骂人。”阮凉笑的倒在余野的肩上,而余野则在默默磨牙。 真受够了,什么时候能结束?! 第41章 他承担了太多。 赛车的行程取消了, 就要进行其他的消遣啊,小情侣免不了的有看电影和购物。 阮凉的拜金属性在那里,不过比起赛车, 余野倒是更情愿花钱购物。 不过就是余野每多花一笔钱,就会对阮凉多一分轻视。 提着一堆的购物袋,余野和阮凉在冷饮店坐下, 见阮凉坐着也不老实, 去扒拉购物袋的样子。 余野笑着道:“如果有一天, 我给你买不起这些东西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阮凉的手顿住, 她想了一会儿, 就显得很迟疑, 也让余野严重的嘲讽越来越多。 不过阮凉想了一会儿之后道:“会吧,不过你不要花太多,花不太多的话, 我可以养你,谁让我喜欢你呢?” 可是余野却不相信阮凉的鬼话,她早就在与栾晨的分手中做了回答。 . “阮凉,去签合同了。”余野找阮凉这样说。 余野和阮凉说的合同,是在前段时间说好的, 一份综艺节目,阮凉高兴道:“筹备好了?” 余野:“这么高兴?你很想当明星。” 阮凉:“不是当明星啊, 是赚钱啊。至于明星的话,当然想,当明星赚钱呐。不过我觉得你朋友搞的这个红不了。” 余野:…… 其实是余野和栾晨两个合伙搞的,还没开头,就被阮凉如此断言红不了, 他发现,这女人的嘴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阮凉已经叽叽喳喳地和他说开来,“一半都是素人,剩下的一半虽是明星,要么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要么是总打酱油没流量的。” “你朋友真人傻钱多。” 人傻钱多余野:…… 余野和栾晨有钱是真有钱,但他不承认自己人傻,他们难道不知道喊来流量大明星随便拍点什么就能有人看吗? 但他们也不至于钱多到那种地步,他们只是试水玩玩而已,现在的投资就算赔了他们也当玩,可若是全请了大明星,他们赔不起。 阮凉已经道:“不过不管能不能成功,我们该得的报酬,你朋友不会赖掉的吧?” 余野听着阮凉一切向钱看的话,默默翻了个白眼,回她:“不会,我们这不是去签合同?” 阮凉又兴奋说:“究竟能拿多少钱?” 余野觉得阮凉眼睛里都是钱币的倒影,对她口水横流的样子实在看不过眼,这个拜金女。 余野:“你就这么喜欢钱?” 阮凉:“那当然,你不喜欢钱?没钱我吃什么喝什么?” 余野:…… 阮凉说的那么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好像也不无道理。 他都被绕晕了,他和阮凉可不一样,阮凉不止是喜欢钱,她嫌贫爱富的嘴脸很丑陋。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节目开录的日子。 为了今天的开场,阮凉从大清早起来就开始打扮,那些衣服首饰更是和余野一起精心挑了又挑的。 阮凉提着裙子在余野面前转了一圈,笑问余野:“好看吗?” 余野被眼前美景冲击的眼睛闪了一下。 怎么能不好看? 盛装之下的阮凉如人间艳阳,繁花长裙很华丽,却压不住她的华丽容颜,美的耀眼又霸道,让人再看不到其他。 余野咳了一声,掩过他乱了一瞬的心跳,提醒自己这是个嫌贫爱富的拜金女,徒有其表,败絮其中。 阮凉这身好看是真好看,但也很贵,只头发上的一只小发卡就四位数,嗯,刷的余野的卡,不过他也享眼福了啊,阮凉不觉得亏心。 她当然要花男朋友的钱,若是恋爱过程中算那么清楚,她只找帅的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找有钱又帅的呢? 不过大方的男朋友她可以给个奖励。 阮凉跑过来在余野唇上啾了一下。 余野刚恢复的心跳又开始紊乱,他们不是没接过吻,但也许因为今天的阮凉太过好看了吧。 其实他忽然觉得那些钱花的也没什么,穿在阮凉身上很值。 不就是爱钱了点儿吗?反正他有钱…… 余野赶紧打乱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真失心疯了,都在乱想些什么。 余野将撒娇的阮凉按住,声音微哑地道:“我们该出发了。” 阮凉她要参加的这个综艺搞的是婚后生活体验记,也就是他们这些未婚情侣进入某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中,代替其中的夫妻,提前感受一下婚姻生活。 总共四队情侣,两队明星情侣,两队素人情侣。年轻的明星情侣虽然长相不错但是阮凉都叫不上来名,也不知他们都有过什么作品。另一对中年情侣,阮凉倒觉得他们面孔熟,演过不少的电视剧,但是同样也叫不上来名字,不是流量。 至于素人情侣,其中一队自然就是阮凉和余野了,两人虽然是素人,但是样貌却并不输明星,这也是节目请他们的原因,阮凉是如此认为的。 而另一对情侣,阮凉去看最后一对到来的人。这一看,她就眼神一变,然后便狠狠拧了一把余野,恶狠狠地道:“你朋友是不是故意的?” 余野本来还等着看好戏,被阮凉这一拧,也跟着疼的变了脸,早说了,阮凉她和女孩家的撒娇根本不一样,余野被猝不及防拧的这一下差点跳脚。 阮凉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栾晨。 当看到栾晨的那一瞬,阮凉明白了余野的朋友为什么请她,是为了搞事的吧? 栾晨看她的目光凉飕飕的,阮凉皱了下眉,她记得栾晨以前不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变的这么不讨喜了呢? 难道还记恨分手之仇? 当大家互相介绍认识的时候,阮凉冲着化干戈为玉帛道:“这你女朋友啊,恭喜,真漂亮,气质也好。” 栾晨的新女友就像校园里的校花,长的干干净净的温柔妹子,阮凉心想你也交了新女友,过去那丁点事该过该过去了吧。 但听栾晨道:“对啊,最重要的还是品格好,相比于外表,我现在更看重内在。” 栾晨旁边站着的新女友,冲栾晨笑了一下,眼神温柔似水,而栾晨也看向她一眼,眼神能溺死人,两人和拍偶像剧似的,这个时候都该撒玫瑰花,站在那里,好一对碧人。 阮凉不是看到前男友与别人恩爱就小肚鸡肠的人,但是,阮凉瞪大眼,这家伙是不是在阴阳怪气她? 余野一把将阮凉给拽了回来:“嘘,现在别吵架,大家都看着呢。” 阮凉那个气:“你朋友不就是想看我们撕架,前男友前女友想制造话题,我懂。” 余野:“那要不我们不录了?” 可是想想本来高昂的酬金,能买一套房了,她凭什么因为躲着前男友就不赚了。 而且都这当头了再毁约,违约金肯定免不了,她才不愿意倒贴一大笔钱。 阮凉咬牙说:“录,怎么不录?” 对于阮凉的选择,深知阮凉拜金属性的余野并不意外。 但接着便又听到阮凉质问他道:“栾晨过来你是不是早知道?” 虽然确实如此,但余野当然不承认,余野义正言辞说:“我当然不知道,而且栾晨的现女友,咳,是我前女友。” 阮凉的一脸不爽都卡了壳,她目瞪口呆,看了一眼那一对情侣,好半天对余野同情道:“你制作人朋友可以啊。” 阮凉就说搞两对素人情侣还不如请网红,现在阮凉明白了,原来他们的复杂交错的关系自带话题啊。 阮凉:“我真佩服你交朋友的眼光。” 余野:“……” 其实那位叫舒茵的温柔纯洁校花挂的小美女,既不是余野的前女友,也不是栾晨的现女友,只是他们请来的人。 他们想在这个综艺里织个网,让阮凉全面暴露出她的爱慕虚荣,拜金自私,嫌贫爱富的丑陋面目,人人喊打。 明明他们是优越的幕后之手,可现在余野在阮凉的同情目光下硬是有种被闷箭给穿了下的郁闷感。 余野感觉不太妙,他们此行应该会顺利的吧,想想阮凉确实贪财贪的毫不遮掩,余野才放下心来。 只听阮凉又说道:“不过你也放心,你那塑料兄弟的这个节目铁定火不了。虽然咱们身上自带话题,关系尴尬奇葩,不过弄这些邪门歪道就能火了么?咱们又不是明星,想什么美事呢?” 余野:“……” 他胸闷的厉害。 他虽然嘴上说试水玩玩,但谁不想成功?他们是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的,收拾了阮凉,利用她造话题,但同时节目也想能火,你这一口一个想什么美事,余野听着怎么能不堵心? 余野看了一眼栾晨。虽说为兄弟两肋插刀不错,但怎么受苦的都是他? 看着毫无所知的栾晨,余野心中有些不平。 栾晨究竟知不知道他前女友是个什么品种?! 就这样的女友,分手了都该撒钱庆祝! 阮凉虎视眈眈拉住余野,勒令他道:“虽然节目组肯定会搞事不做人,但你少跟那一对接触,男的女的,都别接触,我会生气的。” 看吧,还这么霸道。 余野还要说好好好。 阮凉于是跑去找明星情侣们说话,阮凉的交际能力还不错的,若不然也不能交到许多高富帅男友是不是? 那对年轻明星情侣,就夸人家女孩漂亮好看,女孩子夸漂亮准没错,又讨论了会儿人家身上的穿戴,再夸人家男朋友对她贴心。 也不指望深交,能有个不错的开端就够了,年轻情侣一个叫于彤,一个叫齐飞,长的都不错。 阮凉坐在人家旁边说:“你们怎么这么会长?长这么好看,不行,我都不敢多看。也就是大家还没看到你们,看一眼都得变成你们粉丝,不过放心,相信我,这次综艺之后你们肯定得火。” “签名签名,以后再找你们签名,怕你们忙的天南地北的人都抓不到。” 余野一脸麻木地听阮凉说鬼话,刚才是谁说的这档综艺节目鬼才看,压根就不会有观众。 表里不一。 那张嘴说什么都跟说着玩儿似的,在他这里箭箭穿心,但是你再看现在,把别人哄的那个高兴。 在余野感慨于阮凉的虚伪时,阮凉已经转战到另外一对三十多岁的情侣那里去了,又是好一通彩虹屁。 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那么吝啬做什么。阮凉也不觉得自己虚伪,这不是大家都高兴,不好么? 阮凉他们这个节目不是在城市里拍的,要到一个小镇去,搞了直播,每周会剪辑出一集来。 总之阮凉不看好。 她在路上还在和余野嘀咕:“你那塑料兄弟搞宣传了吗?会有观众看吗?” 搞了搞了的。 拿那两对明星情侣搞的宣传,因为别人也不认识阮凉栾晨他们啊。 因为都知道宣传的重要性,他们也没在宣传上太吝啬,其实也弄出了点水花的,毕竟那两对明星多少也有粉丝。 但是听着阮凉一句一句没人看,肯定得赔钱,说的余野心里面完全没底。 余野直想吼阮凉闭嘴。 他磨了下牙,对阮凉道:“你看看他们两个,会不会心里面不舒服,吃醋?” 余野说的是前排座位的栾晨和舒茵,两人吃个薯片,还要分享同一片薯片,撒狗粮和不要钱似的。 正常人看着前男友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心里面多少都会不舒服,他们就是故意膈应刺激阮凉的。 但是阮凉却只看了一眼,笑着道:“我吃什么醋,我不是有你了吗?”阮凉的眼睛像是漂亮的宝石,那么近的距离中只映着他一人,也好像这世间除了他再无旁人可入眼。 余野咬牙切齿的情绪在这样的目光中都顿了一下。过了会儿,他才坐正,心中冷哼,伶牙俐齿,甜言蜜语。 而阮凉则抱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凑近去看他,追着看他的表情,说道:“你是不是害羞了?”声音里的那个笑意得意呦。 后排的笑语零星飘来,栾晨叼着薯片面色又阴沉了下去。 因为阮凉的反应,让栾晨觉得自己此时之举像是跳梁小丑。 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并不富裕的村庄,而节目直播也开始了。 在节目的最开始,导演再次介绍了下节目规则任务:这个村子许多人外出务工,家中只有留守老人和小孩,他们四对情侣要分散入驻到四个家庭中去,扮演家庭中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角色,既要赚钱养家,又要照顾老小,提早体验婚姻生活。 先开始抽家庭,这四组家庭虽然都不富裕,但情况也能分出个好坏来。 最好的要数爷爷是退休老师的那一家,他们家经济情况还算不错,他儿子儿媳在外严格来说不算是务工,而是在外做生意。他们住的是楼房,还有空调,爷爷奶奶身体也健康,孙子孙女已经上初中了,在镇上学习也不住家。 入住情侣都没啥照顾老人小孩的负担,只需要挣够一个月的养家钱五千块就够了。 最差的一组则是家有瘫痪老人的那一家,爷爷奶奶年纪倒不算大,可是前两年爷爷生了病,现在瘫痪在床,奶奶则累的腰不大好,孙子四岁,孙女两岁。 看看这个配置,就很让人有压力了,还有另外再赚五千块钱的任务呢。 节目组说了,虽然之前都是老人在家带孩子,但他们过来不是给人家增添负担的,所以别指望着让人家给做家务做饭,这一个月是给这些留守老人放个假,让他们享享福。 阮凉抽签之前就祈祷可别让她抽到最后一组,她是来赚钱的,不是上赶着来吃苦的。 但是当阮凉将结果一拿到手里,立马就皱巴了脸,不要什么就偏偏来什么,她这什么手气啊。 其实不是阮凉手气差,而是第四组就是为她准备的。看到阮凉的瞬间变脸,栾晨收回目光,如此不知遮拦,扒她的真面目并不难。 大家都抽完了,最好的那一组居然被栾晨和舒茵抽到了,同为素人情侣,一对待遇最好,一对最差,她这什么手气。 阮凉垂头丧气和余野说:“我的手气太差了。” 直播已经开着,余野心想,这丫头其实也聪明不到地方,虽然这本来就是他们要的,但是这嫌弃的也太明显,直播间里许多人肯定会因此先讨厌上她。 就挺没有成就感的。 余野刚想安慰上两句,就见阮凉马上又振作起来,她对余野道:“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吃苦的。” 余野:“……你是担心我?” 阮凉:“当然担心你了,难道你能在农村住的惯?” 余野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很快到:“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没事,不用你担心。” 又见阮凉转而看向栾晨和舒茵,一脸的羡慕:“栾晨他们手气就好了,有空调,有洗澡间,有煤气。” 她撞了撞余野的肩:“你会生火吗?咱们住的那家用的是土灶。” 余野犹豫道:“会、会的吧,难道不是很简单?”其实他没用过土灶。 阮凉:“想想夏天烧火做饭就很热,而且还没有洗澡间,也没有太阳能热水器,栾晨他们的就有。也不知道厕所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就原始厕所?” 随着阮凉的话,余野忽然觉得不大妙,当时选的这家是不是弄的条件太过分了,厕所洗澡间厨房应该弄一下,稍微跟上点现代社会的。 阮凉忧心忡忡地话不停:“还要照顾两个小孩子,你照顾过小孩吗?我不喜欢小孩,特别是咱们家这么小的,他们哭起来魔音穿耳,可怎么办啊?” 余野被阮凉说的也愁起来。 “还有瘫痪的病人,你照顾过没?导演说要让奶奶歇一歇,是不是瘫痪的爷爷也得咱们照顾?” 余野开始头皮发麻。 “哎,栾晨他们运气怎么那么好呢?咱们怎么就没那么好的手气?”阮凉又一次羡慕道。 余野:“……” 他们这么安排本来就是让阮凉不平羡慕,心有埋怨的,现在目的达成,可是余野却并不高兴。 因为余野开始觉得虽然坑是给阮凉挖的,但是陪着跳的人是他,未来一个月他也不会好过啊。 在听着阮凉羡慕栾晨他们手气好,未来一个月能过的轻松,余野忽然想到明明是栾晨要报复前女友,可怎么出主力,吃苦受罪的反而是他呢? 余野是个很讲义气,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但或许近段时间在阮凉这里受到了太多的有苦说不出,他看着潇洒往楼房那里走的栾晨,忽而叹了口气。 他承担了太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虽然为了兄弟义气他很乐于出手,但现在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心中忽然沉甸甸的,难受。 第42章 他过的太难了! 余野和阮凉又往村里面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要住的家, 砖墙很矮,看起来挺旧的,木门也没少经风雨, 门画七零八落,褪了颜色。 农村也不锁门,那木门一推发出吱呀声, “有人吗?” 院子里也不是砖地或者水泥地什么的, 而是土地, 阮凉还看到了鸡屎。 阮凉提着裙子,穿着高跟鞋, 感觉此处都无法下脚。 确实如阮凉先前所说, 他们节目的直播观看的人不多, 观看余野和阮凉这一对的更少。 但就那些零星观众,本来欣赏颜控于阮凉的明艳,余野的酷野帅气, 也被阮凉脸上迟疑嫌弃的表情弄的有意见了。 “会弄脏我的裙子的。” 慢悠悠飘过弹幕 【有点做作矫情啊】 【指望他们在农村干什么,别给人添乱】 看着就吃不了苦的阮凉,所有观众就没有看好的。 这家奶奶从屋子里走出来,又瘦又黑,努力冲着阮凉他们笑了一下, 脸上都是生活艰苦留下的痕迹。 看到她,阮凉脸上的犹疑却一下消了, 提着裙子走了过去:“阿姨,打扰了,这是我对象余野,我们两个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张淑惠今年五十多岁,看着却苍老的像是六七十似的, 院子里一下子过来的那么多穿的光鲜的城里人让她很不自在。 特别是在与她说话的这位姑娘,皮肤真白,又高又瘦又漂亮,头发怎么弄的她说不上来,只知道比他们村里的新娘子还好看。 和她这样的农村妇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但是她说话声音很好听,也很爽利,冲她笑的明灿灿,让她心中的紧张倏忽掉了不少,她也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哎哎,好。” 阮凉:“接下来这个月,阿姨可不能把我们当客人,就把我们当自己的小孩使唤,家里地里有什么活儿尽管说。” 余野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就以阮凉对这里环境的嫌弃,会对这位农村阿姨也不冷不热来着。 阮凉又不停嘴地道:“儿子女儿呢。” 阮凉往屋里探头,看见了四岁的小男娃,两岁的小女娃。说实话并不算好看,因为家中只有张淑惠自己照顾那么多人,小孩子又爱在外面跑,两张笑脸晒的黑黝黝。 大家喜欢的萌娃其实是白白净净奶香的小孩子,电视屏幕里出现的都是那样,跟小仙童似的。 可是现在阮凉看到的这两位绝对不是,不过当两双眼睛害羞又怯生生好奇地躲着藏着看过来,本来不喜欢小孩的阮凉还是心中一软。 “在这呢,是要玩捉迷藏吗?”阮凉笑眯眯走过去:“现在先不玩这个,我们改天再玩,先告诉我一下你们都叫什么啊。” 小孩子虽然害羞,但是当问话的时候,也会回答,小男孩就站在阮凉面前说:“一飞,今年四岁了。” “我妹妹,冉冉,今年两岁。” 小孩的声音还奶呼呼的,或许是因为被问的次数多了,不仅说了名字,还说了年龄,还帮着妹妹说了。 阮凉眼睛一亮,冲张淑惠说道:“哇,一飞小朋友好聪明啊。” 小孩被夸了,张淑惠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皱纹里也盛上了欢喜。 而小妹妹则也想表现,声音软乎乎的能让人心给听化了:“冉冉,冉冉。” “对,叫冉冉,也答对了,妹妹也好聪明。” 阮凉冲余野捣了捣胳膊:“带糖果吗?” 余野:他也没想到要带那玩意儿啊? 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吗?这不玩的挺好? 阮凉想奖励给两位初见面的小朋友几颗糖果的,但是两手空空就很尴尬,见冉冉小朋友水润透亮的眼睛看着她的花裙子,阮凉主动给她递过去:“是不是喜欢花花?” 小丫头还是怯生生的怕人,想摸又不敢摸。阮凉直接将裙子碰到她的小手上。 看着这一幕的余野,又惊讶了下,这套特意为今天装备的裙子,很贵,阮凉也很喜欢。 本来想看着阮凉的衣服鞋子在这种环境中被弄脏了,她发脾气,阮凉站在门口的时候,也确实脸现嫌弃,但现在,却好像一点也不爱惜了似的。 阮凉当然很爱惜她今天的这套行头的,也很不想弄脏,但是关人家张阿姨和小朋友们什么事?她怎么会冲人家甩脸色? 至于裙子鞋子,阮凉吸了口气,她放下了一直提着裙角的手,脏了便脏了吧,又不是一次品,洗洗就好了。 她还猝不及防一下将摸着她裙子花朵的小姑娘给抱了起来,小姑娘吓了一跳之后,便是咯咯的笑声。 阮凉抱着小姑娘转了好几个圈,小姑娘的笑声就更响了。 张淑惠看着转圈的阮凉和孙女,出神了一下,他们家生活担子重,她整天忙忙碌碌的心情也难好,小孩子这样开心笑的时候也少。 阮凉将小丫头放下,又看见一飞小朋友也在仰着脑袋看她,便又走到小男孩面前也将人抱起来,甩了一个圈,小男孩没有笑出声,但是却笑出了小白牙。 阮凉勉强又转了一圈,将小男孩塞到余野怀里:“别光杵着着,跟他玩玩。” 阮凉不满地瞪了余野一眼,现在才发现她这个男朋友不大灵光的样子。 余野抱着小男孩很僵硬,被阮凉给瞪了也很无辜,僵硬地学着阮凉刚才转圈圈,他没带过孩子啊。 “还有坐肩头,骑脖子的那种,小男孩都喜欢。”阮凉如此怂恿道。 余野:…… 他造的什么孽啊。 但是在直播,余野小心又笨拙地举着小男孩到了他脖子上,他浑身的肌肉都僵了,这么大了可不会尿到他脖子里吧?余野紧张的出了满头的汗,他情愿去举铁。 阮凉则还乐呵呵地鼓掌呢。 终于可以将小男孩放下了,余野长长舒了口气。 阮凉对张淑惠说:“我们去跟叔叔打声招呼。” 李洪亮,瘫痪在床两年,木讷嘴笨的农村汉子,见到阮凉余野他们也很不自在,阮凉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又出来了。 第一天也没别的事,就是熟悉熟悉家庭成员,熟悉熟悉家里,阮凉被一飞和冉冉小朋友领着去看了鸡圈。 鸡圈不干净,能看到鸡的粪便,张淑惠有点局促地说:“自己养的鸡,没喂饲料,鸡蛋营养高,还有公鸡,明天杀了给你们吃。” 阮凉高兴说:“真的吗?那多不好意思,鸡肉我们就不吃了,我们吃吃自己家的鸡蛋,在外面买土鸡蛋都怕买到假的。” 听到阮凉稀罕他们家的鸡蛋,张淑惠脸上又浮现了笑容:“城里人稀罕这些,公鸡明天也杀一只,家里也没买肉,没什么好东西。” 阮凉与余野对视了一眼,然后道:“那我们就不客套了,谢谢阿姨,咱们自己家养的鸡肯定香。” 阮凉一脸期待要流口水的样子,让张淑惠脸上的皱纹笑出了一丝骄傲,表情神态都更加自如了,然后带着阮凉去看他们养的猪。 一头母猪还有六七只小猪养在后院里,哼哼叽叽地挤在一处,猪圈里脏兮兮的,味道也难闻,还有飞舞的苍蝇。 他们竟然还要养猪? 阮凉屏住呼吸,这味儿也太冲了,她脚下的高跟鞋都崴了一下。 余野看着眼前的猪圈也皱了下眉,不过他更盯着阮凉的表情,果然不出所料。 阮凉的反应不算好,直播间中那勉强够的上三位数的观众便有人骂她。 【嫌弃就别来挣着个钱啊】 【矫情】 【大小姐呗】 【肯定吃不了苦,给人添麻烦】 张淑惠也挺不好意思地对阮凉说:“养猪的地方脏。” 阮凉说:“嗯,味道有点大。” 余野以奇异的目光看向阮凉,她怎么什么话都说? 但却听阮凉继续说:“不过没事,阿姨忙不过来,但现在不是有我们吗?让余野把猪圈清理干净就好了。” 余野:??? 余野艰难开口:“我?” 阮凉理所当然地点头:“那当然,家里的男子汉,不是你还能是我?” 张淑惠也笑的慈爱道:“小伙长的壮实,看起来有力气,能干活。” 阮凉笑的跟花似的,挽上余野的胳膊,就像要展示自家货品似的,一脸骄傲:“对,他可能干了,以后家里有什么脏活重活,张嘴使唤就行了。” 被阮凉上下嘴皮子一得吧,就安排了个这样的重担,余野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余野觉得他的胳膊被阮凉死死挽着,像是被死死缠住的猎物。 而阮凉已经又和张淑惠聊起了这些猪猪。 张淑惠对阮凉说:“你叔现在这情况,我又没什么力气,在家里都没挣钱的门路的。这些小猪不是养来吃肉的,养个一年就可以卖钱,多些进项。” 阮凉眼睛一亮:“卖钱?阿姨我们再好好聊聊。” 张淑惠笑出牙龈道:“去年猪卖的好,一头猪卖了四五千呢。” 阮凉:“哇,很不错啊,一头五千,七头就三万五呢。” 张淑惠:“不能这么算的,就怕它们生病,不敢养那么多,我也一个人也养不过来那么多,这些小猪再养一个月就会先卖出去几只,就留两只养。” 阮凉听完一脸惋惜:“那可就可惜了。” 余野想扶额,知道阮凉喜欢钱,可是他们找个有养猪圈的人家可也没想着要她听到赚钱就眼睛发光,而是要她嫌弃,揭露她的嫌贫爱富的。 但谁能想到阮凉的爱钱属性这么强,怎么连养猪赚钱都这么感兴趣?都不嫌弃猪脏了,这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吗? 余野又心酸想到阮凉让他收拾猪圈,他怎么觉得搬起的石头全砸到他自己脚上了呢? 阮凉继续和张淑惠唠家常:“那咱们有多少地,地里面挣钱吗?” 阮凉问起的都是家里地里的事,张淑惠越来越放松,说的话也变多了:“有八亩呢,麦子就快收了,不过姑娘不用怕,现在都是用机器收,不会累到。” “现在种庄稼比以前省事多了,要不然我一个人更没法弄,不过请人用收割机帮忙收都要钱,再加上化肥钱,农药钱,种子钱,剩不下多少。” 张淑惠开始和阮凉细细算其中的账,阮凉听完之后也跟着感叹:“是不多哦。” 张淑惠叹气说:“所以很多人都出去打工去了,村子里人少了很多,一个村子里剩下的都是老人孩子,就过年的时候最热闹。” 阮凉问说:“我看蔬菜水果卖的也挺不便宜,种那些怎么样,有赚头吗?” 张淑慧:“伺候那些东西没有种粮食省心,还得张罗着往外卖,而且也卖不出价,村东头的柱子家弄过,要承包地,要雇人,种了好多亩的洋葱,那一年也没赚到钱,好多洋葱都烂在地里,随便人去捡,不要钱。” “现在他也不弄这些了,去了外面,据说弄小发卡,就你头上的这种,听说赚了不少。” 余野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没大听得进她们说话,他也不懂阮凉居然还挺有耐心听张淑惠这么家长里短。 妆容精致,长相明艳的阮凉与这灰扑扑的农家小院明显格格不入。 余野却又看到阮凉歪着脑袋,让张淑惠看她头发上的发卡,笑的跟朵花似的。 张淑惠也笑着说:“就是弄这些,挣了许多,家里新买了车。” 余野心想那可不一样,就阮凉头上的那只小发卡,别看东西小,但也是名牌,今天她这从头到脚的一身,都能买一辆车了。 但是现在漂亮的高跟鞋上都是泥,裙子上也沾了灰。 阮凉又开始和张淑惠聊起了别的,像一飞爸爸妈妈在外面做什么活儿啊,冉冉现在要喝奶粉吗?一飞要不要上幼儿园啥的。 余野听着听着有些走神,若说阮凉对那两对明星情侣热络余野还能理解,却意外发现她对张淑惠也能说个没完,而且没有一丝的看不起和嫌弃。 余野忽然觉得阮凉好像和他认知想象中的不一样。 就像此时阮凉从张淑惠手里接过一个西红柿,她打量了下手中长出了裂纹,但还泛着青色的西红柿,自然而然地就冒出来一句:“好丑。”但却并不是鄙夷,余野竟还从中听出了亲切和娇俏来。 而张淑惠听了果然也并不介意,她笑呵呵地对阮凉说:“没有外面卖的红彤彤是吧,不过好吃呢,味儿浓。” 她又伸手摘黄瓜,这才不到半天的功夫,对阮凉竟似对自家小辈儿了,将还顶着黄瓜花的嫩黄瓜又递到阮凉手中,嘴中开始主动对阮凉说起:“要吃菜不用到外面买,家里就能摘,不花钱,很方便。” 阮凉将手中的西红柿黄瓜又转手就塞余野手中,对余野说道:“这就要做饭了,你快去烧火,看今天的饭要怎么做?” 事到临头,余野有点慌:“这就要自己做饭了?” 可不吗?连个接风宴都没有。 里外将家里参观完,就正式开始了。 不过正式开始前,导演组通知他们先换身衣服,换身节目组准备的衣服,接地气的衣服。 是从镇子上买的衣服,价格不足阮凉身上那件的零角角。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很有道理,换了一身衣服,还换了平底鞋的阮凉从之前闪闪发光的富贵小姐,变的……,嗯,平易近人了许多。 余野知道阮凉有多喜欢漂亮衣服,以为会看到一个皱着眉出来的阮凉,但却没想阮凉踢踢脚,拎拎身上宽松的衣服,竟然是笑着走出来的。 “呼,凉快,舒服。”阮凉还对拿衣服过来的工作人员说:“谢谢啊,刚才就应该换了,我的裙子都弄脏了。” 余野犹豫问阮凉:“你可以穿这个?没关系?” 两位数从镇子上买的衣服鞋子,阮凉竟能毫无芥蒂地穿下去? 阮凉当然喜欢漂亮的衣服鞋子了,但现在这到处都是尘土的地方穿着不是不合适?阮凉点头肯定:“不怕脏,而且我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是不是阿姨?” 张淑惠点头:“好看。”即使阮凉换下了那些衣服,也依然好看的紧,一个镇子里都没有那么好看的姑娘。 阮凉冲余野得意一挑眉,不过当看到余野穿的是什么的时候,便指着余野哈哈大笑:“你穿的这怕不就是老头衫吧?” 余野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在乎穿的是什么,可是被阮凉笑的浑身不自在,很丑的么? 阮凉笑够了,又安慰亲亲男友:“不过我男朋友就是穿老头衫也还是帅。” 阮凉笑盈盈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刚才不自在的余野忽然更不自在了起来,还莫名有丝紧张,她,她眼神也太、太腻了,还各种好听的都不害羞,张嘴就来。 油嘴滑舌。 在余野心跳又开始紊乱的时候,阮凉已经推着他往厨房里去了:“咱们家的顶梁柱,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你做饭吃呢。” 余野:“我做饭?” “对啊,我又不会做饭。” 余野:“可我也不会做。” 阮凉:“没关系,我男朋友聪明,你一学就能学会。” 休想套路他,余野:“咱们两个一起学。” 阮凉:“我会在旁边看着学的,但是第一顿饭你做,你舍得让我来?大热天的。” 他怎么不舍得? 余野看向在旁边笑眯眯的张淑惠,希望她主持一下公道,但是张淑惠看了看阮凉漂亮的脸蛋,心就偏了,她道:“现在男孩子都学着做饭了,不然媳妇不乐意过。” 阮凉乐不可支,对余野说:“阿姨说的对,你可得抓住机会进修一下。” 然后她又撒娇说:“我化妆了的,出汗了会让我变成花猫脸。” 一个二个的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余野还能说什么呢?赶鸭子上架吧。 先前只想着让阮凉来这里吃苦受累,大发脾气了,但怎么就没想到更难的会是他呢,而阮凉现在则在旁边笑眯眯。 算了算了,阮凉什么活都推到自己身上好吃懒做的娇小姐做派,也都是话题。 家里没有米,张淑惠说就吃西红柿鸡蛋面吧,是家里面常吃的饭,现在先学一下怎么做。 西红柿鸡蛋面是很简单的饭,但是吧,家里可没有花钱买挂面,所以要自己和面,做手擀面。 这个可不好学。 但是这不动手学习的是余野吗?所以犯难的人又不是阮凉。 见余野面和不好,蹭的胳膊上脸上都是面粉,擀面杖不会用,被张淑惠教了又教,额头上直冒汗。 阮凉则星星眼夸他:“你学的真快!” “成功了!” “太帅了!” “干活的男人最帅了!” 余野心中冷哼,以为他吃这一套?不过被阮凉夸着,终究多了点耐心。 折腾的很困难,余野出了一头的汗水,才终于将面条给擀好。 还没等歇口气,便又听阮凉跟催命似的,说道:“该生火了吧?用的火柴么?余野你来试试看能生起来么?” 火倒是点起来了,但是烟雾缭绕的,余野直咳了好几声,而且热死了,他感觉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坐在灶台口和置身于蒸笼里似的。 一顿饭折腾的余野想死,他觉得自己不怕吃苦的,但他还没吃过这种苦。 当西红柿鸡蛋面好的时候,余野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的。 阮凉那丫头终于有了点良心,拿着大扇子给他扇风,但余野却觉得她假惺惺,真心疼他刚才做饭时候怎么不上啊? 张淑惠忙说:“北屋里有风扇。” 可是那呼呼的风扇吹来的风也是热的,压根就起不到用,脸通红,一脖子汗的余野想念吹凉风的空调。 他想到栾晨也不知现在是不是在吹着空调吃着西瓜? 热到头疼的余野心里面如恰了一树的柠檬。 嘴上说为兄弟两肋插刀容易,但谁做谁知道其中的苦。 余野说:“我去冲个澡。” 而且也没有洗澡间,余野直接接了凉水倒在盆里,去屋子里拿毛巾擦的。虽然不够痛快,但是擦了一个凉水澡,他总算活了过来。 阮凉还没有吃饭,在等他,余野挑了挑眉:“不用等我。” 阮凉的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想陪你一起吃。”其实主要是饭热。 终于可以坐下说来吃饭。 余野还是第一次动手做饭,他尝了一口,说实话不怎么好吃,那面条擀的有薄有厚,而且西红柿也没弄出汁来,盐又加多了。 余野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但对面那人却说道:“其实还不错。” 余野眉心微动,阮凉这人他带着去吃名贵的餐厅,也不见她多好吃的样子,他还以为现在这一碗,她也会嫌弃。 不过纵然阮凉说还不错,余野也一脸不信,他道:“我知道不好吃。” “哈哈哈,这是有进步空间,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阮凉笑的倒真像吃什么美味一样,又咬了一口道:“你亲手做的呢,我可得吃完。” 看着笑眯眯大口吃饭的阮凉,余野愣神了一下,然后他低下了头,也开始吃了起来。 他微微翘起唇,这女人就会说好听的。 阮凉将那碗面吃了个干净,然后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继续陪他。 阮凉一脸向往地看着余野:“这个节目录完,你肯定就能练出一手好厨艺了,以后我们不去外面吃饭了,就在家里做怎么样?” 余野眼前一黑,他想到晚上的饭,明天早上的饭,明天中午的饭……,节目还要许久才能录完,今天这只是第一顿而已,可是他都已经像渡劫一样了。 吃完饭就完了吗?不,还要刷碗刷锅。这次阮凉倒是动手了,说的好听说是陪他一起,可他怎么看着她是贪那凉水?一只碗洗了老半天也没洗好。 余野只能想着观众会骂阮凉好吃懒做,他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来安慰自己了。 一飞和冉冉他们早就吃好了饭去看电视了,不过阮凉和余野走进屋里,却听张淑惠说电视坏了。 “经常坏。” 那台电视机好多年了,都老了,村子里也没有修电视机的,还要去镇子上修,所以都是在自己家拍拍打打,巧了的话就会好,不过过段时间又会坏。 肯定是电视机里面哪里出问题了的。 张淑惠问余野要不要修修试试,村里的男人多会修修补补,自己家里修不好再拿到外面花钱去修。 他们家儿子不在家,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镇子上,所以家里坏了的东西也都是先放着,等儿子回来之后让他看看。 现在看到余野这么个年轻小伙,便满怀希望地问余野要不要试试。 余野又开始额头冒汗了,他不会啊。 但张淑惠说让他修试试,修坏了也没啥。 一飞和冉冉两个想看电视的小朋友眼巴巴地看着他。 余野硬着头皮,拿着螺丝刀拆了几个螺丝,但接下来实在不知从哪里下手。 阮凉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她男朋友被难为成这样,便将他推开说:“我来。” 呵,你来,余野不以为然,你以为你上你就能行? 余野支着手想在旁边看戏,却听阮凉说:“你去把猪圈打扫了吧。” 余野:“……不用了吧?” 阮凉却道:“怎么不用,要卖猪赚钱的,得对猪猪好点儿,让他们长快点儿,少生病。” 余野头皮发麻,阮凉真钻钱眼儿里了吧,而且等猪能卖钱,他们节目也早录完了。 他不想打扫猪圈。 但阮凉已经霸道地起来将他往后院里推了:“快去快去,你最能干了。”阮凉还避着张淑惠他们在余野脸上mua了一口。 但他不吃这一套。 一进后院,就已经闻到了猪圈的味儿,余野满心抗拒,而阮凉将人往里一推,跑的比谁都快,嘴里还说着:“我去修电视机,咱分工合作啊。” 信了她的邪! 余野情愿去和那破电视机死扛去,他合理怀疑阮凉那女人就是故意的,吹着风扇,坐那里修电视机装模作样混时间,还不用和他一起打扫猪圈。 看着猪圈里的苍蝇,被猪拱起来的泥土,还有一旁的粪便,余野的头发都炸了。 他一个富二代怎么就沦落到了要去扫猪圈? 这一天他过的太难了! 第43章 想哭 余野在猪圈里屏住呼吸手忙脚乱, 被铁锨给砸了脚,被猪崽给拱到,还拽着老母猪想让它给挪下地方又拽不动, 苍蝇在他脸颊旁旋飞,还一脚给踩到了粪便物…… 连摄像老师都不想靠近他 余野堂堂八尺男儿面对此情此景他都要哭了! 在猪圈里铲着猪粪,就他自己, 阮凉他们也不知道来看看他, 余野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满心凄凉。 阮凉她还真将余野给忘到了脑后,这不是两个小家伙在兴致勃勃地看她修电视机呢吗? 被两个小家伙期望的眼神看着, 她不想让他们失望。 阮凉觉得修电视机也不是那么难, 她细细检查一番就找到了松动的线头, 想法子给牢固上就好了。 就用了二十来分钟,两小孩就重新看上了他们的动画片,可高兴坏了。 张淑惠也很高兴, 对阮凉一下期望值高涨,将家里需要修的东西都找了来。 “这个电风扇,你看能修好吗?修好你们晚上可以用。” 对,北屋里的那个风扇还是种老式的吊扇来着,若是这台台式风扇修不好, 阮凉他们晚上连风扇都没得吹。 见阮凉又要修东西,一飞和冉冉连心爱的动画片都不看了, 而是又蹲在阮凉身边。 张淑惠还给阮凉洗了桃子,并且削了皮:“旁边航叔家院子里种的桃子,你尝尝。” 那桃子长的很小,但是酸酸甜甜的还蛮好吃的。 阮凉尝了一口,弯了弯眼:“好吃。阿姨先帮我放着, 风扇修好我再吃。” 而一飞小朋友则拿着把扇子在给阮凉扇风,阮凉那个心啊,化的眉开眼笑。 在大家的期待中,阮凉这次也没有失手,当通上电后,终于那扇叶转的呼呼响! 张淑惠看阮凉眼神都不一样了,她目光炯炯有神,夸阮凉:“姑娘本事人。” 阮凉想要裂到耳后根的唇拼命抿住,但是笑意却怎么也收不回去,这就是本事人啦? 不过这种坏了的东西在自己手中被修好的确成就感爆棚! 两个小家伙虽不太懂的,但是相当捧场,蹦蹦跳跳,嘴里啊呜的欢呼,好像阮凉有多厉害似的。 余野哪里知道前面的人都在做什么,他在猪圈里被熏的已经感觉不到臭了,只觉得又累又热,口干舌燥。 小孩子的笑闹欢呼声穿透力很强,余野也听到了,他心中想着阮凉不知在和小孩子在怎样玩耍,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但也就想想作罢,都完成一多半,现在放弃前面的苦不是白受了? 阮凉那个傻的,他在这里满头大汗,而她则在开心玩耍,岂不是自己主动找骂?自己上赶着做对照组? 阮凉的这种没心眼,让余野都觉得对手太弱一点劲都没有,像是一拳给砸在了棉花上。 其实阮凉与余野的直播间中两人确实是对照组,但此次大家并没有骂阮凉多懒。 阮凉那边被水果伺候着,扇子扇着,而余野这边被小猪哼哼拱着,苍蝇追着,的确成了对比。 但是弹幕上却多的是哈哈哈。 【女孩子很能干啊】 【小朋友很喜欢她】 【阿姨也喜欢她,看她的眼睛都放光了】 【大家是不是忘了猪圈里的男朋友】 【猪圈里的男朋友干了半个多小时了吧,看着好累好惨】 【虽然很惨,但我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 观众根本就没有心,只会为余野的惨累哈哈哈,而且因为阮凉修好了电风扇和电视机,是在忙正事,观众也不觉得她坐在凉风下吹水果是碍眼的事了。 余野若是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气昏厥。 阮凉吃完了桃子,已经又在修东西了,这次干起了木工的活,爬高去修窗户去了。 梯子不好用,而且家里也没梯子,所以就找了家里的好几个大板凳,板凳摞板凳,阮凉爬了上去,由张淑惠扶着。 待阮凉站了上去之后,张淑惠则开始胆颤心惊后悔了:“阿凉还是下来吧,不修了,别跌下来了。” 阮凉:“没事,锤子递给我。” 她站在上面拿着锤子叮叮当当地敲着可利落了,这下可让人大跌眼镜。 要知道上午这姑娘还是穿着漂亮裙子,穿着高跟鞋,看起来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来着,现在干起来这种活竟如此麻利。 毕竟在大家的普通印象中,这种活都是男人才干的,可她叮叮当当的敲着却很像那么回事。 大家都不去看猪圈里干活的余野了,而是看着阮凉将窗户最上面的那条横板给钉的板板正正,结结实实。 【看起来也不矫情做作啊】 【早就想说了,人家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娇气点怎么了】 【有点喜欢】 余野终于从猪圈里解脱出来,他看着被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的猪圈,也非常有成就感,将得瑟藏在了酷拽的俊脸下,想着等下被阮凉的疯狂夸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缓缓地走了出去。 其实他累死了都。 但还想最后这一刻拿捏住气度。 当他走出后院,就看到了仰着脑袋的张淑惠,还有仰着脑袋的一飞和冉冉两位小朋友,再看到了高高的摞起来的凳子,站在凳子上这次真有两米八高的阮凉,她素白柔美的纤纤细手正拿着一只大锤子…… 余野忙上前走了几步,嘴巴都张大了,“阮凉?” 余野磁性的男声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阮凉还没反应,张淑惠便连忙扭头,一脸责怪:“嘘,别惊着阿凉。” 阮凉听到了,但还有最后一个钉子就钉好了,就没回头。 当完美完工才笑的明灿灿回头说道:“猪圈扫好了?” 虽然早知道站在上面拿着锤子的就是阮凉,但是当看到她那张明艳的脸,余野都还在不可思议。 阮凉边从高高的凳子上下来,边已经迫不及待向余野炫耀:“我还把电视机和风扇修好了!” 余野张着嘴没能说出话来。 而阮凉已经爬了下来,刚凑近余野她便捏住了鼻子,一脸嫌弃:“你快再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余野:…… 想什么拿捏气度都白想,若是能够具象化,余野现在头上得乌云笼罩。 他又丧又生气。 余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脏兮兮,垂头丧气去接水再擦个冷水澡换身衣服,虽然被阮凉嫌弃,但他连指责阮凉都没底气,因为阮凉也干了许多的活,修电视机,修风扇,补窗户…… 说起来好像比他干的都多。 余野郁闷地擦好澡出来,阮凉他们已经在吃着桃子坐屋里说说笑笑。 阮凉不喜欢小孩哭闹,但是害羞的小孩奶声奶气地说话就让人拒绝不了了,当余野走过来的时候,她正被逗的笑到不行。 看到余野,阮凉对他的苦闷一点都没有感同身受,对他跟招小狗似的招手:“快过来坐,一飞和冉冉说话好有趣。” 还给他分享桃子,很有经验地道:“别看它长的小,但是挺好吃的,我已经吃了好几个了。” “对了要喝水吗?有冷的开水。” 到现在一口水还没喝的余野等终于喝到水,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儿,阮凉在吹着凉风吃着桃子,和人说说笑笑的时候,还没有全然忘记他这个男朋友。 “慢点喝,还有,我就知道你会渴,累坏了吧?”阮凉一脸的心疼。 不过看着咕嘟咕嘟喝水的余野,又一脸赞叹:“我男朋友真帅,干活儿的男朋友最帅。” 阮凉漂亮的脸蛋一脸崇拜,眼睛里如有星星,余野被这甜言蜜语给环绕着竟然觉得刚才渡劫似的又脏又累竟还可以忍受。 他嘴角往上稍扬了一下,道:“你也做的不错。” 聊起这个,阮凉可有的说,拉起余野就带他去炫耀之前她的成果,最后一脸骄傲对余野说:“你女朋友我厉害吧?” 余野有点艰难道:“厉害。” 而张淑惠则也在旁边附和夸着:“可省了我的大功夫了,送镇子上修又麻烦又要钱,那窗户我也早就想修,又不好意思找人。” 两个小家伙也跟着阮凉跑前跑后,极喜欢她的样子。 余野就是觉得他在猪圈里流的汗,大概达不到他预想的效果了,他貌似被比了下去。 阮凉可没有忘记他男朋友的辛苦,要去看猪圈,若之前余野大概会表面平淡但其实内心得瑟地等着他们看到猪圈大变样的夸奖,但现在他真心如止水。 但阮凉怎么会忘夸她男朋友呢,夸的真情实感,她真觉得余野一个富二代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 至于咳咳为什么不和心爱的男朋友一起打扫猪圈?打扫猪圈能是仙女能干的活?余野大男人力气也大嘛,她不跟他争这个。 因为真心觉得余野该夸,阮凉夸起人来也就跟不要钱似的,终于把余野夸的内心烦闷少了许多。 阮凉看着干净的猪圈,忽然道:“哎,是不是要给它们洗个澡?” 余野刚往上翘的嘴角僵在了那里,受到了惊吓,他僵着嗓子,笑的艰难道:“呵呵,猪洗什么澡?” 阮凉:“人要洗澡,猪为什么不洗澡?” 他们的直播间开播到现在终于热闹了点儿,屏幕上又开始飘过哈哈哈。 【帅哥的表情笑死,因为他不想给猪洗澡啊】 【惨,太惨了】 【四组里面最惨的了吧】 【其他三组都在午睡】 【上,我要看猪猪出浴图】 …… 余野和观众们想一块儿去了,若是给猪洗澡,不用说活儿肯定还是他的。 而阮凉已经开始用手机查了起来,她对余野说:“可以洗,干干净净对猪好,它喜欢。” 阮凉还良心发现说:“这么多只好像不好洗,小猪我们今天就先不洗了,先洗这只大的。” “快快快,趁着天正热的时候洗,也让猪猪凉快一下。” “对了,是不是得用热水啊?别一冷一热猪猪再生病了。” 阮凉说干就干,拽着余野就往厨房那里走:“咱们去烧水吧。” 余野垂死挣扎:“还是别洗了吧,不洗也行的。” 阮凉:“可是我看网上说猪猪干净卫生,心情好,吃好睡好,会多长肉,多卖钱。” “猪圈都干净了,猪猪也要干干净净才行啊。”阮凉又说:“很简单的,Mua,我男朋友最勤快最棒了!” 余野抚着被阮凉亲过的脸颊,步伐无比沉重。 给猪洗澡还要烧热水,他洗澡时阮凉都没想着他会不会感冒,他洗的都是凉水澡! 忽然有种人不如猪的凄凉! 余野坐在灶台前生火,火焰热烘烘,心里面却觉得哇凉哇凉的郁闷。 他没忍住对他那笑靥如花却只在旁边看着他烧火的女朋友道:“我怎么觉得你对那头老母猪比对我还好?” 阮凉听了他委屈的话之后,先是一愣,继而笑的前俯后仰,笑到余野差点就恼羞成怒生气了,她才好不容易停下来。 余野看到阮凉笑的眼睛里都出了水光,水光潋滟犹如一幅动人心弦的艳丽油画,可她那红唇里吐出来的话就让人讨厌了。 她的笑音依然没有消下去,她道:“怎么可能?你是在吃猪的醋吗?” “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可爱?”大有再笑下去的趋势。 余野在红色火光里板着脸,可爱个屁。 阮凉笑够了去拿了一把大蒲扇过来,给余野扇啊扇,然后对他说:“烧个水都还要自己生火,唉,是好不容易哦。” “栾晨他们那一家有电热壶的吧?就算没有,也有电锅,不像咱们还得自己烧火。” 余野听着心里面难受。 阮凉捂住麦克风,小声对余野鬼鬼祟祟道:“哎,余野,是不是你那制片人朋友和栾晨的关系,比和你的要好很多啊?” “我怎么觉着他和你不是朋友,而是仇人呢?” 余野:“……” 阮凉的大眼睛凑在余野面前,一脸好奇。 余野他想吐血。 噎了半晌他才是说:“瞎说,这一户还不是你自己抽的么?” 阮凉瞬间变脸:“你是怪我咯?” 余野:“……不是。”现在并不是闹翻的时候。 但阮凉此人高兴的时候甜言蜜语张嘴就来,但是不高兴的时候脾气也大,此时一张娇俏的小脸面布寒霜,给自己摇着扇子就气冲冲地从厨房出去了。 阮凉在的时候,余野自己烧着火看她在旁边闲着心中浮躁郁闷,但是当现在人跑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时间过的更慢了。 怎么这么难? 今天这一天怎么还没结束? 阮凉都生气了,给猪洗澡就更得是余野一个人的事了,阮凉抱着胳膊冷眼旁观还在生气中,连帮把手都不帮。 阮凉生气生的很明显,余野想了想,还是先低了头:“你别生气了,我就是不小心说错话。” “我错了,阮凉小姐人美心善,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别让阿姨和小孩子看到,他们会担心的。” 说实话,余野长的帅,家庭条件又好,以往交往的女朋友都是不成就散,阮凉还是第一个能让他低声下气的人。 阮凉才不怕会被别人看到,但是她一想若是让张阿姨还有小孩子知道他们生气的原因就不好了,好像他们很嫌弃他们家似的。 阮凉这才哼了一声。 不过仍然离猪圈远远的,并不给余野帮忙,看他一个人站在猪圈里左右不支。 虽然人知道大夏天的洗个澡很舒服,但是猪不乐意啊,所以余野给大母猪洗澡并不如阮凉想的那么容易。 阮凉便看到那头肥壮的大母猪大脑袋左转右转,粗壮的身子也左躲右闪,余野一个大男人弯着腰拿着碗往猪猪身上淋水淋的困难,想用布条给它擦下身上的泥更是难上加难。 余野气的直说了好几次:“别动。” “老实点。” “你别乱动了。” 但是猪会听他的吗?显然不会,人家猪猪一点也领会不到余野的好意,该躲还是躲,而且还有小猪也在余野脚底下添乱。 阮凉看着余野为难嘴角向上翘了起来,该! “咚!”也不知是被猪给撞着了,还是他自己左脚拌到右脚的原因,在余野费了老大的力气,阮凉看戏也看到气消了,快要大告成功的时候,余野摔了! 还摔了个四脚朝天。 “余野。” 阮凉忙往猪圈过去,关键时候她还是挺靠谱的,可别被猪猪再给踩了。 “怎么样,没事吧?” 没被猪给踩到,摔了一下而已没大事。 但是因为刚才给猪洗澡的那场混乱,猪圈里的泥地上都湿了水,余野愣愣地看着他手掌按在地上沾到的泥巴。 都不用站起来就知道裤子上肯定也都是。 本来给猪洗澡弄的他衣服湿了大半就够狼狈的了,现在这一摔更加狼狈。 阮凉见到余野大受打击的样子,“哈哈哈!” 糟糕,笑出了声,阮凉忙捂住了嘴,装作一脸无辜的关心样儿,但是她就算捂住了大半张脸,也能看到她弯弯的眼。 余野愣愣地看着她。 大受打击。 旁边还有摄像老师怼过来拍,他们还在直播。 余野心理防线都要崩了,差点没哭出来,他都过的什么凄风苦雨的日子啊? 他现在明明应该开着豪车兜风,或者在酒吧里听歌玩乐呢,他这辈子都想不到他还能有今时今刻! 阮凉在这个时候忽然来了小情侣的心有灵犀,感受到了余野的悲伤,她恍惚看着余野的眼圈怎么要红了呢?她也不笑了,小心道:“你不是要哭吧?” 阮凉忙道:“你别哭啊?摔的很疼?是不是摔伤了?” 眼见着阮凉就要叫医生的样子,还有摄像老师也瞪大了眼,余野一下脸上要烧烟儿了,刚才突然上涨的委屈心酸全被他给憋了回去,他吓了一跳忙阻止阮凉。 “没有,我没有,你别胡说。”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余野还登时从地上跳了起来。 阮凉这才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阮凉将她男朋友从猪圈里扶出来,心有余悸地道:“吓我一跳。” 余野一脸麻木,还吓到他一跳呢,虽然刚才他确实心酸到想哭,但他不是没哭出来吗?让大家见到他摔哭在猪圈里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经历完刚才过山车般的一遭,余野现在心情沧桑极了,就连裤子屁股位置上沾到的大片泥水都没心情尴尬了。 阮凉见余野没伤到就完全放松了下来,一点也无法共情到余野的沧桑,她对余野说:“猪猪还剩一点没洗完,不过就这样吧,我去把桶提出来,你不用再给它洗了。” 余野瞪大眼看向阮凉。 现在还惦记着给猪洗澡的事呢?阮凉你有没有心? 阮凉有的,她看着余野浑身上下泥泥水水的狼狈,便很贴心的说道:“正好你也再洗个澡吧。” 还能怎么办呢?余野心累地说:“好。” 虽然夏天洗个澡舒服,但是他觉得今天他要洗秃噜皮,最起码做完晚饭还得洗吧,晚饭肯定还是他的QAQ。 而且中间还不知又会有什么活呢。 偏在他这么凄凄惨惨惨凄凄的时候,阮凉还扒着他的胳膊凑他脸蛋前,笑的明艳艳,打量完之后说道:“你现在好像村头小伙啊,勤劳朴实又能干。” 主要是想说他这一身太朴实,太接地气,直接泥土就挂身上了吧? 余野的心情值已经不能降到更低了。 不过在余野丧着脸的时候,阮凉却笑眯眯地又道:“不过就算村头小伙也是帅小伙。” “我喜欢的男朋友。” 余野冷哼,就会油嘴滑舌,他不吃这一套。 刚才站猪圈旁笑眯眯看他给猪狼狈洗澡的样儿,他可没忘记。 阮凉她没有心。 但其实阮凉看他好像确实累着了,整个人丧丧的,她也心疼男朋友的好不好,在余野洗完澡之后,她便很体贴地说:“还有鸡要喂,不过你歇着吧,我去喂。” 阮凉端着粮食像模像样地去喂鸡,两个小家伙又跟上了她,喂个鸡和玩也差不多,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他们的笑声。 而余野也没歇太久,因为他又要学和面了,下午还要学做馒头,因为总不能晚上还吃面条。 太阳渐渐西斜,天气也没有凉快下来。 至于余野揉馒头,在厨房里蒸馒头的辛苦就不再细说,虽然有阮凉在旁边给他鼓掌吹彩虹屁他也高兴不起来。 晚饭的时候吃着馒头,就着凉拌黄瓜,对,辛苦了一天,晚餐就是这么简陋,可听到张淑惠夸的最多的还是阮凉。 因为在张淑惠看来余野一米八的大个头,虽然打扫了猪圈,做了饭,哦还有给猪洗澡,但是一个大小伙很容易就能做到的好不好,她自己也能做。 她也说了好几句小伙子辛苦了,还是小伙子有力气,但是却把阮凉给夸成了花儿,夸的就要真情实感多了。 因为修电视机,修风扇,还有修窗户都是她自己做不来的,阮凉能做成就是很能耐的姑娘。 余野艰难地啃着馒头,就着黄瓜,饭后还要给大家烧洗澡水,因为他可以用凉水洗澡,但是阮凉他们不可以啊。 折腾到天黑,这漫长的一天总算到了头。 但是睡眠环境其实也很不好的,因为修好的那台电扇让给老人孩子用了,至于他们,嗯,有原始的蒲扇,大力扇也不怎么有凉快。 不仅如此,屋子里还有蚊子对他们的血虎视眈眈。 余野一巴掌拍死了一只在他胳膊上吸血的蚊子,然后看到了手掌上的蚊子血,差点把他的俊脸给恶心到变形。 第一天都这么难,这真的是要收拾阮凉吗?不是他余野的历劫记吗? 余野想到明天会有四个家庭的聚合,他有太多无法对别人说的苦要对栾晨说了。 他的罪遭大了,太大太大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想哭。 他不太想为兄弟两肋插刀了。 第44章 拉踩大法好 农村夏天起的早, 还不到六点的时候,张淑惠还有小孩子就已经起来了,外面响着公鸡嘹亮的叫声。 余野这样的城里年轻人哪里习惯早起?但是他即使不想起来, 也被阮凉推着给闹起来了。 余野满心的苦逼,但是没法子,这么一大早他还是重新端起了形象的, 那些沧桑苦闷都被他压在了心底。 虽然穿的土, 但是身材高大, 站在简陋的农家小院的水龙头旁,帅气锋利的脸庞上滴着水珠, 依然是个帅小伙。 帅小伙脸还没洗完就很快被安排了任务, 阮凉喊他:“帮一飞和冉冉把手脸洗了, 还有,先给他们两个煎两个鸡蛋。” 阮凉将两个小孩往余野那里一塞,自己轻快地去菜园子里摘菜去了。 早上的菜园子里露珠还没下去, 翠绿的叶看着心旷神怡,叶子中藏着果实还有小花,阮凉摘了不少的菜,还摘了些小野花。 阮凉回去的时候,余野已经给两个小家伙煎好了鸡蛋。他现在生火也已经越来越麻利了, 正在跟着张淑惠学搅面汤,因为总不能天天喝白开水吧。 阮凉站在厨房门口, 看他一个大个子低着头一手拿筷一手拿碗,神情还挺认真,便心生感慨,虽然这次录节目环境艰难困苦了点儿,但是有钱拿, 而且还有人帮着调|教男朋友,家有贤夫指日可待。 这个节目接的值。 余野可不知道阮凉在想什么,他感觉到阮凉的注视,一回头便看到阮凉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那眼神温柔到有光,他很不自在地道:“你在看什么?” 阮凉道:“我男朋友认真干活的样子真帅。” 余野的唇角想往上翘,又被拉了回来,他现在已经对这些话免疫了。 今天早上有汤,还有炒菜,虽然只打算炒一个番茄鸡蛋,但又一个进步不是? 早上的天气没有昨天那么难熬,余野坐在灶台前,觉得今儿也还可以忍受。 阮凉畅想着以后余野穿着围裙端上各种可口饭菜的贤夫样儿,笑弯了眼,心情非常好。 她说道:“我帮你切番茄,打鸡蛋。” 其实明明应该是两个人的事,但阮凉现在说帮余野切番茄打鸡蛋,余野竟然还莫名觉得阮凉就是在帮他,是在对他好,想到刚才阮凉看他温柔的眼神,余野的心脏又乱跳了一下。 切番茄搅鸡蛋液都是很简单的事,做完也清清爽爽,不会沾到油烟,阮凉很快便完成了这项备菜工作。 然后她就拿出了小野花去陪冉冉小姑娘玩儿去了,余野烧好汤,走出厨房便看到冉冉小姑娘头上戴了一个小花环,更看到阮凉的头发上歪七扭八地被插了好几朵小野花。 而她自己则还蹲在小姑娘面前,笑容比脑袋上乱七八糟的花儿还要灿烂。 穿的一身水绿色的裙子,颜色不是那么正,布料也不好,穿在她身上有些宽松,现在她蹲在那里,裙子也被她随意地掖在腿弯儿里。 今儿她脸上的妆容也随便敷衍了许多,但依然非常漂亮,还多了些亲和力。 顶着小野花,仰着脑袋,有那么些傻兮兮的。 余野笑了一下。 跟小屁孩也能玩到一起去,得,让他们玩儿去吧,反正也指望不上她做饭。 余野的早餐,阮凉很捧场:“有菜还有汤,特别棒!” 余野嗤笑了一下,就一样番茄炒鸡蛋,一样抓了一把绿豆的面汤而已,不过见阮凉大口吃了一口番茄炒鸡蛋,好像还挺喜欢的样子,余野眼里还是漫上了笑意。 毕竟阮凉就连云野阁的菜吃着也就表情一般般而已。 余野也开始吃饭,他自己尝着,嗯,好像确实和外面的餐厅一样,差不多,差不太多…… 他还只是第一次炒而已,就已经达到了这个水平。 炒菜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吃完饭收拾好。 阮凉拉着余野去喂猪,经历过昨日的扫猪圈,给猪洗澡,喂猪这活儿余野已经淡定了。 余野端着猪食盆往后院走,阮凉陪着他一起往后走:“阿姨家要是能多养点儿猪就好了,能多点儿钱。” 张淑惠家的经济情况在村子里都是倒数的,洗衣机也没有,等会儿喂完了猪,他们还要洗衣服。 余野对阮凉嘴里说的养猪赚钱的事没兴趣,敷衍地听着,看到那猪圈其实都有了层淡淡阴影。 余野给自己鼓了下劲儿才再次走进那猪圈里,好歹这次他只用把猪食盆放进猪圈里就行,不难。 阮凉忽然道:“它怎么又脏了?昨天给它洗的澡是不是白洗了?” 阮凉恍然道:“对哦,猪圈的地面是泥地的,可不就又脏了吗?昨天不该让你给它洗澡的,洗了也白洗。” 余野僵在了那里,那你不早说?知不知道他昨天有多难。 余野现在心里很难受,特别难受。 阮凉见余野大受打击的样子,忙安慰道:“没白洗没白洗,还是比昨天干净了一点儿的。” 见余野整个人都蔫儿了,阮凉绞尽脑汁:“而且以后我们就不给它洗了好不好?这也省了一件事对不对?” 阮凉还对余野说道:“别难过了,有时候事情就这样,难过也白搭,只能向前看。” 余野被阮凉这突如其来充满人生哲理的话给气笑了,没好气地道:“你这碗鸡汤我喝着心堵。” 阮凉:“知道,知道你昨天受委屈了,被猪拱到摔跤还差点哭——” 余野一把捂住了阮凉的嘴,可以不再提昨天那一茬吗?还有别再提哭的事好吗?没哭,都说了没哭! 好不容易忘掉昨天那一茬! 余野却不知道他想忘记但是观看过他们节目直播的观众不会忘记。 已经悄悄在网上出了话题#惊!猪猪洗澡,帅哥落泪为哪般#,截了许多他的表情包。 余野刚在节目出场的时候是个时髦值点满的帅哥,可之后他的经历太惨太搞笑了,只打算随便看个几眼的观众,硬是将昨天的直播给追了下去。 余野为了阮凉不再提昨天那一茬,主动说道:“我们快去洗衣服。” 要洗的衣服不少,因为只余野自己昨天就换了好几套。 现在谁还自己手洗衣服啊?都是扔洗衣机里的。余野坐在小板凳上一下一下搓着衣服,这样坐久了就开始觉得腰疼,想想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一个月,就觉得生无可恋。 他不禁想到阮凉说的栾晨那一户家里有洗衣机,又叹了口气。 忽然额头上落下了凉凉的水滴,并不是天上下了雨,余野抬头,看着阮凉和两个小家伙玩水玩的起劲儿。 阮凉刚开始说要和他一起洗衣服,但是只洗了一小会儿,就和小孩儿玩了起来。 余野心情沉重。 他搓着衣服心想,就阮凉这样,不知观众又会怎么说她。明明知道是在直播,也不知表现好点儿,其他组的情侣肯定都很勤劳。 躲懒的人肯定要挨骂的。 没心眼儿。 余野却不知道观众的反应压根不是那么回儿事。因为昨天的那一天,他又累又惨又搞笑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怎么说呢,大家下意识觉得那些脏活儿累活儿就该他做,不仅不心疼,还想哈哈哈哈。 而且阮凉长的好看呐,看着美女开开心心的,明眸皓齿,笑容比花儿还要明艳艳,非常养眼呐,都能多吃一碗饭。 倒是有人说了,另一对素人情侣里的舒茵就很勤快贤惠能干,那样的女朋友才是好的,不像阮凉,太娇气,做她男朋友太累了。 都是素人情侣,免不了会被人对比,舒茵长的也好看,人又温柔勤快,挑不出一点不好来,就是男人的妻子理想型。 阮凉与她对比,就能挑出许多毛病来了,不大比的上。 【阮凉这样的做女朋友还行,过日子会累的】 【久了就会受不了】 但是却已经开始有观众为阮凉说话了。 【每对情侣的情况都不一样,小情侣的事你别管】 【谁说她啥都不干,昨天爬高修窗你们没看到?】 【对啊,陪小孩玩也是活儿,很累的好不好】 【没看到小孩儿多开心?】 小孩已经和阮凉越来越熟了,正被阮凉撺掇着拿小湿手放余野的脖子里吓唬他,可是小孩儿对余野还有点儿怕,不敢。 最终还是阮凉自己去偷袭,果然把余野给吓了一个激灵,气的他也撩起水向阮凉洒去,最后也不知怎地就都玩了起来。 最后狼狈的还是余野,因为他是一对三,而且阮凉洒水的时候快准狠,躲的时候却像猴儿一样灵活。 直播间的观众没有同情他的遭遇,还抓着他嘴角上翘的那一瞬间 【看人家小情侣不是都挺高兴么?】 【对,人家小情侣自己的事,不用别人指手画脚】 虽然栾晨和舒茵那对看着和谐又甜蜜,但是他们还是更喜欢看这热热闹闹的一对呢。 今天晚上有聚餐,但时间还早,暂时没有旁的安排,昨天熟悉了家里面,今天则在村里面和田地里转转。 路上有遇到村里人,知道他们是来录节目的,大家看着他们的眼睛里都是新奇。 阮凉婶婶伯伯地叫着,倒的确没有遇到几个年轻人。 地里多是种的麦子,也有少部分芝麻,黄豆,和棉花,都快熟了,余野很自觉地知道这些到时候也都是他的活儿,好在有机器收割。 从田地里回家,吃过午饭,又跟着张淑惠去住的近的几处人家串了下门,也到了半下午的时候。 四组人家便开始聚合,聚会的地方正是在栾晨他们那一家,因为那一家的房子最大最好。 的确又大又好哎,阮凉捅了捅余野的胳膊,让他看人家的厨房,人家的洗衣机,人家还有冰箱! 一人吃上一块儿冰镇西瓜特别舒爽。 他们还参观了人家带空调的卧室,羡慕死个人,两对明星情侣中那对年轻情侣于彤和齐飞也没有空调房,阮凉和于彤两人坐在空调卧室里都不想走。 阮凉感叹:“好幸福哦。”多吹一会儿空调就是赚到。 阮凉又问于彤她昨天过的怎么样?热的还受的了吗?但人家于彤虽然没有空调,但是电风扇够用,而且人家还有洗衣机,也有电锅还有煤火炉,总之还要比阮凉他们的条件好的。 在阮凉他们几位女嘉宾聊天的时候,余野他们几个男的也聚在了一起。 余野有太多的苦水要向栾晨倒了,当栾晨问他昨天怎么样的时候,他想一下倒豆子似的都倒出来了。 做饭洗衣烧水喂猪都没停过,天气热,蚊子咬,没有一刻舒服的,余野嘴唇蠕动,想说他吃了太多苦了。 但是栾晨捂住麦克风却道:“阮凉有生气闹事吗?” 余野满腔要往外倒的苦水一下顿住,你只关心阮凉有没有闹事,一点都不关心你兄弟过的什么日子。 而且阮凉没生气啊,她又不用干活。 余野诉苦的欲望都淡了,憋了憋才道:“她还挺能忍的,虽然又热又有蚊子,还都是土,但是她也没有生气。” 余野说着忽然也发现点儿阮凉的好来。 心态很好。 栾晨拧了下眉:“是吗?”和他想的不一样,因为按照他所想,阮凉一到地方就该分分钟钟挑这挑那,闹将起来的。 余野终于有机会向他好兄弟说他为好兄弟牺牲了多少,昨天的一件件都是泪,可惜语言怎可言表出其一二?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并不能感同身受。 就像直播间的观众不还哈哈哈哈吗? 栾晨虽然没有哈哈哈,但他只一句让你受累了,还是让余野觉得栾晨并没有能体会到他的辛苦。 他酸溜溜地心想栾晨有空调,有洗澡间,有洗衣机,有冰箱,还有煤气灶,还不用养猪,就从城里换到农村换了一个地方而已,都不用吃苦头。 栾晨说道:“阮凉干活了吗?” 余野:“阮凉啥性子你不知道?她不干啊,所以累的都是我。” 栾晨说道:“她不干活很好。” 余野一脸苦色,好什么啊,一点都不好好吗? 余野犹豫对栾晨说道:“之前的计划真的要继续吗?其实我觉得阮凉她……” 余野挠了挠头,在栾晨暗色阴郁的眼睛中顿了话:“算了算了。” 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兄弟想出气就出气吧,阮凉她也不是娱乐圈的人,网上骂的再凶,其实不上网就也没什么。 齐飞忽然走过来,“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说什么呢?” 余野和栾晨两个这下也不好继续躲起来说话了。 几组嘉宾凑到一起说了会儿话之后也有正事做的,他们要准备晚饭,准备四个家庭的晚饭,等夜幕降临的时候,四个家庭的成员会都过来吃。 每对情侣当然都要忙的,都要出几个菜,不过那两对明星情侣,于彤齐飞和周鹏卓孟雯雪就先回自己家里做饭去了。 舒茵叫住了阮凉:“你们家不方便,在这里做吧。” 阮凉从善如流答应了下来。 余野走进厨房,一看里面的煤气灶就羡慕了,比烧火可方便太多了。 余野想了想,有了早上的番茄炒鸡蛋的经验,他可以炒豆角,炒茄子,阮凉拿出来一块肉说:“可以升级一下,豆角炒肉,肉末茄子,给大家做点儿好的。” 这次的饭是他们这些嘉宾和节目组请的,食材由节目组来提供,张阿姨他们在家都不能常吃到肉的。 余野点了点头:“就是我没做过。” 阮凉说:“不怕,我给你查查怎么做。” 在阮凉查菜谱的时候,余野很自觉地洗菜,切菜切肉,他抬头看见舒茵和栾晨已经开火做菜了,掌勺的还是舒茵,看那动作特别熟练。 舒茵还对栾晨说:“放着我来弄,虾你不会弄。” 然后栾晨便闲着了,还被舒茵给夹了一块肉:“你尝尝怎么样?” 余野对他身边的阮凉道:“你看看人家。” “舒茵对他男朋友多好。” 阮凉看了一眼,顺手就给余野塞了块黄瓜片:“好了,别撒娇了,我也喂你。” 余野为阮凉的用词又气又羞的脸红了下,他气道:“我不是说这个,你看舒茵都会做饭,你要不要也学一下?” 栾晨冷笑了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很瞧不起她的样子。 阮凉就生气了,她眼珠子一转,抱着余野的胳膊:“可是我有你呀,你这么能干,可不像有些人,老指望着自己女朋友做饭,油烟多伤女孩子皮肤啊。” “我男朋友天下第一好!” 阮凉又在余野脸上亲了一下,余野一惊看向栾晨,却心中还是被阮凉夸的有一点点甜。 只不过栾晨的脸色黑的可以。 第45章 去赚钱 最终打破尴尬的还是舒茵, 她道:“也没有那么夸张,这不是有油烟机吗?而且栾晨也会做饭的,是我嫌他做的不够好吃。” “阿凉也可以学几样, 以后在家里做,要不要我教你?我看余野挺想吃你做的菜的。” “他其实不爱吃外面饭店里的。” 舒茵硬着头皮茶言茶语,她收了钱的, 就得干活儿。 阮凉想起来, 哦, 对,这位舒小姐是余野的前女友来着。 阮凉道:“你说的都是以前了, 现在他啊, 爱自己做着吃, 别人做的哪有自己做的合口味儿?而且还特喜欢做给我吃,是不是呀,亲爱的?” 余野被踩着脚, 还有阮凉的眼刀,他只得睁着眼说瞎话:“没错。” 栾晨冷声说了一句:“刁蛮。” 说的自然是阮凉,阮凉气道:“姓栾的,你别过分。” 栾晨:“我难道不是实话实说?” 直播间的观众瞪大了眼: 【他们是不是认识】 【奇奇怪怪的】 【不走流程了吗?这就开撕了?】 观看直播的观众,看着越来越浓的火|药味儿, 一下来了精神,等着看热闹。 而厨房中的阮凉面对栾晨的嘲讽, 很好,栾晨着实气着她了,果然分手见人品。 阮凉眼神鄙夷地对栾晨道:“我刁蛮?呵,你懂什么?情|趣懂不懂?我男朋友就喜欢我刁蛮。余野,你说话, 我说的是不是?” 余野睁着眼说瞎话:“是是是。”说话就说话,总踩他脚做什么? 确实刁蛮的。 阮凉得意地道:“现在懂了吧?一看你这人就没意思,谈恋爱太无聊无趣可不行,你小心被人甩了。” 阮凉可谓精准地踩在了栾晨的雷点上,而且这话由阮凉说出来就更加杀伤力十倍剧增。 栾晨死死盯着阮凉,看那怒气能将阮凉给吃了,一张本来还算帅气的脸现在看起来可怖。 舒茵忙上前打圆场道:“不会,栾晨和我在一起时也挺有意思的,我也就喜欢栾晨这样的。” 栾晨脸上的怒气一点都没有缓和。 阮凉则看着栾晨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要和我打架?” 舒茵又忙站在两人中间说道:“怎么可能?栾晨才不会,阮凉你不要误会。就是你刚才说的话有点过分,栾晨有些被气到了。” 阮凉:“哦过分吗?我说的也是实话呀。他说得实话,我就说不得了?算了算了,一个大男人双标又小肚鸡肠,我就不计较了。” “不过舒茵啊,同为女孩子,我得多劝着你点儿,我看你男朋友这脾气不是一般的暴,你小心他会家暴。” 舒茵扯了下嘴角:“怎么可能?阮凉你不要这样乱说人,不好。” 阮凉:“万事皆有可能,家暴的人都装的可好了,多小心点儿总不错的。” 阮凉说着摇了摇头。 舒茵:“……” 这女孩的战斗力有点强啊,她看到她雇主真要给气到要打人了。 这场战火最后以栾晨阴沉着脸离开厨房而结束,而舒茵也跟着出去了。 在阮凉与栾晨争吵时,节目直播间中也跟着热闹,许多人觉得栾晨的脾气确实暴,但阮凉也没得到多少好话。 牙尖嘴利在一些人看来就有些刻薄尖锐了,不太招人喜欢。 余野便对犹如胜了的斗鸡似的阮凉道:“你……,还录着节目呢。” 余野自己在阮凉这里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栾晨也在阮凉面前走不过一个回合的交手,有一丝丝对兄弟的同情。 所以就这样的女朋友,不管谁甩了谁,能分了手不就值得庆祝吗? 余野越来越觉得其实栾晨不必再凑到阮凉面前来了,因为他心中隐隐不安,还不知谁收拾了谁呢? 阮凉不晓得余野的纠结,她知道在录着节目,不过她没有在意而已,压根就不会火的糊节目,她吵架吵赢了才是最爽最重要的。 阮凉此时很不满地看向余野:“还没有和你算账,刚才怎么不知道给我撑腰,刚才怎么不吭声?要你这男朋友有什么用?” 余野脸色为难地说:“他也是我朋友。” 阮凉:“好啊,你的意思是他比我重要?” 一看阮凉要吵架的样子,余野头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野的辩解很苍白,阮凉的气不消,最后在余野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才作罢。 嘶,真疼啊。 余野捂着胳膊,想起刚才被气走的栾晨,忽然不太明白他和他兄弟为什么要在阮凉这里找苦头吃呢? 他们哥们儿两个凄风苦雨,而阮凉则咬着一颗西红柿,像是厨房里的恶霸。 事情发展的貌似不太对。 阮凉边吃着西红柿,边拿着手机说道:“肉末茄子的菜谱我查好了,我们继续做饭吧。” 得,也没功夫想其他的了,这是他第二次炒菜,心里不大有底呢。 栾晨他们过了许久才回来,栾晨的那张脸依然脸色不好看,不过终于不再敢招惹阮凉了,而是无视她。 晚上的聚餐人很多,也很热闹,节目组不做人,又将阮凉他们这一家和栾晨那一家安排在了邻座。 张淑惠因为要照顾有病在家的黄叔就没有过来,不过阮凉他们已经往家里带过去了些饭菜,让他们在家也能吃的很丰盛。 张淑惠不在,照顾一飞和冉冉小朋友的责任就全都落在了余野阮凉身上,好在一飞小朋友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其实需要照顾的也就冉冉小朋友自己。 至于谁照顾?当然还是余野了。 没喂过不知道,给小孩喂饭其实也很急人的,余野一筷子夹一点点菜等小朋友细嚼慢咽完,然后一筷子里脊肉被送到了他嘴边。 余野嘴角翘了一下,把那块里脊肉吃下。 “要让余野一直喂吗?阮凉你要不要替换一下?”隔壁传来柔柔的声音。 说这话的人是舒茵。 余野一个激灵看向阮凉,忙上道地说:“不用不用,我喂就行,我吃饭快。” 余野觉得这回妥了,这波他应对的满分,阮凉可不能再找茬踩他脚拧他胳膊了。 果然阮凉既没有踩他脚也没有拧他胳膊,余野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在余野都已经确定安全了之后,忽然听到阮凉在身侧压低声音道:“你前女友很关心心疼你啊。” 阮凉的声音也柔柔的,但听在余野的耳中却阴恻恻的。 余野:“……”他很冤枉。 针对阮凉射出的箭,现在看来全变成了回旋镖落在他身上。 阮凉又温温柔柔地道:“难道我对你不好么?” 余野咽了咽唾沫,艰难说道:“好啊,很好的。” 阮凉继续说:“舒茵对栾晨照顾又体贴,你羡慕吗?有没有后悔?” 余野顿了顿,他羡慕啊,他也不想做饭啊。 阮凉:“嗯?” 余野:“不会,我不喜欢被人照顾,就喜欢照顾人,你别乱想。” 阮凉这才笑起来:“这关算你过。” 然后阮凉又奖励地给余野夹了一个丸子,还笑眯眯地说:“现在你会说好听的了。” 余野:“……你教的好。” 栾晨拧眉投过来目光,余野也没有注意到。 晚上的聚餐要结束的时候,节目组又说了下,明天要正式开始任务了,他们可不止要照顾家里,明天要开始挣钱了。 五千块听着不多,可你也要看在什么地方。这里就是并不繁华的农村,若是好挣到钱,大家也不会跑到外面去。 新的一天,大家不约而同地跑到了镇子上去寻找工作机会,可是镇子也不大,倒是有好些摊子卖吃食的,可是人家不缺人手。 卖烧饼的大爷便说了:“也就逢集的时候人多些,不过也能顾的过来。” 就算顾不过来,人家也会找自己的亲戚来帮把手。 去小饭馆,又和栾晨舒茵组冤家路窄地碰上了,这家倒是开了口说可以要人,但是人家可不需要那么多,只需要一个备菜的,一个洗碗碟打扫卫生的就可以了。 人家舒茵切菜还行,起码是懂厨房里的事的,所以竞争上了备菜的岗位,至于另外一个岗位,阮凉直接拉了余野出来,她可不想让男朋友和前女友在一个饭馆里工作,她不大度。 镇上还有好几家卖衣服的,但是平常顾客不多,不需要另外的店员,只店主一个就够了,也只有一家要人。 虽然阮凉合理怀疑其实是节目组帮着开了后门,人家店里本来也不要人的。 可也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于彤已经在那了。 理发店,粮食农药店,家具店…… 阮凉和余野的运气大概不够好,要人的店都已经被同伴给先占到了。 当看到一家维修店的时候,阮凉眼睛一亮。镇子里的维修店阮凉也就看到这一家,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来修东西的人还不少,阮凉他们便看见有三个顾客都在排队等着呢。 阮凉观察了一下,他们这里能修的东西也杂,小手机,大电视,摩托车,电动车都修。 不过当阮凉说明来意之后,正在修电动车的师傅看阮凉就像在看说着玩的小姑娘,他倒是多看余野一眼,说道:“不是你对象要干这活么?” 阮凉笑着道:“不是,是我,师傅你可别以貌取人,我们家坏了的东西其实都是我修,电视机电风扇我都修过,我聪明又勤快,从小最爱修理东西了。” 不过阮凉的话,听到那师傅的耳中大概就像医生听到按照百度治好了感冒一样,一点也不觉得眼前白白净净的漂亮姑娘会修什么东西。 阮凉说道:“不是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吗?师傅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试试,您觉得不行,我就不要工资。” 那位师傅被阮凉的话逗的笑了一下,他说道:“来我这里学手艺可是没有工资的。” 阮凉小脸一垮:“啊?” 余野拽了拽阮凉,就想拉着她走,不过阮凉想了想最终道:“行,那师傅说好了啊,我现在先去办点事,等会就过来。” 走远了之后,余野道:“他不给钱不是白干吗?” 阮凉:“先干几天试试,这不也是没有其他机会吗?” 也对,其实走了这么多地方,又累又热,余野也挺沮丧。 阮凉说:“我可能挣不到钱,现在就看你了。” 余野压力很大。 阮凉:“一直找不到工作,我觉得我们得另辟蹊径。” 余野没什么好主意,他问阮凉道:“你有什么想法。” 阮凉葱白柔美的手指往斜处一指:“你看那里怎么样?”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镇子边缘,至于阮凉指的地方,不用找牌子,看到成堆的垃圾废品,也知道了是什么地方。 余野惊到:“你让我去垃圾站?” 阮凉拍了他一下,在他又委屈又震惊的眼神中说道:“这里肯定没有人和咱们抢。” 余野从头发丝到脚底板的抗拒,当然没人抢,他也不要干。 但是最后,嗯,结果是余野被生拉硬拽到了人家小屋前,那脸色青的哦。 阮凉搓了下他的脸:“表现好点儿,人家老板还不一定要你呢。” “咱们要赚钱呐,对不对?而且这不叫捡垃圾,叫资源回收再利用,国家不也号召垃圾分类回收吗?咱们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呢。” 阮凉哄完要面子的男朋友,笑盈盈地喊人:“有人吗?” 老板人在,但是吧,人家不收人,所以还想嫌弃这份工作?你连嫌弃的份儿都没有。 余野一点都不遗憾,他大大松了口气,再说资源回收再利用,再高大上,他也只看到了又脏又乱,站在这里他身上都开始痒痒了。 余野忙道:“我们走吧。” 但阮凉没动,她问老板道:“老板我们从村里收了废品可以卖到你这里来的吧?” 老板:“当然可以。” 阮凉:“可以和我们说说都是什么价吗?” 余野在刚才阮凉开口时就心中不安,这下就更一颗心直往下跌,他抖着音道:“阮凉,你的意思是?” 阮凉笑眯眯地说:“问问,先问问。” 第46章 顶梁柱好难 阮凉和张老板进行了一番热情友好的交谈, 张老板虽然不需要额外的员工,但是却挺希望他们送来生意。 张老板细细给阮凉说了在村子里收废品的时候可以用个什么价,到他这里他能给个什么价, 总之还是有赚头的。 阮凉忙道:“张叔,你慢慢给我们说一下可以吗?再教教我们都收哪些废品?” 还找张老板借了纸笔要做记录。 余野双目出神,被阮凉拍了一下:“认真学。” 一从张老板那里离开, 余野就皱着眉, 用他那张又酷又拽的帅气脸庞很有气势地说:“阮凉, 你不能让我去收垃圾。” 阮凉声音温柔地耐心道:“可是我们要赚钱呐,其他人都有工作了, 我们不能挣个零蛋啊。” 余野不掉坑, 说道:“我可以去找其他工作。” 阮凉:“刚才不是也找过了吗?可不是不好找吗?而且其他工作也都没有咱们自己干自由, 我们家情况不一样,家里还有病人还有孩子要照顾,还有鸡猪要喂。” 余野:“……” 余野想死, 怎么那么难呢?所以即使要赚钱,家里那一大摊子也压根就不能放下。 阮凉又说:“而且地里面的庄稼不也快要熟了?就算用机器收,阿姨说也需要人看着。” 余野:“……”他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阮凉:“担子好重哦,上有老下有小的成年人压力真大。”阮凉一脸感慨对余野说:“咱们这个节目虽然火不了,但是也算有教育意义, 以前我还真没想过结婚养娃养家要这么累。” 余野死鱼眼,他想呐喊, 累的都是他好不好? 阮凉给余野加油鼓气:“奋斗吧,家里的顶梁柱!” 余野一点都不想屈服,他汗毛孔里都透着抗拒,苦着脸说:“真的要收垃圾吗?” 阮凉揽着他的胳膊说:“试试,我们就先试个几天好不好?” 阮凉从身后掏出小喇叭说:“你看也不用你自己喊, 张叔把他的喇叭都借给咱们了,咱们一点都不干也不好意思去见张叔是不是?” 余野看着阮凉拿出的那把白色的小喇叭,总觉得阮凉一套一套的,早给他套好了套,压根就没给他拒绝的选择。 阮凉和余野回到村子里,说干就干,先从本村里练手。 拿着那把小喇叭,打开循坏着收废品啦,收旧书纸箱子易拉罐酒瓶子…… 余野光听着就已经开始窘迫了,若是让他喊他铁定喊不出来。他往旁边瞥了一眼,但是阮凉则完全不一样,特别淡定,和她逛公园时的神情也并没有两样。 有大叔大婶看过来,阮凉还会甜甜地喊道:“婶子乘凉呢?你家有废品要卖吗?不用去镇子里卖了,我们上门收。” 日常生活,谁家里还不产生废品呢?这位婶子见人家一个漂亮姑娘这样笑盈盈和她说话,便也爽朗地道:“有有,跟我去家里。” 阮凉很高兴,这不第一单就很顺利吗? 阮凉便等人家在家里找能卖的东西,边应和人家的好奇:“对,我们住在一飞家里呢,婶子可以去家里串门啊。” “婶子,旧衣服我们也收的。” “对,这种瓶子也行,以后喝完了先不要扔。” …… 见阮凉与那大婶说的火热,余野的窘迫忽然也少了许多。 “是比镇子上便宜一点,可这大热天的我们也要挣个辛苦钱的对不对婶子?你这么多要自己拉到镇子上也就多卖个一两块,还不够电动车的电钱,又废功夫。” “我们上门来收,赚一点点辛苦钱,你们省心省力。” 其实镇子上的张老板给他们的价和零散收的废品价格不一样。 那婶子觉得阮凉说的有道理,也没有继续讲价,说道:“行,放在家里也占地方还招苍蝇。” 阮凉:“好,婶子,我们回家骑电动车过来拉,您在家等我们一会儿。” 出了门之后,阮凉对余野说道:“我觉得还行,这不挺快的吗?你也嘴甜一点儿,路上见到人就问一声。” 阮凉抬头观察了下余野的脸,说道:“你笑一笑,说点儿好听的,一般人都会不好意思拒绝。” 余野脸颊抽动了一下,这是挑准了为难他。 阮凉叨叨:“做生意你扮酷可不行,起码得表情软和一点儿,你做给我看一下。” 余野又尽量配合了下,但是阮凉觉得不满意:“怎么笑的跟哭似的呢?” 他可不是要哭吗?收个垃圾不仅要脏累热还要卖笑的? 余野实在忍不住了,发苦地对阮凉说:“我做不到。” 阮凉:“你能,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哎呀,我男朋友本来就帅,再笑一下,谁能抗拒的了?那生意还不得客似云来?” 余野嘴角往上挑了一下,不过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阮凉已经眼睛一亮:“对对对,就这样,帅极了!幸亏你没去当偶像明星,不然得给我招来多少情敌。” 还没等余野再多咂摸两下阮凉的彩虹屁,便听到阮凉急切的声音:“那边,那边,看到没有?叫大姐,问他们家要卖废品吗?” 明明是阿姨的年纪。 “还有笑,要记得笑。” 阮凉小小声但是虎视眈眈地催促,余野头皮发麻,赶鸭子上架,磕磕绊绊,鹦鹉学舌,勉强及格地完成了阮凉的要求。 虽然笑的很僵硬,但那大姐也没注意到,她问道:“你们是录节目的明星吧?怎么还收起来废品了?” 这位大姐话不少,都没用余野回答,就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家有废品卖,哎,我是不是也能上电视了?” “跟你们说,差点要选中我家拍的,我们家新盖的房子,房子多。你们现在是住哪一家?” 阮凉这回不说话了,全靠余野表现,余野简单说了下,大姐又连珠地唠了下去:“一飞爷爷苦哦,好好的人就不能动了,一飞奶奶不容易。” 余野见这位大姐大有唠下去的趋势,忙打断说道:“我先回家去骑车,等会来你们家收废品,大姐家是就这家吗?” 大姐意犹未尽地道:“是,我先回去给你们找好。” 余野:“行,谢谢。” 阮凉向余野竖起大拇指,眼睛亮晶晶:“我就说我男朋友可以的。” 余野一脸淡定,也没有很难。 但是这点缓和的情绪,当回到家中,看着阮凉积极推电动车,找秤,还是又重新沉重了起来。 阮凉又噔噔跑出来:“我让阿姨给你找的手套,你带着,不脏手。” 那是一双棉麻手套,阮凉还能想到这个问题,很体贴他。 可是有一点,现在是夏天,戴上它很热的啊。 听到余野说热,阮凉遗憾道:“那就算了,其实没事,你收好垃圾在别人家立即洗下手就行了。” 余野算不上洁癖,可是,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一天清理猪圈,今天收垃圾,或许以后会许多天都收垃圾,一个星期前他还是浑身名牌的富二代啊。 阮凉催促余野:“快走了快走了,晚饭前多收几家,我们还要回家做晚饭。” 不是我们,是我! 余野被生活重担压的要直不起腰了。 阮凉没有再陪着余野了,她也有正事的呀,她在家里推出了一辆自行车,要再去镇子上的修理店一下,再打一下卡,说好了要去修理店帮忙,可不能让店主以为她说闹呢。 阮凉骑上自行车,对余野说道:“都交给你了,亲爱的,我走了啊。“ 阮凉如一阵风似的,骑着自行车就走了,余野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动。 就他自己一个了,忽然很不习惯。 镇子离他们的村子不算远,不过也要骑二十多分钟,阮凉将车子蹬的飞快,空气中带起了些凉风,她心中想到之前余野委屈的表情,嘴角往上扬了扬。 虽然心疼自己男朋友,但是,咳,男朋友被欺负的小委屈样儿也很可爱啊,不妨碍她偷笑。 也不知道他收废品的事业能不能进行的顺利。 阮凉赶到了修理店,其实没有她能插手的地方,修理店老板也并没有教她的意思,阮凉也不气馁,就帮着递下东西,多听多看吧。 阮凉从镇子上回到家的时候,余野也已经回来在做晚饭了。 余野看到阮凉推着自行车回来,眼睛亮了亮,觉得她出去了好久,可算回来了。 倒不是别的,而是在这陌生的村子,陌生的家庭里,有阮凉在,会自在许多。 阮凉一回来,果然院子里也便热闹了起来,阮凉边洗脸边和小朋友说了会儿话,又去和张淑惠打了声招呼,还和一飞爷爷李洪亮说了两句话。 当然最后还是和余野说的最多啦,她早迫不及待问余野废品收的怎么样了,不过她也看到了门口车子里的废品,不算少,应该还行。 待余野一说,阮凉惊讶道:“收了六家呢!很不错啊!” 阮凉点头:“我们开张就很顺利,大有可为。” 余野勉强笑了一下,他没有说,他回家之后,手都要洗掉皮了,即使洗了澡,到现在都还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痒痒。 长了霉菌的书,臭烘烘的皮鞋,还有爬了虫子的破盆,盛着不知名液体的罐头瓶…… 阮凉又看向大锅:“我们晚饭要吃什么?” “炒豆角。” 阮凉道:“那我再拌个西红柿好了。” 饭菜简单,吃完晚饭,天还没有全黑,阮凉对余野道:“正好现在天气凉快,我们再去收一下废品吧,这时候大家都在家,然后明儿我们起早点儿,早点儿吃饭,再收一下,把村子里收个差不多,就可以往镇子上送一次了。” 阮凉给余野做着规划。 余野手抖了抖,阮凉若是当上司,定然是个逼着员工007的周扒皮。 阮凉:“就当消食了,快走吧。” 消食?不不不,他担心刚吃下的食物会吐出来。 阮凉拽着余野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去,出发喽。” 余野知道拗不过,只得心情沉重地道:“好。” 但是在半道上的时候,阮凉忽然说:“咦,那不是雯雪姐他们家吗?问问他们家去。” 余野拉了她一下,欲言又止,收垃圾是一回事,但他还不想收到同节目嘉宾那里去。 就很没面子的感觉。 阮凉说道:“雯雪姐他们肯定会把废品卖给咱们。” 余野叹了口气,所以说底线就是一步步降低的。 当余野和阮凉踏进院子说明来意之后,孟雯雪惊了:“你们在干收废品的活儿?” 周鹏卓赞叹道:“年轻人能吃苦,强。” 周鹏卓还记得节目刚开始录的时候,这个小伙子一看就是那种家庭条件不错的,而且身上有一种傲气,与吃苦耐劳之类的品质一点都搭不上边儿的。 年轻人为了红,就是对自己狠。 周鹏卓可不知道余野还当真没有那样的野心,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而且余野爱面子,他并不想被人,被太多人知道自己现在的狼狈。 不过却是事与愿违了。 为了这个节目的热度,导演们安排了热搜,安排的是周鹏卓和孟雯雪这对有点名气的情侣的,周鹏卓在节目中贡献了不少幽默段子。 只是节目组买的热搜热度却不大,周鹏卓的幽默虽能让人一乐,可却没有余野的惨样儿更浑然天成地逗人。 余野的脸是不羁野性的帅气,而隐忍的苦逼则有种反差萌,以他的脸制作的表情包用起来特别爽。 特别是他在猪圈里摔到四脚朝天的那张,都出圈了。 靠着他一人为节目带来了不少的热度,现在节目的直播间中观众又多了不少。 【我看看,我看看,听说大帅哥不铲猪粪开收废品了是吗】 【呃,猪粪也要铲的】 【苦逼哥果然很苦逼啊】 【哈哈哈哈,三分隐忍三分坚强四分淡然,他的表情果然很好笑】 …… 以一己之力为节目带来那么多的热度,余野作为投资人,若是他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高兴。 反正现在他内心挺苦逼,表面上还要装作很淡然的样子。 周鹏卓和孟雯雪和他们聊了一下,说是他们俩一个找了理发店的活儿,一个找了服装店的活儿,虽然很轻松,但是工资很低,只有一千多,两个人加一起也就两千多,压根就完不成导演组布置的五千巨款的任务。 待周鹏卓和孟雯雪去找家里哪些东西可以当废品卖掉的时候,阮凉对余野小声说:“镇子上的工资都低,说不定只咱们能完成任务呢。” “到时候让大家大吃一惊!” “我男朋友最棒!” 余野往上牵了下嘴角,其实他主要听到了周鹏卓他们说他们的工作轻松,其实钱不钱的,余野觉得不那么重要。 不过他觉得没有用,废品还要继续收,而且还又收到了栾晨他们家。 到此时,余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在人家门口也没有磨叽,就走了进去。 只是栾晨难得重复了一句:“你说什么?”很不可置信的样子。 余野:“我说你们家有没有废品要卖?”在栾晨的震惊神色中,他说道:“你都能去洗碗了,我怎么就不能收废品?” 而且他落得这样都是谁害的,源头还不都是他? 余野心中怨念不浅。 栾晨没有能get到余野的欲说还休,他顿了一会儿之后问道:“能挣多少钱?” 余野瞪大了眼:“什么意思,你不会要和我抢收废品吧?” 栾晨嘴角抽了一下:“没有,就随便问问。” 余野这才道:“不知道能挣多少。” 栾晨瞥了一眼阮凉,说道:“你收废品她能同意,就她能不嫌弃你?” 余野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一言难尽:你对你前女友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就是她撺掇的啊! 阮凉耳朵尖,已经走了过来,直接呛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总说我坏话,有品没品?” “还有,我男朋友特别棒,我才不会嫌弃他。” 阮凉压根就不给栾晨说话的机会,直接对余野说:“赶紧干活,称完这些我们就要回家了。” 余野条件反射应道:“唉!” 栾晨的眉间蹙成了峰,颐指气使,刁蛮骄纵,一无是处…… 可更让他觉得不太好的却是余野,是不是对于阮凉太纵容了些?余野在骄纵的阮凉身边竟然让栾晨觉得如看到了一只听话的狗。 收完废品回家的时候,月亮已经挂起了,阮凉看了看村子里干净的夜空,对余野说:“要不是录节目,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经历,我竟然坐着男朋友骑的电三轮,后面装的满满的废品。” 余野心想可不是吗?他这辈子可再不想有这样的经历了,只想节目赶紧录完。 阮凉笑着道:“还挺有意思的。” 余野腹诽:你自己感觉有意思。 不过余野看到阮凉在月色之下弯起的唇角,唇角边的笑意,夜风让心中的烦躁也都抚平了很多。 第二天阮凉继续去修理店,余野又收废品,将一个村子的废品都收了,将张淑惠家的电动车给装的高高的,满满实实的,骑到了镇子上去卖。 在等着老板算价格的时候,余野竟然还有点儿小激动。 但是,赚了多少钱? 余野又算了一遍。 减去付出去的成本钱,净赚七十二块五毛,一点都没算错。 余野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那么脏,那么累,他想撂挑子。赚钱好难,身为一家之主的顶梁柱,担子也太重了! 阮凉还说让他卖了废品第一时间去修理店找她去,余野的心情很沉重,都不想去。 赚的好少。 不想告诉阮凉。 丧。 第47章 怎么想不开走谐星路线了…… 余野维持着野性不羁的帅气脸庞, 实则眼神沮丧无光地来到了阮凉在的修理店。 当听到余野的微薄利润时,阮凉点了点头,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她肯定道:“可以了, 都有雯雪姐他们两个赚的那么多。” “还能照顾家里面,特别棒,特别能干。” 阮凉的表情很真挚, 余野也觉得确实啊, 虽然七十二块五毛很少, 但是其他人赚的更少啊。 他比其他人还是相当优秀的。 余野心里面的沮丧少了不少,他从镇子上离开之前, 还特意去栾晨他们打工的小饭馆看了看。 当看到栾晨在蹲那里清理盘子里的剩菜残渣, 余野的心情又诡异地好了不少——好兄弟就要有难同当。 余野迎着微弱的夏风从镇子上离开, 也没有直接回村子里,而是去了隔壁村收废品。 QAQ,收废品的大业依然要继续下去。 希望今天能多收点废铁和废纸, 这两样利润高点,但是废纸又占地方,还希望今天遇到的顾客不要总跟他讲价,希望今天的废品能干净些,希望今天能多收些…… 余野一路上想了不少, 虽然最后他又懊恼为什么他沦落到了需要考虑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余野还庆幸的一点是,考虑到他们在外赚钱, 节目组终于答应中午饭可以不必他们做,由家里人做。 余野可以回家吃中午饭,但是像孟雯雪他们就需要在镇子上买中午饭了,余野相比较他们就可以省下一顿午饭钱。 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是余野现在已经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富二代了, 就算中午饭是几块钱的饼,也需要他收许多废品才能赚回来呢。 余野甚至都考虑中午去给阮凉送饭,就不让她在外面买着吃了。 生活果然逼着人成长,余野现在考虑的事情可真的朴实极了,这番天翻地覆的变化搁一个星期前谁能想到呢? 余野历劫记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余野收废品的业务越来越熟练,今天他又将一车子废品卖掉,卖了八十多呢。 顺道去看了下阮凉,见到阮凉在忙,他还等了一会儿。 余野朝修理店老板的方向瞥了一眼,低声道:“他现在让你上手了?” 阮凉:“我自己找的机会。” 在顾客多,等的要不耐烦的时候,阮凉瞅准机会帮人家修了,见阮凉给修好了,修理店老板也没再多说什么。 余野忙问:“那给钱吗?” 阮凉摇头,道:“再多过几天我提提。” 阮凉要好好表现,余野就先回家了,回家去拿午饭再给阮凉送来。 阮凉笑眯眯地看着余野离开,她男朋友可真贤惠呀。 余野回家途中,又拐弯去收了一次废品呢,特别能干会算,不过因为电三轮里装着废品,所以他还得去借辆自行车来去镇子上送饭。 阮凉见到又一次过来的余野,将他拉到店里面的风扇旁,让他吹吹风歇一歇。 余野大中午的骑着自行车过来,当然也挺不舒服的,不过好在现在的余野已经不是那个皮娇肉嫩的富二代余野了,承受能力高了许多。 余野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也没有多在意,给阮凉将晚饭掏出来之后,还掏了两个红中透紫的李子,“张奶奶给的。” 他们家院子里自己种的李子树,余野因为收废品,村子里的很多人都和他说过话,也就不觉得这些外面来的长的好看的明星们难以接触了,虽然余野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他们对余野还挺热情的。 现在余野走在村子里,都有许多大叔大婶和他打招呼呢,“吃了吗?去家里吃饭吧?” 把阮凉笑的不行,可越来越像村里小伙了。 阮凉见余野脸蛋热的红彤彤,掏出手帕,给余野挺俊的鼻梁擦了一下,笑盈盈看着他说:“我男朋友真好。” 余野脸上刚被风扇吹散了的热度,忽然有返回的趋势,他面前的女孩子那双笑盈盈的眼睛就像波光粼粼的湖水,在霎那间漂亮极了。 余野咳了一声,道:“你先吃饭,我把李子洗了。” 他们在这里录节目吃的也一点都不好,水果只有两样,如果番茄和黄瓜能算水果的话,至于其他的水果,就只有邻居们偶尔会送一点儿了。 没有钱啊。 余野洗好李子,给阮凉放在一边,让她当饭后水果,以前也是穿的漂漂亮亮,和小姐妹喝喝下午茶的女孩子,现在能不吵不闹在这里待那么久,也不容易。 阮凉道:“你先吃。” 余野:“我一个大男人才不稀罕吃这个。” 阮凉抬头笑着道:“哦,大男人就连水果都不吃了?” 阮凉一脸揶揄:“你是不是要留给我吃呀?觉悟挺可以嘛,不过我也想我男朋友吃呀,我们一人一个,你先帮我尝尝甜不甜。” 余野浑身别扭不自在,阮凉都在瞎说什么呀? 不过余野又觉得因为一个李子还争来让去的也挺无聊,而以前他都可以带女朋友去吃几万块的料理的。 现在的他太穷了,QAQ,丧。 嘴里的李子并不怎么甜,酸。 余野等阮凉吃完也要离开了,而去吃饭了的修理店老板也正回来,看到修理店老板的一瞬间,余野忽然冒出来一个主意——他可以多带一份饭过来,卖给这位老板啊。 不过又一想,貌似不太好跟人家收钱,算了算了,余野很遗憾地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阮凉那里离开,余野经过栾晨打工的饭馆,还被栾晨给拦住了下。 栾晨看着余野的表情很复杂,隐隐有点愧疚,他对余野道:“我们节目的第一期播了。” “哦,对,还没来得及看,难道你看了?” 他们的节目没有大明星,也不被看好,不是在火热的电视台播的,而是在枣子地方台,不过没关系,现在大家主要在视频网站上看,只要节目好,不会被埋没。 栾晨所打工的饭馆知道今天电视上播他们的节目,便打开了饭馆里的电视,栾晨也跟着看了。 余野关心问道:“能火吗?” 栾晨:“……饭馆里的食客们看的挺高兴的,老板娘也说节目好。” 余野有点高兴,他总听着阮凉说节目又火不了,心中其实也挺在意的。 余野道:“你觉得呢?万一他们故意在你面前捧场,你看着觉得怎么样?” 栾晨:“我觉得也差不了。” 余野连连点头,又捂住麦克风对栾晨道:“既然节目质量还行,宣传就也跟上,酒香也怕巷子深,咱们的播放电视台又不像橘子台那么有名,宣传上还是不能省。” 余野觉得自打收废品之后,他的生意经也多少长了那么一点经验心得。 栾晨:“导演她心中有数。” 余野沉稳点头:“那就好。” 栾晨终于道:“就是苦了你了。” 余野:??? 余野疑惑之后又点头,他确实受了苦,哥们儿这句话来的有些迟。 余野也没和栾晨多聊,他说:“我要先回去了。”要赶回去再收一趟废品,然后做晚饭,还要刷锅打扫洗衣服…… 他事儿多着呢。 在余野离开时,饭馆老板娘探头看了一眼,之后余野没有听到老板娘和他哥们儿的对话。 “那小伙子是和你们一起录节目的那位吧?挺好玩的。” 上次余野对栾晨说过的苦,栾晨还没觉得怎么样,在看完节目之后,心中多了愧疚。 为了突出阮凉的懒惰成性,余野吃了这辈子从没吃过的苦,这份兄弟义气,让栾晨挺触动的。 离开的余野心中也在想节目成片是个啥,他想看一眼,不过回家也没那个空闲。 他们虽然没找大明星,但是找的导演其实不错,以前拍过两部还不错的综艺来着,余野这样一想,放下了不少心,先收废品干活儿去,晚上没事的时候再和阮凉一起看节目。 单可,《亲爱的,一起来养家》的导演,她可比余野栾晨这两位投资人对节目更加上心,和工作人员一起研究直播间观众的喜好,搜集网上出现了的评论,废了不少心血才剪辑出的第一期。 当然观众喜欢看哪些,对哪些片段反响最热烈,要尽量将哪些剪进去。 终于到繁忙的一天结束,余野他们一家子围在一个小手机上一起看节目的第一期。 看到栾晨周鹏卓他们家的条件都比他和阮凉的好,余野心中没少酸。看到他们的燃气灶余野那个羡慕,他用土灶每次烧火做完饭都要去洗一次澡。 还有栾晨家的空调,真好啊。 看到阮凉抱起冉冉小姑娘转圈圈的时候,余野脸上的表情温柔了一丝丝,弹幕上有人说他女朋友漂亮呢。 余野往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当初她每根头发丝都精致,穿着漂亮的裙子,漂亮的高跟鞋,现在虽然依然好看,但余野觉得还是穿着那样的裙子更好看些。 他对阮凉说:“等我们回去,我再陪你逛街去。”他还要去大吃一顿,在这里的家常菜虽然他越做越不错,但也太简单了些,除了那一次的聚餐,再就是吃了家里的一只大公鸡,其他的时候都是素。 阮凉看着屏幕骄傲说:“我男朋友比其他人都能干。” 那是当然,余野也很骄傲。 “不过,我的镜头是不是有点多?” 阮凉点头:“好像,因为你干活儿多吧。” 余野心中隐隐有所不安,他道:“这些人都在哈哈哈哈什么?” 说的是弹幕中的那些人,哈哈哈哈的他心里发毛。 阮凉倒是隐隐知道原因,因为节目组的剪辑剪出了余野表情包的精髓,又帅又惨又好笑,就、就、咳,还挺想笑一笑的。 但是坐在余野的身边,看着余野瞪大的眼,阮凉一脸无辜疑惑:“对啊,他们笑什么?” 余野忽然挡住手机屏幕,不过阮凉还是看到了,不就是余野给猪猪洗澡时摔倒在猪圈里哭,咳不,是差点哭出来的那一段吗? 余野急急地道:“导演怎么把这段放出来了,我跟她说了把这段剪掉的!” 他可是投资人。 导演表示一切都是为了节目热度啊,眼看着要火起来的表情包怎么能剪掉呢?投资人的话也可以不听。大家不都是为了节目? 阮凉倒是不了解导演的事业心让她连投资人都敢坑。 阮凉以自己的理解小声对余野说道:“你太天真了,你塑料兄弟投资的节目,连咱们和栾晨舒茵这样的关系都故意请出来,怎么会考虑到你的感受?” “这样的兄弟,节目录完就掰了吧。” “余野,也不是我干涉你的交友,你看看你都认识的什么朋友,你那个投资人兄弟算一个,还有栾晨算一个,这都是什么人?” 余野:“……” 余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手机里已经很快播到了聚餐那次栾晨和阮凉差点要打起来的片段。 阮凉说道:“我就知道节目组会把这一段给剪出来,他们能放过这热度才怪?就想看我挨骂。” 余野有些许许的心虚。 “你看他们骂我泼。”阮凉逼着余野问:“我泼吗?” 余野还没回答,阮凉便又生气道:“当时你也不帮我,我不泼行吗?” “还有栾晨,他总故意找你女朋友的茬,你还和他做朋友?” 余野见女朋友又有要拧他胳膊的架势,心中发苦,他觉得下次都不想再看自己的节目了。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当时生过一茬气,现在看节目,她还要再生一茬气。 余野忙调动大脑哄人:“才没有,你是可爱,能保护自己,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阮凉:“哦,我能保护自己,你这个当男朋友的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余野:“当然不是。” 阮凉:“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余野憋了半天:“……可我不会吵架。” 栾晨不也是她手下败将,被她给损的受了内伤的样子吗? 见阮凉横眉冷目要生气的样子,于野忙道:“我可以打架,打架我在行。” 好不容易才将阮凉给哄好,不哄好不行,他女朋友若是生气了,绝对没有他的好日子过。 这一番折腾下来,余野都将他自己在猪圈摔出表情包的事情被观众们全看到了的事给忘到了脑后。 节目很快也要播到最后,播了下下一期的预告片,剪进了他听到要收废品时候的样子,他骑着载着废品的电动车的样子,他从废品收购站老板中接到钱的样子…… 余野看着屏幕上又刷过的哈哈哈哈,俊眉深深皱起,“这些人怎么回事?” 已经不生气了的阮凉,再次和余野统一战线:“对啊,真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劳动人民最光荣,没什么好笑的。” 余野还是被笑的心底发毛。 余野心中想着下次他不看这个节目了,看的他浑身不舒服,还又让阮凉生了回气。 余野将手机放下,然后去厨房里给大家烧洗澡水。 也不知这个节目热度怎么样,说实话,余野现在的心情有点微妙,他现在都不知道他自己想不想让这档节目红了。 余野烧完洗澡水又出了一身的汗,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反正等会还要洗澡。 他从厨房出来之后,阮凉道:“我看总有人给你打电话。” 他们录节目并没有不让他们带手机,却也说了不让他们玩手机,不然你往那里一歪自己玩手机就是好几个小时,直播间的观众看什么?太不敬业。 所以除非必要的时候他们也都不看手机了,天天累的要死,也没时间。 听阮凉说总有人给他打电话,余野担心有重要的事,将手机拿起来想回一个,不过刚拿起来就又过来一个电话。 余野接起来,是他一般交情的一个朋友,余野心想他给他打电话能有什么事? 结果电话一接通就是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野哥你去拍电视去了?怎么还走起来谐星路线了呢?” 余野:??? 余野不知道导演她不仅保留了他摔猪圈的片段,还丧心病狂地买了他的热搜呢。 而且不像之前自来水带来的小热度,这次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他的表情包在金钱的推动,和自己争气之下,合力达到了真正的出圈效果。 明明挺帅的一张脸,怎么多一点点表情就那么搞笑呢?又帅又搞笑,很反差萌。 不论看没看过这档节目,反正他的亲朋好友都已经看了热搜上他的小片段集锦。时长倒也不长,只两分钟多而已,这个时长就恰恰好,不论再忙的事业人,抽空刷个段子的时间还是有的。 所以不仅他的同龄同伴们,他那些爸爸辈的叔叔阿姨也看到了呢。 大家啧啧称奇:“这是余家儿子,都没认出来。” “余家小子能干大事的人啊。” “进娱乐圈玩玩就玩玩,怎么想不开走谐星路线了呢?年轻人真搞不懂。” …… 虽然感慨不一,但手倒是都挺麻利的,一致将余野的表情包给收藏了下来。 咳咳,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第48章 家有贤夫 余野一连接了好几个哈哈哈哈的电话, 头发都要炸了,这些都什么损人啊?平时一个一个野哥叫着,现在却这个样子, 一个个是皮痒了吗? 余野很生气,脸涨的通红。 余野最后甚至还接到了他爸的电话,他爸妈早年离婚, 他妈再婚之后移居国外很少过问他的事, 他爸虽然没有再娶, 但工作繁忙,也很少关心他的事。 余野从小到大属于自由生长, 不过他自己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习惯了, 这不也长大了吗?一个人很自由。 而今儿他居然还接到了来自他爸的电话,好悬他爸没有给他来一串哈哈哈哈,不过却语气有点小心地道:“儿子, 爸给你的钱是不是不够?” 余野:“……” 余野:“你要是想再给我点儿也可以。” 余野他爸很快给他转了一大笔钱,还说这节目咱不录了啊。 不过节目不录是不可能的,不说别人,缺德的导演就不能同意。 余野抽空看了一眼热搜,看的他头顶简直要冒烟, 想要逃离这个星球。 余野再也不想听人哈哈哈了,他干脆地将手机给关了机, 心中还在想着,幸好他妈没有打来电话来慰问,这事起码没有传到国外去,也只国内人知道。 没关系,节目组花钱买的热搜, 过个几天就会没了热度,大家就会忘掉的。 余野却没有去想,可是表情包却是最易流传开的啊,而且他那种又帅又惨又搞笑,别具一格的表情包。 阮凉围观了全程,感觉同情又好笑,她也不再提这回事,而是和余野说起了地里面将要成熟的庄家的事。 余野的注意力总算被转移了一下。 还是他女朋友最好,别人都笑他,他女朋友就不笑他。 余野的收废品事业暂时中止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昨天节目播出的心理阴影,而是因为要找机器收庄稼了。 余野打听价格的时候,越来越会精打细算的余野还心疼了一下,可比他收废品赚钱快多了。他想去给人干这个,要不了几天就能赚够五千块,但是想也知道,人家可不会要他。 哎,还是只有收废品,又脏又累赚的还少。 不过虽然机器收割的价格不低,但不用自己辛苦,收割的也快,阮凉从镇子上回来,都已经弄好了。 余野和阮凉说着这些事,又告诉她:“不过有一小块地收割机开不过去,我明天还得自己去割。” “还有芝麻,棉花,阿姨都是种了一点儿自家吃用的,不值当的用机器,都需要自己来弄。” 余野和阮凉说着这些,可越来越融入这里了,这个速度之快让阮凉啧啧称奇。 阮凉说:“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地里?” 余野想了想说:“不用,明天你还去镇子里。” 主要余野觉得阮凉就算去了地里,又干不了什么农活。 余野和阮凉在说着话的时候,家里来了人,也不是别人,是孟雯雪周鹏卓两个。 他们的庄稼还没收呢,来找余野请教经验呢,过了会儿,齐飞于彤也过了来,最后甚至舒茵和栾晨也来了。 这次换阮凉以鄙视的眼神看栾晨。 在他们走了之后,阮凉又送上彩虹屁:“我男朋友好帅啊。”大包大揽将农活全部包下的样子特别帅。 余野眼中浮现笑意,“其实也都是简单的事。” 虽然之后余野拿着镰刀去割麦子的时候,腿上胳膊上被麦子刮的一道又一道的,又红又痒,收芝麻的时候,也很不轻松,摘棉花的时候,手指头疼的不得了,还得有泪全往肚子里咽,表面上还是顶天立地不怕苦不怕难的好男儿。 但此时的余野反正是心中豪情万丈,表情稳重淡然,云淡风轻,帅极了。 晚上的时候,余野瞟见阮凉在拿着手机看啊看,他心中疑惑,阮凉在看什么啊?不好总玩手机的。 余野心中一凛,他女朋友不会在看他们节目的网友评论吧,特别是相关他的哈哈哈还有表情包? 余野凑过去看了一眼,锋利的眼神一扫,却见阮凉盯着的手机屏幕上是电路图。 余野这才眼神缓和了一下,抱歉,是他敏感了。 阮凉可不晓得男朋友的心理阴影这么重,她对余野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板答应给我发工资了。” 余野果然眼睛一亮:“多少钱?” 还不算低呢,一天一百。 余野:“多少?” “一天一百。” 因为也算技术工种啊,所以阮凉甫一拿工资就直接跳过了余野。 不过这个工资也没那么好拿,在此之前,阮凉和修理店老板进行了好一番谈判,威逼利诱两者都用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谈的是多大的单子呢。 修理店的老板姓韩,在此称老韩吧。整个镇子上只他家和镇子最东边两家修理店,方圆几十里地的村子都来他们这里修东西,所以他家的生意从早到晚还都挺忙的。 他之所以不想请帮手,那不是防着别人学了他的技术,然后再自己开店,分了他的生意吗? 所以想在他店里干活,别说工资了,倒给他钱他都不想要。 阮凉是个例外。 不过在阮凉上手之后,老韩也觉得有个人帮把手松快了许多,虽然没过两天,就因为阮凉太过麻利,比他要快的多的修理速度,而心里酸溜溜地想,年轻人就是干活快。 但到此时,老韩也没想过要给阮凉发工资的事。 当阮凉向他开口的时候,老韩还挺不乐意,只想进不想出的嘛。 但阮凉说:“韩叔,我也不能大夏天的总在您这做白工呐,实在不行,我只能去下面各个村里,看看有没有生意,能不能赚到钱了?” 老韩瞪大了眼,“你这姑娘,不厚道啊。”就知道将技术教出去之后,会被背刺。 但这位姑娘变脸也太快了。 不过要阮凉说,老韩可没有主动交给她技术,都是她自己偷看偷学摸索的。 阮凉道:“韩叔不是我不厚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要赚钱,我对象为了赚点钱都跑去收垃圾了,我哪能天天在你这里玩是不是?” “我这也是不想闹的不好看,并没有撇开你单干,不是在和您商量吗?” “韩叔,你收我当员工不亏,不是像油烟机空调那样需要上门的活儿您都接不了吗?有我在,多个员工,您也可以多接点生意不是?” “再说了,客户来了就能给他很快修好,咱们的服务速度就胜了东头那一家一截,大夏天的谁也不想等对不对?” “韩叔,您要是实在不答应,我也只能先去东头那一家问问,再不行,我就骑着车子下乡了。” 反正阮凉一会大棒一会红枣的,韩叔不得不松了松口,工资多少上也同样进行了一番拉锯,就不再细说。 老韩当时看着眼前笑眯眯漂漂亮亮的姑娘,脸拉的老长,心里面憋屈啊。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都在大喊6666…… 阮凉当时谈完见到老韩拉着的脸,还安慰了一下:“韩叔,您也别生气,以后咱们多多拉生意,压东头那家一把,您才是赚大头的那个,给我的这一小点儿您就别心疼了。” 老韩的修理店生意好,一天给她一百真不多,只不过是老韩这人抠,想白用工。 余野一听阮凉这么快就直超他的工资,一家顶梁柱的他心情有那么些复杂。 阮凉心疼地摸着他的手,他的手背上还有被麦穗刮出的痕迹,对他道:“我心中早有规划,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也没对你说。” “收废品又脏又累,不是好工作,虽然我男朋友干的特别棒,但是我心疼,我也不想大家哈哈哈笑你。” “前面你辛苦了,你就在家里多歇歇,之后我来赚钱。” 余野感觉手背烫烫的,心脏麻麻的,听着女朋友心疼他的话,余野有一种无所适从的不自在感。 他道:“其实也还好。” 余野想打自己嘴巴,不,才没有,他并没有爱上收垃圾,他不是受虐狂,多一天他都不想干。 但,但他是家里一家之主,顶梁柱,让阮凉自己去赚钱,他闲着,总觉得没那么心安理得。 余野说:“不是要完成任务,拿第一吗?” 阮凉觉得余野胜负心还蛮强的,也对,之前他赛车的时候也都是争第一来着,虽然自从她出现之后,就将他的第一不小心给夺走了。 阮凉说道:“没事,你在家歇一歇,咱们不是倒数第一就行。” 余野想了想道:“要不我们自己去村子里给人修东西吧?赚的多。” 余野还粗略算了一下,修一个小件收十块,一天修十个就能一百,修个大一点儿的东西收三十,一天修四个就能一百多,这还都是往少了算的。 阮凉想笑,她男朋友这算账的样子好好玩,不过她忍住了,这两天她男朋友对笑声挺敏感。 阮凉便对余野解释,难道是她眼睁睁看着有钱不赚吗?当然不是。这不是若自己单干的话,许多工具零件都没有,还要自己去买,不划算,太麻烦吗? 他们又不是真的要发展这个事业,而是录完节目就走了。 余野还是遗憾他们的任务完不成,阮凉说道:“我有计划,若是能成的话,咱们能完成任务。” 见余野要问,阮凉说:“过几天告诉你,反正这几天你歇一歇,只用顾着家里就行了,赚钱的事有我,咱就不收废品了。” 余野感动,又觉得哪里有点怪,不过不用再收废品了也是好事,他也就别别扭扭,又有点高兴地点了头。 阮凉是一个很优秀的员工,上手修理东西越来越快,现在已经东西一拿到手里,一下子就能找出问题所在,然后很快就该换零件的换零件,该接线的接线。 老韩的修理店现在已经不会出现客户排队的现象了,而且老韩都不用上手了,没过假期的老韩现在休上了假,甚至在屋里看起了电视。 虽然当时被逼着开工资的时候很不痛快,但是现在老韩也觉得其实还挺值的。 “姑娘,你们老板呢?” “大爷,车子哪里坏了,我给你看看。” 骑着电三轮的那位大爷也不顾得刚才的问题了,他对阮凉说:“车子一会开不动,一会能开动,我都怕停半道里开不到家了。” “那一家说是电瓶坏了,你们家换一个电瓶多少钱?”一个电瓶不便宜,大爷心疼,想比一下两家的价格。 阮凉试了一下他的车子,没说电瓶多少钱,而是对大爷说:“我先给你修一下,一会儿就好。” 见阮凉拿着螺丝刀却不是去看电瓶,那大爷疑惑道:“电瓶坏了,你怎么拆车把手?” 都没超两分钟,阮凉便对那位大爷说:“大爷,好了。” “啊?啊!” 穿着灰色短衫的大爷怀疑地骑上去试了一下,又试了一下,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最后喜不自胜地说:“真的好了?姑娘怎么这就好了?不是电瓶的问题?” 不是,是供电开关那块接触不良。 大爷见电三轮修好了还不用换电瓶,笑出了一脸褶子,问阮凉:“姑娘,多少钱?” “十二。” 比换一个电瓶可便宜多了,高兴的大爷也没讲价,很干脆地就给了钱。临走的时候,还说比东头的那家手艺好。 老韩坐在屋子里听着,一听别人说他家比东头的那家强,就心里面高兴。 余野不用去收废品了,空闲了许多,中午的时候还有心弄了点儿复杂的饭呢,不再是面条炒菜了,他竟然包了饺子。 因为热情的村里人给他割了一把韭菜,带回去之后,想了想,就在张淑惠的指挥下包了一顿韭菜鸡蛋的饺子。 每天吃番茄鸡蛋面,炒豆角,炒茄子,拌黄瓜,虽然简单快捷,但吃的很够,没有胃口。 不过即使他现在会擀面条了,饺子皮也不好擀,饺子也不好包,刚开始包了好几个看起来丑的奇怪的饺子。 但是村子里自己种的,刚割下来的最新鲜的韭菜,家养的粮食喂的母鸡下的土鸡蛋,最后做出来的韭菜鸡蛋饺子,味道还不错。 丑的奇怪的饺子被余野自己吃了,挑出了看起来最漂亮的饺子,余野看了下时间,给阮凉送过去。 在饭馆里端盘子的栾晨,看到余野骑在电三轮上的身影叫住了他一下:“你又去给她送饭?” “对啊。”余野不自在了一下,解释道:“省点饭钱。” 余野很快道:“我看你店里人也很多,你快去忙吧。”余野骑着电三轮的身影匆匆。 栾晨皱了下眉,他知道阮凉在修理店的事,也知道阮凉虽然表面看起来没闲着,但却压根不挣钱。 在第一期节目播完之后,就已经开始出现了阮凉好逸恶劳的作风的批判,而随着余野的走红,他的女朋友会更加受到人关注,批判的声音也会更多。 在节目开始之前,栾晨就已经请好了水军,只不过第一期节目之后,只是埋下了这个线头,还不到点燃的火候,第二期,第三期…… 她的丑陋真面目将会为大家所知。 现在看来,阮凉这样的根本就不用他费力气,自己就把自己给作死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吊富二代男朋友,怎么想着嫁豪门? 阮凉甩过的男朋友一只手数不过来,栾晨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她知道栾晨看她不顺眼,但也没想到还能到记恨的地步。 阮凉压根就没将栾晨放在眼里,反正每次他只要想让她不痛快,她当时就能给还回去。 余野赶到修理店里,将饺子拿出来,阮凉一脸惊喜:“今天吃饺子?” 在这里吃的单调,本来只有五分的饺子,现在吃起来也能变成八分,阮凉吃的眼睛弯弯,说道:“阿姨包了饺子?今天怎么想起来包饺子了?” 余野咳了一声,忍不住澄清:“是我包的。” 从饺子馅到饺子皮到最后的煮饺子,都是他动的手。虽然在饺子皮擀好之后,张淑惠也动手包了些,但是她包的那一锅,他们自己吃了。 给阮凉拿来的这些,从头到尾,绝未假他人之手! 阮凉哇了一声,惊叹道:“我说这么合我的口味呢,原来是我男朋友做的!” 阮凉看余野越来越满意了。 这次来录节目,钱赚到了,男朋友被教成了贤夫。 这次节目录的值! 阮凉吃着饺子心中美滋滋。 在被阮凉夸了饺子之后,晚饭也变了花儿样,喝的西红柿疙瘩汤,第二天早餐也变成了葱油饼。 阮凉啃完了葱油饼,又在男朋友脸上啃了一大口,留下了一个油唇印,才风风火火的赶去修理店。 男朋友这么贤惠,她也要努力赚钱了。 第49章 这趟节目录的值! 今天阮凉到了修理店之后, 就要外出了,要去大李村,小赵村修东西, 在出发之前,阮凉提出了要外出补贴50元。 老韩瞪眼睛,这不就变成一天150了吗? 阮凉不觉得自己过分, 只清理一下油烟机他们收费就80了, 她多要50元的外出补贴费不很正常? 阮凉说道:“老板我去这两个村子又不是只干那几家客户的活, 我会把这两个村子的生意都给咱们拉过来的。” “我若是瞒着你在这两个村子自己接活你都不知道的,我虽然要求加点补贴费, 可我别的地方可都敞亮, 没有多私藏过一分钱的。” 老韩一张脸拉着, 他抠抠搜搜的心疼道:“五十就五十,但是你可不能再找名目要钱了。” 阮凉声音清脆地道:“好嘞,老板放心吧, 您亏不了。” 又多抠出了五十块来,但是还是赚不到五千,其实就算让余野出去再收废品也赚不到多少了,因为周围村子也就那么多,都被他收了个差不多, 哪能那么快再产生许多废品? 若是跑到更远的地方去收,那么就不划算了。 阮凉早就想到了这个缺陷。 她给余野说了要完成任务, 阮凉也不是随口一说,她放在了心里的,嗯,她也喜欢赢。 不过现在她先去做修理工,在外面跑活儿时间就自由了许多, 她干活速度又非常快,所以中间还回家吃了饭,休息了下。 张淑惠得知阮凉现在都可以去给人家修冰箱空调洗衣机了,惊讶的不得了,直说阮凉有本事。 阮凉一上午不仅修了约好的需要上门的大件,还在村子里又顺手修了许多像豆浆机啦,电水壶,电磁炉啦之类的东西,也不费事,能现场修好的就修好,缺更换零件的就让他们改天去镇子修理店去。 阮凉一上午手里就已经收到了六百元,张淑惠听了之后,大为惊叹,阮凉坐在风扇旁边听他们吹捧,得意道:“主要还是因为我手速快。” 而余野则心疼啥也没干的修理店老板老韩从中抽取了太多,阮凉道:“打工人就这样,大头都贡献给老板了。” 在家歇了歇,日头不那么大了,阮凉就又要去上班了,临走前还和余野商量了下晚饭,余野说晚上要做凉皮。 阮凉那个惊讶:“现在连凉皮都可以了?” 在阮凉惊讶的目光中,余野一脸淡然:“阿姨说只是费事了点儿而已,其实难度不大。” 阮凉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现在都期待了,我一定早点回来。” 下午把小赵村的活儿干完,阮凉要先回修理店和老韩核对一下账,把钱交上去,然后才能回家吃凉皮。 路过栾晨打工的小饭馆的时候,还碰见了他在门口打扫卫生,阮凉瞥了他一眼,也不跟他打招呼,扬长而去。 而栾晨也看到了阮凉,他嘴角微向下撇了一下,还以为贪图享受,怕苦怕累的阮凉是在这太阳都快下山的时候,才从家里上班去修理店呢,而且还是上没有工资的班。 就阮凉这样的对手,不费吹灰之力。 阮凉赶到了修理店里面,将今儿的收入上交。 见阮凉一天就赚到了一千三,把老韩给高兴坏了,阮凉下班的时候,老韩还从外面提了葡萄和苹果回来,让阮凉带回去。 抠门的老韩难得有大方的时候,阮凉才不跟他客气。 回到家的时候,果然吃到了余野做的凉皮,夏天吃凉皮正应景,他们家的食谱又多了一样! 阮凉夸余野,说他特别棒,余野有一丝别扭地夸了回去,说阮凉也特别优秀。 让阮凉在外面工作赚钱,而他在家里歇着(虽然他要在家里做饭洗衣打扫喂猪),余野心有不安,但是不用去收脏兮兮的废品了,特别好,也觉得他女朋友非常好。 余野窝在家里不用出门了,与之前骑着电三轮来来去去的忙碌截然不同,没过几天,被大家给注意到了。 阮凉余野和栾晨舒茵迎面碰上,舒茵温柔目光落在余野身上:“余野,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卖废品去了,是太累了么?你干的活儿太多了,没累生病吧?” 余野接触到舒茵这温柔的目光,再听到舒茵的话,不知为何一个哆嗦,马上去看阮凉,果然就见她已经生气了。 阮凉抢先没好气地道:“我男朋友没累病,他有我看着呢,不用舒茵女士这么关心。” 都不让余野插上话,舒茵已经微微一笑接着道:“我也没有其他意思,我和余野毕竟认识一场,只是关心一下而已。” 阮凉:“他有女朋友我在这,你旁边也站着你男朋友,你的关心不合适,还是关心关心你们自己吧。” 余野见势不妙,忙大声说:“对对对,我不累,一点不累。” 他现在只用顾着家里那一摊子,可比以前两头都顾的时候轻松多了。 舒茵却只用一切都明白,他受苦了的眼神看着他,而栾晨此时道:“你们要直接放弃任务了吗?” 栾晨只以为余野是收废品坚持不下去了,对此,他也并不意外。 当然他谴责的永远只有阮凉。 阮凉每次看到他的眼神就火大,怒道:“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栾晨依然毫不掩饰鄙视道:“身为女孩子不是你什么活儿都不做的理由,舒茵就漂亮又勤劳,你这样的,呵,也就能一时糊人眼而已。” 尴尬,就很尴尬,余野替他哥们尴尬,他刚才就只是一时不太好意思说阮凉在外面挣钱,他在家里歇着而已,就慢了那么一步,就让他哥们踏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阮凉却被栾晨呵的怒气上头,她冲余野勒令道:“打他!” 这…… 阮凉:“好,你不打我打,他欠揍好久了。” 栾晨依然眼神不屑又鄙视。 余野忙拦住阮凉,哄道:“别生气别生气,不是我不听你的,录节目直播呢,不好斗殴的,给那么多观众看到不好。” 栾晨:??嗯? 直播间的观众其实没觉得不好。 【打起来打起来】 【总觉得舒茵栾晨对阮凉小姐姐有敌意】 【他们四个究竟什么关系,以前认识的吧】 【想看栾晨知道阮凉小姐姐比他赚的还多的变脸】 【哈哈哈哈哈,我先笑】 观众们没有失望,虽然没有打起来,但是他们很快看到了栾晨的变脸,当余野说出阮凉有在工作,每天100-150的时候,阮凉震惊,不可置信,尴尬…… 连拿钱干活的舒茵都跟着尴尬了起来。 余野还小声,有点不太好意思又有点得瑟地道:“阮凉说收废品脏累,就不让我继续干了。” “我现在在家里歇一歇。” “不过也没完全闲着,洗衣服做饭打扫喂猪照顾小孩老人,家里的事都没有让阮凉操心。” 舒茵嘴角一抽,看着面前高高大大,又酷又帅的余野,竟然在他那张晒黑的脸上貌似看出了娇羞。 舒茵打了一个哆嗦,总觉得看到了一个贤惠的小娇妻,她连忙别开了眼。 余野当真没想那么多,他就是实话实说阮凉心疼他,阮凉也很优秀,当然他也不错,即使现在不收废品了,他在家里也没有吃闲饭。 栾晨的脸色青黑紫红,跟川剧变脸似的,阮凉看的有意思,终于也不生气了,看着栾晨想要钻地缝的样子,阮凉舒畅了。 阮凉对栾晨开口:“不就是甩了你一回吗?次次见我都找茬,你再这样,我会误会你仍对我念念不忘,这可不太好,舒茵小姐可别误会。” 【哈哈哈哈嗝,阮凉和栾晨谈过?】 【原来是前女友】 “对了,舒茵小姐也是,虽然你以前做过余野的女朋友,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后可别再操着他的心了,避嫌好吗?我会不高兴。” “你们两个都是,别总管别人的闲事,遵守前男友前女友该有的修养。” 【好家伙】 【好复杂】 【好震惊】 【他们四个之间的箭头能织出网来】 【而且余野和栾晨的关系貌似还不错,他们不是说了好几次观众不能听的悄悄话?】 【复杂】 …… 观众们急着缕他们的关系图,吃瓜他们的爱恨情仇,栾晨还没从刚才的尴尬羞恼中走出来,又被阮凉的自曝给震了下。 这个关系在计划中本来就要曝的,炒作话题,为节目带热度,贬低阮凉,但不是阮凉自曝,也不是在他和舒茵灰头土脸,而她得意洋洋的时刻。 阮凉倒也没有特意挑这个时刻,只不过她早知道节目组不会放过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来博眼球,此刻只是没有再刻意隐瞒,顺嘴说了出来而已。 省的这两位一个两个凑她跟前来,不是茶言茶语,就是眼神欠揍。 阮凉打了大胜仗阔步回家,余野则跟在她旁边有些小心翼翼,待进了家门之后,确定阮凉并没有找他算账要跟他生气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那两位只要一找茬,阮凉总是迁怒于他,余野也挺难的。 确定了自己的安全,余野才又想起刚才栾晨的尴尬,唉,没办法,反正他哥们没在阮凉面前胜过。 其实避开点也好。 第二期节目又播了,因为第一期节目的阴影,余野这次也不想着看节目了。而刚和阮凉吵输到地底下的栾晨,现在一想到阮凉就尴尬丢脸的不得了,他现在也不想看了,不过栾晨他们所在的饭馆,老板娘早就守在电视机前面了。 “说不定还会有我的镜头呢?” “我记得上期预告上那个搞笑的小伙子是干了收废品,小舒你们在阿姨这里干活比他收废品强。” 栾晨这次看电视一点都不如第一期积极,只偶尔瞟几眼,电视中播到了余野收废品的辛苦,汗流浃背还脏兮兮的,还看到了阮凉在修理店里看别人修东西跟玩似的。 但是这次他没有为这个对比高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打算落了空。 栾晨几次皱眉,看着余野忙成个陀螺,看到余野在阮凉的彩虹屁中晕头转向听话的一批,气恼余野不争气。 舍了孩子没套着狼,偷鸡不成蚀把米,肉包子打狗……,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脑子里闪过。 这档综艺热度又大了许多,节目组再次买了热搜,表情包帅哥收废品,将余野刚出场时的时髦帅哥,还有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村头小伙照片放一起,谁不道一句心酸呢?节目组还带头又加工了许多余野的表情包。 小鲜肉小花组合的齐飞于彤羡慕不已,谁能想到这档综艺最先火的居然是余野呢。 作为余野女朋友的阮凉也火了不少,不过除了颜粉,cp粉,她还多了许多的黑粉,就像栾晨本来所想的那样,阮凉的‘好逸恶劳’享受风,在忙成陀螺的表情包帅哥的对比之下,让人抵触。 此时正是火候到了的时候,该炒阮凉的负面的时候,早收了栾晨钱的水军,一点都没有懈怠,在节目还没播完的时候,就很敬业地干起了活儿。 这活儿他们熟,他们起了个头,就有同样看不过阮凉的好逸恶劳的网友冲了上来,他们再添把柴浇桶油就行了,这活儿好干。 水军头儿满意地将他们的战果截了图报给雇主,他们的报酬也分段给的,先将这部分活儿的尾金收回来。 栾晨见到水军头儿发来的战果图,就很呕,现在再怎么骂又怎么样,可下期就会洗白! 现在明星有一种炒作手段,就是欲扬先抑,也就是先炒作自己的负面新闻,然后再很快澄清黑料是假的,他们好委屈,赚好大一波热度和同情。 和阮凉的这次就一样的情况。 可人家那样炒作都是明星自己花钱,而现在则是他花钱来帮阮凉炒知名度吗? 他就是慢了一点点没有阻止而已。 水军头儿当然不能接受他完成任务又快又好,雇主反而还不满意的说法,反正尾款必须打过来。 至于让他们将那些再删掉,就又是另外的价钱了。 而且他厚道地说一句,现在就算他们删掉也没用,网友已经自己掐起来了。 把栾晨给气个半死。 余野和阮凉这次则没有看节目,也没关心什么热搜不热搜的,余野不想再看自己被哈哈哈哈,也不想看自己的表情包,阮凉这么体贴,当然也陪着余野了,而且她忙着呢。 阮凉今日回来的早,还带回了家里一个年轻小伙。 看着和阮凉一起进来的年轻小伙,余野的眼睛瞪圆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酷帅淡定的俊脸,等着阮凉给他介绍人。 阮凉脸上的笑容特别热情,余野觉得有点刺眼,他多打量了好几眼那位年轻小伙,就一点点帅,没有他帅。 “余野,这位是乔昆,隔壁榕树村的,以后是我的合伙人。” 余野:“合伙人?” 阮凉便向他解释,这些天她可没闲着,与人闲聊时打听到了这里适合养猪,这儿的猪肉也好吃,便想着能不能在这建个养猪场试试。 她算了一下还是有赚头的。 于野皱眉:“不是吧?养猪场需要的成本咱又没有,而且等着养猪场赚钱,咱们节目早录完了,你不是说不完成任务也没事吗?你若实在想完成五千的任务,我再去收废品。” 阮凉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这是我自己的事,与节目任务没有关系。” 来都来了,除了挣那大笔节目组的劳务费,其他的钱能赚的当然也不可放过。 阮凉告诉余野,她明天和乔昆会去县里面看看,找找兽医,问问技术指导,销售渠道…… 余野听的头皮发麻,忽然想起了第一日过来时,阮凉听到养猪卖钱时发亮的眼,他猛然开窍道:“你第一天到这里时,是不是就开始琢磨了?” 阮凉尬笑:“哈哈哈哈,怎么会?” 当然从第一天就开始问村民,了解消息,查资料,计算成本利润风险,找人才…… 肯定不是第一天就一拍脑门想到的啊。 若是顺利的话,以后还能在这里多条进财之道,再说一次,这趟节目录的值! 第50章 有点点耀眼 余野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阮凉拜金、咳,也不能说拜金吧,就是喜欢钱, 可这是不是也太过钻钱眼儿里了? 余野想了想道:“你要不要投资个别的方向,我回去帮你问问有没有好的项目,养猪就不用了吧?” 养猪它不好听啊。 阮凉没接受余野的建议:“好项目哪里轮得到我, 需要的资金也多, 我们的养猪场刚开始就小规模, 赚点零花钱,赚赔都没关系。” 不过在积累了经验之后, 规模能够越来越大, 赚钱越来越多, 当然更好,阮凉也有野望的。 乔昆生怕阮凉被余野给说的不养猪了,也连忙道:“养猪挺好的, 政府有政策扶持的,而且我们这的粮食产量大,猪饲料买着便宜,运输也方便,阮凉小姐做了不少考察, 还很有前景的。” 乔昆是本地人,他在大学毕业后在外工作了三年, 只是今年过年回来时,才知道奶奶去年生了场病,竟然都没有告诉他。 当时她奶奶给他炸着爱吃的丸子,笑呵呵地道:“不是大病,咱们镇子上不是有医院么?你爷爷就可以带着我去, 你回来不回来都一样,你工作要紧,离那么远,又不好请假。” “这次过年能在家里待多久?” 当时乔昆看着奶奶脸上的皱纹心里面就酸酸的,爷爷奶奶越来越老了,皱纹越来越深的。 乔昆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和爷爷奶奶感情很深,从那时心里面就开始有了要不要辞了外面的工作,回家乡能就近照顾爷爷奶奶的想法。 只是爷爷奶奶哪里会同意,被爷爷奶奶给凶了好几回,他又回到了城里上班,可心里面对爷爷奶奶有了更多的不放心,总怕他们又生了病瞒着他。 最终他请了年假回来,想着看看能不能在家里做点小生意,这不就撞到正缺人的阮凉了吗? 乔昆原本没想着养猪,他本钱不多,想着先做个小生意,不过后来被阮凉的一样样分析,利润预估,风险评估,给说服了,深觉得养猪有赚头,至于风险也能承担。 现在是他生怕阮凉改了念头,所以竭力劝说余野,担心阮凉的家属拖后腿。 余野:“……” 余野能说什么?难道阮凉会听他的么?他很识趣地说:“那我明天和你们一起去县里。” 阮凉:“行,我以后不能常请假,你就跟着乔昆一起跑跑腿。” 余野:“……” 这就给他安排上活儿了? 他几分钟前还拒绝着阮凉养猪,现在就要和她一起养了?而且阮凉赚钱,他白干。 余野心中吐槽不停,不过没有说出来,看了小小小帅的乔昆一眼,心想算了,反正这几天他在家也挺闷的。 第二天他们一早就出发了,余野看着阮凉马不停蹄地跟人家卖饲料的聊天,寻猪崽,找兽医,去县里的养猪场探情报,又去政府部门咨询政策优惠…… 阮凉光洁的额头上都沁了汗,但却没见疲惫,余野看了一眼又一眼,心有疑惑,却又觉得这样干劲儿满满的阮凉让他移不开眼。 养猪场的原始资金阮凉会出70%,乔昆出30%,以后也需要乔昆来管理经营,只需要经常向阮凉汇报就行。 阮凉在第一天陪着乔昆出去跑了一趟之后,就没打算再亲历亲为,只需要乔昆傍晚的时候来家里汇报一下当日的进展。 养猪场的事有乔昆,心里祝着自己财源广进,阮凉高高兴兴地重回修理店上班。 这一回请假,老韩居然没有扣她当日工资的!她回到店里,还以为会看到老韩拉着的长脸,但这次老韩居然笑出了一脸褶,态度非常好。 “回来了?养猪的事昨天问的怎么样了?” 阮凉:“还顺利。” 老韩现在变的大方,对阮凉又好有原因的,他很快便对阮凉高兴说:“这两日都有二十来个说是你去村里修了东西,让他们来店里的。” 阮凉带来了更多的生意,直接跑到了村里截流拉客户,老韩可不就很高兴吗? 老韩又主动安排了阮凉接进村□□的单子,即使他要多往外出五十块钱,他也不心疼了,因为他会收获更多。 阮凉打趣他:“老板我就说您稳赚不赔吧?” 赚到了的老韩朗声大笑。 阮凉自己也爱外出去村里修东西,一是因为能多赚点,二是因为在外时间自由,还能做点旁的事,就如今天她去镇子上给老韩核对账目之前,还先到了废品收购站一下。 把自己养猪赚钱的事安排好了,她就要继续节目组赚五千块的事了,不过她到废品收购站,也并不是打算让余野重操旧业,至于做什么,就暂时先保下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中,乔昆每天都来汇报,养猪场的厂址选好了,设计图弄出来了,建筑材料订好了,工人找好了,证件也在办理中,猪崽已经先预订了…… 阮凉对这个进度表示满意,乔昆这个年轻人踏实勤劳肯干,又有在大城市的工作经验,眼光头脑都不错,有这么个合伙人,以后她不在这边盯着也放心。 余野听着听着开始酸溜溜,他勉强道:“还行吧。” 阮凉眼睛弯了一下,摸了把余野长长了不少,但依然硬硬的头发:“这几天你为我的事也没少辛苦。” 余野的嘴角微翘,刚才的那点酸溜溜又没了影儿,他酷酷地说:“不算什么。” 余野从小到大不缺钱,他爸就他一个孩子,他爸赚的钱就够他挥霍一辈子的了,他之前也没想过赚钱的事。 这次跟着跑养猪场的事,还是他第一次沾手赚钱事业,他经历了才知道,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养猪场,但需要操心辛苦的还真不少。 想想创业奔波的乔昆,再想想赚钱忙碌的阮凉,余野都开始忍不住想,等他回去之后,是不是也要找点赚钱的事做? 不是为了赚到多少钱,而是他觉得,赚钱的人好像更有魅力——每次见到阮凉给厂子认真做规划,他都忍不住偷偷多看几眼,刚才阮凉不也夸了乔昆许多吗? 阮凉可不知余野如此清新脱俗的想法,她做这一切当然是为了多多赚钱啊。 每天早上想想将要拿到手的节目组酬劳,还有这里将成的赚钱的养猪场,阮凉就朝气满满。 阮凉从家门口出来,撞到了上班如上坟的舒茵栾晨,而送阮凉去上班的余野条件反射地挡在了栾晨前面。 他道:“你们上班去啊?快去吧。阿凉,你先等一下,我给你装点绿豆汤你带着喝。” 余野现在遇见阮凉和栾晨碰一起,就心悸,生怕两人再吵起来殃及到他。 余野站前面用他自己高大的身材,挡住阮凉的视线,不让她看到栾晨难看的脸,不然她铁定要发作。 舒茵嘴角一抽,余野这么个野性锋利系帅哥站门口送老婆上班究竟上演的啥? 而栾晨则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过或许想起了之前屡战屡败的教训,栾晨这次憋住了,在余野揽着阮凉回去盛绿豆汤时,铁青着脸吸了口气,去上班。 舒茵默默跟上,不想招要喷火的雇主。哎,人家阮凉这次明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雇主也能自己个儿气个要死。 这位雇主的脾气真真不好,纵使钱多年轻长的也还不错,这笔纯洁的金钱交易完事就完了,这样的人可不是好的择友对象。 刚过来的时候,感觉每一天都度过的极其艰难若渡劫,可到现在,竟然也度过了合约时间的一多半,而第三期节目也播出了。 余野和阮凉依然很沉住气地没有看,而栾晨则依然被迫看了小饭馆电视机上播放的第三期。 而在这一期节目中播到了阮凉在修理店干的越来越顺手,还和老韩谈判工资的事。 正如栾晨所想,上期还买水军发的阮凉好逸恶劳的话题,这才不过一个星期就已经洗白了。 而且节目中还剪切了一个阮凉修理组装东西时手速特别特别快的高光片段,并标明正常拍摄,未倍速处理。 阮凉认真的面容漂亮又帅气,特别酷,这样飒的小姐姐怎么可能不吸粉? 就连阮凉手上沾的黑色机油都透着帅气。 【啊啊啊啊,小姐姐好飒!】 【好酷,流口水】 【小姐姐点亮了什么技能,笑哭】 【我早看出来小姐姐是修理工的好苗子】 而阮凉与修理店老板谈判的片段,大棒加甜枣,威逼加利诱,也同样特别吸粉。 上一期节目在水军的起头之下,大家刚对阮凉既不做饭又不挣钱的行为有所看法,这一期节目中阮凉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之杖。 上一期节目阮凉就有了不小的热度,虽然是粉黑参半的热度,那么这一期就是很正面的,招人喜欢的热度了。 节目组还给阮凉买了高光片段的热搜#表情包帅哥爱上平平无奇修理工# 表情包帅哥,许多人在这段时间都知道,他的表情包大家都见过,甚至收藏里就有,好用嘛,时髦。 看过节目的人点了进去,表情包帅哥女朋友不是那个漂亮姑娘吗?哪又来的平平无奇修理工? 没看过节目的人,也想看看表情包帅哥和平平无奇修理工是个什么组合。 然后看过之后,纷纷表示,这是什么品种的平平无奇修理工啊?又漂亮又飒。 表情包帅哥喜欢,他们也喜欢啊。 阮凉的热度和知名度直线上升,若说余野的走红靠的是心酸惨累搞笑,好好一个帅哥拐弯跑进了谐星跑道,那么阮凉的走红,则就让人羡慕极了。 小花于彤就很羡慕,余野的那种走红不适合她这种美美的女明星,阮凉的这种多好啊,多正面啊。 而且阮凉这么个圈外人,现在热度甚至已经超过了也曾拍过两部电视剧的她。 她羡慕到要流口水。 可惜她不会修理东西,就算现在开始学也达不到那样的修理速度。 现在当女明星太难了,她没有那样奇奇怪怪的技能。 罢了罢了,都是给节目带来热度,节目红了,大家都好。 而为阮凉的走红助了一臂之力的栾晨,在看到阮凉这样的热度之后,则别提多呕了。 他给导演打电话,追究导演剪辑了阮凉的高光时刻的事。但是导演压根就不将他这个投资人的话当回事。 她都能将另一位投资人也就是余野剪出表情包了,现在这位投资人的话她同样敢左耳进右耳出。 她作为导演的,最重要的就是节目红,红的作品才是她立足的资本,其他的一切都要让步。 栾晨听出了导演的敷衍,脸沉能滴水。 导演以高兴的语气说道:“观众喜欢看,咱们节目火了,你们肯定能大赚。” 的确,这档综艺节目开始火了,阮凉余野这对情侣各有特色各有闪光点,奇异和谐甜蜜又搞笑的一对情侣,而齐飞于彤毕竟是作为小鲜肉小花出道的,本就有吸粉流量的潜质,孟雯雪周鹏卓两个岁月积累的从容幽默也不错,至于栾晨舒茵也挑不出错来,温柔过日子的情侣,长相很贴合校草校花。 许多观众都不止等每周的剪辑节目了,而是追进了直播间,他们进到阮凉的直播间时,发现平平无奇的修理工小姐姐正在和她的没有刻意搞笑但就是搞笑的表情包男友算账目。 他们在算离五千的目标还差多少。 余野收了八天废品,赚了六百五十二元,看到这个可怜的数目,余野沮丧的耳朵都要耷拉了下来。 而阮凉正式有工资的天数目前才有十二天,入账一千七,后面将会再工作七天,按最高一天一百五算,也才一千零五十。 满打满算离五千的目标还差1598。 余野听阮凉劈里啪啦算完,沮丧想,就算让他再去收废品,七天也赚不够这个数,也只能放弃了。 只能往好了想,其他人还没他们赚的多呢,那几位也都拿一两千的工资,还要扣除午饭花掉的钱。 他们不算差。 不过阮凉却对余野道:“明天骑着电三轮,和我一起去修理店,我们赚钱去。” 余野不知道阮凉是要什么方法赚钱,直到被阮凉带到了修理店的一个角落,看到了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豆浆机,还有小电视机,手机…… 余野不明所以,以疑惑的目光看向阮凉。 阮凉对余野道:“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余野站直了些:“什么,你说。” “摆摊去吧。” 摆摊的东西就是这些电视机洗衣机们,就是又需要余野辛苦一下了,要去集会上摆摊,走街串巷去摆摊。 余野消化了一下,有之前收废品的经验,此事对他不算难。 只不过余野看向这些‘货品’,问道:“这些从哪里来的?” 阮凉笑的小得意:“当然是你女朋友变废为宝了。” 修理店里本来就会有许多废旧零件家电,废品站也能找到些,经过她的一番加工就变出这些成品了。 阮凉笑着对她男朋友道:“早说有规划了。” 虽然洗衣机电视机都是旧的,肯定卖不上价,但是只卖两百来块钱而已,而且阮凉还给出了质保,若是三个月内出现问题,可以找乔昆去退钱。 所以不会难卖,凑够1598也不难。 余野:他女朋友好厉害啊。 骄傲的样子也有点点耀眼。 修理店老板老韩跟在旁边道:“这里也可以顺带卖。” 老韩即使不太愿意也得承认,小姑娘技术比他强。 想到再过一个星期小姑娘就不能给他干活了,老韩还有点舍不得。 天生端这碗饭的苗子啊。 第51章 财神爷 余野兢兢业业地给旧家电做清理美容, 他女朋友已经完成了最主要的工作,剩下的他也要做好。 将东西拉到集市上,这次余野没有踌躇太久, 竟然也能在有人经过的时候,还算自然地喊人招揽顾客了。 余野长的高大帅气,他来摆摊, 本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开口招揽之后, 很多人都对他摆的家电感兴趣。 他们不坑人,因为卖的是旧家电, 卖的价格很便宜, 这点就特别吸引人了。 余野很快就被大爷大妈叔叔大婶给围了起来, 有过收废品经验的余野,面对众多顾客,也不忙乱。 “对, 只要280。” “能用,三个月内坏了可以退。” “不骗人,看见那边的摄影师了吧?全国观众作证,说话算数。” 被老板娘打发去集市上挑鱼的栾晨,看着被大家围在中间, 大变了样儿的余野心情就很复杂。 余野在人群之中,某个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左手一条鱼, 右手一只鸡的栾晨,条件反射就躲开了眼。 也不知怎的,现在看到他这位哥们儿,余野就有种逃避心理,或许是因为阮凉和栾晨每每冲突殃及到他带来的阴影吧。 余野拉过去的家电卖出去的很快, 余野心情振奋,将收到的钱妥善收起来之后,决定再去修理店拉一次。 但是他想躲着栾晨,栾晨却一直视线往路边盯着他呢,将他给叫住了:“你在卖家电?” 余野停下来,有些高兴地道:“对,阮凉弄出来的家电,虽然是旧的,但是质量有保证,主要是还便宜,你们老板家需要吗?饭店里冰箱多多益善吧?电冰箱也有,大冰箱只需要三百就行,和不要钱也差不多了。” 栾晨:“……” 栾晨看余野如看鬼上身。 但是旁边的老板娘耳尖,她冒出头来对余野说:“行啊,你拉过来我看看,合适我就买了。” 余野迅速说:“好嘞。” 然后就走了,集会的时间有限,到下午人就少了,他忙着赚钱呢。 栾晨:“……” 栾晨还听着老板娘说道:“这小伙子不错。” 做饭洗衣喂猪,收废品卖家电,吃苦耐劳的好小伙子啊。 余野风风火火地又拉着一车家电回来了,将老板娘要的大冰箱搬下来,老板娘也痛快地付了钱。 余野将三张票票收好,心情不错地对栾晨道:“这次赢的会是我们,你们也加油。” 栾晨他们再加油,工资也是固定的。本来大家都完不成五千巨款的任务,也都不觉得如何,可现在余野和阮凉率先卷了起来,纵然心有他念,对任务不上心的栾晨,此时也皱起了眉。 这次集会家电生意很不错,竟然将阮凉之前做的旧家电给卖了个干净。 而同在镇子上打工的齐飞于彤周鹏卓孟雯雪也都知道了他们在集市摆摊的事,还抽空去瞅了瞅他们的摊子。 看着那火爆生意,眼红。 这次他们还凑齐了一起从镇子上回家,想探他们的底儿,便如孟雯雪便先道:“这次你们挣的不少吧?” 阮凉看着他们暗搓搓想探底儿的样子,心中好笑,说道:“还没有数。” 于彤说:“就算没有数,也很多,你们是不是快把钱凑齐了?不像我们,还差许多。” 孟雯雪:“我们没有阿凉妹妹的本事,怎么办呢?若不明天卖早餐试试?” 服装店里上班晚,她可以多加一个早餐生意,孟雯雪觉得可以试试。 孟雯雪的衣服被卓鹏卓拽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觉得是个可以实施的主意,不过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不想被别人知道。 大家都暗自思索起来怎么赚钱才好,因为阮凉余野今日之举,忽然就有了紧迫感。 于彤:“或许我们可以卖菜,舒茵,你们饭店收菜吗?还有鸡蛋啊什么的。” 舒茵:“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得问一下老板娘。” …… 嘉宾们各开动起了脑筋,而余野瞥过这几人一眼,有一种优越感,阮凉的手艺是这些人虽然知道却也无法复制竞争的,而且比他们都挣得多。 与余野的优越感不同,栾晨心中很沉闷,阮凉出彩的表现太过吸粉了,都不好黑了,再看余野的得瑟劲儿,栾晨怀疑余野已经忘了初衷。 旁人在发愁,阮凉和余野不用发愁,轻快地回到家中,很有成就感地在家里享受数钱的快乐。 “这些是八百三,你手里是多少?” 余野开心道:“六百五。” 阮凉嗯了一声:“再减去成本四百五,赚了一千三十块。”四百五是买废弃家电和零件的开销,不过最终赚的还不错。 阮凉总结:“离目标还差五百三,简单。” 余野脸上出现一个笑容,“我们拿第一。” 第二日孟雯雪他们也行动了起来,余野也去打探了他们的情报,问完之后感觉自己和阮凉拿第一完全没问题。 没过三天,阮凉就又积攒了十多件家电,又赚了千百块,这下阮凉和余野完全放下了心。 最后两天阮凉没有再在修理店工作,提前向老韩请了辞,老韩还相当不舍得呢。 阮凉玩笑说:“不舍得不如包个红包?” 果然看到抠门的老韩瞬间变了脸,不过最后给阮凉提了不少水果还有一箱牛奶让她带回去。 “走吧走吧,你再干下去,老赵的脸色要不能看了。” 老赵是镇东头的那家修理店老板,近来生意被他们抢走了许多。 阮凉和余野最后两天空了下来,不过有别的安排,要带一飞冉冉还有他们爷爷奶奶出去玩一天。 一飞和冉冉从昨天就开始兴奋了。虽然只是去县里玩,但是也很高兴啊,以前大人都没空不方便,两岁的冉冉和四岁的一飞连县城都没去过,还有他们爷爷奶奶也极少有纯然出去玩的时候。 这一天玩的很开心,还给小孩子买了玩具,给爷爷奶奶买了衣服。 这也就是因为他们提前赚到了钱,而且还有盈余,所以才能现在玩耍买东西,老人小孩都很高兴,而另外几组则还在苦哈哈地赚钱,余野若有所思。 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他们没有外出,在家里歇着。 余野在尝试做绿豆糕,两个小孩围着他很期待,阮凉也跟着看了会儿,然后又起身,对张淑惠说道:“我把房子修一下。”夏天雨多,这家的房子都好多年了,有的地方漏雨。 余野噌一下把头抬起来:不是修家电吗?怎么连房子都会修了? 阮凉说不难。 余野忙道:“我来我来。” 他觉得这种活是一家顶梁柱的活儿,女朋友就歇着吧。 然后顶梁柱爬着梯子上了屋顶,一动不敢动,问阮凉道:“我会不会把屋顶踩塌啊?” 阮凉:“不会,屋梁很结实。” 但其实余野还是一动不敢动,他明明不怕高,站在高楼窗户边往下看,一点都不怕,但是站在屋顶上往下……,怎么不一样呢? 阮凉看出了男朋友的犹豫为难,她很善解人意地道:“要不你还是赶紧下来做绿豆糕吧,冉冉等着吃,我可不会做。” “咳,好,不过你可要小心点儿啊,别逞强。” 阮凉表示这有什么逞强的,完全小意思。 看着阮凉在屋顶上也麻利的动作,人高马大,江湖酷拽的野哥羞愧地回房去做绿豆糕了。 没事,没事,女朋友优秀也就是他优秀,女朋友修屋顶,他来做绿豆糕,分工合作挺好的,现代社会不分男女。 直播间里越来越多的观众则表示: 【哈哈哈哈,帅哥在屋顶上一动不敢动的表情包已出】 【沮丧回屋的背影表情包也刚出锅】 【这对好有趣】 【就要结束了吗?还想再看】 …… 在阮凉修房顶,余野做绿豆糕的时候,村里来了客人,确切地说是阮凉他们这里来了客人。 当时余野被张淑惠给系了围裙,正在搅拌绿豆泥,而阮凉在屋顶上正检修巩固着最后一处漏水处。 “凉姐!”领头的韩行领着好几位富二代,先看到就是围着围裙,端着盆的他野哥。 双方齐齐如被按了暂停键。 看到韩行张大的嘴巴,余野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羞耻,他当然知道观众在直播在电视中都能看到他这些不够那么酷拽的一面,但是当直面以前小弟的时候,还是觉得羞耻感从脚底板升起来。 不过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即使围着围裙,也酷着脸沉稳皱眉有气势地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韩行:“……哦,我们来看看凉姐野哥你们,给你们应援的。” 韩行当然也看过野哥的表情包,而且还天天追直播来着,但是只敢在屏幕后面偷偷笑,现在他没敢笑。 阮凉从上面打招呼:“韩行。” 韩行忙换了一个笑容,昂起脑袋,冲阮凉高声:“哎!凉姐,需要帮忙吗?” 阮凉:“不用,我这就好。”阮凉说着将最后一个瓦片固定好,然后慢慢下来。 韩行身后的富二代们抬头看看屋顶上的阮凉,再看看穿着围裙的野哥,哎,也对,赛车上也是凉姐更飒。 余野想把这些人赶紧赶走,他说:“我们录节目呢,你们赶紧走。” 韩行道:“别啊,导演说我们可以来探亲,我们连口水都没喝呢。” 但是余野却连口水都不想让他们喝,开水难道不是他汗流浃背烧出来的吗? 去去去,自己出去买水喝去。 富二代们被余野的吝啬给震惊了。 跟在韩行身边的一位富二代一脸好奇地问道:“野哥你做饭呢?” 阮凉笑着道:“他在给小朋友们做绿豆糕。” “哦哦,哦!”野哥!给小朋友做绿豆糕! 没看出野哥不羁冷酷的高大外表之下是如此温柔到让人不适的内心。 他们总觉得野哥这经历的是变形记。 余野都烦死了,这几个家伙怎么赶都不走,非得要留下来,韩行还说:“野哥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哈,你做绿豆糕吧。” 怎么当不存在?一个个眼睛都瞪成了灯泡,余野想打人。 富二代们还兴致勃勃地去他野哥摔过的猪圈打卡,去看他野哥骑过的三轮车…… 余野将绿豆糕做好,放进了冰箱,对,家里添了冰箱!还添了洗衣机,虽然都是旧的,但是张淑惠却非常高兴,而余野也高兴坏了,可算不用亲手洗衣服了,洗衣机真的是种很伟大的发明! 绿豆糕在冰箱里放了二十来分钟,小朋友都眼巴巴等着,阮凉也眼巴巴等着,至于富二代团刚才终于被余野给黑脸赶走了。 阮凉遗憾道:“你做的绿豆糕他们也没能尝上一个,好没口福哦。” 余野心想,他辛苦做的绿豆糕才不给他们吃。 凉丝丝的绿豆糕,在夏天里吃着挺不错。 吃了绿豆糕,余野又去杀鱼,等会儿他会做红烧鱼,最后一顿饭要做的丰盛些。 阮凉捏着绿豆糕,站在厨房门口往里看。 余野道:“到外面和冉冉吃去,别在这里,热。” 阮凉却没有走:“我想站这里看我男朋友,我觉得你长的越来越帅了。” 余野被烟火熏红的脸偷偷更红了,不就是觉得他做饭帅吗?做饭有什么难的?简单。 余野说道:“不做煮鸡翅了,我们做可乐鸡翅,你和一飞冉冉去买可乐,”想到阮凉喜欢看他做饭的样子,余野又道:“不,等下我做好红烧鱼我们一起去买瓶可乐回来。” 阮凉被逗的笑了一下。 阮凉说道:“可乐鸡翅都可以做了?” 余野豪气说:“只要有菜谱的,我什么都可以做,以后你随便点。” 阮凉笑眯眯:“那可说好了。” …… 为期一个月的节目录制终于结束了,虽然孟雯雪他们在最后一个星期加急追赶,但是最后完成任务的还是只有他们一个。 节目组还似模似样地给他们发了一块奖牌,由阮凉在大家的掌声中领过。 其他人还好说,阮凉觉得栾晨那眼神都要嫉妒死了,她故意将奖牌往他那个方向炫了炫,气死他! 与张淑惠冉冉他们告别,心中有些不舍,张淑惠甚至还给她提了一篮鸡蛋,一定让她提着。 “没别的好东西给你,这些土鸡蛋你带回去吃。”是张淑惠从村子里买的,阮凉盛情难却。 走出住了一个月的院子,阮凉对余野道:“忽然还挺舍不得的。” 余野没吭声,他在这个月里面过的着实不怎么样,可到这一时刻,却也诡异地觉得其实这一个月倒也还算有意思。 不过当他们坐上车回程,当吹着空调,喝着果汁的时候,所有人还是有一种终于回来了的感觉。 他们的节目播到了第四期,热度越来越大。 车子上在放他们的节目。 余野这次不想看也得跟着一起看,同样不想看的还有栾晨,也被迫跟着一起看。 不过这次终于播的不再是余野各种又惨又累收废品的事,而是播到了阮凉说心疼他,让他在家歇着。 余野听到于彤说好羡慕,好甜。 这样被大家看着,余野还些羞的,但是却也目光转不开,屏幕中的他女朋友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温柔溺人的不得了,眼睛真好看。 在大家羡慕打趣的目光中,余野坐的笔直,特别是听到孟雯雪说我也想被阿凉养的时候,更有种得瑟感。 他女朋友就是优秀。 栾晨则面无表情,看着屏幕里的余野给阮凉绞尽心思把农家菜做出花样来,看阮凉修理工的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看阮凉还找人要开办养猪场。 孟雯雪问道:“阿凉怎么想起来在这里办养猪场?” 余野替她问答:“顺手赚钱。” 孟雯雪心想就还挺有精力的,佩服佩服。 阮凉在与人通电话,正巧正是乔昆,说的正是养猪场的事,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阮凉心情很好地挂掉电话。 手机又响,这次却是有人找她广告代言了,阮凉没有经纪人,有急切的广告商想法拿到了阮凉的手机号,这节目录制刚结束就找了来。 阮凉和于野说这个好消息:“都有人找我做代言了,我也可以做代言吗?” 于彤忍不住说道:“怎么不可以?你对自己的热度一无所知,你比我火,说不定还有人找你拍电视剧呢。” 阮凉高兴道:“真的吗?我没演技,拍不拍电视剧的无所谓,主要是有了知名度方便赚钱。” 阮凉小声数道:“节目酬劳一笔,养猪场一笔,广告代言一笔,以后还会有好多个代言,还可以直播卖货,或者再来综艺……” 阮凉对于野道:“我冤枉你投资人朋友了,看来得好好感谢他一下才对,我的财神爷呐!” 坐在阮凉他们后面的栾晨:…… 好悬没有吐血。 呼吸急促,喘不过气。 第52章 看开就好 节目录完, 终于可以在家享受空调浴室冰淇淋,好好歇一歇,不过阮凉也没能安心歇下去, 养猪场的事仍在开头阶段,她需要操这心。 还有广告代言,这种新领域赚钱的事更要上心, 所以阮凉在忙着赚钱。 而余野则想在家中睡个天昏地暗, 但是早上到了时间点却被生物钟给闹醒了, 再想睡就也睡不着了。 现在既不用他做饭,也不用他喂鸡打扫, 时间有大把, 可余野却觉得哪里有些空落落的不习惯。 不是乡下的简陋农家小院, 而是市中心的豪华大平层,看不到别的人影,洗漱间里只有他一人。 余野虽和阮凉是男女朋友, 但并没有同居,在一个月的乡下同居生活结束之后,一时都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得知阮凉去谈代言合同去了,余野都不知要干什么了,被一堆富二代朋友约着出去玩, 余野想了想就出了门。 灯红酒绿,熟悉的现代生活, 但忽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甚至还不如摆摊来的有意思。 余野拿着酒杯为这个念头颤了一下,他可真的魔怔了,那种在乡下受难的生活他再也不想经历的。 “野哥,凉姐怎么没一起过来?” 余野说道:“她去谈广告赚钱去了。”在阮凉那里赚钱就是第一要事, 他得排后面。 与余野说话的那位富二代小哥恍惚看见余野脸上闪过一丝怨念,这让富二代小哥打了个哆嗦,不得了,偷偷使用野哥表情包的后遗症,野哥明明没有多少表情的不羁野性冷酷帅脸上,他们硬是能抓住来一丝丝细微表情,然后配上文字。 富二代小哥心虚地低下了头,他们偷偷地建了个群,里面野哥的表情包被泛滥使用,很多还是他们原创的呢,而且有些原创还又不小心地流传了出来,他们也有为野哥的表情包事业添砖加瓦。 不过不敢居功,不敢让野哥知道。 富二代小哥掩饰住了表情变化,才又抬起头来笑着对余野说:“野哥和凉姐都谈了挺长一段时间吧?看来野哥这次当真喜欢,是不是哪天还能喝到两位的喜酒?” 余野虽不是轻浮浪荡的公子哥类型,但是从女朋友数量上来看,说句花花公子也没冤枉他。 他之前交过的女朋友短则几天,长则一个月,而像阮凉这次,都快三个月了,也没见有分手的迹象,且看节目中那个甜腻劲儿,野哥他都要进化成甜腻小娇妻了,可不让人觉得余野这次遇到了真爱? 余野拿着酒杯的手一颤,酒液从酒杯中迸出来,沾在了手背上,他没有回答富二代小哥的问题,然后就更加心不在焉,神不守舍了起来,还提前就从聚会上走了。 他没有事做,买了蛋糕饮料开着车转了一圈去接阮凉,不过到楼下的时候阮凉还没有与人谈好,想了想便又去了超市买了一堆食材。 买完这些东西,再回去找阮凉,她就事情都谈好了。 余野看见阮凉从大楼里走出来,与旁边送她的人谈笑嫣然,特别好看,其他人皆是背景。 余野打开车门从车中走出,阮凉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大,余野也勾了下唇,心情一下变好。 阮凉坐上车之后,便迫不及待与余野分享好消息——代言谈好了,拿了一个还不错的价格。 节目火了,其实不仅有人来找阮凉做代言,想找表情包帅哥余野的同样不少,可惜余野不接。 余野作为一个富二代,他爸自己就有产业,他哪能再去给别人做代言? 而栾晨同样也没接。 阮凉还与余野谈过这个问题:“栾晨家不是变穷了吗?他怎么有钱也不赚?” 余野:“……大概是爱面子吧。” 阮凉摸不着头脑:“丢人?”阮凉一脸鄙视:“死要面子,活受穷。” 阮凉也不想说他了,而是又谈起了另一话题:“对了,你那投资人朋友你约好了吗?” 余野:“你不是说他是塑料兄弟吗?我就和他掰了。” “啊?”阮凉失望道:“动作这么快?我又想了想,虽然你那兄弟黑心不厚道没人品,但是财运还行,可以再做一段时间的塑料兄弟,看能不能再用他发一下财。” “不过算了,我也知道你膈应,掰了就掰了吧。” 余野见她终于不约人见面了,也松了口气,他问阮凉道:“要在外面吃,还是在家吃?” 阮凉哇了一下,道:“你是要做饭吗?” 余野:“你想吃我做的还是外面的?” 阮凉瞥了一眼余野,捡好听的话哄他高兴:“当然想吃你做的专属定制的了,不要姜味儿,要熟透,油不要多,喜欢葱花。” 余野的唇向上弯起:“我都知道。” 当终于到家停车的时候,余野打开后备箱,露出一大兜蔬果菜肉的时候,阮凉恍然:“所以你是早买好了菜,还要问我在外面吃还是在家里?” 阮凉好笑地问她男朋友:“我若是回答想在外面吃,是不是要偷偷不高兴?” 余野被阮凉揶揄的目光看的想炸,他木着脸提着菜大步往前走说:“不是。” 他又不是小女孩,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小心思? 余野早就发现了,阮凉这张嘴总爱逗人。 余野回到家中,掏出来买的虾蟹牛排,他要做些好吃的补一补,这些天在乡下吃的太素了。 先与阮凉讨论了一会儿要做哪几道菜,余野查着菜谱,对阮凉说:“你先吃点蛋糕,这些菜都费时间。” 阮凉吃着他男朋友买来的蛋糕,喝着奶茶,又看了一眼厨房中身高腿长处理着螃蟹的余野,感叹道:“好幸福哦。” “怪不得结过婚的人会变胖。” 余野耳朵动了一下,结婚?然后他手一哆嗦被螃蟹给夹了手,余野连忙把它甩掉。 阮凉却只是随口那么一提,绝无延伸之意,已经又说起了其他:“韩行说现在又可以赛车了,你不是喜欢吗?要不要去?” 余野先是心中莫名划过失落,然后便是一惊,他忙道:“不去了,我们现在都是名人了,再像以前那样赛车不好。” 余野非常想收回以前说的他喜欢赛车的话,好在他灵机一动找来的理由也成功搪塞住了阮凉。 阮凉点头:“你说的也对。” 第二日阮凉又去忙,又有很多厂商来找阮凉,有的是让阮凉做代言人,有的是只用微博推广,还有想要阮凉直播推荐的。 阮凉忙的开心,忙的高兴,看到了财源滚滚而来,不过她也不能来者不拒,那样就吃相太难看了,会自降格调,自断财路。 是接还是拒,接要谈什么价位,拒要怎么不崩关系地拒,所以她有的忙。 而余野则接了导演的电话,出了门。 一到包间,导演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余少,栾少,坐坐,咱们的节目爆了,两位功不可没。” “两位真的不打算进娱乐圈?也太可惜了,我看两位就很有红的意思,不对,应该说现在就已经很红了。” “我听说阮凉和舒茵这几天就邀约不少,谈了好几个不错的合同。” 余野看到笑容满面的导演,却并不想给面子,他当然功不可没,现在他妈还有他那在国外同母异父的妹妹都用起了他的表情包,他知道,他身边的人都在用。 栾晨也沉着一张脸,他被导演说的阮凉又谈了好几个合同给刺激到了。 导演对两人的冷脸也不太在意,她继续道:“不过两位当投资人做的更不错,投资的咱的节目多有眼光啊。” “先恭喜两位大赚,也恭喜咱们节目爆红了。” 余野敷衍地和导演撞了下杯。 余野和栾晨都惜字如金,但是导演也不介意,投资人只要掏钱就行了,对金主哪还能有别的要求? 即使两位投资人在席上很沉寂,导演自己也能保证场子不尴尬。 余野听着导演说她有哪个朋友哪个综艺节目立项了,她看着还不错,有没有兴趣投一点,还有电视剧要不要试试,她想拍个小成本的电视剧,要不要再合作一回。 当导演的和投资人坐在一起,当然总想着掏投资人口袋里的钱了。 栾晨怎么可能会再与她合作?冷着脸便是回答。 余野倒是说了一句:“你把项目资料发给我看看,若是合适也行。” 导演喜出望外。 但是在这顿饭快结束的时候,余野对导演道:“对了导演,拜托你件事,咱们这次的综艺节目我参与了投资的事,你替我保一下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虽然不知道余野为什么要这样,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和导演散了之后,余野和栾晨又换了个安静的地方,他们两人都有话要说。 本来两位关系很好的哥们儿,这次再坐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似是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了许多隔阂出来。 栾晨先说道:“你和阮凉应该分手了。” 余野没有说话,他顿了下道:“栾晨,你到现在还生阮凉的气?其实也过去那么久了。” 栾晨他怎么能不生气?若说之前生气值是五十,在过去那么久的时间里,掏钱将阮凉一手给捧红的行为,直接将他的生气值给涨到了一百。 余野在栾晨生气的表情中,说道:“其实也不是大事,阮凉是喜欢钱了点儿,想要男朋友有钱,可,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那样的,这不是分手正好吗?你再找你喜欢的类型的,皆大欢喜。” 栾晨冷声道:“是分手的问题吗?是她因为嫌贫爱富,知道我家破产,她就立马甩了我。” 这种女人,他难道不该生气吗?想教训也就教训了,之前余野可不是现在这个反应。 栾晨呵了一声:“余野,你被她迷住了,陷进去了?” 余野一脸烦躁:“我,我说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不跟她计较了吗? 栾晨没有说话。 针落可闻的室内像是空气都沉甸甸了起来。 余野挠了下头发,对栾晨说道:“你不要觉得被甩就丢了面子,其实谁甩谁都一样,不丢人,结果不都是分手吗?” “至于被甩的理由,更不用计较,没钱被甩不是太正常了吗?还有人因为我喝酸奶在她面前不小心舔了一下酸奶盖,说我不像富二代,就甩了我的,有因为我没给乞讨的人钱,说我不够善良甩了我的,还有因为我没将外套脱给她说我不够绅士甩我的。” “被甩多了就知道,不用计较,没什么大不了,看开就好。” “真的,我有经验。” 第53章 我们结婚吧 余野绞尽脑汁地想劝栾晨看开点儿, 被甩多了就知道其实就芝麻大点的事而已,大男人要活得潇洒,完全不用在意。 而栾晨表情空白, 眼神中的阴郁都卡了下壳,舔酸奶盖被甩,吃蒜蓉被甩…… 行, 他没那么多经验。他就是看不开当时被甩时被欺骗, 被背叛的愤怒, 他就是想出那口气。 栾晨打断余野的劝说,他道:“你什么时候和她分手?” 余野:“……” 按余野每次交女朋友的时间来看, 其实他早就要和阮凉分手的, 呃, 虽然说他被甩的经验多,他甩别人的次数也同样不少。 因为栾晨的事,他才和阮凉又谈了许久。 但是, 现在听到栾晨问他什么时候和阮凉分手,余野很抗拒听到这个问题,他不想分手。 余野吭哧道:“我和阮凉处的挺好的。我们两个处起来比较搭。” “她喜欢钱,我家有钱,钱多的花不完。”他才不会像栾晨一样还说谎家里破产试探, 不是他说,栾晨就是经验太少, 谈个恋爱跟个小学鸡似的,看,不就试黄了吗? 栾晨冷笑:“她喜欢的也只是你的钱而已,你家要是没钱了,她立马就会抛弃你, 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你喜欢?” 余野:“……”又绕回去了不是?别总揪住不放啊,而且他家就是有钱啊。 余野虽然不太想伤他哥儿们,但见栾晨总这样说,他还是道:“阮凉也不止喜欢我的钱,她也喜欢我的脸,我的身材,性格。” 阮凉经常说他可爱,说他能干,说他做饭好吃,说他做饭时候特帅,打扫卫生时候特帅…… 阮凉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的时候,如满天星空坠入,真好看,灿烂的笑颜连最明艳的夏花也比不过,也不知道现在她工作忙完了吗…… 栾晨:“……”余野的话果然有杀伤力的,他堵得慌,什么意思?难道他栾晨就除了钱一无是处了吗?阮凉那女人就是个骗子而已,若是没了钱,别人在她眼中立刻会变得一文不值。 余野也不太想在栾晨面前秀恩爱的,但为了打消栾晨对阮凉的偏见,他还是不好意思说道:“而且阮凉说过就算我没钱了,她也可以养我,只是我不能花的太多。” 余野觉得不难,在乡下那一个月他花的就可少了,他还收废品摆摊自己赚了钱。 栾晨胸口剧烈起伏了下,他冷声嘲讽道:“骗子。” 余野不高兴了,怎么能说是骗子呢? 以前对栾晨说甩就甩,当然是因为阮凉没那么爱栾晨,但阮凉对他又不一样了,因为阮凉更爱他。 这些话余野给栾晨留了点面子,没说出来,但即使他不说,栾晨也从他的表情中领悟到了这个意思。 两人不欢而散,栾晨走的时候,脸色青到发黑,而余野则在心中琢磨别的事,阮凉确实挺喜欢钱的,虽然他家钱很多,但他也多琢磨琢磨赚更多的钱吧,那日导演说的投资,他得多用心判断判断才行…… 阮凉再次见到栾晨的时候,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先低头看了看表,不耐道:“什么事赶紧说。” 那不耐的表情让栾晨胸口一窒,但他这次没有让怒气表现出来,他注视着阮凉,说道:“我请你去知味,边吃边聊。” 知味餐厅是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去过几次的餐厅,里面的饭菜味道还行,环境高档优雅,阮凉以前还挺喜欢的,当然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贵。 阮凉奇异地看了栾晨一眼,这货自从分手之后就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今天还转性了? 但是阮凉却道:“不用,赶紧说,说完我要回去,余野在家里做饭呢。”而且还要挑战做八宝鸡,她急着回去,也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不过就算做失败了,她也不会打击。 她就是这么一个体贴的好女友。 栾晨听到阮凉说余野在家里做饭呢,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栾晨控制住表情,对阮凉说:“我家生意没有失败,绝处逢生,还遇到新的发展机会,又变好了,还大赚了一笔。” “哦,那恭喜啊。”阮凉没有感情色彩地随口祝贺了一句。 栾晨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大钻戒。 阮凉不明所以:“什么意思,还挺闪的,你不会让我帮你挑女朋友的钻戒吧?”故意来膈应她?那倒还蛮膈应的。 栾晨:“……不是,还有,舒茵不是我女朋友,花钱雇的。” 阮凉惊讶了一小下,又明白过来,不就是单身狗不想在前女朋友面前输阵吗?懂。不过现在还自己坦白了?可更丢人了喂。 阮凉直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栾晨:“我想复合,我一直没有放下你,我家没有破产,而且我家比余野家更有钱。” “这个戒指五十万,你拿着,我还有套价值八百万的房子可以写在你名下,这些只要你答应复合都是你的,做我女朋友,我会比以前更大方,零花钱一个月三十万,不够还可以问我要。” “若是你答应结婚,我名下还有一套两千万的别墅,可以转给你,还有游艇,名车,公司股份,折算将近两亿,只要你答应和我结婚,我们一人一半。” 阮凉很惊讶,她回想之前和栾晨谈恋爱的时候,只知道他是富二代,吃穿皆是奢侈名牌,出入也都是花销很大的地方,但却没想到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名下就已有上亿资产。 是她太土包子,没见识了。 阮凉神色震惊,看着眼前的这小子,她深深嫉妒了,她仇富了! 栾晨看出阮凉的震惊,微垂眼的一瞬,掩饰住了眼底的鄙视——他知道这个拜金的女人会动心的。 栾晨道:“我们复合吧,我很喜欢你,我一直放不下。” 这么一个深情款款的男人,站在你面前如此卑微,换个人都多少会有所动容动摇的吧,但是阮凉她郎心似铁,心中此时满满的都是仇富,满脑子计算的也只有她要赚多久能够赚够两个亿啊。 两个亿她也好想拥有啊。 阮凉冲栾晨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抱歉,可是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栾晨神色一闪,蛊惑道:“你可以甩了他。” 阮凉神色不悦:“我们俩感情好着呢。”她还是更喜欢家里的小娇夫,人家还正在做饭等她回去呢。 这样一想,阮凉就不想再与栾晨多磨叽了,她干脆道:“分了就分了,我的原则是不吃回头草,你也往前看吧。” 阮凉回到家中时,余野的八宝鸡已经做好了,正等着阮凉品尝呢。 让阮凉赶紧去洗手,余野问阮凉道:“怎么回来的有些晚?” 和栾晨的对话虽然坦荡荡,没有不可对人言的,她对栾晨那家伙绝无藕断丝连之意,但阮凉想了想,也不用说出来多惹人烦。 于是阮凉洗着手道:“路过轮椅专卖店,给冉冉爷爷挑了个新的轮椅寄过去。” “我看看你做的八宝鸡,颜色没有那么漂亮,不过好吃就行,我吃一下,唔,味道是不是有点淡?我喜欢口味重的,要是能再辣些就好了。” 余野:“你不能再多吃辣了,都要上火了。口味重也不好。” 阮凉:“喜欢嘛。” 面对阮凉的撒娇,余野很有原则,他咳了一声:“越吃会口味越重,我们慢慢改过来就好了,我做的八宝鸡不好吃吗?” 阮凉:“嘿嘿,好吃的,没有姜味儿特别好,也不腥。” 余野看着阮凉又伸筷子夹了一大块,也笑了一下。 阮凉不想让余野知道栾晨来找她复合的那档子小事,不过却没有能如愿,因为栾晨开始重新追她了,送花送礼物。 阮凉就很烦。 他们节目虽然录完了,但是还没有播完,她,栾晨,舒茵,余野四人之间奇妙狗血的关系也已曝了出来,正吸引了大众的眼球,又多了一批或猎奇或想看热闹的观众。 栾晨拿着花出现在她面前算怎么回事?阮凉都看到有狗仔拍照了,还生怕别人揣测的他们之间织构的蜘蛛网不够复杂是吧?生怕别人不感慨一句贵圈真乱是吧? 阮凉恼道:“别人可认为你现女友是舒茵,你再拿花出现在我面前,别怪我生气,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小三,脚踏两只船。” 栾晨看着阮凉发怒的神色,一时觉得眼前的阮凉很陌生,价值五十万的钻戒她没有收,两亿的身价她居然也能不假辞色。 栾晨皱了皱眉,他道:“你若是因为担心这一点的话,我们先不让别人知道,等节目播完,我和舒茵分手,我们再光明正大在一起。” 阮凉:“不不不,两者没有关系,希望你能明白,上次跟你说的不吃回头草是真的,我们什么时候都不会复合的。” 那么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栾晨深深看着阮凉:“你喜欢余野?” 阮凉:“那当然了,不喜欢的话,跟他谈的什么恋爱?” 栾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那么他若是没钱了,你也会像当初甩掉我一样甩掉他吧?你的喜欢就是如此廉价。” 阮凉纠正:“那倒不会,他若是没钱了,我有钱也行,我现在挣的钱也不少。” 栾晨心中顿时一钝,那当初怎么对他就那么干脆利落地说甩就甩。 接触到栾晨眼里的质问,阮凉一时心虚,她当初好像是渣女了一点点,她道:“当初分手的事,或许我没处理好,对不起啊。” 但是阮凉的道歉却让栾晨心中更堵闷,他觉得这女人更可恨了。 歉疚当初分手没有处理好,但却不后悔当初分了手,阮凉道:“当时年轻幼稚不够成熟,若是有伤到你,我很抱歉。” “不过你家生意没事了,都在变好,大家都往前看,看开吧。” 看开?栾晨手攥了攥,心中郁气不散。 “阿凉!”余野远远看见,慌忙便跑过来,将阮凉往后拉了拉,一脸紧张。 栾晨扫了一眼眼神防备的余野,捏着那束花,沉着脸离开,没走多远,就将手中的玫瑰花束扔进了垃圾桶里。 余野心中很不安,他问阮凉道:“栾晨他来干什么的?” 阮凉:“没看见他手中的玫瑰花?来找我复合的。” 余野瞳孔地震,怎么会?栾晨明明对阮凉很生气,来不及细想栾晨的脑回路,余野便非常紧张地道:“那你怎么说,没有答应他吧?” 以前余野可从来没有酸过,因为他看出来阮凉和栾晨之间可无任何余情未了,甚至都要相看两生厌了。 可是现在他心脏却忽然如被扔进了醋桶。 阮凉笑了一下:“你猜。” 余野笃定道:“你肯定没答应。”虽然语气笃定地这么说,但他却依然眼神很紧张地不放过阮凉的任何一个表情。 直到阮凉笑着说:“当然没有答应。”余野吊在半空中的心脏才落到了实处。 可自从碰到栾晨和阮凉的见面之后,余野心中的不安就一直萦绕不散。 回到家中,余野就对阮凉说:“我们可以结婚吗?我们结婚吧。” 阮凉:“嗯?”余野的突如其来让阮凉愣了一下,但心中却也并不抗拒,她嘴角向上弯起:“想的美。” 见到余野仿佛耳朵都耷拉了下来,阮凉才笑着说完:“没有订婚?没有戒指?没有求婚?没有见家长” 因为阮凉的一句话,余野又被救了回来,他嘴裂开:“有,有,都有,你说要什么就有什么。” 阮凉也不禁笑了起来,空气都变得粘稠奇怪,两个人傻笑了一会儿,阮凉才道:“叔叔阿姨会不会不喜欢我?” 余野:“才不会,他们都不管我的,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我来搞定。” 余野问阮凉道:“你那边呢?叔叔阿姨会不会不同意我?” 阮凉道:“很有可能哦。”她无情道:“就得你自己搞定了。” 其实家里做不了她的主的,她在家中是不受重视的二女儿,自从上大学之后,她就如鸟出了笼,鱼入了空,再不受人掌控。 她虽然谈过的男朋友多,但都没有与家人说过,更别提带上家门了,阮凉看向她对面紧张的男人,眼中弥漫笑意。 若是这个人的话,她愿意带他回去了。 余野:“叔叔阿姨都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样的女婿?” 余野还开始拿手机查起了如何搞定岳父丈母娘,第一次上门的禁忌事项。 余野都坐不住了,他觉得有好多事要做,要选戒指,订婚纱,对了还有拍婚纱照…… 第54章 他只隐瞒她那么一件事,…… 甜蜜的日子缓缓流过, 只不过其中有一点小插曲发生,就如网上出现的关于阮凉交过的男朋友无一不是富二代,说阮凉明明家境普通, 但是用度奢华。 再有人爆料阮凉和栾晨之所以分手,就是因为栾晨家曾生意有危机,阮凉当时就选择与人分了手。 空有其表的一个拜金女而已, 非常low。 网上的吃瓜群众总是风往哪边吹, 就往哪边倒的, 阮凉又是一个只有一档综艺并无其他任何影视作品的新人,所以虽然近来有些热度, 但是忠粉却不多。 余野忧心忡忡, 不让阮凉看手机。 阮凉这个当事人其实倒还好, 她说道:“想挣娱乐圈里的钱,那里的人哪个没经过粉粉黑黑的,我还没那么脆弱。” “只是担心耽误我在谈的合同。” “也不知道我得罪了哪个, 难道我现在就挡了别人的路?” 余野老老实实坐那里,左手握右手,右手握左手,最终没敢吭声。 攻击阮凉的除了水军,被水军洗脑的路人, 还有就是栾晨的粉丝,舒茵的粉丝, 再加上余野的纯粉了。 猛然一看倒还挺声势浩大的呢,污言秽语不少,阮凉手指划过屏幕,心中却也无多少愤怒。 阮凉又划拉了几下,便划到了一条博文, “阿凉曾说我没钱了也会要我,会开修理店养我,不过我也可以收废品养自己,我不贵,不难养。” 阮凉似笑非笑看向余野:“我什么时候说开修理店养你了?” 余野小声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阮凉哼了一声。 而在余野的博文之后,不断冒出来的评论,也终于多了变化,不再那么戾气,又变成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对,你不贵,嫂子别嫌弃,很好养的】 【嫂子对你是真爱】 【汰,踹翻这碗狗粮】 【啊啊啊,我粉的cp锁死,平平无穷修理工,兢兢业业废品人,就是最配的】 支持阮凉的那些言论也终于被刷了上来: 【凉姐漂亮又飒,交男朋友不找高富帅难道要便宜穷□□丝】 【凉姐爱钱我们早就知道了啊,录节目都能顺带弄个养猪场】 …… 余野说要不要他们也请水军,将局面彻底给扭转过来,阮凉没应,白花钱。 网上的纷纷黑黑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而已,只要自己不在意也就没事,阮凉觉得大家也没说错,她就是爱钱啊。 她不爱钱,她去乡下吃苦受累拍综艺做什么?她不爱钱,她辛辛苦苦开养猪场做什么?她不爱钱,她笑的脸都要僵了地拍广告做什么? 至于男朋友,有的人喜欢高的男朋友,有的人喜欢帅的男朋友,而她喜欢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难道有问题吗? 至于男朋友没钱了就甩了什么的,唉,倒也是事实,现在的余野才是让她破例的那个,至于为什么破例,大约因为现在这个男朋友更可爱,更合她心意些。 所以网上言论对阮凉其实不痛不痒的,她又不怕担个拜金的名声。 不过虽然没那么在意,阮凉也没在大家都关注着她微博的时候闭麦冷处理,她应了: 康乐玩具公司开业了,质量有保证,材质请放心,随便去检测,网店戳这里。 新店开张,三日内一律七折,还等什么,给宝贝萌娃买玩具,就选康乐,宝贝健康又快乐,爸妈放心又安心。 图片,图片,很漂亮的九宫格罗列。 亲自设计,亲自监工,亲自质检,童叟无欺。 阮凉将手机放下,这么大的流量不用不就浪费了么?而且当然给自家用才是最好的。 等着看阮凉要怎么应对的网友: 【???】 【脱了裤子,你就给我看这个?】 【可以,很可以,这很阮凉】 【不用等回应了,凉姐爱钱实锤了】 【不错,不错,很有生意头脑,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也有许多网友表示,就凭着阮凉平平无奇修理工的人设,她质检的东西,他们还是愿意买的。 所以阮凉愉悦地看着她新开的网店居然销量还不错,给员工打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开心到都要穿透手机屏幕。 一开张就订单源源不断,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却信心倍增,忙却快乐。 阮凉对余野高兴道:“我得去公司守着去,本来没打算现在就开张的,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余野便看到他担心着的阮凉提上包,高高兴兴,风风火火,神采奕奕地出了忙。 余野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虽然阮凉不让他请水军压下去,阮凉自己不介意,他却不喜欢看那些人说阮凉的不好听的话的。 所以水军依然要花钱请,不要让阮凉知道他的‘败家’行为就好了。 对于现代人来说,舆论手段其实有用的,只不过是阮凉在综艺节目中表现出来的能力让她吸了不少粉,路人也对她有好感,且在节目中就表现出来的爱钱人设并不讨厌。 现在余野和阮凉的回复又让人啼笑皆非,让这场抹黑行动多了些好玩有趣的色彩,并没那么严肃,也少了许多戾气。 所以最终看起来轻飘飘的,还让阮凉又见缝插针地利用了一番。 不过若换成另一个人来,说不得就要抑郁到不想出门了。 而且影响也终究还是有的,这不,余野他爸就让他过去一趟。 余野他爸是个很严肃的人,长相与余野有五分相似,面对唯一的儿子,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温情,就像是在公司里面对下属一样,依然浑身威严。 但是余野打小叛逆不服管,在这样威严的父亲面前,他也不见任何敬畏惧怕。 余野他爸道:“你一定要和她结婚?上次不是还说现在不打算结婚,过几年再说吗?” 余野嘴角微微翘起:“事情有了变化,遇到了想结婚的人。” 余野他爸看着陷入爱河的余野,微微眯了眯眼:“她和栾家那小子谈过?” 余野垂了下眼,然后道:“嗯,不过不算什么,我们虽然和栾叔叔家关系好,但也没关系的,只是谈过一段而已,不尴尬。” 余野他爸看着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儿子继续道:“我在网络上看到关于她的一些言论,不太好。” 余野:“网上那些人都是收了钱胡说八道的,其实阮凉人特别好,我的眼光绝对错不了,你见了就会知道,她非常优秀。你当大老板的人可不能人云亦云,偏听偏信。” 但是余野的这番表态,也只是让余野他爸看到了他和阮凉在一起的坚定而已,对阮凉本人的看法,却不会因为余野的好话,就会有所增分。 他冷眼看着自己儿子就像坠入情网,失了智商的毛头小子,他道:“如果我不同意你们结婚呢?” 余野惊诧道:“为什么不同意?你不是都不管我的事吗?而且我能娶到阮凉是我占便宜,真的特别优秀,特别好。” 余野他爸嘴角抽了一下,继续道:“若是我坚持不同意呢?” 余野:“你不同意,我也要结,你不能干涉我婚姻自由的权力。” 余野他爸:“我有将你赶出家门,不给你钱花的权力。” 余野皱眉:“你是要我去吃软饭?” 余野他爸眉心突了一下,只见余野认真考虑道:“你自己的钱,想怎么处置也都你说了算,这点倒无所谓,但是我担心阿凉会因为这个以为你不喜欢她,再耽误我的婚事。” 即使余野他爸不再给他钱了,余野还有上次投资赚到的钱,其实也不至于去吃软饭,余野忽然意识到了还是自己赚钱的好处。 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爸妈给他拖后腿,所以他对他爸叮嘱道:“你不给钱没事,但是你态度一定要好,我带她上门的时候,你一定要热情,要和蔼,不能将人给吓跑。” “结婚是你儿子我求来的,爸,你可不要坏儿子的好事,对你儿子很重要的,爸,能保证热情和蔼慈祥吗?” 余野他爸:“……” 天生严肃脸,喜怒不形于色的余野他爸被这个儿子给气着了,最终,他一拍桌子,终于也不再端着:“滚!” 余野站起来,但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皱眉不满地对他爸道:“你对我是打是骂无所谓,但若是阿凉上门来,你这样可不行。” “你答应不答应?你这样我可没法带人来见你。” 余野他爸深觉养儿就是讨债的,他平复怒气,道:“确定就是她了?” 已经问过好几遍了,不过余野这次没有顶撞他爸,再次郑重点头:“是。” 余野他爸看进儿子的眼睛里,他这个儿子自小在意的事情不多,对许多事都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这次他看懂了儿子的坚定。 他儿子是很认真地来到他面前说这件事。 余野他爸最终道:“行,你带她来见我。” 见余野又要张嘴说话,余野他爸不耐说道:“知道,态度要好。”其实是为难他,他向来是这么张严肃脸,慈祥和蔼的表情又该怎么做? 余野从余野他爸那里离开之后,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往日一起喝酒的朋友兄弟,再次见面矛盾隔阂已经不容忽视,再也回不到以前。 余野对眼神冷淡的栾晨道:“我和阮凉要结婚了。” 纵使已经知道了余野对阮凉的感情非同一般,可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栾晨仍是满肚子的意外和震惊。 过了好大一会儿,栾晨才嗤笑道:“所以你是来向我要一声恭喜吗?” 余野:“我和她就是一家人了,如果你还愿意当我是朋友的话,我希望这一次水军的事是最后一次。” 这话说的就很不留情,让栾晨的脸色很难看,他将一直没有沾嘴的酒杯顿在桌子上:“你选择和她结婚,又还当我是朋友吗?你早就被她迷住了,忘记了初衷,你当初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为的是什么,我看你早就忘记了。” 余野默,其实若不是因着栾晨的事,他和阮凉不会走到现在,不会走到结婚的今天,从某种方面来说,栾晨也算他和阮凉的红娘媒人了。 但余野却也没有说要给栾晨包个媒人包的话,不仅是因为知道此话一说出来栾晨将会气到吐血。更是因为他倒宁愿和阮凉之间并不是这样的缘分。 若他和阮凉之间只是纯粹地谈个恋爱,并无掺杂其他多好。 栾晨嗤声道:“鬼迷心窍,执迷不悟,我看你并不比我幸运,起码我是在结婚前就发现了她的真面目。” 栾晨和余野两个皆坚持是对方冥顽不灵,执迷不悟,栾晨现在都不是报复阮凉了,而是想着将余野从坑里救出来,毕竟多年的兄弟。 他道:“好,若是能让我看见她对你情比金坚,你不是说她愿意养你吗?若是你变成了穷小子,她也对你不离不弃,那么我无话可说。” 余野嘴角下扯,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包来,是要用栾晨自己亲身试过的蠢方法吗? 余野道:“阮凉不笨,她不会相信那么巧她和谁谈恋爱谁家就破产。” 被鄙视的栾晨坚持道:“这点你不用操心,我帮你搭戏,能做到让她相信。” 但是余野却坚决不为所动:“我不要,我不想这样骗她。”栾晨就是这样玩把自己的恋爱给玩黄了,他才不要试。” 余野对栾晨说道:“而且实话对你说,即使阮凉就是你说的那样,我的选择依然不变,我从来没有像喜欢她那样喜欢过人。” 余野想起阮凉来,眼神都变得软和了起来。 栾晨看向余野,脸上明晃晃写着无可救药。 余野正色对栾晨道:“即使得不到你的祝福,但请别破坏,以后她是我老婆,夫妻一体,你不要再针对她。” 栾晨紧绷着脸没有说话。 余野又继续道:“该保密的事情,看在十多年的兄弟的份儿上,我请你不要告诉她。” 他只隐瞒她那么一件事,以后不会再骗她。 第55章 不安 余野希望时间能再过快点, 快点与阮凉结了婚,一切能够尽快尘埃落定。离幸福越近,他心中快乐的同时, 却也越不安。 但是不结婚不知道,需要准备的事情特别多,他很用心地策划了求婚, 好在这一步阮凉并没有为难他, 答应了下来。 他和阮凉回她家见了家长, 他谨遵各处搜罗来的上门注意事项,讨好岳父岳母的十个小妙招, 与岳父岳母的说话技巧……, 当从阮凉那里得到反馈, 听到说岳父岳母对他还算满意,余野大大松了口气。 而他爸那里,也在招待阮凉的时候, 在被他瞪眼警告之后,对阮凉露出了还算热情和蔼的笑容,虽然他爸笑起来比不笑还吓人,但阮凉胆子大,也没介意他爸笑的难看。 甚至在那次见面之后, 他爸竟然还对他表示找的媳妇还不错,可把余野给骄傲坏了。 最后一个还没见上的家长就是在国外的他妈了, 不过他妈那里没问题,他妈喜欢阮凉,还看过他们的节目,他妈安排好时间就会尽快回国,说是还给阮凉准备了很不错的见面礼的。 等他妈回来, 所有家长就会见个面,再商量一下结婚的事项。 而他现在则在安排婚纱,布置婚房,和酒店司仪商量婚礼上的各个环节,忙的脚不沾地。 至于阮凉,因为有余野操心,她却在结婚的事上没有操太多心,新开的玩具公司生意刚开业就直接进入高速阶段,放不下,养猪场刚开了个头,小猪崽刚入住,要关心,娱乐圈挣钱多,有人找她拍节目,再不济她以后参与个投资也行,这里的人脉圈子,也不想舍…… “阮凉小姐,现在可有签入哪个公司?”与阮凉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位男人并无一般中年男人的富态,剪裁修身的西装,低调奢华的腕表,面容上淡淡的笑意,是一个风度翩翩,而又气质矜贵沉稳的男人。 阮凉摇了摇头:“并没有,我非科班出身,也无任何才艺,有机会就接个活,没机会也就算了,你可以理解为兼职,所以也没有打算签入哪个公司。” 男人点了点头:“理解。” 阮凉手中拿着酒杯,看着游艇上觥筹交错,五光十色的绚丽,忽然觉得这份浮华还不如在家和余野的两人小餐来的让人愉快。 旁边的人说话倒也风趣幽默,阮凉看似听的认真,其实心不在焉。 “章先生竟是白手起家?了不起。” 这位章先生笑了笑:“也只是虚长你们几岁而已。” 阮凉:“哪里。”此时阮凉倒真情实感地有了丝羡慕:“我若到时候也能有章先生这个财力就好了。” 章先生唇角勾了勾:“我听着阮小姐对影视行业的投资也有兴趣,以后多多合作。” 阮凉摇了摇头:“我那点小钱可不够看。” 阮凉边与人聊天,边没忍住掏出手机看了下,余野发给了她几个婚纱的图片,在征询她的意见。 阮凉瞥了一眼之后,眼睛弯了下,迅速回复了几个字回去。 章先生看着阮凉低头的笑颜,眸色深了深,明艳的面容被甜蜜的温柔染色,那瞬间绮丽到惊心动魄,迷醉人眼。 男人眼中闪过掠夺和势在必得,而当阮凉将手机扣下笑着抬起头的时候,男人已经又是风度翩翩,斯文绅士的样子。 这次游艇聚会的重头戏是晚上的慈善拍卖,组织者便是以此名义将大家都请过来的。 当阮凉在座位上坐下时,惊诧发现右手边又是刚才那位章先生。 章先生向她道了句巧,将一份册子递给她,说道:“阮凉小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吧,看看上边有没有感兴趣的东西。” 当阮凉随意打开翻了翻的时候,章先生还在旁边进行了下简单讲解。 “这个瓷碗虽然是现代工艺,但作者刘言却是新一代瓷艺大师的第一人,家学渊源,还曾有作品在巴黎卢浮宫展出获奖。” “他的作品的话,估价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不过毕竟是慈善拍卖会,若是看的入眼,出个更高的价也都没什么。” “这只民国浪琴手表,保存品相还行,有一定收藏价值,但是升值较慢,你若不是对此有所爱好,不太建议你在这里拍它。” …… 阮凉对这些都不懂,听着这位章先生声音舒缓地解说几句,倒觉得涨了不少见识。 册子越往后翻,拍品越贵,阮凉可无意拍它们,她没钱。 阮凉最终花了二十万拍了一只包,虽然样式并不是她自己很喜欢的,但是主要是包包容易再转手卖出去。像字画啊,瓷碗啊那些艺术品,转手再卖的时候可不好估价,市场不大,怕亏损不会小。 花了二十万,阮凉已经心疼了,接下来她可不准备再拍了。 只不过听着大家热闹地几百万几百万地拍着东西,就像是大卖场里促销几百块几百块地抢购似的,不禁心疼自己,她好穷哦。 这个圈子太腐蚀人心了,总是撩动她仇富的小心脏。 在阮凉柠檬看别人挥金如土的时候,旁边忽有一道磁性的声音说:“阮凉,你还有想拍的吗?我总不好不拍东西,今日我们也算有缘分,不如我拍个东西送你。” 阮凉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她可不要。 一场慈善拍卖终于结束,阮凉看了看手机,余野说还有十分钟就会到。 阮凉收拾好外套,收拾好手机,先去了下卫生间,然后慢悠悠地往外走。 只是忽然被一位侍者给拦住了路,这位侍者礼貌地喊住阮凉:“章先生转交于您的,章先生说只是一件小礼物,今天的认识很高兴,还请笑纳。” 首饰盒里的项链在灯光中熠熠生辉,漂亮炫目,但是就这么一个小项链在拍卖会上却拍出了百万的价格。 阮凉也能看出来七位数的小玩意对他们来说也确实只是小玩意儿而已,但是她却不能因为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就当真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 章先生又不是她的谁。 阮凉只是客气地笑了笑,对这位侍者道:“抱歉,我不能收。” 可是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却对阮凉道:“章先生已经离开,小姐若是不想收的话,可以明日再找到他还给他。” 还是要还的,但是阮凉却无再见那位章先生的兴趣。太热情的男人她不喜欢,而且她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所以阮凉对侍者道:“抱歉,我急着走,我想你们有办法联系到那位章先生是吗?请你们帮忙还给他,我要走了。” 余野来接她的时候,还带了关东煮过来,阮凉手捧着关东煮,吃的眉开眼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饱?” 余野看着阮凉吃的香,忽然也有一点点想吃了,低头咬了她手中的一个鱼丸,然后挑眉略有得意又矜持地道:“我一猜就猜到了,乱糟糟的你肯定吃不爽快。” 余野又与阮凉说起婚礼筹备的琐事,“明天上午一起去试试衣服吧?设计师说最好还要穿身上看看效果?” “行。” “还有卧室的灯,你看看我选的这样的,你喜欢吗?” “唔,别选粉色了,选蓝色的吧。” “好。” …… 第二天去敲定了最终婚纱的款式,又去看了新房装扮的最新进度,一起用了餐,下午的时候,阮凉就又去赶一个综艺节目去了。 就一期飞行嘉宾而已,价格开的还不错,阮凉便应了下来。 至于余野,虽然想过再和阮凉共上节目秀恩爱,但他对在娱乐圈里赚钱的兴趣不大,QAQ,实话实说是因为大家都爱拿他表情包的事打趣,他抗拒走谐星路线,抗拒成为行走的段子,所以考虑之后还是拒绝了。 他还要忙着准备结婚的各样事来着。 阮凉参加的是一档做游戏的明星综艺,阮凉在其中表现的也就中规中矩吧,中午还吃了人家的一顿工作餐。 “晨晨。”阮凉看到一认识的人,端着饭盘子过去。 阮凉所喊的晨晨是阮凉在拍《亲爱的,一起来养家》真人秀时候认识的,因为当时不是拍了长达一个月吗?晨晨是导演组里面的助理,一来二去的阮凉也就认识了。 阮凉坐在晨晨对面,边吃饭边与她聊天:“晨晨现在是在这里工作了吗?” 刘晨晨挺喜欢阮凉的,而且许多明星对他们这些小幕后工作人员都爱搭不理的,可阮凉却即使红了也不那样。 刘晨晨与阮凉说道:“我们这一行的,工作地点一直便是这样不固定,四处跑。” 刘晨晨想了想,又向阮凉高兴透露:“不过我现在职位小小调动了一下,之前是助理,现在做小导演了,虽然是许多副导演中最小的那个。” 阮凉惊讶道:“那可得恭喜了,总要一步步来,以后就会是大导演了。” 刘晨晨:“嘿嘿,借你吉言。”她又告诉阮凉:“其实还是因为咱们那档节目红了,我才有这个机会,我应该说同喜才对,阮凉姐现在事业也红红火火的。” 阮凉:“对,同喜。” 刘晨晨:“多亏了你男朋友,当时单导到处拉投资拉不到,差点节目就黄了,你们两个就是节目的大功臣,幸好现在也都有了回报。” 阮凉手中的筷子一顿:“嗯?当时都拉不到投资快黄了的吗?我还没听过这事。” 刘晨晨心有余悸地点头:“可不是吗?当初大家都不看好这个节目,都不想投钱进去,单导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了好多人,我还陪着喝了不少酒的。” 阮凉眸色变幻了一下,然后笑着继续问:“然后你们就找到了余野吗?说起来他是投了多少钱?” 刘晨晨边吃饭边道:“是有人牵线介绍的,你男朋友和栾先生一起投的,按单导的说法就是人虽然年轻,但是给钱大方痛快,是当导演的最喜欢的投资人。” “不过具体投了多少……”刘晨晨揶揄地看向阮凉:“是不是要查男朋友的私房钱啊,但是这件事我没有全程跟着,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阮凉微笑着道:“栾先生,你说栾晨也投了?” 刘晨晨忽然想起来栾晨还是阮凉的前男友来着,她是不是哪里有说错话,她小声嗯了一下。 阮凉冲刘晨晨安慰一笑:“你别担心,我不是小心眼的人,虽然我和栾晨有点矛盾,但也没要求余野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刘晨晨这才放心了下来。 阮凉又问她道:“对了,我听说有些投资人会对节目安排指手画脚的,我男朋友他们有对这个节目提过什么要求没有?” 刘晨晨尴尬笑了一下:“没有啊。”刘晨晨总觉得她好像貌似哪里有说错了话,阮凉的问题一下变多,在打探着什么。 做他们这一行的,还有一点就是嘴不能太松,刘晨晨不安地道:“阮凉姐,我吃好了,我还有工作,想先离开。” 阮凉忙伸手拦了一下:“等等。” 不过此时又出现了一人,来人挡住了光线,淡雅的男士香水味儿隐约可闻,磁性悦耳的男声微微惊喜:“又见面了,阮凉小姐。” 阮凉看清了背着光的男人的的面容,是昨天见过面的章先生。 阮凉此时对这位章先生才没有任何耐心,只是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便对刘晨晨道:“只耽误几分钟。” 章先生看向阮凉拉住刘晨晨胳膊的手若有所思,他道:“一起喝点茶?这位小姐也一起,我让助理帮你请个假。” 刘晨晨认得章先生,他是她现在待的的这个节目的投资商,刘晨晨看了一眼章先生虽然儒雅斯文的面容,却在那眼睛里看到了强势和不容置疑。 刘晨晨犹豫了一下:“好。” 片刻后,他们出现在了附近的一幽静茶室,章先生先笑了一下道:“刚才我见阮小姐似是有事要请这位小姐帮忙,你们先解决你们的事。” 阮凉却一时又不知要问刘晨晨什么了,最终她问道:“我听说一般真人秀都有台本,我们那档当时有吗?” 刘晨晨摇头:“没有没有。”他们可按排不出来给猪洗澡,收废品还有修理工的台本。 阮凉想或许她想多了,即使余野和栾晨同时是投资人也没有大问题,虽然依然膈应的她皱眉头。 阮凉:“对了,张灿助理的联系方式你有吗?可以给我一下吗?” 张灿助理才是单导用的最熟的助理,也是知道的事情最多的。 只不过给一个联系方式而已,这个没有问题,刘晨晨很爽快地将张灿的联系方式给了阮凉。 刘晨晨歉意地站起来:“那就下次见。” 阮凉冲她笑了一下:“下次见,这次耽搁你时间了,以后你不忙了请你玩。” 刘晨晨忙道:“没事没事。” 在临出门的时候,刘晨晨犹豫一下还是告诉阮凉道:“我真的不知道旁的,咱们的真人秀也没有剧本,若硬要说有一点安排的话,就是你们当初抽家庭的抽签做了点手脚。” “但是我想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们那一组虽然居住的环境最差,可也最容易有话题,最出彩。” 阮凉点了点头:“多谢。” 送走刘晨晨,阮凉坐回来若有所思,是啊,余野瞒着她的事,她肯定要算账的的,但是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阮凉微微皱了眉,心中有些不愉,也有些不踏实,别人说会有婚前焦虑症,难道她也得了这个病? 过了好一会儿,阮凉才想起来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想着自己的事情,都要将这个人给忘了,但这人倒挺有风度和耐心,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抱歉,刚才在想东西。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不如改天再请你喝茶。” 章先生似笑非笑:“阮小姐的这个改天,我只怕是等不到。” “阮小姐这样可不厚道,我帮着阮小姐请人,现在阮小姐刚过完桥就拆板,怎么着也赏脸坐一会儿,喝杯茶。” 第56章 变态 阮凉只得又重新坐回去, 意思意思地品了一口杯子里碧透的茶水,也没喝出什么好了,也不知得多少钱, 但阮凉想肯定是一个让她心疼的价格。 明艳的美人一颦一笑都是风景,章先生看见阮凉像是小鸟喝水似的小口小口喝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章先生帮阮凉重换了杯温热的奶茶, 道:“是不是感觉不好喝?你们年轻女孩子应该更喜欢喝这个。” 阮凉有些尴尬一笑:“其实还好, 只是没喝惯。”但身体却很诚实弃了碧绿茶水, 而是拿过奶茶喝了一口,甜甜的东西让人的心情愉悦了一丝丝。 章先生道:“我昨日送给你的小礼物怎么不收下, 不喜欢?” 阮凉:“有句话不是说无功不受禄?章先生这样让我很惶恐,章先生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我如果能有可以帮忙的,不会吝啬。” 章先生笑意更深了点,岁月沉淀之后的斯文儒雅男子, 比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更多了别样的魅力,举手投足都风度翩翩,但说出的话却让阮凉一惊。 “我很欣赏阮凉小姐。” 阮凉此前倒非并无丝毫察觉,但是成年人都知分寸,阮凉想着她冷淡的暗示, 这人应该就会知趣。 可这人却反倒还直言说了出来,让阮凉尴尬又心生不喜, 一点都不遵守成年人的体面。 阮凉道:“或许我误会了章先生的意思,但是我已有男友,章先生若是愿意的话,半个月后还可以来喝杯喜酒。” 章先生敲了敲桌子:“阮凉小姐还这么年轻,就早早进入爱情的坟墓, 不觉得可惜?” 阮凉道:“这点章先生就不懂了,我和男友感情好,结婚是水到渠成,感情进入更深的新一阶段而已。” 章先生:“听你这样说,还挺让人羡慕的。” 阮凉笑了笑:“也祝福章先生早日找到另一半,我茶也喝了,有些事,该走了。” 阮凉说着便站了起来,但是站起的那一瞬,却觉得头有些眩晕,阮凉刚在想难道这些日子累着了。 耳边有关心的声音:“阮凉小姐怎么了?” “没……”事,后半句却没有说出来,阮凉的意识就断了片儿。 当阮凉再醒来的时候,眼前全是陌生,阮凉皱了皱眉。 “阮凉小姐醒了?”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那人从单人沙发上起身,并不明亮的灯光还是让阮凉看清了那人是谁,正是白天最后见到的章先生。 阮凉也在此时想起了意识断片之前的最后一个场景,正是这人靠近拦住了她。 这位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章先生,慢慢走来,背着光的面容明明灭灭,添了一种恐怖的色彩,给人营造出让人屏息的压迫氛围。 阮凉猛然起身,却又落了回去,身上无力,她盯着章先生道:“我想章先生应该做的是把我送医院。” 章先生轻笑了一下,道:“我想阮凉小姐应该对现在的情况明白了,就不要再绕旁的圈子了。” 阮凉如何能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过,一颗心越来越沉,布置暧昧又奇奇怪怪的房间,鞭子,蜡烛……扎的人眼睛疼。 阮凉没见过,但是现代人接触的知识面广,她猜到了,情|趣房间,而且眼前的压根就不是什么教养良好的儒雅先生,而是一个变态。 阮凉慢慢起身,身上的被子往下滑,露出里面光|裸的皮肤,她瞳孔一缩。 “放心吧,没对你做什么,我对没反应的尸体可没兴趣,不过留了一点小纪念。” 阮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台摄像机,阮凉咬牙:“变态!” 但是阮凉因为愤怒,漂亮的眼睛中盛开的晶亮怒火,却如烟火一般,让美人更有一番风景了,也让某个变态的眼中兴味更浓。 阮凉冷声警告:“先生有现在的功成名就不容易,还不想身败名裂的吧?到此为止,我可以不追究。” “嘘。”章先生道:“到了现在,就不要说些我不爱听的了。” 章先生在床边坐下,那双手也往阮凉脸边落去:“真漂亮啊。” 不过手指下落了空,被阮凉给躲了去,他也没有生气,章先生道:“我喜欢有脾气的。” 阮凉恶狠狠地盯着他:“我早告诉过你我有男朋友,以为录了像我就不该报警了?告诉你,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吃哑巴亏这一个词,大不了鱼死网破。” 章先生倒也耐得住性子,陪阮凉玩点餐前小点,他笑着道:“我就喜欢脾气硬的。”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不是喜欢钱吗?当我的情人,给你的钱绝对让你满意。” “你那男朋友不就是个富二代吗?他的钱都是他老子的,而跟了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让我更喜欢的话,和你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长着人模人样的面皮,变态也是变态,油腻老男人也依然是油腻老男人。 声声温柔,但内容却令人作呕。 阮凉的目光如冬日的冰凌直直刺在这人脸上,但是脸皮厚的老男人却不会有丝毫羞愧的,反而又伸出手指按在阮凉的眼尾:“好漂亮的眼睛,真想看到它落泪的样子。” 章先生的目光从阮凉的脸上一直梭巡到光洁的脖颈,还有那一截肩头,如在巡视利爪下的猎物。 他觉得到现在已经给了猎物足够的心理准备,可以开动用餐了,一只手伸向那薄薄的被子。 但是忍耐到快丧失耐心的人却被打断,阮凉按住了被子,她最后问道:“你确定要这样?” 章先生对难得遇到的如此喜欢的猎物,愿意多给些耐心,他声音里染上了压抑欲|望的嘶哑:“好吧,再回答你一次,摆在面前的美餐,我无法拒绝。” “不要怕,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就不会被别人知道,若你想结婚我也可以和你结婚。” 这个男人在此时此刻依然貌似很温柔的样子。 阮凉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中神色,似是知道逃不过,也似是被男人的话所打动。 阮凉终于道:“我想先洗个澡。” 硬脾气的美人是一番风景,而温顺下来的也别有一番滋味,男人微微一笑道:“好啊。” 但是在男人想抱她之前,阮凉道:“帮我拿个浴巾,我自己可以过去。” 男人看了阮凉一会儿,像是并不怕阮凉玩任何小花招,因为阮凉已经被他视作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猎物。 男人依言给她拿了浴巾,阮凉用它裹住光.裸的身体,而男人则好整以暇地观看着浴巾遮盖时被不小心露出的风景。 美人沉睡时玉体横陈虽美,但终究比不过美人醒来后的风景,即使美人面色冰冷,男人也看的需要压抑着心中的激动。 阮凉不知道她喝下去的是什么,现在即使意识清醒,但却身体绵软,下床时便身体一歪,被那变态给扶了一下,还要将她给公主抱。 阮凉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开,她声音清冷道:“我自己来。” “好吧。”变态一副好脾气的收手,他包容地看着阮凉逞强倔强的样子,美味的大餐,他愿意多点耐心。 阮凉终于走到浴室之后,变态男人很绅士地帮她放了水,又道:“你身体还没好,我帮你洗?” 果然听到了阮凉冰冷的一声:“出去。” 男人这次却没有那么好脾气地依言出去,他道:“我觉得我好像对你太纵容了。” 阮凉见病态冷下了脸,她垂下眼声音也低落了下来:“我,我还不适应,我害羞,你先出去,洗好我会叫你。” 男人这才道:“行,记得出来。” 男人出去之后,阮凉并没有先躺进浴池,而是站在了淋浴之下,哗啦啦的冷水流下,给人一种冰凉刺激感,连绵软的肢体都恢复了些力气。 但是还不够。 阮凉的目光在浴室里巡视,最终锁在了装沐浴露的瓶子上。 瓶子敲在墙壁上的声音被流水声掩盖,阮凉将玻璃碎片拿在手中没有太过犹豫。 色如白玉的大腿被狠狠划过,煞时便有殷红流出,阮凉的眉头微皱,但手下却没有迟疑,换了个位置再次划了一下。 越疼越好,疼痛是比冷水更大的刺激,阮凉能感觉到她的手臂又多了些力气,静静等时间过去,时间越久,她的力气回来的越多。 但是担心外面的男人失了耐心,阮凉终于草草擦了下身上的水珠,披上浴巾,将大腿上仍没止血的伤痕也给盖住。 她又找了一条毛巾拿在手里,在头发上随便擦了一下。 阮凉走到门口,轻轻喊了一句:“章先生。”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口:“洗好了?” 阮凉嗯了一下,没有动,但却作出了一个要公主抱的姿势,垂着眼似是强忍羞怯的样子道:“我有些头晕,腿也软。” 男人笑了一下,又走近一步,阮凉抬着手是要搂男人脖子的姿势,但下一刻入了男人怀的并非温香软玉。 一只脚狠狠地垂进他的腿窝,而搂着他脖子的那只胳膊也将他狠狠往下坠,还有一只毛巾兜在了他的头上,盖住了他的眼鼻,让他眼前瞬时进入黑暗。 下一瞬间男人已经狠狠摔在了浴室光滑的地上,那只毛巾紧紧兜住了他的脑袋,被一只膝盖给牢牢压住,他眼前黑暗,脑袋抬不起来,行动力大大受阻。 “阮凉!放——放开!”那声音又惊又怒,他终于可以撤下那张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儒雅斯文假面。 阮凉压制住他之后,终于可以稍稍松了下绷紧的神经,至于现在报警?呵,那不是便宜了他吗? 既然她身上都添了伤痕,他的自然也少不了。 阮凉手中的那只碎片也没有滑向别处,而是直接割向了他的作案工具,罪魁祸首。 男人的声音很凄惨,而阮凉也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来。 随便摔出来的碎片,口子一点都不齐整,最是疼痛,阮凉忍着恶心来回在男人的作案工具上划拉。 而男人声音越来越痛苦,反抗也越来越大,但是越反抗,毛巾压的也越来越实,疼痛和缺氧之下,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 阮凉笑着道:“你真的是太吵了。” 男人的那处被划的鲜血弥漫,惨不忍睹。阮凉终于道:“想我住手吗?” 男人反应了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阮凉说了什么,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住手住手。” “好,那你就听话,老老实实地别乱动。” 阮凉将被折腾惨了的男人用毛巾拖着头往浴室外拖,这不巧了吗?绳子,手铐什么都有,将男人拷在床上之后,阮凉终于拿掉了男人头上的毛巾,让他得以重见光明。 但是他看见的却是阮凉手里拿着鞭子,嘴角弯起:“不是想玩吗?那我们就好好玩玩。” 角色颠倒,猎人成了逃不掉的猎物。 第57章 他再没有多做旁的 阮凉手中的鞭子划过空气, 带来嗖嗖的尖锐声音,鞭子还没落到章先生的身上,他便反射性地往后躲了躲。 他在是猎人的时候对这样的游戏很有兴致, 可如今角色颠倒,他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他也终于能亲身体会到了另一视角的感受——非常紧张, 额上又沁出了更细密的汗珠。 被拷在床头躲避不得的章先生眼皮本能地遮下来, 但是下一刻那鞭子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而是落在旁边枕上,发出更脆亮的声音, 让人心尖一颤。 阮凉还不满地啧了一声:“这鞭子不行啊, 不够粗。” 章先生眼皮抖了抖, 那是特制的软鞭,打在玉白的皮肤上便出现道道红痕,非常好看, 那是他喜欢的风景。 不过现在却要落在他的身上了,虽然阮凉可并无欣赏他男色的想法。再人模狗样的皮囊之下,此人都是一个欠收拾的变态。 阮凉:“游戏正式开始了。”阮凉悦耳的声音现在听在章先生耳中却犹如魔鬼之音。 “啪!” 鞭子狠狠砸在皮肤和衣服上的声音,一道红痕从惨白着脸的章先生的脸颊入了脖颈,可惜剩下的则被他的睡袍给挡住了。 当即使如此, 本来就已经在压抑着疼痛的章先生,还是发出了嘶的一声抽气声。 这软鞭本来并不是这样用的, 但阮凉可不会玩什么情|趣,所以这一下力道使得十足,鞭子不是用来让人疼的,还能用来做什么? 阮凉嫌弃地往下瞥了瞥嘴,不满意地将章先生的睡袍给抽了出来。 章先生咬牙道:“够了, 我要去医院,不然你休想我会放过你。” 阮凉:“不是你期待已经的大餐吗?只是这样怎么够?不够!” 在没了睡袍的遮挡之后,阮凉手中的鞭子都能看到残影,一下一下如疾风骤雨狠狠落在章先生身上,甚至还有几鞭又落在了章先生的下|身之处。 章先生的罪孽之源伤上加伤,现在一看惨不忍睹,啧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章先生在红色的大床上扭成了蚯蚓,丑态毕露,哪还有一点成功人士的儒雅体面,但是就躲不掉那一鞭又一鞭。 章先生都要被疼到麻木,而直到阮凉终于感觉到手腕有些累,这才结束了那疾风骤雨般的鞭子。 章先生缓了缓,才好好能喘口气,但是呼吸中都带着疼,他还以为阮凉终于消了气,能结束这个游戏,他着急要去医院。 但是下一刻,却知道阮凉可没打算那么轻易放过他。 阮凉拿着蜡烛走近,烛油滴在了章先生早已被汗水浸透如水洗的额头眉心上,眉心那处最受不得刺激,甚至古人有以水滴滴在眉心处作为刑法的。 而现在那眉心处被烫烫的烛油一滴一滴滴上,其中的刺激可想而知,并不比之前的鞭子疼痛好受。 章先生喊道:“不是这样用的,不是让你往脸上滴的。” 阮凉很满意看到章先生的痛苦样子,她笑着道:“我就乐意这样用。” 阮凉漂亮的笑容在几个小时之前还迷的章先生心神晃动,而现在灯光下阮凉弯起的嘴角,愉悦的笑意,看在章先生眼里却如有毒害人的罂粟,他早该远离她的。 但是到了现在才有的觉悟却已经晚了。 烛油把章先生的眉心给糊的差不多了,阮凉这才将蜡烛扔到一边。不过没关系,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有趣东西。 章先生便心惊胆战地看到阮凉如孩童般好奇的目光从那些东西上一一看过,还听到阮凉魔鬼的声音道:“没关系,我们都试试,看你最喜欢哪个。” 阮凉从中拿出一个细细的如针状的东西,大概就是针,只不过软了点,阮凉道:“用在哪里的?” “嘘,没关系,你不用说了,试试就知道了。” 插在章先生的指甲缝中,满意地看到他抽搐了一下。 再有夹子,香薰珠…… 阮凉的手没轻没重,哦不,应该说阮凉故意往重了用的,期间章先生又发出了好几回凄厉的惨叫,还被阮凉给嫌弃太吵。 阮凉说:“幸亏你选的房间隔音好,不然岂不是会打扰到别人?不过就算隔音好,你也别叫了,你一叫我手就抖,手再重了就不好了。”阮凉随手将毛巾塞进了章先生的嘴里。 对章严来说,这场酷刑仿佛就没有尽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笑着的魔鬼才道:“章先生怎么样?玩的尽兴了吗?” 女魔鬼大有章严说个不他们就继续的架势。 章严的眼中有愤恨,但更多的却是恐惧,在阮凉的笑容下,他眼皮抖了下,因为心中的惧意躲开了阮凉的对视。 阮凉哦了一声:“忘了你不能说话了。”将章严嘴中的毛巾抽下,阮凉好脾气地道:“我们现在结束?” 章严可谓是迫不及待就道了个好字。 但是阮凉却没有马上打开他的手铐,而是拿起旁边架着的摄像机,那摄像机一直都在工作,本来用来威胁阮凉的东西,现在也同样可以用来威胁章严这个原主人。 阮凉对章严道:“我放开你,不纠缠,不闹事,乖乖去医院,抓紧时间你那地方还能修补修补,再晚些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章严其实在着急的也是这事,他担心的不得了。 阮凉又道:“出去之后,不会报警对吗?只是情|趣,游戏,你说对吧?” 其实即使报警问题也不大,法律在这方面对男性的保护毕竟少些,而且订酒店,弄这些东西来的可是章严自己,查监控若能查到的话也是章严带着昏迷的阮凉入住这里。 再说了,就算伤残鉴定,虽然游戏中章严的每一分一秒都痛不欲生,但伤残鉴定结果还达不到二级。 章严已经对这个魔鬼女人又恨又怕,他道:“好。” 阮凉还晃了晃手中的摄影机,对章严道:“以后可以再来找我玩,还凑合。” 章严知道阮凉是威胁,但现在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想要阮凉快点放他离开。 而就在阮凉向床头走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但是这敲门声的响起,章先生却也没有得救的欣喜,此时他最不想节外生枝,只想能以最快的速度到医院。 而阮凉也只稍惊了一下,便走到了门口:“谁啊?” 阮凉只打开了一条门缝,便看到了门外满脸急色的余野,余野的那双眼睛在看到阮凉时候都要红了:“阿凉。” 阮凉奇道:“你怎么过来了?” 余野:“我来接你,没有接到人。”虽然是大白天没有见到人,但是他打阮凉的电话总是没有接通,这让他很担心。 中间经历过好一番折腾,才终于找到了阮凉在哪里,但是当知道阮凉被一个男人带到了这家酒店的时候,他心中却更加担忧了。 直到此时看到了阮凉站在这里,余野才稍往下落了一点急躁到极点的心脏。 可是他也看到了阮凉此时的衣着,只一件浴袍而已,还有湿漉漉的头发,都让他发红的眼睛里闪过更深的痛色。 余野将阮凉揽入怀中,这次不同于之前的温柔和唯有面对阮凉时才会有的害羞,他将人揽的很紧,阮凉的脸紧紧贴在了余野坚阔的胸膛上。 余野的大手一下一下抚在阮凉的头发上,声音也似有一丝微颤:“没事了,不怕。” 喂,究竟是谁别怕? 但是仍被扣在床头的章先生此时虽然急得不得了,可是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虽然他即使没有发出声音,余野也已经往房间里看去,眼睛里的深切痛色在一瞬间都变成了要剐人的狠意,平日里虽然长相不好惹但其实脾气还不错的余野,此时像是终于露出了锋利獠牙的野狼,要将敌人给狠狠撕碎。 阮凉此时已经安抚道:“我没事,有事的是别人。” 阮凉还想起什么,一下从余野怀中抬起头来,伸手盖在余野的脸上:“别看。” 别污了眼。 阮凉是好意。 但是余野怎么可能不看,他将阮凉的手拉下,此时也终于看清床上情景。 赤|裸裸困在床上的一个凄惨男人,那男人的皮肤各种红痕交错,都找不到一块大片好肉。 余野就要伤人的满腔狠戾在这一瞬间愕然了一下。 阮凉又将手锲而不舍地盖在了余野脸上:“都说了你别看了。” 阮凉担心余野留下什么不好的心理阴影,她道:“就一点小游戏,看着严重,但其实不伤人。” 虽然片刻前章严疼到如在板上怎么蹦跶都蹦跶不开的鱼的惨景并不赞同阮凉此话,但科学来讲,伤情鉴定上来说绝对不算大伤,又没断筋,也没裂骨的不是吗?只不过是疼了点儿而已。 阮凉还道:“我不喜欢玩这个,是他硬要和我玩的,我还很累呢,一点都不乐意和他玩,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想玩?” 章先生终于忍不下去:“放屁!” 阮凉刚才还在软乎乎撒娇的表情瞬间冷眼看去,让疼痛记忆已入骨髓的章先生一个哆嗦。 余野的眼睫闪了下,扫过阮凉的手掌心,他声音沉稳下来,对阮凉道:“好,我知道了。” 余野再次将阮凉的手拉开,这次倒是他对阮凉说了句:“乖,别看,等我一下。” 然后余野脚步很重地一步一步走向章严,如一座黑云笼罩的小山缓缓而行,章严的眼睛瞪大,恐惧再次来临。 余野越走越近,他将固定住章严脚腿的绳子往下狠狠一拽,便将章严整个人都拽下了床,虽然他的手腕依然被拷在床头,这一拽之下,他的身体被扭成了麻花,阮凉还听到了骨头的咔吧声,也不知是胳膊还是脖子的声音,而章野则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阮凉听着那惨叫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很好,刚才她又顺手将门给关上了,这样里面发生什么别人就都听不到了。 比起阮凉,余野就要粗暴许多,他直接将后怕惊怒都通过拳脚宣泄在了章严身上。 阮凉看着余野要将人给打没气了,才终于出声道:“好了,别将人给打昏过去了,咱们不好处理。” 章严已经被打的嘴角出了血,鼻青脸肿,比刚才阮凉修理他之后的样子丑多了。 章严犹如一条死狗坐在地上,他想蜷缩下去,但是被拷着的胳膊让他想蜷缩下去也不能。 阮凉晃了晃手铐的钥匙,对章严道:“自己可以叫医院对的吧?今天应邀玩的游戏挺尽兴,章先生也愉快。” 阮凉的走近,让章严又颤了一下,瞳孔猛缩,他已经再经受不住任何疼痛了,章严觉得今天已经经历了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疼掉了他所有的傲气和高高在上。 不过阮凉其实只是给他打开手铐,已经不想再打他了——身上已经没有干净的地方,下不去手。 “咔!”手铐终于被打开的声音,听在章严的耳中犹如天籁。 但是章严却没敢动,直到阮凉他们俩终于离开房间,这才终于敢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余野在揽着阮凉走出之后,又好久地紧紧抱着阮凉。 阮凉觉得受到惊吓的反倒是余野,阮凉让余野抱了好大会儿,终于不耐烦了,将余野推开。 但是余野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她,像是生怕她忽然不见了似的,阮凉又心酸又觉得有点甜,他笑着对自家吓到的男朋友道:“我没事,你女朋友这么厉害,小意思。” 余野紧紧攥住阮凉的手,坦白道:“我吓着了。” 阮凉让余野紧紧攥住手,在结实宽厚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时候,阮凉好像也终于回来了点儿害怕。 嗯,在刚醒来的时候,她也有害怕了的。 阮凉对余野道:“我们回家吧。” 其实阮凉也不能说毫发无伤,她大腿上便有好几处自己割出来的口子。 余野拿来药箱,垂着眼帘给阮凉专注上药,很怕再让阮凉的伤口疼到,当阮凉嘶一下,他的手便跟着吓得停一下,又听着阮凉说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余野已经开始后悔之前没有再将章严给打狠点儿了的。 . 因为这一日的惊吓波澜,阮凉终于在结婚前歇了下来,但是阮凉虽然歇了下来,余野却仍然没有能歇下——他要和他爸再汇总下婚宴上需要宴请的人,而且有几位还需要他亲自去送请柬。 阮凉并不知道,余野并非去了他爸公司跟他商量婚宴客人的事,而是去找了栾晨,不过也不是给他送请柬。 栾晨见到余野,嘴角便挂上一丝嘲讽:“好事将近?” 此次余野对栾晨的阴阳怪气并没有任何言语,而是直接就一个挥拳往栾晨脸上招呼,一下栾晨便鼻血喷出。 余野长相看起来是个不羁爱揍人的暴力人,但其实并不是那样,他对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在意,也少有暴怒的时候,即使在校园时期,也并没有跟着那些小子成为校园称霸的刺儿头。 但现在对他这个十几年的好兄弟,他却揍的毫不留情,栾晨刚开始还说了两句:“住手。”“你发疯了么?”后面就也跟着回了手。 但是栾晨没有余野健壮,他打不过余野。 余野终于停下之后,终于开了口,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栾晨道:“章严。” 栾晨眼睫往下垂了一下,道:“章严怎么了,怎么提起了他?” 余野又一次揪起了栾晨的衣领:“我早跟你说过阮凉是我要结婚的人。” 栾晨皱了皱眉:“又说那女人,阮凉又怎么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野冷笑:“不承认是吧?” 栾晨也恼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了,那女人又跟章严勾搭上了?虽然章严又老又变态,但是他人有钱啊,早跟你说了那女人就喜欢有钱的。” 余野:“别和我装疯卖傻,章严盯上阮凉,其中有没有你动的手脚?” 栾晨继续擦脸上的鼻血,道:“你就为了这个跑来莫名其妙打我一顿?真够可以的,为了一个女人,我看你现在什么事都往我身上堆。” 余野的目光并没有任何缓和,他死死盯着栾晨,目光冷森,不再是看兄弟朋友的眼光,他道:“最好你说的是真的。” 栾晨被余野的目光给刺的更加愤恨,就为了一个女人,往日的兄弟手足,现在却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还是那样一个不值得的女人。 他看余野现在就是被阮凉迷了心窍。 对,栾晨动了一点手脚,但其实也只做了一点点而已,连面都没露,只是让章严看到了阮凉的视频剪辑选段,让章严知道了有这么一个长相可口而又喜欢金钱的美人而已。 他再没有多做旁的。 章严虽然本质变态,但风度翩翩很招女人喜欢,最重要的是他还多金。 若阮凉受不住金钱诱惑选择了章严,背叛余野,自然就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而现在看来,栾晨问道:“你终于被阮凉给抛弃了?” 余野冷冷一笑:“十日后我结婚,但是就不欢迎你了。” 第58章 她自己也不知道想问出个…… 阮凉因为章严的事太波澜, 都把那天别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看着余野给她换药时候低下的乌黑脑袋,摸了一把问道:“说,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余野瞬间就心虚心慌了一下,然后才道:“什么事情啊, 没有瞒着你啊, 好吧好吧, 是有一点点,我偷喝了你冰箱里的气泡水。” 阮凉眯眼:“还有呢?” 余野低头撇嘴:“有一个姓刘的, 说是你的前男友, 捧着花来找过你, 我将他的花给扔了,还给了他一把喜糖。” 低着头的余野张着一张酷脸,但模样有些委屈, 阮凉尴尬了一下,她不知道余野说的哪一位姓刘的前男友,她貌似交过两个姓刘的。 阮凉尴尬道:“做的好,我早和他们没联系了,我从不吃回头草, 也最烦藕断丝连那一套,他莫名其妙。” 余野这才笑了一下, 酷拽的脸因为方位低的原因吧,仰头侧脸看过来的时候,那一霎居然感觉又软又乖。 阮凉愣了一秒之后,才恍然想到,不对, 还有正事没有问。 阮凉也没有继续盘问再让余野说那些小秘密了,她直接对余野道:“听说咱们那个节目是你和栾晨投资的?” 余野给阮凉换药的手一顿,他心脏在这一瞬间都如被一只巨手紧紧攥紧。 阮凉看着他受到惊吓的模样,如盘查犯人一样,端坐在椅子里,道:“说说吧,被我骂了那么久的投资人怎么就变成了你?你还挺能瞒的啊,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余野将阮凉的伤口最后一下弄好,他手上依然温柔小心,但脑子里却已经乱糟糟的了,阮凉的问话听在他脑中,每一个字都让他心脏惊颤。 他怕,生怕阮凉知道更多。 余野都忘记了从蹲在地上的姿势起身,他舔了舔唇,如在走钢丝,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说的就是他此时的时刻,他很快就可以和阮凉结婚了的。 余野的声音微微干涩发绷,他强装镇定道:“当时被栾晨拉着搞了点儿小投资,没抹开面子,就答应了。” “没想要故意瞒着你,不是知道你不喜欢栾晨怕你不高兴吗?以后绝不会瞒你了。” “而且我以后不和他做朋友了。” 阮凉笑着道:“你不和他好兄弟吗?见色忘友啊?” 余野握住阮凉的手,看着她说道:“你是我老婆,他总是和你吵,不尊重你,说你坏话,这样的人,我不和他做朋友了,结婚咱们也不请他。” 这下阮凉的笑声变大,作为被选择的那一个她很高兴,虽然破坏了人家十几年的友情,好像看起来她是个坏人似的,但是她喜欢。 她就应该在余野这里第一位的。 阮凉笑的有点小坏又有点小得意:“我算不算红颜祸水?” 余野认真反驳道:“才不是,都是因为他不好,我早该不和他多牵连的。” 阮凉看着维护她的余野,笑的又更开心甜蜜了点儿。 不过她的确不喜欢栾晨,虽然余野和栾晨认识了十多年,但是她以后也不想再继续被栾晨膈应,两人掰了就掰了吧。 阮凉笑着道:“我还说要感谢投资人让我通过那个节目财运越来越好,原来还有他的功劳,哦,下次你若再见到他,也可以将我的感谢告诉他,你说他听到我的感谢,会不会气死?” 余野见阮凉没有多问旁的,而且心情也算好,这才终于露出了点笑意,他道:“好,下次什么时候碰到他,我会告诉他的。” 阮凉将余野从地上拉起来,拉到旁边坐下,嗔道:“总傻蹲那里干什么,也不嫌腿麻。” 余野被拉起来之后,却是弯身直接将阮凉抱在了怀里,还堵住了阮凉的唇,两唇相触,阮凉柔软的唇瓣,甜美的气息,也没有将余野的不安安抚下去。 他害怕阮凉再多问别的,也迫切想再确认阮凉是他的。 他此次亲吻的动作有些急躁又有些粗暴,将阮凉亲的都要喘不过气来,大手也紧紧箍在阮凉的纤腰之上,两人紧紧贴合,似是要将阮凉塞进他的身体里。 阮凉明明在怀,两人呼吸相交,阮凉漂亮的水润动情的眼睛看着的也是他,可余野却仍总害怕这人某一个瞬间就从他身边离开了。 阮凉还没有喘过气来,就又被余野给亲住了,火热的手也进了衣服中用力摩挲,阮凉忙道:“去床上。” 一场盘问,莫名其妙以此结束,卧房里低低爱语,羞的人面红耳赤。 许久之后,阮凉沉沉入睡,余野侧头看着她,眼里的爱意温柔能把人溺毙。 他轻轻将阮凉的发丝拨到一旁,看着安睡的面庞,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要看一辈子才好。 余野轻轻起身,将阮凉轻轻抱起,走进浴室。 阮凉小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上清清爽爽。 而余野也已经做好了晚饭,先给阮凉盛了一碗银耳粥,他道:“有你喜欢吃的炸鱼段。” “啊!”阮凉很高兴,不过过了一会儿,又发愁道:“你不能再做那么多好吃的了,我会吃胖的。” 余野:“没事,今天中午你没吃多少,现在不是在养伤吗?” 哦,那一点小伤口也算养伤啊,不过阮凉也只纠结了一秒,就将余野做的炸鱼段吃入了嘴中。 香香酥酥的好好吃哦。 但是阮凉也心头警觉了起来,她可不要也成为结婚就发福的一员,她对余野道:“我们吃完就去散步。” 余野:“好啊。”他喜欢和阮凉一起散步,喜欢阮凉吃他做的东西,喜欢她睡在他旁边,喜欢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她。 余野现在能想到的最大的幸福就是这一辈子的每一日里都有她。 还有九日。 过了今日,还有八日。 虽然一场盘问莫名其妙跑到了床上吧,但是阮凉对余野偷偷瞒着他当投资人的事倒也没有太生气,而且余野现在不是和栾晨闹掰了么? 不过也因为知道了这事,阮凉就会时不时随意聊起:“你说说你自己当投资人,怎么还给自己弄了个那么差的条件?自个儿烧火,还要清猪圈,你看看人家栾晨多精明,人家就住有空调的卧房。” 余野:“之前不是太天真了么,不知道有那么苦,不过后来也受下来了,而且我们不是才最红,吸粉最多的么?住的苦,但是有看点,因祸得福。” 阮凉哼了一声,反正她就觉得栾晨那小人挺不地道,也不知道她以前的眼光怎么那么差,居然和栾晨谈过恋爱。 然后阮凉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声音也变得不友善:“你作为投资人,不知道我们和栾晨共同出现在屏幕中,就是给人吃瓜看热闹?你不要说你是故意的?” 阮凉漂亮的如清月的眼睛微微瞪圆,她要生气的。 余野低头擦着杯子,眼睫挡住了他的眼神变化,他滴水不漏地道:“怎么会?只是他说需要钱,让我帮点忙,我以前不是不知道么?也就帮了,其他的我都没有参与,之前我都不知道他也要参加那个节目的。” 余野只想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栾晨身上,他清清白白。 而且他已经对栾晨越来越有怨言,若是没有栾晨掺杂在其中,他和阮凉两个一切好好的,该多好。 在懊悔的表情之下,余野的心脏狂跳,他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参加那个节目的。” 余野如犯了错的垂耳大狗狗,眼巴巴看着她,还道:“你生气的话就打我一顿。” 阮凉拧了他耳朵,不痛不痒地冲他发了下火,余野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心却稍安,他说道:“我错了。” 他声音低低承认错误,阮凉气也没有那么大,她道:“你也不和他做朋友了,这回就算了。” 然后阮凉皱了下眉,针对那个罪魁祸首栾晨鄙弃说:“我看他就是故意膈应你,这样的塑料兄弟早掰早好。” 余野忙点头:“以后不和他打交道了,我们以后提也不提他了好不好。” 阮凉哼了一声:“我也懒得提那人。” 余野的紧绷依然没有放松,他将最后一只杯子擦干放好,又擦了擦手,将阮凉从厨房边领出来,对她说:“你不是终于有空了吗?帮我点儿忙。” “就快结婚了,我有点紧张,你看看结婚那天我选这款领带好还是这一条好?” 阮凉这才终于笑了出来,她说道:“你紧张什么呀,到那一天大家看的是新娘子我,你是陪衬。” 余野听到新娘子这个词,心尖都一颤,眼睛里也终于流露出笑意,像是想到了那一日阮凉作为新娘子的样子。 宾客来贺,众人见证之下,他们会许下一生不离不弃的诺言,从此以后白首偕老。 余野本来酷冷的声线,在阮凉面前温柔极了,他道:“就算是陪衬,也得是能配得上你的陪衬,不能给你丢脸。” 阮凉眼睛弯弯,这人可算越来越会说话了,她喜欢听。 “唔,选这款吧,我觉着这款更帅气些。” 余野又看了两眼,点了点头,觉得阮凉说的对,当然最重要的也是别人看着怎么样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就是阮凉觉得帅啊。 余野数着日子盼望着定下来的结婚日子的到来,甜蜜,不安,就像怀抱有一件脆弱的珍宝,他无比的喜欢,那种喜欢又让他极度紧张,生怕别人将他的幸福给他打破。 阮凉倒是也感觉到了一点余野的心情波动,还笑话余野的婚前紧张,不过见余野如此,她自己隐藏的紧张却消掉了不少。 阮凉也翻着日期,离结婚日还有七日,一个星期。 两人的婚纱照已经摆在了新房里,桌子上也有一副小的合照,照片中余野低头吻在她的发顶,低垂的眉眼有一种不像他的温柔,眉目中清晰看出他对怀中人的珍视。 阮凉想起初和他相识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一个很拽的不好接触的冷帅哥,但现在却越来越软,越来越可爱。 阮凉摸着下巴心想这算一种欺骗吗?但是甜软暖心的金毛系帅哥也不赖。 阮凉唇角轻轻弯起,对结婚之后的生活升起点点期待。 当翻手机忽然翻到了那一日从刘晨晨那里要来的单导助理张灿的联系方式,阮凉的手指在上面停留了好一会儿。 有些事情她觉得也没必要问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余野之前识人不清而已,而且余野现在已经不和栾晨联系了的。 但是阮凉犹豫了又犹豫,还是给张灿发过去了一个消息,再一次确认一次也好。 张助理大约是想交好阮凉吧,也主要是因为阮凉给了他个大红包,况且他也不觉得算什么秘密:“当时是余先生和栾先生一起过来的啊,还与单导谈了不少,虽然他们要求自己当嘉宾,单导不太乐意,但是你们长的好看,又有话题,单导觉得还行。” 阮凉的笑意浅了些,眼神也变得幽深,她说道:“是么?早知道我就一起去了,也能再多提提意见。” 张助理实话实说:“其实单导最不喜欢别人指手划脚的意见。不过你们确实也有头脑,住在最差的那一家,和你们的形象差,还有欲扬先抑的反转,你们两个又有梗,你们不红谁红?” 阮凉:“当时也不是我们主动选的那一家啊,不是手气不好抽到的吗?” 张助理虚假地笑了笑,阮凉:“难道不是?难道是栾晨自己选的?他都没和我提前说,当时咬了我不少的蚊子包,受了那么多苦,我可得和他好好算算账。” 张助理:“那不也咬的值吗?” 阮凉:“这些都是他们俩个找单导投资的时候就与单导都说好的么?你在旁边听着了?” 张助理:“是啊,还真以为要炒作你小公主的人设来着,不过说实话小公主可没有修理工受欢迎,黑红虽然红的快红的爆,但是现在这样也不错了,更稳妥。” 阮凉的眼神变的危险,笑容也越来越假:“当时也让单导很苦恼吧?他们还做了哪些指手划脚的事,你再和我说说。” 阮凉又接连给张助理发起了红包雨,张助理说道:“也没什么了,后来就再没单独见面,再见时候你们就开始拍节目了,那么多摄像头呢,找单导说话也不方便。” 不过看在红包雨的份儿上,张助理又仔细回想了下,然后对阮凉说道:“余先生打过电话对单导买他表情包的热搜不满,但是单导有自己的导演嗅觉,知道大家会喜欢,即使是余先生,也不能挡着节目红啊。” “让节目红是所有人的一致目标。” “还有栾先生也是,后来导演不是也买了你修理东西很炫的热搜吗?他也有意见,外行人其实还是不如专业人的目光,就光单导给你买的那个热搜,可给节目引流了很多的,你自己也算凭着那个炫燃的小片段火起来的。” 阮凉唇角往上高高挂起,微笑里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压抑着的各种质疑愤怒危险,她道:“你说的很对。” 在张助理离开之后,阮凉一个人又坐了许久,至于面前的咖啡却一口也没有喝。 当手机叮咚一下响起,看到余野发来的消息,问她去了哪里,要不要去接她,阮凉一点表情也没有。 她坐在这里想了许多,又像什么都没有想。 坐了许久,才终于回去。 她打开房门,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从手机中抬头,抬头的那瞬间已经眼睛亮起,他的唇角也一下流溢出笑意。 相识于夏初,现在秋天起,好像也没有过太久,但却又像经历了很多,两人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情浓将要结婚的这一步。 男人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遮阳伞和包包,道:“怎么不让我去接你?本来还想着接你的时候一起在超市里买点菜,咱们家的葱快没了。” 阮凉勉强笑了一下:“没事,明日再去买。” 余野:“咱们早点吃完饭散步的时候买吧?那时候超市应该还没有关门,你不说葱油饼好吃吗?明天早饭吃葱油饼。” 余野说着终于发现了阮凉的不对:“怎么了,今天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吗?” 男人的脸上溢出关切和担忧,一双黑眸满眼满目都是她。 阮凉笑了一下:“没事,和人谈了一个合同,谈伤了,那人也太抠了,磨磨唧唧,把人给累到不行。” 余野看着蔫掉了的阮凉道:“那你去床上躺会儿歇歇。” 阮凉:“好。” 阮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又开始发呆。 夜里睡觉也没睡个安稳,做了噩梦,半夜被余野给推醒了,余野皱眉看着她额上的汗,拿旁边的纸巾给她擦了擦。 然后亲了亲她的鼻尖:“做噩梦了?” 阮凉愣愣看着余野的俊朗眉峰,还有那双能溺毙人的眼睛,然后嗯了一声:“忘了做的什么梦了,不太好。” 余野和哄小孩似的,侧身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没事,白天累着了,明天要不要歇一歇?” 阮凉眼睫闪了一下:“不行,明天还有工作。” 余野拿这么拼的女朋友没办法:“唉,那你可得悠着点儿,赚钱也不能把我老婆给累坏。” 余野倒是有意把所有的钱都给阮凉,他已经向阮凉所有财产透明了,还将卡都放在了阮凉那里,然后又从阮凉手里拿回了一张零花钱卡,但是依然挡不住阮凉赚钱的热情。 阮凉:“知道了知道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余野一脸无奈又宠溺,以后他多监督,然后再努力多多给老婆大人赚小钱钱吧。 第二日阮凉没有去谈所谓的合同,而是约见了舒茵,一个她早该与她谈谈的人。 不知这位栾晨雇来的女友又知道多少。 阮凉慢慢搅着咖啡,余野对她的爱意她能感觉得到,可她还是想多问问,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问出个什么来。 第59章 她骗不到自己 舒茵穿着一身白衣裙, 长发飘飘,缓缓行来,在阮凉的对面坐下:“难得啊你会请我。” 虽只是一个照面, 阮凉便微妙地发现了她与录节目时的不同,虽依然是清纯校花的长相,但却相比于之前的温柔, 多了一股爽利。 阮凉琢磨着开口道:“你不是栾晨的女友, 你在节目中对我的针对也属于他雇佣你的工作范畴?” 舒茵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道:“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工作内容要保密。” 阮凉:“他雇佣你的事本来就是栾晨自己告诉我的。” 阮凉又继续说:“你也不是余野的前女友。”这点并不是阮凉在诈舒茵, 其实很容易查的, 只不过是之前没有往这处想过。 余野欺瞒她的地方很多, 所以她也不再问余野了。 舒茵尴尬了一瞬,底子被人扒了个干净,不过也只一瞬而已, 又没什么丢人的。 阮凉给舒茵转了一笔账,道:“你可以再多赚一笔。” 行吧,舒茵看了看到账的五万块,虽然钱不多,但关键是赚的容易啊, 不就是聊聊天吗? 舒茵道:“你不是都知道了?还想知道什么?” 阮凉只想知道余野是不是全都知情。 舒茵看向阮凉的目光充满同情:“我是不是他前女友他自己能不知道?” 阮凉唇角绷紧了一瞬,她说:“或许他只知道你扮她前女友, 为节目增加话题的事。” “他也知道你故意为难我?想让我被人黑?” 舒茵耸了耸肩:“看在同为女人的份儿,我也不瞒你,对,他知道的。” 舒茵又补充道:“哎哎哎,故意为难你的事我跟你道下歉, 但我可只是拿钱办事。” 阮凉对舒茵并不在意,她从头到尾在乎的也只是余野而已,她冲舒茵最后一次确认:“所以在节目中,你们三个针对我一个?” 这让舒茵有些羞愧又有些佩服:“不过姐姐你很厉害的嘛,又没被黑到,风评很好很招人喜欢的啊。” 虽然阮凉比她红,比她获利多,但说实话她也对阮凉讨厌不起来。 阮凉一时没有说话,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入口很苦,她却也没有注意到。 对啊,是她蠢了,余野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反复确认那些蠢问题,也只是不想相信而已。 最后一只靴子落了地,她心情反倒无比平静了起来。 不过看在舒茵眼中,阮凉则是无比难过的样子,舒茵一脸同情:“你也别难过了,男人嘛也就那么回事,你乐意装作被他骗到也行,反正他看着对你还不错,也不算吃亏。” 阮凉冲舒茵一笑:“谢谢,好了,我想问的问完了。” 舒茵心中唏嘘地起身,阮凉明亮漂亮的面容此时的微笑却多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落寞和脆弱来。 漂亮的小姐姐她也喜欢看,舒茵站起身之后又转了话风,她道:“不过那男人你若不想要也没什么,再换就是了,天下男人千千万万,也不稀罕那一个。” 阮凉又道了一声谢谢。 从咖啡馆离开,阮凉心想,也对,不就是一次失恋吗?又不是第一次。即使这一次已经走到谈婚论嫁,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可就算结了婚,该离婚她也要离婚的。 可就算这样想,心中却沉甸甸的,连个虚假的笑容都笑不出来了,只感觉很累。 站在街边,却一时不知道要去往哪出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待她回过神来,又堵上了栾晨,其实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阮凉心中唾弃自己,难道到了此刻还想着给余野开脱? 栾晨已经知道了章严被整进医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天天追着医生问那处究竟还能不能完好使用。 栾晨看到阮凉的一瞬间便瞳孔一缩,他心中无比的复杂,复杂于阮凉拒绝了章严,复杂于阮凉的狠手,也复杂于阮凉将要和余野结婚,复杂于余野因为阮凉和他闹掰。 阮凉面无表情问栾晨道:“你联合余野在录节目时一起对付我?” 栾晨一愣,本来要无所谓地说‘是又如何?’,但是想到余野曾经拜托过他瞒着的事,看着眼前阮凉清亮的眼睛,最后竟莫名其妙拐了个弯,扯了下嘴角轻视地道:“对付你我还需要联合他?” 可惜,虽然阮凉又跑到了栾晨面前来问,听到栾晨如此回答,却没有欣喜,她心里清楚,无论栾晨说什么,其实她已经确定了答案。 阮凉压住刚才的那一丝情绪波动,更多的还是抛不掉的强大理智,人可以有感情,但是却永远不能被感情迷住双眼和头脑。 阮凉的嘴角出现一丝嘲意:“你们倒是好兄弟。” 阮凉盯着栾晨道:“你以为我会莫名其妙这样来问你吗?” 栾晨没吭声,他觉得眼前的阮凉,他似从没有认清过,甚至他都怀疑他真的和她谈过恋爱吗? 还有为什么当时是他的时候,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和他分手,可却会说可以养余野,也可以拒绝掉章严的诱惑? 这些话栾晨没有问出过,因为若是问出来他感觉会很丢人。 可在栾晨看着阮凉的目光复杂时,阮凉看向栾晨的目光却很冷,她忽然道:“我从不后悔与你分手,只后悔与你谈过。” “我从未有一任男友像你这么恶心。” 栾晨的脸色一僵,心脏如被重锤,阮凉看他犹如看臭虫一样的眼神,竟让他比当初被阮凉分手时候还要难受。 不,还不一样,当时是愤怒,现在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涩苦难言,极为难受。 栾晨的目光也变得极冷,他讨厌被人这样看着,特别是被阮凉用这种厌鄙的眼神看着。 阮凉道:“你联合他在录节目时一起对付我没成功你很气吧?我红了,赚了很多钱,本来还想说要多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我也不能发这个财。” “不过我现在不想说了,人渣,想起和你这种人谈过恋爱我就恶心。” 阮凉的话让栾晨气极,怒气直冲头皮,他气极反笑:“你还不知道吧?余野早就要与你分手的,若不是因为我请他帮忙,他怎么会与你谈那么久呢?” “他的恋爱期多为两个星期,你确实该感谢我的,若不是我,你怎么能嫁给他呢?” 栾晨心中也说不清的莫名悔意,后悔当时不应该找余野的,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他不喜欢的这样。 阮凉将要和余野结婚了。 他心中不高兴,不喜欢看这两人结婚,一切都失了控,走向了错乱的结局…… 余野不该喜欢阮凉的,阮凉应该后悔与他分手了的,然后呢?栾晨眼中闪过迷茫,然后他也不知道究竟想要怎样的结局了。 不过总之不是现在这样的。 阮凉不知道栾晨的混乱思绪,也不想知道,她嘴角的嘲意越来越浓,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也对,若不是假的,若当真那么喜欢她,又怎么会看着别人对付她,甚至一起参与? 她早该想到了的。 阮凉冷声道:“好,好的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算理解这个词了,能和你这种人做好兄弟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秋天至,路边的绿叶也开始染了黄,阮凉走着走着,走到了他们新房的小区。 房中有人,不是别人,正是穿着衬衣的余野,他正在铺桌布,铺好之后退了几步打量,似是不满意的样子。 阮凉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看着他拿出手机对着桌布拍了一张,稍顷,阮凉的手机便轻轻震了一下。 阮凉的嘴角往上翘了翘,却稍纵即逝。 而余野却已经听到了动静,他惊喜转头:“怎么站在这里悄不出声的?” 阮凉的目光扫过屋里的角角落落,这里的一点一滴更多的是余野亲手装扮的,而她多是提点意见,然后余野去做而已。 这个男友,很乖,很贴心的,她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她设想过与他结婚之后的种种。 想起结婚这件事,只是有一丝丝紧张而已,更多的却是眼中出现笑意,心中满满是对婚后的期待和向往,和这个人这么过下去,很幸福快乐的样子。 阮凉将看向房间角角落落的目光收回,将视线落在余野脸上,摒弃掉一切情绪:“我们分手吧。” 余野嘴角动了一下,想露出一个笑来,却笑的比哭还难看,他软下声音道:“阿凉?” 阮凉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分手吧。” 余野眼睛里都是慌张和哀求:“阿凉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说,我改。” 阮凉残酷道:“你瞒着我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和栾晨是好兄弟,你们联手骗我,很好啊。” “现在我也不想多说了,抓紧时间通知客人婚礼取消吧。” 余野呆掉,仿佛一切都抽离他而去,耳边的声音都那么的不真实,他终于被判入了地狱。 阮凉说完,看见余野不可置信仿佛傻掉了的表情,不想再看,这里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在阮凉微动时,余野才恍若惊醒,他一把紧紧抓住了阮凉的手:“我们,我们很好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要结婚了。” “以前我错了,我们往前看好不好?” “以后没有栾晨,我们去揍他,去报复他回来好不好?” “犯错了可以罚,罪人也不能一下就判了死刑,你罚我,不分手可不可以?” 余野语无伦次,他急切地想挽留阮凉,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不分手可不可以? 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红了眼眶,看着阮凉都要哭了的样子。 他紧紧抓着阮凉的手,抓着他的幸福。 阮凉的心脏涩疼,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就不能顺顺当当的呢?她以为的完美,原来藏着那么多的她不知道。 她也曾有瞬间想过假装依然不知道这一切,可是不行啊,心中有根刺,被种下了就拔不掉。 她骗不到自己。 做不到以前那样,一无所知的快乐。 第60章 越想攥紧就越是留不住 无论余野如何想要挽留, 但最终阮凉依然离开了。 阮凉离开之后,余野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空寂了下来。房中她的气息越来越淡,余野表情空白地看着新房中的一点一滴。 一切都是一场空, 这座房子无论布置的有多精心,都再也不会迎来它的女主人。 从阮凉离开之后,余野就那么呆呆站在那里, 想了许多, 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他看着房间中两人的照片, 里面的人笑的真甜蜜啊,每一个对视眼睛里都是对方, 可惜幸福不能如照片那样定格在那一个时刻。 虽早曾设想过, 若万一有一日阮凉不要他了, 可再如何想,也没有当这么一刻真的到来时,那么的让人接受不了。 怎么能接受呢?原来她早已经那么重要, 当她说要离开的时候,心脏从来未有过的疼。曾经设想过的关于未来的种种在那一瞬间全如漂亮的气泡一夕破碎,关于未来的模样全都变了个样儿。 一夜未睡的余野,第二日依然出现在了阮凉的住所,只是阮凉在开门看见到他之后, 说的第一句却是:“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余野的手一颤,低下头, 回避了阮凉的话,他的大手将手中的袋子小心整好,然后才抬起头小心对阮凉道:“你、你别生气,不论怎么样,别不吃早饭, 还没凉,你趁热吃。” 阮凉看着余野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又难受又想生气,他越这样她越想生气,她吸了一口气,道:“我当然会吃饭,就不用你操心了。” 余野眼睫颤了颤,嘴角想往上翘一下,没有成功,他嗫喏道:“那就好,挺好的。” 但是阮凉没有接余野递过来的袋子,她道:“我会自己买早餐。” 余野嘴唇动了下,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他将袋子放在了地上:“快凉了,不要浪费。” 阮凉看着余野将东西放在地上就走,更气了,这生气中又夹杂着别的东西。 余野的背影无端落寞又孤寂,阮凉看着看着,心中也酸涩感又浓。 阮凉低头看着地上的东西,最终选择了提回房间里,打开之后,阮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余野自己做的。 居然还做了小笼包,大早上自己做这个很麻烦的。还有香软的莲子百合米粥,还温热的,能看到浓厚的米油,熬成这样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是平常阮凉能一口气吃好几个的小笼包,这次却只尝了一口,便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又一日,余野又出现在了她的门口,这一次换成了鸡蛋饼和两样炒菜,早上吃炒菜也挺好的。 不过阮凉却不打算让他这样下去了,在余野又要故技重施,将东西扔下就走的时候,阮凉说道:“你难道想要我搬家?” 余野着急道:“没。” 余野不知如何是好,他抿了抿唇:“我不是想惹你生气的。” 但他确实存着想要慢慢软化阮凉的意思,他们明明互相喜欢的,他不想放弃,他想再努力努力。 可阮凉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分手,并不是要跟余野闹一闹的意思,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越是见到这个人,痛苦的时间拉的越长。 阮凉狠下心肠,对余野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余野看着阮凉:“真的没有一点点可能了吗?”他眼睛里是极脆弱的希冀,像是阮凉的随便一句话就能击溃他。 阮凉沉默了一会儿,在余野的万分紧张中,她语轻却又坚决地道:“是。” 在阮凉的这个字之后,余野的最后一点希冀也破灭,那双眼睛整个都灰败了下来。 余野又回到了他布置的那处新房中,一切布置都没变,看了徒惹伤怀,可他却偏偏仍是想回到这里。 这次他终于做不到分手洒脱了。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所有的洒脱,其实只是因为没有那么爱而已。 可是明明相爱,他们两个人却依然走不到一起了,不怪阮凉心硬,只愿他自己作孽而已。 余野终于开始着手通知取消婚礼的事,而拖到现在终究是因为他之前还抱有一丝希望。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当然心中惊讶不少,眼看着就是结婚的日子了的。 特别是特地赶回来的余野妈妈:“我看小阮挺好的,你是不是惹人生气了,怎么就不结婚了?” 余野将当初余野妈妈给的见面礼还了回去:“嗯我惹了她生气。” 看着自己儿子垂头丧气的憔悴样子,余野妈妈想说的责备话也咽了回去:“我以前就没管过你,你现在长大了,更应该能处理自己的事了,我也就不插嘴了。” “唉,送出去的见面礼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你让小阮拿着吧。” 余野:“她不要。” 余野妈妈给儿媳妇的见面礼相当贵重,现在既然不当人家儿媳妇了,阮凉当然不会留着。 至于余野爸爸在见到自家儿子仿佛好几天没睡着的憔悴样时,则冷哼了一下,说了一句:“没出息。” 之前余野非得要娶阮凉的时候,余野爸爸觉得他没出息,现在被人甩了,就更觉得他没出息了。 被人甩了就算了,还这么一副全然没有精气神儿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余野爸爸道:“我儿子哪里不好,她还看不上?” 即使沮丧中的余野也听不得人说这样的话,他道:“不关阮凉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我让他生气了。” 余野爸爸被这样不容别人说阮凉一句的儿子噎了下。 这儿子却给别人养了,生儿子就是讨债的。 余野爸爸道:“真就非她不可?” 余野垂下眼:“她不要我了。” 余野爸爸嘴角抽了一下,讨债鬼讨债鬼,他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余野爸爸对余野说道:“你就没告诉她咱们家的资产,我就你一个儿子,那些以后都是你的,不也就是她的,是她孩子的?” 余野想到上次他爸说的还是他要是和阮凉结婚的话,那些家产就没他的份儿了。 但是余野现在也懒得辩驳了,只说道:“没有用,她不会原谅我的了。” 余野他爸特看不过自己儿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倔的跟头驴似的刺头儿儿子他看不过眼儿,但现在蔫拉吧唧跟失了水的白菜的儿子,他更看不过眼。 余野爸爸道:“虽然之前我不大看好你找的人,但是见了之后觉着也还行,而且你妈也喜欢,你妈的眼光还不错,你们俩结婚以后也能减少婆媳什么的家庭矛盾。” 余野爸爸难得啰里啰唆说了不少,最后霸气道:“你们结婚,我给儿媳妇盛光集团2%的股份作为改口费。” 余野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他爸,没什么兴趣地道:“说这些做什么,她又不会叫你爸了。” 余野他爸要被他给气死:“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既然不舍得,不会去挽回啊?在家里抹眼泪有什么用。” 余野面无表情,若是能挽回,他早就去做了。可是挽回不了了,越想攥紧就越是留不住。 这次无论如何都留不住。 但是余野爸爸却不觉得,他作为一个霸总富一代,就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儿,他对余野道:“她喜欢什么,你砸什么,女人总是心软的。” 余野:“那我妈当时怎么没心软?” 余野爸爸: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余野爸爸真不想管这糟心儿子了。 但是最后还是得管,他鄙视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道:“爸爸帮你把人弄回来。” 余野马上道:“你想做什么?你不要乱来,不要去打扰她。” 余野爸爸:“放心吧。” 余野压根就放心不了,最后又反复强调不许他爸去打扰阮凉,他不想让阮凉更讨厌他了。 余野他爸最后貌似被他烦到了,满口答应不再管他这档子事。 其实心中却想着他这个当爸的吃过的盐比小崽子吃过的饭都多,还能将事情给他搞砸了? 别人家的父母能给出五百万让人离开自己儿子,他给出一个亿让人和他儿子在一起没问题吧?再说他儿子又不丑。 事上就没有钱做不到的事,若是有就是钱不够多。 而钱最多的余野爸爸霸气地想着看他将儿媳妇追回来,小崽子肯定得不知道多感激他? 余野爸爸想帮儿子将人追回来,其实还挺会做人做事的,他可不是一见面就拿钱砸人的人。 见了面之后,先代儿子向阮凉道了歉。 “你想打想骂我们绝不拦着,小夫妻哪有没矛盾的是吧?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甜蜜肯定还有磨合。” “早磨合早好,结婚之后能更过的更好。” “这次婚礼咱们取消了没关系,你们啥时候和好了,咱们再办。” 因为毕竟是长辈,阮凉不好意思不见,但到此时她打断了余野爸爸的话:“抱歉叔叔,你不了解我和余野之间的事,并不是可以化解的矛盾,已经发生过的事我不能当作没发生。” 余野爸爸:“是啊是啊,我不了解,可是我了解我儿子,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我能看出来他很爱你。” “而你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吧?” 可是许多事并不是只要有爱只要有感情就可以算了,就可以将一切都抹掉了的。 这是阮凉自己的坚持,或许会有人觉得她太计较了。 可是她这个人就这样,有些莫名其妙过不去的坚持。 余野他爸见阮凉丝毫不为所动,心想他这个儿媳妇是个硬茬子。 软的不行,咳,那也不敢来硬的。 他拿出谈判桌上的气势,对阮凉道:“一个亿,和我儿子结婚。” “结婚当日,盛光集团2%的股份,大约值两个亿。” “家里的财产以后也都是你们两个还有你们孩子的。” “你想想,你多久才能挣到那么多?不用你做别的什么,白赚我一个儿子还有我的钱。”余野爸爸自己说着都心酸了起来,养的什么讨债鬼儿子呦,奋斗了一辈子,都是给别人赚的。 阮凉睁大了眼。 余野爸爸很会捏人软肋,阮凉反射性地就算起来了她究竟赚到了多少,没办法喜欢钱的属性刻到了她的骨子里。 余野爸爸见阮凉眼神动摇,心中不禁得意,此时他的想法也变了,看一个人顺眼,就怎么都顺眼,儿媳妇爱钱好啊,他也爱钱,不爱钱怎么挣那么大的家业,合该进他们家门。 但是余野爸爸却没想到,阮凉在目光微动之后,却道:“不了。” 余野爸爸诧异了:“为什么不?” 他都替她感觉心疼,稳赚不赔最容易赚的买卖,他都没做过这么赚的生意,怎么会有人不做? 他急了:“两个亿,答应结婚就给两个亿,结婚当日,除了股份,再加一套别墅。” “结婚之后再离婚都行啊,不过不能第二日就离婚,要过一年,实在不行,半年也行。” “你想想,只要一年,就能赚到大约五六个亿,一天都能赚一二百万,你不赚你是傻吗?” 一天一二百万,阮凉咽了咽口水,太会诱惑人了,“不!” 第61章 能出一口气就先出一口…… 余野爸爸还不信了, 他舍出这么大笔钱居然还不能帮儿子拿下这小丫头? 余野爸爸再次退了条件:“行,不结婚,只谈恋爱行吧, 只再和余野谈恋爱,谈上一年,刚才说的那些还都是你的。” 余野爸爸自己说着都心疼了, 他这是什么败家儿子啊? 而阮凉则都不能呼吸了, 她的嘴动不了, 那么多钱她好想好想要。 “不。” 阮凉自己都诧异地瞪大了眼。 而余野爸爸则更加不可思议:“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样的生意都不做?” “好吧,我知道你刚才不小心说错了, 我给你反悔的机会。” 阮凉:“……” 两人面面相觑, 阮凉却无论如何都点不下头, 说不出一个好字,她好想好想要那么多让人流口水的钱钱,可是她的脑子却支使不动她的嘴巴。 最后余野爸爸败走, 没想到那么大笔钱砸人居然都砸不出去,这个儿媳妇好生硬气,心性坚定,必成大事! 但是他却无颜去面对儿子了。 只能儿子自己努力去把人搞定了,他这个当爸爸的也帮不了他。 余野爸爸却不知道阮凉在他走后, 也捶胸顿足,懊悔的不得了。 阮凉喝了杯果汁, 泪花都出来了,又吨吨喝了几口,这次就不仅是泪花了,而是眼泪直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阮凉直接将果汁喝出了醉酒的架势,分手时都没哭的她, 此时倒像极了失恋后的醉酒消愁,越喝越哭的稀里哗啦。 不,她哭的不是她的恋情,她哭的是那四五个亿啊。 她多久才能赚到五个亿啊?都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赚到。 余野多大的脸,居然能让她把到嘴的五个亿给丢了? 她心疼死了。 刚才一定是有人控制了她的身体,她怎么会没有答应呢? 阮凉哭到最后眼睛都哭肿了。 一个小时就能六七万啊,就她哭的这会儿功夫就能白赚六七万的。 心痛,太心痛了,心痛到无法呼吸。 若是换个人,若是那个人不是余野,阮凉心想她会答应下来的。 可偏偏当那人换成余野的时候,她跟魔怔了似的,硬是倔着没有答应下来。 她争得哪门子的气,余野哪来的那么大的脸,居然让她放弃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钱? 肠子都要给悔青了,眼泪都要流了一斤。 阮凉做了一夜的梦,一会儿是余野的脸,一会又是能多到成山的人民币。 早上起来之后,心依然痛着,算了算了,跑掉的钱都已经跑掉了,该她赚到的那部分不能再失掉了。 赚钱赚钱。 钱这个东西,不管是失钱还是赚钱,都能让人以极快的速度振作起来。 而在阮凉重新振奋去忙着挣钱大计的时候,余野依然没有走出来。 当他再见到栾晨的时候,并没有暴起揍他,只是目光沉沉,两人哪里还能看出来一点是昔日好兄弟的样子? 余野知道阮凉生气的,不可原谅的更多的在他自身身上,可是他常忍不住想若是栾晨早日放弃针对阮凉,是不是他和阮凉之间就会走向圆满? 若是没有栾晨夹杂在他和阮凉之间,他们两个是不是就已经结了婚? 栾晨接触到余野沉沉的目光,愣了一下,他问出要问的问题:“你和阮凉没有结婚?” 余野呵了一声道:“我们做的那些事,她知道了,怎么还会与我结婚?” 栾晨却依然有些不可置信:“她怎么会离开你?” 余野面无表情地道:“为什么不会?” 栾晨没有说话,即使上次阮凉来质问了他,他却依然没有想到阮凉会因为那些事就放弃地即将走入的婚姻殿堂的。 余野却仿佛看出来了栾晨想的什么,他冷笑了一下,嘲讽地对栾晨说道:“你是觉得她很爱钱,所以会舍不得我这么个结婚对象是吧?” 栾晨沉默,是的,他的确是那么想的。 虽然他早觉得阮凉频频超出他的预想,可早就留下的偏见,总让他觉得阮凉不会放弃掉余野这么个超级富二代的,除非她有了更好的选择。 余野颓败地道:“她若是能看在钱的份儿上和我继续在一起就好了。” 可惜阮凉是那么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见栾晨诧异的样子,余野说道:“很不可相信么?” 余野看向栾晨的眼神渐渐染上了尖锐和敌意,的确是他不对,是他看着别人想伤害阮凉,而没有阻止,没有做到他身为男友所该做的。 说他一句狼狈为奸也并不为过。 阮凉不想原谅他也并没有错。 如果能回到以前,他定然不会让一切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惜没有如果。 余野最后对栾晨道:“喜欢钱不是阮凉的错,错的从来都是你。” 栾晨有些恍惚,阮凉的悔婚,彻底打破了他的傲慢偏见,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对余野道:“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去和她道歉。” 让栾晨这个人给人道歉,可是极为难得的。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余野:“没用的,她不会想见你。” 栾晨想到阮凉说的最后悔的就是和他谈过恋爱,还有那看着他犹如看臭虫的鄙弃眼神,他的拳头攥的指甲扎的手心生疼。 虽然余野说他的道歉没有用,阮凉不会想见他的,但是栾晨不知为何却依然执着地出现在了阮凉面前。 阮凉看到栾晨的瞬间眼中就出现了敌视,她皱眉嫌弃看着阴沉沉的栾晨道:“找我的?” 栾晨脸颊苍白,眼睛总莫名让人觉得凉飕飕阴沉沉的,阮凉又眼现嫌弃,以前谈恋爱时,他不是这样的吧?若是这样的话,她怎么会看得上? 被栾晨死死盯着很不舒服,阮凉不耐烦道:“说不说?我与你也没那么多好说的。” 栾晨这才艰难开口:“我向你道歉,以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阮凉没想到竟有一日能从这个人嘴里听到道歉,但是谁稀罕哦?他的道歉能值一块钱么? 因此阮凉说道:“你不用道歉。”因为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反省自己的错。 阮凉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栾晨如一脚踩进了泥淖里,他忽然觉得反倒是阮凉冷嘲热讽,或者怒骂他一顿,更为让他接受。 阮凉听完他是干嘛的就懒得再理他,而栾晨看着离开的阮凉皱眉,他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态,其实即使他以前存在有偏见,那又怎么样了呢?阮凉又没当真受到什么伤害。 而且阮凉对于他而言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即使曾是余野的未婚妻,可余野以后也会有别的未婚妻的。 不不不,余野这次可没有以前的潇洒,这次他陷在失恋的情绪里走不出来了。 一切娱乐都不想玩了,更别提交往别的女孩子了,现在都看别的女孩子一眼都不看的。 其他的女孩子现在在他眼里和男人没什么区别,他理解了那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而且他现在和别的女孩子说句话都避嫌的,虽然阮凉不在他身边,但若是万一阮凉知道了怎么办?他就更没有机会了。 阮凉现在生着他的气,但以后人生还有很多年,也许他就能等到时光将那些气怨给消褪掉的一日。 阮凉猛的回头,抓到了那个没有来得及蹲下的车里的人,阮凉敲了敲车窗。 当看到余野的那张脸时,阮凉的心脏抽痛,啊啊啊啊,她想起了那五个亿。 车窗打开后,在路灯下一览无遗的余野期期艾艾道:“我就恰巧路过这里,在这里停了一下。” 见阮凉的眼神越发恶狠狠,余野越发心惊胆颤。 其实阮凉压根就没有在意他那蹩脚的谎话,就是在哀悼那些钱呢,就这鼻子,这眼,嗯,虽然也还行吧,但是五个亿啊,何德何能能值五个亿? 余野在阮凉越来越严厉的目光中垂头丧气老实交代:“我想你了。” 阮凉的满腔惋惜哀嚎一下卡了壳。 良久的沉默。 良久之后阮凉说道:“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日子过的说快也快,特别是当整个人投身于赚钱大计之中时。 阮凉之前在乡下开的那个养猪场已经给她赚钱了,而她的玩具公司更加可以说一句日进斗金。 她在娱乐圈中小投了几笔,她眼光也还不错,没有让她赔钱的。 还抽空参加了好几个综艺,又接了个还不错的代言,也拿了报酬。 阮凉算着自己的资产,都将近四千万了,还算满意,也算是情场失意,钱场得意了。只不过是偶尔想起错失的五个亿,依然心痛到无法呼吸。 赚钱,赚钱! 赚钱之余也不忘搞一点小事,就比如那个栾晨。 栾晨虽然也是富二代,但是他和余野这个独子情况还不一样,栾晨他爸给他生的兄弟姐妹可就多了。 虽然那些兄弟姐妹和他都不是一个妈生的。 栾晨他妈属于小三上位,前面原配还留有一个大儿子,而栾晨爸爸在外面还有小四、小五、小六…… 栾晨他爸也有意思,也不定下集团接班人,而是效仿古代皇帝搞制衡,搞养蛊那一套。 栾晨和他的那些兄弟姐妹都手中各有一部分业务,老爷子要考核他们的表现。 这可不就给阮凉机会了吗?有钱就好办事,想办法给栾晨捣捣乱呗。 待栾晨自己错失家产,也变成穷光蛋,遭受社会的毒打之后,看他还能清高地看不起别人喜欢钱不? 阮凉倒是想直接将栾晨他爸的集团给他直接搞没了,来个釜底抽薪,但是这不是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么? 不过先能出一口气就先出一口。 栾晨已经感觉到了处处不顺,处处倒霉,他做什么都出纰漏。 又搞砸了一项合作,栾晨被他爸当着其他私生子的面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脸皮被扔在地上踩的栾晨恨极了,一双眼睛埋进了极浓的戾气,他恨他爸,恨他爸生下的那么多私生子。 第62章 富二代前女友(完)…… 阮凉的日子过的非常忙碌, 忙到飞起,有时候依然会见到余野,好几次下来, 阮凉也懒得说他了。 也会有心软,但是依然无法和他和好如初,或许时间这个魔法师能让她在某一日消除心中芥蒂。 又也许会某一日, 余野自己就会放弃。 目前的阮凉并无心恋爱, 因为男人或许会让你伤心, 但是钱不会。 而在四处奔波赚钱的时候,阮凉也又见到了一个人。 章严, 又出现在人前的他依然人模人样, 风度翩翩的气质绅士。阮凉见到他的时候, 他正在笑容儒雅地与人交谈,而当看到阮凉的一瞬间,他便僵立住了。 当阮凉冲他举了下酒杯, 微微一笑的时候,他更是眼神瑟缩,受到惊吓。 阮凉漂亮的面孔,在章严那里已经成了恶魔的形象,甚至对阮凉这种类型的美人, 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不敢接触。 再次见到章严这么个人,阮凉做了件为民除害的事, 具体的,就是将他送进监狱帮他清心寡欲了。 他对阮凉做的事,可并非第一起。 阮凉便见到了其中一位受害者,名张琪,一位很漂亮的女子, 因为章严的缘故,由原来的开朗变的胆小,不敢出门,不敢谈恋爱,再也没有了笑容,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 章严威胁与利诱并用,拍下了张琪私密的床照,让她不敢报案,又给了张琪钱,告诉张琪即使她告了,也是男女朋友的你情我愿而已。 施暴者在阳光之下光鲜亮丽,而受害者却躲在阴影里恐惧,余生都难以走出来。 阮凉在询问过张琪的意见之后,花高价使人偷出了章严的那些威胁录像,又请了很好的律师,将章严给告了。 期间又有其他受害者也站了出来,指控章严的罪名。 当庭审终于结束之后,张琪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很浅,但却很让人触动。 她告诉阮凉:“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阮凉心中也久久不能平静,她想将赚来的钱拿出来一部分,去帮助如张琪这样的一些人。 赚钱就是用来花的嘛,阮凉虽然爱钱,但是其实并不抠门。 . 栾晨过的越来越不好,他作为老头子现任妻子的儿子,本来最占优势,但同时也是他那诸位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靶子。 更别提其中还有阮凉也插了一脚对他使绊子,还有关注着阮凉的余野,在发现了阮凉的动作后,也同样进行了推波助澜。 处处不顺,步步倒霉,栾晨压抑着,压抑着直接爆发了。 当听到栾晨被戴上银手铐的时候,阮凉都惊呆了。她就是想给栾晨找些不痛快,甚至最终让他变成穷光蛋,尝一下社畜的苦而已。 并不知道章严的事情中,栾晨也沾了一手的阮凉,对栾晨虽然厌烦的不得了,但她还没那么狠,并没想着让栾晨进去。 却原来栾晨在处处不顺,眼看将要与继承人无缘的时候,他直接将他爸给弄死了,这样一来栾晨妈和栾晨自己能分到的遗产就占到了大头。 当然栾晨没有蠢到自己去动手,而是鼓动了一位私生子动的手。 栾晨他爸身体本就不好,还被真爱小六哄着秘密写下了一份遗嘱,遗嘱中小六的儿子继承他的大部分遗产。 不过这份秘密遗嘱究竟有多秘密,看栾晨就知道了其中内容就知道了。 反正后来真爱小六将栾晨他爸给气的心脏病发,死了,然后小六儿子拿出了遗嘱,再然后小六被抓,到最后查出栾晨也是幕后凶手,唱了好大一出好戏。 也挺让人唏嘘的。 所以又不是古代,搞些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的事把自己给搞死了吧? 这件事闹的还挺轰动的,他们那个圈子养小三弄私生子的还因此收敛了不少。 阮凉看着栾晨被逮捕的新闻,感受还挺复杂的,竟然就走到了这个样子。 唏嘘完,生活工作都还要继续。 余野坐在窗边,看着阮凉从公司的大门走出来,直看到她坐入车中,全程都没有发现他。 阮凉的公司越做越大,余野心想她应该挺高兴的吧。 他今日只是顺路经过这里,想着能不能见到她,而果然见到了,他今天运气还不错。 余野现在也开始进入了家中集团,被他爸亲自培养,某些会议聚会的时候甚至能和阮凉碰到面。 余野爸爸看着自己儿子在家里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不由嫌弃地道:“行了,别照了,帅!” “快点走,你去晚了可要少看到某人几分钟了。” 今天他们要参加一个商圈的聚会,不用说,看余野这个样子,阮凉也会参加。 像在这样的场合,阮凉不会不给他面子,因此余野就挺喜欢这样的聚会的。 他自己觉得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某一日阮凉就会慢慢软化的。 他周围有的人某个时候会说一句有必要吗?换一个人不可以吗?可其实他并没有特意坚持,只是想这么做而已,他甘之如饴。 换一个人不可以。 只是在某一次看到她身边跟着的一位阳光男孩,当看到那男孩看向她的眼神时,他心中才一凉,不安极了。 直到后来确定了那男孩没有能留在她身边,才放松下来。 余野时而会想起以前的事,想起在乡下的那段时光,当时的煎熬现在看来竟都变成了带着甜意的回忆。 余野以为这样远离守望着的日子要许久,却不想后来的后来,连这段日子都被对比成了幸福。 阮凉入了医院,刚开始还只以为是因为工作太过疲累,虽然赚钱重要,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是真理,阮凉自然也明白的。 阮凉将工作放了下来,养身体。 余野总来医院探病送饭,阮凉不想浪费,吃了好几回,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还被他哄骗着开始点菜了都。 余野眼神温柔地看着阮凉吃饭,嘴角噙着笑意。 阮凉瞥了他一眼,唉或许是因为他的手艺实在比医院食堂好太多了吧,又或许是因为这家伙脸皮越来越厚,越来越会,总让她难以拒绝,又或许是因为生病让人脆弱心软…… 吃人嘴短,在吃完余野的东西之后,她都也不好意思马上将人给赶走,后果就是这家伙在医院里待的越来越久。 今天半个小时,明天四十分钟,后天四十五分钟…… 哼,当是能瞒过谁呢? 阮凉将被子蒙在头上,算了,不想了,以后再说。 余野提着饭盒离开医院,眼中残留温柔宠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大家都以为这场病情也很快就会过去。 可是后来,当一直查不出身体虚弱的原因,而且还阻止不了的越来越虚弱,就让人慌了。 阮凉已经开始安排后事,以前听人说人死了钱还没花她还不以为然,现在却成了真。 她将财产一部分留给了家人,剩下的就都给了之前就在做的关于困难女性的慈善公益。 最后看着余野,她心中叹了口气,目光在余野脸上细细描绘,她也不知若是她还有余生的话,他们会走向何种结局,但是现在一切都不用想了。 阮凉对余野说道:“忘了我吧。” 因为这么一句话,余野瞬间红了眼眶,他将头抵在阮凉的手背上,不想让她看到他眼中的湿润。 余野找遍了医生,甚至余野妈妈也帮着在国外咨询了许多医生,可最终依然没有阻止阮凉在初夏的某一日,安然长眠。 怎么可能忘的掉? 可是这世间再也没有了那个人,没有了那个初夏与他相识的人。 这世间再没有了她的呼吸,他坐在那家公司附近却再也看不到她走出的身影,只余一个凉凉的墓碑,再不会对他说一句话。 第63章 一女二夫 一场春雨过后, 枝头粉色桃花上雨珠莹莹,地上枝叶花瓣绿的红的都污在了泥里。 一位大宫女拿着披风匆匆赶来,给阮凉将衣服搭上:“娘娘可是喜欢这桃花?我们剪几支回去插花瓶里?” 阮凉摇了摇头, 只是看看,透透气而已。 大宫女齐兰小心觑了新进宫的容妃一眼,压下心底的惊艳, 肌肤如冰如雪, 眸若点漆, 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样,又像雪山上不染尘埃的雪莲, 站在她身边觉得连空气也变得清凌凌的干净了。 这样绝色的女子, 她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动心, 也怪不得陛下会如此上心。 只是想起某些传言,齐兰心想容貌太好也非好事。 “娘娘身体刚好,要不要去亭中小坐歇一歇?” 阮凉道:“也好。” 阮凉所在的清许宫景致极好, 有花有树有水有亭,都不必外出去花园,最重要的是离陛下起居的长华宫也近。 住在此处就是宠妃的标志,阮凉不是从低阶妃嫔升上来的,而是陛下直接从外面带回来的, 一入宫就入住了清许宫,这样的盛宠让后宫碎了不少的瓷器。 可惜陛下对她看的很严, 前几日在陈妃的带领下,他们只是去清许宫看了看那位容妃,就被陛下好一番敲打训斥,他们这些人也只好按捺了下来。 被禁足的陈妃此时正在宫里发火,她扔了一只杯子出去, 美丽的面庞此时只剩下狰狞:“容妃!容丞相的嫡女?呵!当大家都是瞎的吗?” “不就是阮家那个贱人?!” “傅景林看不上她,陛下居然会捡回来,一女嫁二夫,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她怎么不去死?” 陈妃的心腹宫女忙道:“娘娘消声,小心传入陛下耳中。” 这话却让陈妃气的又给砸了好几只杯子。 一双黄色龙纹的靴子,踏入了清许宫的大门,今上谢仪云制止了宫人的通传,静悄悄地走入。 当看到亭中浅蓝色宫裙的绝色佳人时,眸色略深。 阮凉察觉到了那股如有实质的,存在感很强的浓烈视线,回头看过去,便看到了一气宇非凡的男子。 剑眉凛厉,眼若深渊,鼻梁高挺,面貌并不差,但更让人注目的则是他身为上位者的那种气势,如不入剑鞘的利剑,锋利,压迫感十足。 这位便是当今陛下谢仪云了。 他所行之处,宫女太监皆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圣颜,这不仅是因为宫中规矩,也是因为这位陛下本人让人畏惧,虽远不到暴君的程度,但也绝称不得仁君。 此人不惧人言,不受束缚,连抢夺臣子之妻的事都做得出来。 阮凉目光清凌凌地看了一会儿他,就又移开了目光。 谢仪云走进亭中:“爱妃身子好了不少?心情也不错?” 阮凉垂眸玩自己的指甲,并不想与他说话。 谢仪云顿了顿道:“傅爱卿妻子去世,但他还年轻,家中没个女子帮他持家,朕打算为他赐婚。” 阮凉终于抬起眼:“陛下下旨赐婚,他傅景林好大的面子,献妻求荣,终于荣获盛宠?” 看着阮凉脸上的嘲讽,谢仪云道:“也只有朕提到傅景林,你才会理朕了么?” “不过阮家女已亡,你现在是容妍,是朕的容妃。” “以后忘了傅景林。” “朕不想再看到你挂念他。” 阮凉:“我是不想看你为他赐婚,但是是不想看你作孽,我看他克妻,也不知哪家才会那么倒霉。” 谢仪云眼眸幽深:“以后就安心留在朕的宫里。” 阮凉呵了一声。 谢仪云在清许宫留下用饭,殿中安静异常,若是别的妃嫔宫中,妃子巧笑嫣然,还会帮着布菜,但是在清许宫这里就不用奢望了。 不过即使面对的是阮凉的冷脸,谢仪云也乐意。 谢仪云没有急着留宿,虽然将人抢回了宫中,但他愿意给佳人一些时间接受。 虽然不留宿,但谢仪云却三五不时地就来清许宫坐坐,而且当帝王的耐心也不会特别足。 阮凉懒懒散散地斜倚在亭中,谢仪云靠近,她听到动静,也只是懒懒看了一眼,连起都没起一下,更别说行礼了。 谢仪云身边跟着的刘总管心想这满宫上下如此对待陛下的也就这么一位主了,但谁让陛下喜欢呢? 不过花无百日红,宫中盛宠又哪里有长盛不衰的,也不知以后又会是个什么样儿? “爱妃在看什么?” 谢仪云在旁人面前帝王威仪尽显,但是在心头宠跟前则又是另外一个模样,刘总管看着陛下凑近容妃,却得不到容妃的一个笑脸,还被容妃给冷淡着直接将书塞到了手里:“你想看给你自己拿着。” 谢仪云并非想看那书,不过被塞到了手中之后,他也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他稍微有点惊讶:“大衍地志录?爱妃喜欢看这个?” “看这本书,不如问朕。” 谢仪云是大衍的主人。 阮凉:“陛下愿意讲,我难道还会拦着?” 谢仪云一下来了兴致,阮凉可算与他有话说了。 谢仪云讲了许久,而当阮凉问上几句的时候,更是不觉疲倦,在用完餐之后,阮凉等着谢仪云离开。 谢仪云这次却没有离开。 他或许觉得已经给了阮凉足够的时间了吧。 谢仪云道:“朕再给你讲讲南疆之地。” 阮凉沉默地看着谢仪云,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分明已经看清了他的心思。 而谢仪云此次也决定不再纵容。 阮凉呵笑了一声:“陛下这是打算留宿?” 谢仪云:“对。” 阮凉:“我不愿呢?” 谢仪云:“你已经入了宫,已经是朕的妃子。” 阮凉:“恩将仇报,强娶臣妻,陛下与昏君何异?若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才不会多给你一个眼神。” 刘总管听着容妃嘴里的昏君一词,一个哆嗦将头埋的更低了。 谢仪云则周身气压低了下来,这位君王可不是没有脾气的软男人:“阮凉,你不要仗着朕宠爱你,就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但是帝王的雷霆之怒,只是让阮凉挑了挑眉:“不是容妍了?” “陛下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我不需要你报恩,放我离宫。” 谢仪云道:“不可能。” 阮凉冷笑一声:“陛下见色起意而已,说的什么救命之恩?” 谢仪云:“傅景林心中只有章诗诗,在他身边守活寡难道就胜过做朕的女人?” 的确,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但是却不知有多少女人想入住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 但那其中不包括阮凉。 “你若真想帮我,可以帮我合离,而不是让我丢了阮凉这个身份。” 谢仪云道:“事已至此,你还是接受吧。” 其实阮凉说的见色起意也没错,当时谢仪云在宫外雪地里受伤,阮凉也只是让人给了他衣物食物和伤药而已,只从马车中掀开帘子看了那么一眼,连马车都没有下。 但是漫天雪景中那张仙子般的容颜,实在让人从脑中挥之不去,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谢仪云这晚没有留下来,不愉而去,然后接连数天他都没有再过来。 阮凉便发现吃食用度上都悄然发生了变化,宫中还经常会来些其他妃嫔阴阳怪气。 布匹是老气的,水果是蔫巴的,连没她等级高的嫔都敢来她这里说些陛下这些日子政务是不是太忙了,怎么连姐姐都不来看了? 阮凉好笑,这便是被陛下冷落之后的待遇吗? 谢仪云想让她学乖? 在傅景林府里再不好,也好过这宫中热闹。不过她干嘛要比烂? 谢仪云终于又过来了,阮凉还不如何,她身边的宫女齐兰脸上出现喜色。 “爱妃,好些日子没见,朕瞧着爱妃是不是憔悴了?” “那应该就是陛下眼神不好使,这段日子过的还行。” 齐兰地下的脸上闪现沮丧,她怎么就忘了呢,就自家主子那张嘴,陛下来大概还不如不来,不来起码不会再多开罪陛下一次。 谢仪云脸色一僵,继而才恢复,对阮凉说道:“你不是想出宫吗?” 阮凉这下才终于脸色一喜:“你答应了?” 可惜不是,谢仪云多看了几眼此时一脸喜色的阮凉,如冬雪初融,如雪山上冒出花芽,让人心尖微颤。 不过谢仪云要说的是:“出宫行猎,你若不愿意去就算了。” 阮凉皱了皱眉道:“我去。”总比日日圈在这宫里好。 陛下的出宫行猎队伍非常大,后面浩浩荡荡跟着的人非常多,除了宫女太监侍卫,受宠的文官武官和他们的家眷都跟着来了。 而阮凉也在其中看到了傅景林,一个月之前她还应该叫夫君的人。 第64章 前夫哥 傅景林曾是探花郎, 长相清俊无匹,符合闺中少女对文人才子的极致想象,而且他并非穷书生出身, 家在京城,其祖父曾做太子太傅,清贵之家。 但是阮凉也不差, 容貌若仙, 还有身为大儒的父亲, 自身更具才女之名,自到了说亲的年龄之后, 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冰人给踩破了。 两人家世相当, 自身条件也很匹配, 才子佳人,金童玉女,两人的姻缘本应成就一段佳话。 可惜傅景林心中有自己的白月光, 阮凉再好他也看不进眼里的。 当初的阮凉也如中了邪一般,明知他心中已有所属,却觉得能够捂化他那颗心,却不知活人怎么胜得过死人呢?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阮凉现在觉得傅景林心有所属, 不纳妾室,后院内干干净净, 她自看她的书,其实也还行,可事实难料,又怎么会知道她竟然会辗转进宫呢? 阮凉看傅景林的时间有点久,傅景林的眉尖动了一下, 脚尖也动了动,看起来想走开。 一载夫妻,此人看她的眼神却和看陌生人没什么差别。 “傅大人。” 傅景林行了一礼:“容妃娘娘。” “呵,容妃娘娘?傅大人改口倒是挺快的,让人佩服。” 傅景林又皱了眉。 “听说傅大人又要娶妻了,先恭喜了。”阮凉看着这人君子如如玉的面容,心中却怎么都有郁结怨气。 傅景林并未反驳,但其实虽然皇上有意为他下旨赐婚,可被他推辞了,当然不是为了阮凉,只是他想缓个几年。 暂时不想娶妻。 不过这点就不想告诉阮凉了,生怕阮凉多想。 “我说傅大人不是对姚思儿一往情深?但是这娶妻倒是娶的挺诚实啊?既是一往情深,就不说殉情了,为姚思儿终身不娶,守身如玉也做不到啊。” “真是廉价的让人恶心。” “你们俩个人的感情还凭白牵扯进旁人。” 但是男权社会的一往情深便是如此了,嘴里念着一个,也一点都不耽误他们娶妻的。 而且傅景林并不觉得自己有很大问题,成亲之前阮凉便知他倾心的是姚思儿,娶妻之事他自己也不愿的,只是父母之命难违。 面对阮凉的怨愤质问,傅景林虽然没有多少愧疚,但是这个君子依然歉意行了一礼。 他道:“娘娘如今跟着陛下,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就好好跟着陛下吧,前尘旧事都忘了,对娘娘自己也好。” 阮凉气的想打爆他的狗头,合着他还是为了她好怎么的? 她若是想进宫,凭着她的容貌不能成亲之前进宫?还非得嫁了他一道之后,假死舍了原来的身份再进宫? 阮凉冷静下来:“我就问你一句,当时陛下要我入宫,你身为人夫,身为人臣,对陛下此举,可有反抗一句?” 可傅景林只有一句:“那是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初一听还有道理,但是当那个被抢的人变成她的时候,她就怎么都怒气难消。 “傅探花,刑部少卿,这就是你的文人风骨?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怂包,废物一个。” 傅景林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骂他的那人还是对他情根深种的阮凉。 他并非怂包,只是觉得陛下对她既然那么喜欢,宫中是阮凉更好的归宿,虽然也的确不想开罪陛下。 大概因着阮凉不够那个分量让他开罪于陛下。 “爱妃。” 临时搭的行猎营帐里大踏步进入一个挺拔的高大身影,出宫行猎,谢仪云所着不再是金黄龙服,而是换了一身宝蓝色便衣,一身不容侵犯的气势也弱了些,看着就像哪家公子一般。 见阮凉的目光在自己的衣服上扫量,谢仪云的眼中闪过笑意。 他在阮凉的桌子对面坐下,冲阮凉道:“你和傅景林见面了?” 阮凉也不慌,淡定道:“对。” 但是却见谢仪云一点都没有生气,还凑近对阮凉道:“听说你骂了他一顿?” 哪里的听说,她身边跟着的侍女都是他的耳朵,阮凉本来也就没有想过能瞒过这家伙。 反正她也不怕他生气,无论生她的气,还是生傅景林的气她都不怕,生傅景林的气更好。 谢仪云说:“可骂过瘾了?爱妃能早日明白过来就好,傅景林确实不是良人。” 阮凉扯了下嘴角,毫不客气地向谢仪云兜头泼凉水:“他不是良人和陛下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不是良人,陛下就是了?” “陛下难道没听过一丘之貉这个词?难道不知道有句话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说的就是我了。” 谢仪云气的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但是被阮凉气着气着他的忍耐度也大了不少,他道:“爱妃就别老说这些气话了,你不跟着朕,又当真以为和离能好得到哪里去?” 这下阮凉不吭声了,不说皇上了,京中有点权势的人家都少不了通房小妾的,又有几个男人能如她父亲一样呢? 她当初也是看中了傅景云身边干净,对姚思儿情深,可人家深情的对象终究是姚思儿,而且现在看来那个深情也要打下折扣。 谢仪云满意一笑,抓住阮凉的小手道:“会骑马吗?随朕去打猎?” 然后啪一声,谢仪云乱动的爪子被打了个通红。 谢仪云此时当真把阮凉当成心尖宠,被拍的手背上出了通红的印子也不以为意:“当真不想去?” 阮凉想去的:“我不会骑马。” 谢仪云马上道:“我教你。” 阮凉并不乐意:“找一位女侍卫教我。” 但是谢仪云可不乐意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老师只能是他。 在离营帐有一段距离的草地上进行骑马教学,刚开始阮凉还担心谢仪云这家伙趁着教她骑马的时候占她便宜。 但是竟是她想多了。 而且这家伙还挺严厉认真的,小腿被拍了一下,谢仪云皱着眉道:“腿放松,别夹那么紧,马会不舒服。” 男人的大掌拍在小腿肚上,阮凉有一瞬间的不适,但是当她看向谢仪云的脸时,在他脸上只看到了心无旁骛,阮凉也便收敛了心神,认真学习。 “对,别紧张,别坐那么僵。” …… 两人虽离开了营帐有一段距离,但正是因为离的远了,所以有些目光才大胆了许多,没少人在看陛下和他的宠妃。 阮凉虽然换了个身份,但是她本身就在京城长大,只是遮了一层遮羞布而已,大家都知道实际内情。 陛下着实荒唐。 而被陛下夺了妻子的傅景林则没少被人同情,还有人安慰地拍了拍傅景林的肩膀。 唉,看开点儿吧,谁让那人是皇上呢? 红色骑装女子骑在枣红色马匹身上,另一挺拔男子走在旁边,一只手扶在纤细窈窕女子的背后,而且在侧头不知说着什么,身后是绿林碧草,远远看着好一幅美丽画卷。 傅景林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压下心头的微微怪异之感。 阮凉其实学的挺快的,没过太久,就已然能骑着那匹马慢慢散步了,虽然也有她身下精挑细选出来的马温驯又通人性的原因。 难得与佳人在一起的时候,能如此平和甚至都能称得上温情了,当阮凉说先学到这里的时候,谢仪云心中还挺遗憾的。 不过就阮凉学的这一点皮毛,却是不敢进林打猎了的。 谢仪云在出发之前,还对阮凉意气风发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打来。” 阮凉兴致缺缺:“随便。” “好,那我给你猎一只毛色好看的狐狸,回头给你做扶手垫子。”谢仪云自说自话。 他们都去林子里打猎去了,阮凉就自己又去练习骑马去了,溜达着溜达着居然又看到了傅景林。 阮凉淡淡瞟了他一眼,拍了拍马儿,就往前去了,这让绷紧了神经担心阮凉又说些什么的傅景林心中一松,但却诡异地又有点空。 至于阮凉,之前骂他那是想骂,现在不想理他也是自己不想理。痛快骂了他一顿之后,感觉心结消了不少,再面对这人的时候也没了那么多的复杂情绪。 在夕阳西下之前陛下他们带着猎物满载而归,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谢仪云,身后跟着一群骑在马上的侍卫,夕阳余晖中,谢仪云俊朗的面庞更添神韵。 至尊无上的身份,再加上年轻俊朗,未出阁的女子看了心脏都怦怦跳,所以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其实都不理解这样的陛下,容妃怎么会不喜欢? 也就是故意吊着皇上作一作吧。 兴许谢仪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呢?不过也抵不过他乐意陪着阮凉玩。 只能说甲之蜜糖,彼之□□,对旁人来说谢仪云再好,对阮凉来说都不合宜。 谢仪云猎得的猎物最显眼,有鹿有狐,竟然还有熊这样的猛兽。 在和外面的人说完场面话之后,谢仪云和阮凉回了帐中,便脸带得意道:“怎么样?看到我打的猎物了吧?” 刚才在外面已经有许多的臣子拍了一通马匹,但可惜没有听到爱妃说任何好听的话,他这不就亲自来要了么? 刘总管适时道:“陛下猎的是最多的呢,连武状元都没有陛下厉害。” 阮凉嘴角一抽:“就和别人和皇上下棋从来都不敢赢一般?” 谢仪云:“……” 刘总管都想擦汗了,这位容妃怎么总喜欢让陛下下不来台呢?偏偏陛下还就喜欢来容妃这里碰钉子。 谢仪云道:“这些猎物都是朕实打实猎来的,说朕一句允文允武不为过吧?” “是不是比傅景林强多了,傅景林可就是一个文弱文人,连弓都拉不开。” 阮凉:“陛下这是在和傅景林比较高低?我还以为陛下心胸似海,毫不介意呢?陛下若是不想看到前夫哥在眼前晃悠,可以将他贬到京外为官,反正我是不介意。” 第65章 脸皮厚 前夫哥? 谢仪云又为这个不曾听过的称呼噎了一下。 谢仪云顿了顿才说:“爱妃变脸真快, 对傅景林竟然这么翻脸无情,朕对他便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了。” 怎么的?难道还要对傅景林余情未了不成? 这其实倒是有可能的,在原定的世界线中阮凉便是对傅景林越求而不得, 越痴情不变的。 被姓傅的卖了也想帮他数钱,即使入了宫也想帮助姓傅的。 而她虽然容貌清绝,宠冠六宫, 但不得不说还是刘总管这样的宫中老人看的透彻, 花无百日红, 再美的容颜看久了,也想换一口味。 在宫中红极一时的后妃, 自然会得罪许多人的, 当被冷落之后, 当谢仪云不再在意之后,死在了后宫宫斗里。 不过因为阮凉本身强大的精神意志,虽然会受剧情线影响, 可却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 就如骂了傅景林一顿之后,她对傅景林已经没有了什么求而不得的执念。 傅景林那么个男人,也只不过那么回事儿罢了。 此次出宫行猎,会在外面玩三天,阮凉也不参与臣妇的聚会聊天, 跟她聚一起大家都尴尬。 骑上枣红马她自己溜达出去玩儿去,草好水好山好, 微风吹动头发,阮凉微微笑了一下,中午也不回营帐了,就在外面用餐。 齐兰见主子开心,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对阮凉道:“陛下在京外有园子,经常会去避暑,还有几处行宫,每年总会出去走个几回的,娘娘与陛下好好说,以后出来的机会还多着。” 不过能跟着陛下外出的肯定都是受宠之人。 齐兰就盼着娘娘能收收心,对陛下软和点儿,天天对陛下那个顶撞她听着都提心吊胆。 但是阮凉却没有听进去齐兰的言外之意。 只是想想被圈在深宫,那么多妃嫔,还有谢仪云这个皇上,就没意思的很。 并没有能在外一直磨蹭到傍晚,本来还晴朗的天气暴雨突如其来,马儿都没敢骑,脚步匆匆回营地。 暴雨如注,还有狂风,打着的伞压根没有用,也只能快点回去了,阮凉都跑了起来。 快到营地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在玩耍的人了,早已经在帐子里避雨了。 但是冤家路窄,竟又遇到了傅景林,雨中的文人公子也保持不住他的仪态了,狼狈的跟只落汤鸡似的。 阮凉这会儿哪有功夫搭理他,都将人给撞到了,也没有停一下,往前跑的飞快。 她可不想淋病了。 在阮凉眼中傅景林如落汤鸡,可是在傅景林眼中,暗色雨幕中,阮凉莹白的清绝面容上湿润带着水珠,却如夏日的莲瓣上滚落着露珠。 虽然一直知道他娶的夫人颜色好,可是在傅景林看来也就那样,自从姚思儿之后,世间万般颜色都不再入他的眼。 可是在这个暗色雨幕下,容颜清绝的佳人抬起眼眸,那双若星子的眼睛淡淡看来,让他的心头也倏忽有一颗微凉的露珠落下。 那双眼睛中再没有了对他的情谊。 傅景林被撞的微晃了一下,等他站直,再收拾好情绪的时候,阮凉早已经跑远了。 傅景林还远远看到了帐篷门口的陛下正在等着阮凉,似也透过重重雨幕往他这边扫了一眼。 谢仪云让阮凉赶紧进来,阮凉的衣服湿了些,但也并没有湿到贴身的那一步,而头发则湿漉漉的,脸颊也湿漉漉的。 出水芙蓉的爱妃也极好看的。 但是想到刚才站在雨中的人,谢仪云心中有些许微妙的不舒服。 谢仪云道:“你怎么又碰到了傅景林了?” 阮凉擦着头发:“我们两个有缘分呗。”孽缘。 看着谢仪云的脸色不太好看,阮凉还又道:“又或许是傅大人处心积虑制造和我的偶遇,谁知道呢?” 谢仪云笑了:“看来爱妃对傅景林的怨气真大,不过爱妃越是如此说,朕却是越不生他的气了。” “爱妃真率真可爱。” 阮凉倒也并非不知道,只是若让她表现的依然对傅景林心存爱慕来让谢仪云对傅景林膈应的话,阮凉觉得先被膈应到的人会是自己。 阮凉嗤道:“一口一个爱妃叫的什么劲儿?对,就是对傅景林有怨气怎么着,连帮着出口气都做不到,和傅景林那个被抢了妻子连句话都不敢说的怂包,也没什么区别。” 谢仪云:“……前朝后宫分开是明君之相。” 阮凉:“抢夺臣妻分明是昏君之举。” 谢仪云摸了摸鼻子:“也就是爱妃让朕破例这么了一回,在江山社稷上朕又没有荒唐无能之事。” 阮凉:“还真当自己多么一个明君呢?东有钱多粮足的大梁,北有兵强马壮的羌卑,南有地险难攻的百夷。” “羌卑今年会不会南下?百夷又会再次骚扰大衍吗?” “庐江郡又到了雨季,修的河堤能不能挡住暴雨?” “邱金郡人口越来越少,匪患不绝,要怎么解决?” “还没见过有皇帝脸大地自己封自己是明君呢。” 齐兰和刘总管都想将头埋在地底下,即使常常听到阮凉语出惊人,但直到现在他们的心脏也没能练的出来。 是不是向天借了胆?啊? 被说脸大的谢仪云确实被气的脸色姹紫嫣红煞是好看,他怒道:“阮凉你是不是故意惹怒朕?” 阮凉没有搭理他。 其实倒也不是,也不是故意要呛他,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谢仪云自己生了会儿气,又见阮凉将生气的他当空气,自顾自地在梳头,从他这个方向,看到了乌色如瀑的发,连下巴尖都说不出的精致好看。 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要指望这女人会如其他人那样诚惶诚恐。 谢仪云很快又不气了,反而道:“朕还以为爱妃只擅诗,没想到对于国家之事也知道这么多。” 其实阮凉知道的也不多,京城贵女也不需要了解那些,她们又入不得仕途,得来才女之名的琴棋书画,也只是用来陶冶情操罢了。 都没有用,无论是才女之名,还是十多年的琴棋书画都不能助她改变如今被困深宫的处境。 阮凉将头发梳了梳,很快道:“陛下该离开了。” “我要换衣服。” 谢仪云本来还想趁着出宫能和阮凉混到一个帐子的,但是可惜爱妃她油盐不进,除了呛他呛的越来越顺嘴,一点都没有软化。 也冷过她了,没用,至于宠,也没用。 要什么得什么的谢仪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高难度。 其实想想,对傅景林他还真有些不舒服的呢。 谢仪云不想离开,这是他已经带回宫多日的爱妃,他避的哪门子嫌? 但是又知道阮凉不可能让他留下,谢仪云遗憾离开。 这次行猎,让大家都见识到了谢仪云对容妃独一无二的宠爱,不仅是陛下带出来的唯一妃子,而且观陛下对容妃的态度,那个殷切温和能让人跌掉下巴。 听说陛下还和容妃共骑打猎,陛下手把手教容妃射箭打兔子哄人开心呢。 而傅景林这么个特殊身份的人,他不仅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他还亲眼见到了。 要不说缘分呢? 傅景林作为一个文人,不敢深入丛林,而谢仪云因为要带着阮凉玩这才也是在外圈。 当时傅景林还在瞄准的时候,就被人给一箭抢了先,傅景林扭头去看,便看到了陛下和阮凉。 谢仪云和阮凉共骑一马,纤细窈窕的美丽女子被高大挺拔的儿郎揽在怀里,举起的弓箭刚刚放下,两人胳膊挨着胳膊,看着说不出的亲密。 而那如若仙子,长相清尘脱俗的女子,此时看着猎物的方向,微微笑了一下,犹如昙花盛放,雨后初霁。 傅景林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才忙向谢仪云和阮凉行礼。 谢仪云看向傅景林的眸色略深,抓住阮凉的手没有松开,还身子往前倾了倾,一个完全将佳人揽入怀中的姿势,这才道:“爱卿不必多礼。” “朕这是将爱卿的猎物给抢了?” 傅景林忙道:“是陛下英武非凡,箭术高超。” 谢仪云点了点头:“哈哈哈,这方面是要比爱卿强一些。” 阮凉嘴角往下撇了撇,竟然会有这样厚脸皮,不要脸的皇上。 谢仪云还对傅景林道:“跟着朕一起打猎吧。” 于是傅景林就跟在了谢仪云他们稍后一点的位置。 他们这个组合可真真够奇怪的,阮凉就奇了怪了,谢仪云竟然都不尴尬的么?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而在侧后方的傅景林看着谢仪云和阮凉的背影则心情有些复杂,他技术又不行,又不敢跟皇上抢,最后也没得到什么猎物。 反而是阮凉这个初手,还射了好几只的兔子山鸡来着。 后来谢仪云终于良心发现对傅景林道:“朕和爱妃再往里面走走,爱卿就别跟去了,在这片玩玩就行。” 而一离开傅景林的视线,阮凉就啪地打在了谢仪云的手上,又将谢仪云的胸膛用手指头往后推了推。 谢仪云遗憾道:“刚才爱妃老实乖巧的样子真让人稀罕。” “朕该让傅景林继续跟着的。”不过他也不大喜欢爱妃和‘前夫哥’多待,真让人左右矛盾。 而阮凉则真诚疑惑:“当初先帝选太子是按脸皮厚度选的吗?” 谢仪云已经心梗习惯了,现在甚至能心平气和道:“当然是因为朕文能定国,武能□□,有识人之明,用人之智。” “爱妃不要总对朕怀有偏见,朕的优秀之处多多。” 阮凉毫不留情道:“我看还是因为脸皮厚。” 第66章 留宿 三日行猎转瞬即逝, 阮凉他们又回到了宫中生活。 而回宫之后谢仪云便没了那么多的时间来骚扰她,因为庐江郡发了大水,朝廷在准备赈灾事宜。 过了好些天, 谢仪云才终于又得闲来清许宫找怼。 谢仪云是拿着棋盘来清许宫的,要和阮凉下棋。 阮凉嫁人之前,就以琴棋书画的才女之名闻名京城, 谢仪云往这里送过琴, 不过没能一饱耳福听阮凉弹过。 现在又不死心想和阮凉下棋来着。 阮凉这次居然没有拒绝, 不过她道:“输赢得有彩头。” 谢仪云:“正和朕意。” 谢仪云没敢要多的,要阮凉为他跳支舞, 而阮凉则要求的是出宫看她在宫外的铺子。 那些是她以前的嫁妆铺子, 现在还在她的手里。 谢仪云满口允诺下来, 小事而已,而且他不觉得阮凉会赢。 不觉得阮凉会赢的谢仪云,半个时辰之后手僵持在半空, 而阮凉则悠哉悠哉地喝茶吃点心。 谢仪云输了,输的惨不忍睹。 惨到什么份儿上呢,在整个下棋过程中就像被阮凉给玩儿了,有好几回眼看着要赢了,还没等笑出来, 就被阮凉给峰回路转堵了路。 好好一个皇帝,就下了盘棋而已, 一颗心脏忽上忽下,反复了好几回,脸都要麻木了。 从本来以后自己稳赢,到以为艰难能赢,到比对方差一点, 再到认识到两人下棋水平其实差着鸿沟…… 半个时辰中谢仪云的心理路程复杂。 而阮凉终于将最后一颗棋子落下定了谢仪云的输局时,谢仪云竟然松了一口气。 谢仪云语带感慨地道:“朕输了。” 阮凉对冰上加霜,伤口撒盐的机会从不放过:“我就说以前大家都哄陛下玩儿呢。” 谢仪云此次不得不认真去想,难道他真的是个臭棋篓子?大家竟都在哄骗他?他有那么差劲?被阮凉按在地上揉搓的地步? 这个认知让谢仪云不大好受。 其实吧,倒也没差到那个程度,而应该说是因为他此次的对手阮凉的下棋水平太高了,整个大衍也找不到在棋艺上比她高的。 谢仪云输了个彻底,都还不甘心呢:“再来一局。” 阮凉:“先将此次的彩头给兑现了。” 愿赌服输,谢仪云想和阮凉一起出宫,但是他朝堂上又有要事,和阮凉说要等他有空再一起出去,但是阮凉才不想听他的,没有他在才更好。 谢仪云终究没有拗过阮凉,但是阮凉出宫时给带足了侍卫好手。 阮凉还做了男装打扮,虽然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是女子的,但是好歹遮人耳目一下,她现在的身份出现在宫外还挺敏感的。 从自己布匹铺子视察完出来,又去看自己的书铺,这两家铺子其实赚钱不算多,但阮凉也无将其发扬壮大的野心。 关在宫里对许多事情都没有拼搏的精气神儿。 从书铺出来也到了该吃饭的点儿,只是还没走近酒楼,竟然出了事——街上有惊马。 人慌马乱中,阮凉也又被冲撞到,竟还冲到了那匹疾驰的马的前方,好在没有受伤,有人及时将她从马前拉了开来。 拉的阮凉一个踉跄,阮凉的视野中看到了一条深红色的花裙子。 救她这一回的并不是跟着她的侍卫,虽然侍卫们很快已经围了上来,将花裙子给隔开了。 阮凉抬头隔着侍卫往花裙子上方看去,这一看,微讶,虽然扎着许多个小辫子,但那位明显不是姑娘家,而是一高梁深目的异族男子。 阮凉先对身边的侍卫道:“帮忙将那匹马制住。” 惊马不好制服,侍卫直接将那匹马给刺死了。 阮凉向花裙子男子道谢:“多谢仁兄方才义举。” 花裙子男子挺温和地道:“举手之劳而已。” 在花裙子男子旁边还有一位真正的姑娘,她的花裙子颜色要更为亮丽些,小辫子上也有异域风情的发饰,小麦的肤色,在大衍难得见到的爽朗的那种好看,让人眼前一亮。 见阮凉看向她,她也满不在乎地道:“我哥顺手一拉而已。” 阮凉笑着问:“两位可是百夷人?” 小辫子姑娘讶然道:“能看得出来?”虽然他们和大衍人长的有些不一样,但是一般人可不知道他们是羌卑人还是百夷人。 阮凉心想小花裙子还挺明显的不是么? 阮凉邀请两位道:“两位远道而来,我做东请二位吃一下饭,饭后还可以带二位逛逛京城。” 两位花裙子的百夷人兄妹都是爽朗人,没怎么推辞,就和阮凉进去了。 阮凉却不知道当她被马扰到的时候,酒楼的二楼窗边,有一青衣年轻文臣手都攥紧了,猛然站了起来。 不过稍倾就看到了阮凉安然无恙,他绷紧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傅兄?”他的同桌友人为傅景林的失态疑惑,也顺着往楼下看去,这一看就皱了眉:“京中怎么还有马匹伤人。” 看到那大马倒下,他才跟着舒展了眉。 傅景林缓缓坐下,她怎么会在这里? 阮凉自从入宫之后,却反倒比之前更存在感十足地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 阮凉带着两兄妹进了雅间,饭桌上交换下大衍和百夷的风土人情,阮凉向他们讲讲桌上的饭菜,双方交谈还挺愉快的。 饭后又领着两兄妹出去逛了街,阮凉这个导游当的尽心,那两兄妹看起来玩的也不错。 只是双方对各自的身份家世都没有多说,阮凉也只知道哥哥叫乌卓,妹妹叫乌桑格。 带着从宫外随手买来的小东西回宫,然后见到谢仪云的时候,都难得的没有再刺他。 “还要再下棋吗?” 谢仪云没有被赢服地道:“要。” 这次阮凉赢的彩头是一个武学师傅,就阮凉这年纪也不用想成武学高手了,练着玩儿打发个时间而已。 见谢仪云又输的满脸菜色,阮凉心想就谢仪云这个水平,她能赢他个千儿八百回。 就是可惜了,连着输了个五回,还次次都输的很惨之后,傻狍子也不会老在一个坑里摔来摔去,即使谢仪云这样不服输的人,也得认清了现实。 而阮凉呢聚齐了武学师傅,御医老师,木匠还有金子。 其实谢仪云倒也并不介意给出去的这些彩头,因为这些让他以为阮凉接受了以后就在宫中生活的事,已经开始积极找事做打发时间了。 今日谢仪云到清许宫里的情绪不大好,不过阮凉向来不做解语花,连问都不会问一句。 可是谢仪云自己会说,他今日神情哀伤落寞。 “今日是朕生母忌日。” “当时先帝还不是皇上,朕嫡母没孩子,她被去母留子了。” “没享过朕的一天福不说,还因为朕丢了性命。” 谢仪云连声音都挺低落,但是以两人的关系,阮凉可不想安慰他。不过若要阮凉怼他,关于亡者的事情,她也不至于。 因此,她的办法就是:“齐兰,拿酒。” 酒给你,自己个儿借酒消愁,自己消化去吧。 不过虽然是亡母忌日,可是都死了好些年了,阮凉猜测他明早也就能好了。 被阮凉给叫了酒来,已经算是爱妃别扭的关心了吧,谢仪云嘴角往上勾了勾。 谢仪云顺杆往上爬:“爱妃陪朕一起喝两杯吧。” 但是阮凉又没有伤心事,也不想陪着谢仪云喝酒。 谢仪云只得作罢,自己自斟自酌。 只一小壶酒而已,谢仪云自斟自酌,阮凉自顾自看书,同处一室安静却也还有几分和谐的意味来。 阮凉是想着看完这两页书就赶人走,即使是谢仪云的亡母忌日,但可轮不到她来安慰。 但谁能想到呢,只不过一壶小酒而已,谢仪云竟然还醉趴在了桌子上。 阮凉看着谢仪云趴在桌子上的身影,有够无语的。 灯盏都已经点亮了,阮凉叫了几下没有叫醒来,便对刘总管道:“你们将陛下扶回长华宫。” 刘总管讪笑:“娘娘,天色已经晚了,再者陛下已经入睡,明日还有早朝,不如就让陛下在清许宫歇息一晚?” 阮凉看也吩咐不动刘总管,就继续叫人,可谢仪云睡的死沉。 阮凉狐疑道:“陛下的酒量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刘总管尴尬:“娘娘让人送来的酒是霜花酿,霜花酿后劲儿大。” 阮凉看向齐兰,齐兰连忙低下了头。 阮凉:“罢了。” 阮凉终于松口,让刘总管大喜。 寝殿内的床大着呢,多个人也不算碍事,阮凉也没有多烦恼,到了平时入睡的点儿就如往常一般睡着了。 至于某个醉死过去的人在她入睡之后,则睁开了眼睛,不容易啊,斗智斗勇到今日才终于留宿在了清许宫。 不过头一遭这么追求女子欢心,倒别有一番趣味。 虽然成功留宿在了清许宫里,但是谢仪云也没乱来,他作为大衍地位最高的男人,有自己的自负,相信不用太久佳人就会身心都属于他。 早晨上早朝前,还多看了一会儿爱妃的睡颜,面上神情挺温柔的,虽然啥事没干,但是留宿在清许宫,还能看到佳人入睡的美丽宁和模样,也让谢仪云挺心满意足的。 谢仪云还体贴地让宫人不要吵醒阮凉,虽然阮凉依然被吵醒了,不过阮凉也就看了他一眼,就又睡着了,让谢仪云无奈一笑。 谢仪云去上朝去了,不过后宫里却热闹开来,因为谢仪云虽然一直宠爱容妃,但容妃一直抻着拿乔,谢仪云这还是第一次留宿在清许宫。 容妃这是终于抻够了? 也不知陛下尝过那道菜之后,是不是该将目光移开点儿了? 还有那狐媚子可别怀了龙种。 第67章 寡廉鲜耻 但是后宫诸人的种种猜测都不对, 谢仪云对清许宫的兴趣一点都没有减淡。 即使陈妃使小宫女替她传话说她生病了,也没能得到陛下的怜惜过去看一眼。陛下说有病就看太医,让后宫妃嫔没少看陈妃的笑话, 可又心中憋闷,那狐媚子竟还能盛宠不衰不成? 有柔软美丽的嫔姬在陛下去往清许宫的路上,假装跌倒, 但是陛下却只是瞟了一眼就当没看着。 这可就让大家太着急了。 陛下是大家的陛下, 怎么能允许一人霸宠呢?那她们这些人怎么办? 阮凉这里又有妃子来探望, 这位是丽妃,在阮凉入宫之前, 她容颜最好, 可在阮凉入宫之后, 她便被比了下去。 丽妃打量了一眼清许宫宽敞又美丽的景致,对阮凉道:“妹妹别总闷在自个儿宫里,和姐姐妹妹们一起赏赏花, 打个叶子牌,也多熟悉熟悉。” 阮凉道:“我孤僻喜静。” 丽妃的脸色僵了僵,继而才又若无其事地道:“这样啊,妹妹既不喜欢热闹,那想来爱看书的吧。” “素来听闻妹妹的才女之名, 还挺让人羡慕的,想必妹妹也是爱书之人, 我今儿给妹妹带来一本书,放我那里是埋没,但是在妹妹这里却也能物尽其用了。” 丽妃说着从身后的宫女手里接过一本书,又递给了阮凉,阮凉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接过书之后掀开书页翻了一下,这一翻抬头看向丽妃的眼神中便带上了锐光。 丽妃笑着道:“女子贞顺,从一而终,妹妹可以多看看,陛下后宫当是天下女子表率才对。” 阮凉拿在手里的是一本女子三从四德之书,这本书阮凉之前就曾翻过,通篇看着如闻臭鱼。 丽妃将这么一本书拿到阮凉的面前,其用心不言而喻。 但是阮凉才不会羞愧,该羞愧的是谢仪云和傅景林。 丽妃又道:“最近这本书在外面还挺受欢迎的,还相应地排出了不少折子戏,像失了贞洁的女子绞了头发做姑子的,又像水性杨花,一女侍二夫的女子死后要被劈成两半的,即使不识字的百姓也能得到教化。” “可惜咱们在宫中看不到。”在阮凉透彻的目光中,丽妃笑的娇俏。 阮凉等着丽妃不说了,道:“现在可以从清许宫离开了吗?” 丽妃笑道:“姐姐说了那么多,妹妹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阮凉:“我与又蠢又毒的人有什么好说的,你污了我这清许宫。” 丽妃站起身来:“你——”宫斗的人哪有直接开骂的,最多也就是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被阮凉这么直接骂到脸皮上,丽妃她胸膛起伏:“与村妇何异?!” 阮凉漫不经心道:“还不滚?还想我送你一程?”阮凉骤然端起茶杯,向丽妃泼去。 毫无防备的丽妃脸上倏然一凉,她颤抖着手从脸上拿下一片茶叶:“你敢!” 丽妃都要气疯了,要向阮凉扑过来,但是这里可是阮凉的地盘,她能讨得什么便宜? 反正她没有能碰到阮凉的一根头发丝。 丽妃哭哭啼啼地离开了清许宫,然后就去找谢仪云了。 这次因为丽妃太过形容狼狈,给传话太监塞了上好的玉扳指之后,她终于得以觐见陛下。 丽妃她哭可不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那种的,梨花带雨,看着让人怜惜极了。 茶里茶气地向谢仪云告了状,丽妃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隐忍地道:“陛下,不是臣妾要寻陛下说道,而是容妃妹妹欺人太甚,我以后还怎么活?” 谢仪云尴尬,阮凉不就那样吗?说丽妃两句难听的怎么了?她说朕的可连二十句都不止。 连自己被怼的时候,谢仪云都只能忍着,当然更不会帮丽妃讨公道了。 因此谢仪云道:“朕不是早就表示了让你们少去清许宫打扰容妃?你这不是自找的?” “以后避着点儿吧。” 丽妃犹挂着泪珠的眼睛懵愣地眨了下:就这? 陛下他偏宠到没有边儿了! 谢仪云打发丽妃道:“行了,回你宫里歇着吧,朕还有政务要忙。” 丽妃就那么被赶走了,陛下对容妃连一句重话都没有,甚至连将人叫来问话都没有。 这次宫里的贱人不都得在背后笑话死她?这回她的脸被撕下来扔在地上踩了,丽妃回自己宫里的路上帕子都要被她给撕碎了。 而另一边谢仪云处理政务并没有处理多久,他便又去了清许宫。 见到阮凉之后,谢仪云特意观察了下阮凉的脸色,与平常看着没有两样。 谢仪云说道:“今儿动气了?” 阮凉左手和右手下着棋,连头都没有抬:“还行吧。” 谢仪云看了眼棋盘,感觉眼睛疼,他现在已经绝了下棋这件事,再不下棋了,他移开了目光道:“好像都打起来了?” 阮凉:“没打,就泼了她一杯茶。” 谢仪云犹豫道:“在宫里即使说话出格点儿也没事,但是最好不要动手。”也不止是宫里,宫外的女子也没有说动手的啊,大家都是嘴刀子来回。 阮凉抬起了一下眼,说道:“不都说我是宠妃吗?宠妃就是这样。” “我没想着招惹你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你也警告她们不要上赶着来挑事儿,不然的话,丽妃就是例子,下一回或许就真的动手了。” 谢仪云无奈道:“对对对,你是宠妃,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阮凉扔给了谢仪云一本书:“你看看。” 谢仪云翻了翻,皱眉道:“这就是丽妃送给你的?” 阮凉:“据说这本书现在在外面挺火的,还有配套的折子戏。” “据说改嫁的女子死后要被阎王劈成两半。” “对夫君要从一而终,被外人看了胳膊都该以死保清白,我这样的,就该羞愧去死。” 谢仪云将那本书摔在桌子上,青着脸道:“无稽之谈。” 书拍在桌子上发出脆响,阮凉对他的怒气连眼皮子都没有跳一下,她说:“陛下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你的后宫志同道合想将我给毁了呢。” 谢仪云哼了一声:“朕岂会受他们威胁?” “爱妃放心,朕这就让人去处理此事。” 阮凉说道:“众口难堵,陛下若不服软,这回真要成为昏君了。” 谢仪云却道:“朕岂会让他们如意,而且只要爱妃为朕诞下龙子,朕封爱妃为后如何?” 谢仪云又见缝插针地诱惑,但话说了之后却也并不后悔,他和爱妃的孩子无论像他还是像阮凉,都会聪慧无双。 谢仪云许下这让后宫任一人都会疯狂地承诺,然后含笑地看向阮凉。 阮凉却眼波动都没动:“不如何。” 谢仪云刚才涌现的兴致盎然又变成了颓败。 阮凉却忽然说起了:“我记得在开国景武帝时期,长公主带兵打仗,屡屡取胜,现在还有《缨阳公主传》,也记得当时公孙娘子带领公孙家为景武帝筹备粮草,保景武帝无后顾之忧,景武帝的御赐牌匾现在仍挂在公孙家。” “景武帝不拘一格用人才,胸宽似海,当时惊才绝艳的女子为大家传唱,说书人爱诵她们的事迹,百姓们也爱听。” “真是一个让人向往的时代啊,而现在……”阮凉说着摇了摇头。 阮凉的摇头叹息,让谢仪云很尴尬不自在,好一会儿他才说:“当时秩序混乱,非常之期。” 阮凉:“当时的女子各放异彩,而现在却只有作个诗,谱个曲,在家里绣个花。” 阮凉平淡地说着这些,却满含悲哀,越在史书上看到那些女子的大放异彩,就越为当今被养废了的女子无力。 其实何止是她被圈在后宫,而是全天下的女子被圈在了后宅,已经再无一女子可如当年的缨阳公主,如当年的公孙娘子。 即使她逃出这后宫也无用。 谢仪云终究是男儿身,即使听着阮凉所说,却也无多少惋惜之意,当今人才辈出,并不需要如沙中淘金一般才出现的有才女子。 阮凉却知道即使谢仪云有意,其实也难改当下女子被养废的现状,从景武帝之后慢慢就成了这样。 到了如今现在,已经和当年女子也可骑马提剑杀敌,女子也能为家主大为不同。 阮凉葱白的手指在那本书页上点了下:“就这般还不够,女戒女德,为了对付我,竖了好大的旗。” 在这一点儿上,谢仪云倒是挺心虚,他对阮凉保证道:“朕定会去清理,不让爱妃受委屈。” 阮凉道:“这种书禁止售卖,烧个干净。” 谢仪云应下:“行。” 阮凉:“还有戏台说书,我不喜欢被看了胳膊就自尽还被赞扬的故事,都禁了。” 被阮凉支使的谢仪云笑道:“好。” 阮凉这么颐指气使的样子,还挺有骄纵宠妃的范儿,谢仪云手指痒痒,想在阮凉莹白的脸上捏一捏。 阮凉继续道:“我这里也有故事,待我写好了,让他们在戏台酒楼演给大家看。” 谢仪云又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阮凉:“我记得景武帝时期鼓励寡妇再嫁,我觉得是项好政策,可以继续施行。” 谢仪云:“有点难度,朕得在朝会上被吵死。” 阮凉:“陛下还怕被人吵几句?陛下不是向来可以做到乾坤独断?” 谢仪云状若无奈宠溺道:“行,都听爱妃的。” 谢仪云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朕今天要做这么多事,爱妃是不是要奖励朕一下?” “其实不让他们非议,让他们不敢再议女子二嫁之事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做朕的皇后如何?” “帮朕生个孩子,做朕的皇后。” 但阮凉才不会被他绕进去:“陛下与他们怎么能一样?傅景林既没有早死,我与傅景林也没有和离,无论史书还是百姓心中,陛下都是强夺臣妻,寡廉鲜耻而已。陛下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第68章 万寿宴 谢仪云自觉现在气性已经颇好了, 但还是被阮凉的一句寡廉鲜耻,给自己脸上贴金气到仰倒。 他青沉着脸,对阮凉道:“你莫太过分, 朕不是不会发怒。” 但可惜他发怒也是给瞎子看,阮凉压根就不怵他。但这次谢仪云真的气得狠了,拂袖而去。 而且这次又开始冷落了阮凉, 终于去往其他宫中, 这让早已渴望帝王之幸的妃嫔欣喜不已。 陛下总算不再专宠于容妃。 不过此次却也无人敢再向清许宫行奚落或炫耀之事。 而阮凉再次听到身边宫女想要她向陛下服软之语时, 只道:“不来清净。” 齐兰目含担忧,这怎么行, 宫中女子哪有不望陛下恩宠的? 谢仪云被阮凉气得狠了之后, 好几日都跟自己较着劲没有再关注清许宫那边。 后宫三千佳丽, 见到谢仪云皆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勾得陛下也能分一份殊宠在自己身上。 宫中清丽惊艳女子不是没有,甚至有人特意学了阮凉的装扮气质,但落在谢仪云眼中却只觉更加气人, 不想再看。 谢仪云终于向身边的刘总管问起:“那边怎么样?” 谢仪云没有明说,但是作为陛下身边的第一太监总管,刘总管知道陛下说的是什么,他微微低下了头,道:“一如往日。” 其实应该说比以前更自在了才对。 谢仪云长袖翻涌, 大步离去,看那背影就已知君王又怒, 刘总管战战兢兢。 自从傅夫人被陛下带回宫中之后,陛下就三日一小气,五日一大气,可被气着了还偏偏上赶着,竟不知陛下喜好的是这么一口。 谢仪云这次坚决很有志气地要多凉一凉清许宫那边, 直到万寿节才得以再见阮凉。 而且这也是阮凉被迫来的,她这边本来告了病说不出席,但是刘总管领着御医亲自前来,然后装病的阮凉还是得出席。 刘总管还暗示不行就明示地表示后宫之人对陛下皆有献礼,但是献礼是不可能有献礼的,刘总管看这位主空手抬步就走也无法。 罢了罢了,能出席就好,连陛下都拿这位主儿无辄,他一个当奴才的更加毫无办法。 今日宫中设宴,并非所有妃嫔都有格儿能够列席,而是只有妃位才行,而且不仅宫中之人,还有外臣,甚至他国来使。 阮凉一向无意打听宫中之事,也是此时才知此次万寿宴的规格,听到朝臣和他国来使皆在,才终于来了兴致。 谢仪云一入殿中,目光便先落在了阮凉身上,果然这女人几日不见,却一如往常,甚至气色更胜往昔,让人心梗。 众人行礼万岁,谢仪云在高坐坐下,口中道今日与民同乐,可不用拘着。 这种话大家也都是听听而已,任何人都不会当真殿前失仪,不过陛下说要君民同乐,他们也得配合演出,作出欢喜之态,几位重量级大臣向谢仪云起身祝酒,然后观舞姬丝竹,品酒尝菜,与周围人欢喜交谈。 殿中舞姬纤腰长袖,脚步轻盈旋转,眼波盈盈,粉色舞鞋能踩进大家的心里。 谢仪云独坐高位,看了几眼殿中的舞姬,却没有被美色动心,因为他已有更加想要的被收入宫中。 谢仪云看向好些日未见的阮凉,美人貌若仙子,殿中舞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的嘴角也泛起丝丝笑意。 谢仪云看着那笑,一时失神,她竟喜欢这些? 这有何难? 她若喜看人跳舞,丽妃跳舞最佳,以后让丽妃跳给她看就是。 丽妃:“……” 也亏得丽妃不知谢仪云渣到这般的想法,不然就要真正吐血了。 谢仪云在看阮凉时,忽然觉到还有一旁的目光也在阮凉的身上停的有些久。 谢仪云看过去便看到了阮凉的前任夫君,傅景林。 一身绛红官袍,同样的官袍穿在他身上却与穿在别人身上格外不同,文人书生模样,眉目如山水,把满殿的官员都给比了下去。 连她那样高傲的女子也为他所迷。 之前未怎么在意的事情,时至今日,忽然便有了些介意。 “将爱妃的酒换了。”谢仪云忽然吩咐宫人道,待阮凉看过来,那双如若星子的双眸中映入了他的倒影,他微微一笑,道:“爱妃尝尝樱桃汁,清甜可口。” 别看殿中歌舞喧闹,但大家都在关注着最高位上那一位的一言一行,他多看哪一位一眼都被这些千年狐狸们收入眼中的。 从宴会一开始起陛下便频频看向容妃,现在又见陛下温柔体贴之举,几位宫妃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 陛下这是一见着容妃那个女人便又给勾了魂儿? 眼刀子若是能杀人,阮凉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而傅景林平淡的目光则从阮凉被樱桃汁染红了的唇上收回,只平淡地饮着酒,只是宫里酒液却微涩。 坐于傅景林旁边的一位官员没敢多瞧陛下宫妃,但是在方才陛下与容妃说话的时候,也顺势瞟了一眼。 只是一眼便已惊,比宫外皎洁明月还要动人的颜色,如此世间难寻佳人,也怪不得陛下抢入宫中独宠。 唉,就是不知傅大人心中是何滋味,观他却毫无异色,这位官员对傅景林同情又佩服。 相比于众人的心思复杂,阮凉的心情则要简单多了,殿中歌舞虽还不错,但是多看了会儿也便不是那么想看了。 阮凉隔着舞女看到了对面的他国来使,最富庶的大梁人与他们大衍之人长相相似,只是服饰有所不同而已,身着白色服装,白衣上有一植物图腾,虽素净,但白衣上有银色暗纹,灯光变动时,可看见上面的云纹。 再观他们玉佩压衣,玉冠束发,所以虽乍一看素净,但谁也不会误他们为穷酸之人。 大梁虽与大衍相似,但还有一点与大衍不同,他们国家神权更胜帝权,他们白衣上所纹图腾便是天外教的标志。 教中有教主,国家大事帝王尚且需问教主,更甚至帝王传承更迭也需要天外教的点头,年幼太子会先入天外教学习。 教中有圣女,圣女地位极高,主教中内务,可决教中重大事宜,修订教规。 大梁百姓敬畏天外教更甚官府,大梁刑律法规在天外教教规面前也得让步。 不过因为圣女缘故,大梁女子地位却是要比大衍要高了许多的。 而且大梁与大衍文字语言皆同,在百年前本为一国,后才东西分为两国。 阮凉的目光在大梁使者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向他们旁边的桌上,那一桌则是羌卑人,身材比大衍人更为高壮,脸骨也更宽,眼睛为淡褐色,左耳戴有象牙色的大耳环。 羌卑之地虽广,但气候酷寒,所产粮食极少,常扰相邻的大衍和大梁之地。 羌卑尚武,民风彪悍,无论男儿还是女郎皆可提刀上马,但身材瘦弱者如牧羊人还有女奴则命如草芥,尚不如大梁和大衍还有约束刑律,在羌卑奴隶之命尚不如牛羊,杀了也无人管问,连刑部都没有。 耳戴大耳环的羌卑人似嫌弃酒杯太小,不知何时使人换了大碗来,但大口饮着酒,依然面带嫌弃,大概是嫌桌上酒淡吧。 他们身量高,体态壮,看面容便粗暴如熊,让人退避三舍,远不如他们旁边高洁白衣的大梁使者给人好感。 再往旁边便是百夷来使了,他们正在低头用菜,似是对那菜挺喜欢新奇的样子,阮凉多看了几眼便笑了。 而那低头用菜的人感觉到阮凉久留的目光看过来,先是疑惑,继而便是惊讶了。 阮凉端起盛着樱桃汁的杯子向他们遥遥举了一下,是曾有一面之缘的人,乌卓和乌桑格兄妹,编着彩丝的满头小辫子依然夺目。 今日阮凉宫装华贵,那日阮凉却身着男装低调,但那日却也未易容,所以细看了会儿,也不难认出人来。 阮凉低声询问侍女,百夷来使是何人,才知乌卓和乌桑格原来是堂兄妹,乌卓乃百夷四王子,而乌桑格则为百夷沐亲王府的世女。 阮凉听闻此言在乌桑格的身上又多看了几眼,麦色肌肤的女子娇俏可爱,今日入宫腰上并未再缠软鞭。 这场舞姬跳完,还未等下一个节目要入殿,却听一洪亮嗓门道:“大衍的舞就和大衍的酒一样绵软没劲儿,换个别的。” 这大嗓门说着大衍的话却口带异音,听着别扭,但即使别扭,也让人听清了内容。 殿中大衍官员皆怒目看向羌卑那一桌。 阮凉却心中并无多少怒色,她虽为大衍人,但有此君王,便也对大衍并无多少维护之意。 阮凉甚至饶有兴致地往最高之坐上看去,却见谢仪云脸边淡笑未变,只是那笑意却让人觉心寒。 阮凉知道他怒了。 不过与在清许宫中怒气尽显不同,在三国来使面前,他即使怒了,也还保持着淡笑,看向羌卑那人轻淡道:“哦,羌卑杰穆格,你想看什么?” 第69章 乌桑格 羌卑那位健壮如熊的汉子向谢仪云提出比武:“拳拳到肉看起来才够味儿, 我们比划比划,诸位敢不敢?哈哈哈,别都被女人给泡软了骨头, 挨不过三拳。” 杰穆格的话都撩到这程度了,谁能忍? 而且杰穆格说着这话的时候不仅针对大衍君臣,也看向了大梁和百夷来使, 挑战的还不是大衍一方。 身着白衣的大梁使者最先恼怒, 但他们即使恼了, 也保持着矜贵,只嘴角出现蔑意:“不敢?这位是羌卑金刚使了吧?倒想试一试你猖狂的底气。” 但是这是在大衍的皇宫里, 作为主人翁谢仪云又怎么能让大梁出这个头, 好似他们是缩头乌龟似的。 因此谢仪云说了:“既然来客有所愿, 我这东道主会尽量满足,若是韩长老有兴致,待大衍和羌卑比过, 你们再来。” 那位要站起来的瘦癯男子原来竟是大梁天外教的长老,这种出往别国的事情,竟也有天外教的插足。 阮凉又一次认识到了大梁的神权凌驾于帝权。 在谢仪云发话之后,那位韩长老还是挺给面子地先坐了下来。 偌大的殿中很快便被空了出来,羌卑金刚使杰穆格和大衍的一位身着侍卫服的人对立而站。 阮凉刚才有听到这位身着侍卫服的人被叫刘青。 两人相对站在那里, 体型对比就更加明显了,杰穆格虎背熊腰, 甚至每走一步都有地动山摇之势,而刘青体格则要瘦上许多,尚不及杰穆格体型的二分之一。 但是大殿之中无浅薄之人,并不会觉得体型瘦的人就会是输的那一个。 刘青是谢仪云身边的侍卫,看着便是一个寡言的, 只是静默站在那里,而杰穆格则看着他裂唇一笑,皓白的牙齿满是森然之意。 然后骤然间,杰穆格便动了,在杰穆格动的瞬间,刘青也已然动了起来,所以两人之间竟未有开场前的互报身份和挑战之语。 但是很快大家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细枝末节了。杰穆格的一拳挟着拳风,拳中如藏蕴雷电之势。 这一拳若是落实了,能将一个人打到肉开骨裂。 殿中大衍臣子的炯炯目光皆落在刘青身上,替他捏了把汗。 所幸这看着便极恐怖的一拳并没有落实在刘青身上,刘青身手极快,将这一拳躲开了之后,还成功腾起狠狠踹了一脚在杰穆格身上。 刘青没有杰穆格体格大的天生优势,因此用的也不是力度相对小的拳,而是借着腾空之势,在那一脚之上用了十足的力道。 但是他的这一脚却并没能将杰穆格踹趴,杰穆格只是往后退了两下而已,很快便又已站稳了。 杰穆格森然一笑,盯着刘青,眼中战意兴奋:“你们大衍的男人也软绵绵的吗?再来。” 此话让大衍的臣子脸色铁青,而高座上的谢仪云眼泛冷色。身为大衍人的,也就阮凉面不改色,看向场中犹如局外人一般,看的津津有味了。 刚才刘青近杰穆格之身时,有机会扭他左臂,然后攻其腋下,再扰其脖颈,虽然要精确抓住时机,不可有半息延误,但是若做的好了,或能扼住杰穆格,先取一步优势。 阮凉与谢仪云赌棋,从谢仪云那里赢来了一位武学师傅,然后她竟发现自己往往能准确发现对手的薄弱可攻之处。 就像能清晰看到对方身体手足腾动的路线图似的,哪里最弱,哪里最强,何时何处可攻,也似是图上绘出了似的。 那武学师傅就常惊叹阮凉虽初学,但进步极快,很有灵性。但可惜学武的时候已晚,又是金尊玉贵的宫中宠妃,也只是学来玩玩罢了。 武学师傅初来的时候,就知道是教容妃娘娘玩儿的,不过后来有感于阮凉的灵性悟性,多尽心认真了不少,虽然依然认为教给阮凉也就是教她玩来的。 不过虽然有能看穿破绽的直觉,若是阮凉与杰穆格对战上,却也仍然远不敌的,速度既跟不上,力道也相差太大。 阮凉看着殿中又站在一起的两人,目光灼灼,手指在衣裙上轻点,看的津津有味。 刘青胜在灵活,杰穆格胜在力气大,两人一直僵持不下,殿中之人皆看的目不转睛,无人动那桌上酒菜一下。 不过杰穆格虽然体型若熊,看着笨重,可其实并不笨拙的,终于在刘青欲摔倒杰穆格却没有成功,再次躲开的时候,却没能成功躲得掉,反被杰穆格给抓住扔在了远处。 刘青直撞到一绛红衣袍官员前的案桌上,酒壶碟盘都叮当作响,那官员脸色青黑,而其他大衍人也皆面色不好看。 再然后大殿中除了杰穆格沉重的喘气声,就是压抑的死寂,还是谢仪云率先浅笑道:“金刚使好武艺。” 阮凉心想当皇上的就得有被人打了脸还得笑着的气度,脸皮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杰穆格朗声笑道:“再来。” 谢仪云浅笑的弧度不变,陪在他身边的并不总是武艺最高的那位,而且大衍那么多高人,也并非现都在皇都,方才以为刘青已足以应对这位羌卑人。 可是却狠狠丢了面子。 但输了就输了,再多说旁的,更只惹人嗤笑而已。 谢仪云看向虎背熊腰,浑身狂妄的杰穆格,眸色更深,他对旁边的人道:“去请宋统领来。” 谢仪云的话刚落下,却见大梁来使韩长老道:“该我了。” 杰穆格恶意一笑:“行啊,一个一个来。” 刚才大家都已经见到了杰穆格的水平,谁都不觉得杰穆格好欺负,但是杰穆格太狂昂了,太会拉仇恨值。 谁都想打击掉他的嚣张气焰,特别是骨子里更自傲的大梁人更加忍不了他们,所以他们迫不及待要出战了。 韩长老道:“为了金刚使心服口服,你休息之后再比。” 但杰穆格却咧嘴一笑道:“就你们大梁大衍两国婆婆妈妈,来,赢的人会是我。” 狂!太狂了! 韩长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要好好教训羌卑的蛮子,让他们知道狂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狂也是有底气的。 当韩长老也步了刘青的下场后,除了和杰穆格同国的同行人,其他人脸色都惊诧又难看。 而杰穆格已经将目光放在了乌卓身上,其他人也都将目光向他看来。 乌卓作为百夷四王子,虽然心中不确定,但此情此景他当然也不能退缩。 乌卓手扶在桌子上就要起来,但是却忽被一小巧的手按在了肩上,这一按竟还真把乌卓给按的一动不能动了。 “我来向金刚使领教一下。” 这是一声清脆的女声,众人讶然,只看到站起的人一头彩丝小辫,肤色不像大衍贵女那种白皙之色,但此时笑的明朗可爱,却也颇有女儿家的娇俏。 在女子中也只是中等身高,又长的苗条的百夷女子,笑对杰穆格谦虚言请教,可其音清亮,其神态自信。 看看杰穆格,再扭头看看乌桑格,女子就更显娇小了,杰穆格的脖子都能比乌桑格的大腿粗。 这不胡闹吗? 许多人看向乌桑格的眼神皆如看骄纵女孩子胡闹,可被乌桑格按住的乌卓却当真安定不动了,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妹妹。 杰穆格也以一种不屑的眼神扫量了一下彩丝小辫的女子,身量顶多到他胸口,那小胳膊小腿他都担心拳风就能将她给打死了。 杰穆格不屑地道:“你?女子?” 乌桑格笑意更深了些,笑意并不达眼底:“对,我,女子。” 杰穆格却摇了摇头,道:“我不和你比,把你打死麻烦。” 乌桑格却没理杰穆格的话,而是先道:“不过我需要一件武器,我用惯了鞭子,至于今日,就借用一下之前跳舞的姑娘们的裙带吧。” 然后冲旁边的宫女道:“请帮我寻一根。” 又对杰穆格说:“你也可以选一样武器。” 杰穆格见她来真的,也不说不与她比的事情了,而是露出森森白齿,恶劣一笑:“行,我就和你比一回。” “我用不着武器。” 众人看着杰穆格脸上恶意的笑,总觉得他似是要徒手活生生将那娇小的女子给撕成两半似的,让人不禁心生担忧。 那宫女在高座上的谢仪云点头之后,依命去取了裙带带回来交于乌桑格。 阮凉也同样担忧,但是她看了看自信的乌桑格,又看了看坐于桌后而没有阻止的乌卓,按捺下来。 而殿中此时也动了起来,紧紧看着殿中的阮凉眼睛一下亮了,好快!穿着花裙子的乌桑格的速度很快,不在刘青之下,但乌桑格的步伐身手更诡。 而乌桑格手中的彩色裙带在空中则犹如游龙,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那彩色裙带本是舞女借以表现舞姿之美的,极长,约有两丈,舞女多年辛苦练习才能让又长又软的裙带听话,舞动起来时又柔又美。 而此时那裙带在乌桑格的手中则完全变了样儿,既不柔也不美,似软剑裹着凌厉之气,又速度极快,看到的只是那些彩色裙带的残影,盯紧了甚至眼花眩晕。 阮凉则看的眼中异彩连连,在旁人眼中令人眼花缭乱的裙带,在她眼中仿佛被放慢了速度,好,太好了,乌桑格的身法又诡又快,那裙带飘忽常让人出其不意。 阮凉看的大为兴奋,而大殿中间的杰穆格此时则已经慎重了起来。应该说在乌桑格动了之后,看到她的步态身法,他就已经开始认真了,能连胜大衍刘青和大梁韩长老的人,其实也粗中有细。 可即使杰穆格已经认真了起来,但是情况却不太妙,娇小的女子并不会被他撕碎,正是因为娇小,更轻盈灵活,如抓不到的云,看到的身影还在那处,但其实人已经离了原地,杰穆格抓到的只是余影罢了。 而且乌桑格压根就不近杰穆格的身,只那彩色裙带如游龙一般被她驱使在杰穆格身边游走。 可杰穆格抓不住乌桑格,也同样抓不住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彩色裙带。 而阮凉则越看眼中笑意越深,看的热血沸腾,甚至让人想拍桌,阮凉想羌卑金刚使提出的表演节目果然看的极有意思,确实要比那些歌舞好看些。 嘭! 同时阮凉的手指也在宫裙上落下最后一下。 大殿似都被震了一下,听着那音儿可真疼呀。 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大殿的空地上,虎背熊腰的壮汉杰穆格已经倒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倒了?倒了!连败了刘青,韩长老的羌卑金刚使杰穆格倒了?还是倒在了那么一个娇小玲珑女子的手里。 杰穆格的身上已经被裙带缠了数道,如被束缚住的毛毛虫一样,而且已经过了两息的时间,他依然没能从地上起来,而大家的下巴也没能合上。 又看向站在那里的乌桑格,像是想从她身上打量出三头六臂一样。 而阮凉看向乌桑格的目光则异常灼热,若是乌桑格是大衍人,这样的女子,她定要与之成为友人。 但是下一瞬阮凉的目光又稍暗了暗,这样的女子还是别是大衍人了,大衍也出不了这般肆意绽放的女子。 乌桑格接受着大家震惊的目光,对地上的杰穆格一笑道:“赢的是我。” 杰穆格终于被人帮着松了裙带,从地上起了来,他黑脸通红,但也能瓮声瓮气道:“你赢了。” 还是作为东道主的谢仪云道:“行了,大家都应该尽兴了,杰穆格也累着了,回座位上歇歇。” 杰穆格坐会去之后,这场比试也终于结束,接下来干脆也没什么表演了,谢仪云说去更衣,让大家继续玩,其实是自己离开给大家一个端着酒杯去别桌交谈的机会,待万寿宴快结束时他再出现一下就行。 谢仪云走之前还暗示要阮凉跟他一起走。 但是阮凉头一扭,只作没有听懂,对谢仪云道:“我没乏,精神好着。” 谢仪云磨牙气哼哼走了,他的万寿节,这女人连件礼物都没有就罢了,在这一天也不说能给他个好脸色。 而在谢仪云离开之后,殿中果然又喧闹了许多,阮凉则迫不及待走到了乌卓乌桑格那里,眼含惊叹地道:“乌桑格好厉害。” 那日乌卓在惊马混乱中拉了她一把,但却没想到跟在乌卓身边活泼可爱的乌桑格竟如此本领,让人佩服羡慕之际。 美人的敬佩当然让人欢喜,即使是同性也是如此,乌桑格一笑,笑的爽朗自信:“那大块头也算厉害,不过终究比不上我。” 今日在宫中再见,阮凉再次对乌卓和乌桑格表达了一次感谢,又说当日不是故意隐瞒身份。 乌卓大方一笑:“无妨。” 乌桑格则爽朗一笑:“我们不也没说自己?彼此彼此。” 两兄妹都很容易让人有好感,阮凉与他们聊了好一会儿,不过不好一直霸占着他们不放,这才终于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过除了乌卓乌桑格兄妹外,其他人阮凉却也并不想结交,嗯,也结交不了,与乌卓乌桑格交谈也是因为乌桑格是女子才不太扎眼,其他人就不行了。 而坐在妃位上的丽妃和陈妃则在彼此说着无关痛痒的闲话,方才谢仪云离开的时候,想让阮凉跟上,阮凉不跟,但是陈妃主动想跟着陛下离殿,却被谢仪云给拒了。 她们知道阮凉的性子冷,说话也很会噎人,仗着盛宠胆子大极了,所以即使对阮凉恨极,也没有敢在这里对阮凉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但她们几位说的亲亲热热,将阮凉给孤立在了一旁,让阮凉那一桌看着孤单冷寂极了。 阮凉听着她们的说笑,却只觉得很是无聊,又在自己座位上磨蹭了一会儿,便起身离了殿。 而在阮凉离殿时,貌似在与其他大臣专注交谈的书生文臣傅景林则及时往阮凉那里瞟了一眼。 并无其他意思,只是不知为何,在有她出现的地方,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多,而且莫名其妙地不由自己控制。 傅景林的眉心微蹙了下,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他也不想给自己寻麻烦。 傅景林又继续与同僚交流了起来。 “大人赎罪,都是奴婢笨手笨脚,大人赎罪。”给大家添酒的宫女在经过傅景林的时候,不小心让酒壶给撞歪了,这便流到了傅景林的官袍上。 那宫女眼睛都红了,一个劲儿地向傅景林告罪,端着盘子的手更加抖的不成样子。 这是在宫中,傅景林也不可能大发脾气处置一位宫女,因此他虽然表情冷淡,但也依然道:“无事。” 那宫女千恩万谢,然后又问傅景林可要换衣。 衣服前胸上湿哒哒了一大块,不仅不舒服,而且很不雅观,待陛下回来之后,还有御前失仪之嫌。 傅景林点了点头,确实需要整理一番,用干帕将水渍吸掉些也好。 那宫女帮忙叫了另外一位圆脸宫女过来,替傅景林引路。 宫中这种面对外臣的宴会备有更衣小歇的地方的,只是一般人不会去罢了。 傅景林跟着圆脸宫女出了殿外。 今夜月色暗淡,星星倒是挺多的,宫女提着宫灯走在前方,灯火摇曳:“傅大人,再往那边走几步就到了。” 第70章 南巡 到了一偏殿之中, 傅景林接过宫女给的帕子之后,便让她出去了。将沾了水渍的官袍尽量给收拾干爽了点儿,这才出了偏殿。 出来殿门, 没有见到领路过来的宫女,不过也不需要宫女了,今日宫中挂着许多宫灯的, 且举办宴会的明旭殿灯火通明, 一望就能看到。 傅景林便自己往着最亮的宫殿走去了。 “傅大人。” 忽然听到一声音, 傅景林顺着一声音看去,是不远处的一亭中一宫女在向他行礼, 而在那亭中更有一身影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娘娘。” 男子清朗的声音顺着夜风进入了亭中, 月色灯烛中阮凉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傅大人。” 傅景林的手指蜷了蜷, 只觉得月色下的女子面色太过清冷,在宫中她很不快乐。 “傅大人,容妃妹妹。”又一娇媚的女声忽然响起, 是燕妃:“都在这啊?一个个都从明旭殿里躲出来了吧?这里倒热闹了,这里风景好?” 傅景林又向燕妃行礼,然后解释道:“臣只是经过,正要回明旭殿。” “哎呦,那也是与容妃妹妹有躲不开的缘分哪。” 傅景林声音微冷了一丝:“燕妃娘娘慎言。”傅景林看向阮凉, 却发现阮凉就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一样。 “陛下!臣妾就说这处风景好,连陛下您都来这里了。”燕妃娘娘忽然惊喜道。 傅景林又向谢仪云行礼, 谢仪云虽然让他起身,但脸色也确实不算好,他有些介意起了阮凉和傅景林的见面。 很不喜欢听到两人躲也躲不开的缘分。 燕妃笑着道:“陛下和臣妾也去亭中坐坐?看看亭中能看到的是什么好风景?” 能看到什么?阮凉坐的地方抬起头正对的就是他们。 燕妃又道:“傅大人与容妃是旧识,我方才来的时候见两人对看着像是有话要说,让傅大人一起去坐坐?” “容妃妹妹你说呢?” 阮凉道:“聒噪, 坏了景儿。” 然后起身对谢仪云道:“陛下,我先回殿中了,燕妃娘娘唱念做打俱佳,但是你们要唱什么戏就自便吧,我不喜入戏。” 即使灯光明明暗暗,也能看到燕妃娘娘她的脸色特别好看。 而谢仪云刚才还沉郁的心情反而被阮凉的嘴毒给劈散了。 “陛下,你看容妃妹妹她!”燕妃抬起袖子拭了拭眼睛。 只要被嘴毒的不是自己,就没关系,而且谢仪云有点心虚地想,看着别人也被阮凉嘴毒,甚至还感觉有点爽。 谢仪云咳了一声:“容妃就是这个性子,直爽了点儿,你进宫比她早,多包容点儿。” “而且朕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别去她跟前招她,那就是只小刺猬。”年轻的陛下嘴角带着一点笑意,声音无奈却又有着不可忽视的宠溺意味。 傅景林听在耳中忽然一僵,心脏竟似是被人给狠狠攥了一下。 而燕妃则嘴巴微张,面部都扭曲了,以那贱人的盛宠,以后谁敢与之争锋。 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妇人,陛下他是不是有病?! 燕妃的声音都拔高了:“陛下!”在月色中有些尖锐。 而谢仪云可没有体贴她的委屈:“燕妃你也回去明旭殿,朕要与傅爱卿说点事。” 燕妃满脸不甘地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一下那对君臣。 她不相信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真的那么大度,可谢仪云竟然没有表现出对容妃的不满,而是看样子只打算敲打傅景林。 但是她不相信陛下对容妃会一点不满猜忌都没有。 容妃那女人不是喜欢傅景林喜欢的不得了吗?若是陛下看到的是两人相站一处,或者抱在一起就好了。 今天的事终究差了点儿火候。 谢仪云往亭中走去,让傅景林跟上,他笑着道:“容妃现在越来越爱使性子了,她说她是宠妃,宠妃要有宠妃的样子。” “以前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吗?” 傅景林:“娘娘是后宫中人,陛下与微臣讲这些不妥。” 谢仪云看着谨守规矩的傅景林,却依然眸底深沉。 他曾对阮凉言不以私情影响朝事,后宫前朝分开,但现在却觉得知易行难,他实在不想看到傅景林再多出现在阮凉面前了。 谢仪云沉默了许久,忽然道:“傅爱卿啊,你入朝之后就一直在京中任职,朕想将你外派主政一方,攒些地方经验,你意如何?” 傅景林接触到谢仪云锐利的目光,微低了头道:“臣领旨。” 万寿宴结束之后,这次阮凉没有逃得了和谢仪云一起回去。 谢仪云对阮凉道:“你没看到你走之后燕妃都被你气的哭了。” 阮凉:“早看出了燕妃娘娘唱念俱佳,演的一手好戏。” 谢仪云:“……” 谢仪云好一会儿才道:“你呀你,朕这三妃对上你都没有一合之力,你欺负完了人,都要朕善后,爱妃要怎么谢我?” 阮凉冷哼了一声:“我欺负人?陛下别说今儿您的燕妃娘娘那一番唱念做打怀的是什么心思?” 谢仪云眸色闪了一下道:“爱妃怎么又与傅景林碰上了?” 阮凉毫不犹豫地说:“就如您的燕妃娘娘说的躲不掉的缘分呗。” 谢仪云:“……” 谢仪云不介意阮凉的阴阳怪气,但他现在可真讨厌缘分二字。 谢仪云说:“你们两个顶多算有缘无分,你现在可是朕的爱妃。” “还有傅景林很快就会外派了,以后呀,你们两个更无缘了。” 阮凉感兴趣了:“什么官?去哪?” 谢仪云不想听到阮凉问傅景林的事,便对阮凉道:“宫妃不可打听朝中之事。” 阮凉却依然道:“是要打发的远远的吗?被贬了吗?” 听到阮凉的隐隐高兴和期待之语,谢仪云无言,这女人。 傅景林外派为官,出发的很急,第二日圣旨就下达到了傅府上,但在众宫妃的期望中,万寿宴之后,陛下不仅没有芥蒂阮凉与别的男人的私情,居然又对她盛宠了。 真不知那狐狸精都给陛下下了什么迷魂药? 就不信陛下能一直宠她。 万寿宴过后,百夷大梁羌卑三国使臣也陆续离开,而一转眼又过数月,陛下南巡之时,阮凉依然盛宠未衰,妃位上唯一随驾南寻之人。 运河上微风习习,吹的人心头舒爽,连空气都比宫中清新干净。 自出宫以来,阮凉的心情就很不错。 终于从宫中牢笼出来,再不想回去。 不过若想脱离樊笼,并不容易,需待良机,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谢仪云在船头找到阮凉:“难得见你这样开怀,以后出来都带着你。” 第71章 久别重逢 谢仪云一路上巡视了好些个地方的, 而且你说巧不巧,傅景林所在的沂水郡也正在其中。 不过谢仪云派人暗示了不用傅景林接驾。 所以当圣驾到了沂水郡的那一日,傅景林病了。而被迫生病在家的傅景林拿着本书却许久都没能看进去。 心湖已乱起波澜, 已经平静不下去。 陛下越让他避着,他便止不住地越多思,想起曾经为他妻, 而现在为他人妃的那个人。 若是陛下没有此举, 或许他还会冷静待着, 这般想着的时候傅景林自己也不是那么确定。 不知为何,时间越久他越常想起, 而陛下也变了, 陛下在介意, 无论是将他外派为官,还是此次特意让人传信之举,都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谢仪云的南巡之路还要忙政务, 而对阮凉来说则就是吃喝玩乐,至于接见官夫人的事,自从阮凉对谢仪云说了不耐接待之后,也都被免了。 越往南走,风景越与京都不同, 阮凉带着宫女和侍卫在外面逛的时候多,东西买了一堆又一堆。 “你们自去坐一桌吃饭去。”阮凉如此吩咐着。 每次吃饭的时候, 阮凉总是多叫一桌让跟着的人也去吃,差不多已经成了惯例。 不过那些侍卫虽然坐在旁边桌子吃饭了,但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却都放在阮凉还有饭店中周遭环境中了。 也一直都没发生什么事。 阮凉捏着筷子,从那些全身紧绷的侍卫身上收回视线, 但凡有一点儿异常,他们肯定瞬间就会拔刀而起。 吃完饭从酒楼出去,走在街上,街上的许多男女老少都在偷偷看阮凉,即使在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也难见到如阮凉这般如夺了万千山水秀色的仙子般的人物。 谢仪云让阮凉带着面纱出门,不过阮凉没有同意,她又不是见不得人,谢仪云退而求其次,让她一定得梳已经嫁人了的妇人发型。 虽然依然没能减少得了大家的目光,但是身边带着的侍女侍卫,一看便不好惹,所以阮凉也并没有受到什么骚扰过。 至于谢仪云,他倒是想和阮凉一起天天出去玩,但是当皇上的事多着呢,可没有那么多空闲,每日见到阮凉买了那么多东西高高兴兴地回来,谢仪云又是高兴欣慰,又少不了怨念。 他唉声叹气地发誓道:“等朕把这些事情再处理处理,一定和你一起出去玩。” 阮凉永远不忘给他泼凉水:“并不期盼。” 但是谢仪云脸皮厚:“是朕期盼。” 他还扒拉阮凉买的东西:“这些瓷人儿分朕一半。” 那是好几个憨态可掬的瓷器小人儿,阮凉瞟了一眼,知道谢仪云想要肯定要弄走的,因此也没有多说,只道了一句:“出息!” 堂堂一国之君要什么没有,就爱抢别人几钱银子买的零碎东西。 谢仪云笑眯眯的,觉得这次带阮凉出来带的很对,阮凉心情好了之后,对他的态度也终于有所软化了。 他有耐心。 有耐心看到她一点点属于他。 阮凉又一次出门了,与之前的许多次没什么不同,不过今儿街上人却多了许多。 阮凉站在卖簪子的摊子前听到老板说:“夫人外地过来的吧,咱们这里有许多银苗族人,今儿是他们的节日,百花节。” “夫人看那些窗子门前摆着花的都是银苗族的人,今儿他们的姑娘小伙子也都会出来逛,所以就热闹了些。” 阮凉挑了两支簪子付了钱,笑了一下道:“这样啊,那我可赶巧了,还没见过。” 老板笑呵呵地说:“他们还要搭台子上去对山歌,比武,唱戏,可热闹了,比咱们的乞巧节还要热闹,在东街那边,夫人可以去看看。” “好啊。” 阮凉往老板说的东街那边走,不过还没走到的时候,先看到一人,那人一身文人公子气质,兼具着世家子的矜持贵气,但是打东街那边过来的文人公子,却被人群阻着行动困难。 微蹙的眉,凌乱的衣,让那位文人公子的矜贵之气都给出了乱纹,添了许多狼狈。 阮凉看着笑了起来,笑着欣赏了会儿之后,对身边的侍卫道:“文甲你们去帮帮他。” 傅景林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了阮凉面前,总觉得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傅景林感受到周围传过来的视线,他看着阮凉格外出众的容颜,眉心皱了一下然后道:“你怎么自己在外面?” 阮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傅大人你睁开眼看看,我周围这多少人呢?” 傅景林一噎。 阮凉问他:“在这边怎么样?” 傅景林:“尚可。” 阮凉看着街上往来的人群,道:“就别站街上说话了,久别重逢,去那边茶楼里坐坐。” 傅景林心知不应该,但是看着阮凉已经往旁边去的身影,只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去了。 他知道这次以后就再难见到她了。 但进了茶楼之后,阮凉却也并没有多与傅景林说什么,因为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而傅景林也不知要说什么,但是却也不愿意走,他见阮凉吃坚果吃个不停,默默倒了杯水推到了她面前。 这时候就显出了茶楼里的说书人的好了,同桌而坐不想聊天的话,各吃点坚果听书也不算尴尬。 阮凉直听到‘且听下回分解’才意犹未尽将嘴中的糕点吃完,然后又将杯里的水都喝了。 歇够了脚,阮凉对傅景林道:“傅大人且回吧,我还要在外面逛一逛。” 傅景林这才与阮凉分开,脚步抬起,心中的不舍之意渐浓,走出许远之后,他回头去看,只能在街中只看到一点模糊背影了。 那背影也被人给挡了大半,越行越远,很快就看不到了,傅景林忽然感觉心脏空的难受,甚至想追过去。 但是步伐仿若千斤重,他依然没有追上去,只是心中升起了悔意。世间事没有早知道,若是早知道在没有了她之后,却是这般滋味,他当初…… 傅景林没敢再深想,毕竟他知道已经回不到过去。 虽然在茶楼里吃了个肚饱,但是走了半个时辰后,阮凉仍进了一家酒楼,要去吃饭。 她身边的宫女还劝了句:“夫人咱们要不回去用晚膳吧?老爷想和您一起晚膳的。” 阮凉说道:“今天街上这么热闹,不回去那么早,就在外面吃了。” 阮凉是主子,她决定的事,别人可没有办法。 用饭用了没多久,阮凉起身,对也跟着起身的侍卫道:“你们都坐着,我去如厕,你们跟着这么一大群人是什么样子?” 但阮凉身边不跟着人肯定不行,最后是一名侍女和一名侍卫跟着了的。 阮凉一脸不耐:“就几步路,能出什么事儿。” 第72章 离开 如厕的地方就在酒楼后院, 前面的喧闹声传来,树影绰绰,侍女守在外头, 而那名侍卫则离得又远了些。 喧闹声中掺杂着虫鸣,让人等的心中不安,时间是不是过去有点久了? “夫人?” “夫人?” 侍女没听到阮凉的回答, 心中咯噔一下, 忙进去寻人, 却并没有看到容妃娘娘的影子。 出了大事了。 忙分了人去回禀,他们自己又在周围去找, 可今天却比往日都要热闹, 街上人来人往, 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清人。 待消息传到了谢仪云那里,雷霆震怒,街头的喧嚣笑语在很短的时间内消了个干净, 随驾陛下而来的御林军侍卫,还有许多的当地衙役,都已出动,转眼间风声鹤唳。 沂水郡多水,沟河水湖的都有许多, 星罗密布,但是阮凉也没敢坐船, 拿着一个吹满了气的皮囊,自己入了水。 已经入了夏季,水里的温度也不算太凉,这几个月她的身体也好了太多,现在要紧的是先离开这里。 这一夜没能入睡的人太多, 当今陛下的寝居室里一直亮着灯,年轻的帝王周身的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刘总管都没敢劝让陛下先去休息。 但是出动了那么多人,直到天亮却依然没有找到人。 谢仪云就那么坐了一宿一动都没有动,根据侍女和侍卫的回禀,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并不是有歹人作祟,而是阮凉自己主动逃离了。 这让谢仪云从满心欢喜期待,一下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好,好的很。 谢仪云再想起那个女人,已经恼极生恨了,这回待他把人逮回来,他不会再对她以耐心温柔了,她需要知道他是皇上。 谢仪云青黑着脸,心中想过种种。 刘总管给谢仪云换了参茶,对他道:“傅大人到了。” 傅景林也同样一夜未眠,眼中满布红丝,一脸的憔悴。 谢仪云久久没有叫起,待那杯参茶被慢慢啜饮完了,谢仪云才终于与他说了话,但是依然没有将人叫起来。 “昨日你有发现她的什么异样?” 帝王看他的眼神极隐晦冰冷,傅景林垂眸恭敬道:“容妃娘娘总共没与臣说几句话。” 其实昨日阮凉与傅景林的一言一行皆被侍女们早汇报给谢仪云了,他们俩之间确实没有说几句话。 傅景林:“臣没有能察觉到异样。” 帝王沉甸甸的视线压在傅景林身上,冰凉中甚至掺杂了杀意。 愤怒到极点的帝王不可避免地对眼前之人有了迁怒,无论他与阮凉的失踪有没有关系,他已经被帝王很不喜了。 昨日阮凉与此人在茶楼中坐了许久。 他很不喜这两人再见面。 而且昨夜阮凉失踪了。 阮凉从来没有到过沂水郡,而且还只是一个只在内宅深宫的女子,谢仪云并不相信她能跑到哪里去。 可事实就是那么多人都没有将人给找到。 谢仪云不得不相信阮凉背后有人帮助,可能是谁呢? 谢仪云审视的目光落在傅景林的身上。 即使谢仪云下了上天入地,掘地三尺的命令,但又一个白天过去,却依然没有能将人找到的。 阮凉一路都躲着人,没敢入村也不敢入镇,她一路向南,遇山翻山,遇水涉水,虽然过的辛苦了些,但只要想着以后天空海阔,就觉得心情都敞亮了,浑身也充满了力量。 皇上虽然搜的严,但是阮凉知道搜不了几日,捱过这几天也就好了。 也确实如阮凉所想,待第三日的时候,已经群臣进谏了,饶是谢仪云很不甘心,也不好再在沂水郡久久滞留,且那么地大动干戈扰民。 只是即使谢仪云收手了大批人员,可他走之后,依然散出去了许多人,不放弃对阮凉的搜寻。 他一定要找到她的。 虽然谢仪云咬牙切齿,誓要抓到阮凉,但是阮凉依然藏的很好很好,愣是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一皮肤暗黄,粗眉细眼厚唇的单薄小子,掏出铜板来买了两个包子,一碗粥,坐在一层污垢的桌子旁,将粥喝的西里呼噜。 将两个包子也吃了之后,用袖子一抹嘴便走了。 这个不起眼的小子,一路往南,直到岭南边境。 从这里再往南就不再是大衍边境了,而是百夷,也是阮凉选定的地方。 她没打算联系之前认识的乌卓和乌桑格兄妹,但是她想看看能立女世子,能养出乌桑格那般女孩子的地方。 而且百夷近海,隔着海岸往东还有南量,北伦等地。 大衍有往走百夷的商队,没过太久,阮凉就凭着过耳就能听出账目对错的本领,混成了一个商队的小账房。 . 南巡一趟,走时佳人相伴,但是回来时独自而归,陛下肉眼可见地心情极其不好,已经低气压许多天了。 为了掩饰皇家颜面,对外宣称阮凉途中染病而亡。 宫中有知道真相的,也有不知的,但是无论如何,那位盛宠的清许宫里的人不会再出现了,此事太让人兴奋了。 暗地里高兴,谁也不敢去触谢仪云的霉头。 一年一年又一年,皇家后宫似是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大家都知宫中有一禁忌,谁也不敢在陛下跟前提容妃的事。 某一年进宫的新人,姿容都让人眼前一亮,仙姝之色,她也自傲于自己的貌美。 某一日却忽然听到有人在笑聊道:“真当自己美到天下第一了,跟当年那位比差远了,陛下见过那位,哪里会被她迷上?” “对啊,谁不知道容妃才是陛下最宠的?直到现在清许宫里不是还没住进人吗?” 貌美新人悄悄离开,心里面却怎么都不是滋味,找来在宫里有些年头了的宫女:“容妃长什么样子?” 那宫女沉默了下,说道:“极美。” 新人扯了扯嘴角:“比我还好看?” 宫女没有说话,反正当时的那位出现的地方,没有人能比她更夺目。 新人娇嫩新鲜,在宫中一时风头无两,被人吹捧奉承着越来越失了谨慎,某一日想起了大家提过的容妃,不禁在陛下跟前试探。 “臣妾喜欢水池花树,见清许宫里的桃花开的正艳,陛下,臣妾可不可以换到清许宫里去?” “陛下~” 但是新人轻轻挽着谢仪云的胳膊却被拨开了,陛下看来的那一眼,笑意还未散,眼底却已有冰霜蔓延。 “清许宫不可以,你明日搬去缠寒宫。” 新人一下眼睛瞪的极大,花容失色,缠寒宫极为偏僻,实为冷宫的啊,她只是试探着说一句而已,想过陛下不允许,但是却没想到陛下一朝便翻脸无情。 新人忙跪下,一双美目里留下晶莹的泪珠:“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失言,望陛下恕罪,饶了臣妾这一回,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但是方前还对她宠爱的男人,却像是一下变了个人,只是甩袖离开,还道:“送班嫔去缠寒宫。” 往日恩宠说收便收。 第73章 百夷传奇 傅景林已经在沂水郡待了三年, 作为京城世家出来的公子,而且正经科举出身的,谁都认为傅景林就是在沂水郡镀金的, 以后前途远大。 可是傅景林自己却知道,只要主位上的那位不变,他这辈子都将仕途无望了的。 且已经有心思玲珑的人知道他招了陛下厌弃, 上有所厌, 下必甚焉, 以后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傅景林执笔的手落在半空,久久都没有回神, 他常常想起与阮凉的最后那一次见面, 想阮凉去了哪里, 想她是否还在这个世上? 皇上对他有怨,他又何尝不对皇上有怨呢?当初若不是他看见了喜欢了就抢走,又何至于会有今日之局? 他和阮凉又何尝没有可能成为一对和睦夫妻, 再有一两个孩子,每每想到这些,积年累月下来滋生的悔意就越来越噬人疼痛。 百夷之地的海域上今儿有些热闹,岸上许多人都在看着好多艘高如小山的大船。 “下水喽!” “那船好大,能打多少鱼?” 旁边的人忍俊不禁:“哪里是打鱼的?还记得上次阮大人他们带回来的银子吗?阮大人他们要去更远的地方, 跟红头发人做生意的。” 提起上次的出海,周围的人眼睛一下火热了起来, 想起了去年船队带回来的香料珠宝金石,而且他们还在外面发现了银矿! 那些香料珠宝在百夷非常紧俏热销,还有运往大梁大衍一小部分做了生意,至于那运回来的银子,更可以在大梁大衍换了许多物美价廉的瓷器丝绸来, 据说这些瓷器丝绸再一转手卖给外邦人,能翻个百倍的价来。 浩浩荡荡的船队上载的人有一万多,据说那么多人都要听阮大人指挥的。 阮大人从造船,到航线规划,到与外邦打交道,到指挥与海盗的作战……,样样英明神武,跟着阮大人出了一次海的人都对她服服帖帖。 一银甲将领阔步向船头走过去,阮凉正站在那里,比明珠还要美丽的面庞让他没有多看。 刚走近,便向阮凉恭敬汇报:“一万一千零二人,悉数到齐。” 阮凉点了下头:“出发吧。” 太过美丽的人常会让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容貌上,而忽略了她的能力,特别是当是名女性的时候,更会让人对她的能力多加揣测怀疑。 不过阮凉用过去的三年,换来了如今的谁也不敢轻视。 有阮凉在船上大家都觉得犹如有了定海神针,天气将要变化时阮凉能提早看出来,阮凉划出的航线总是能避免掉很多危险,和外人打交道的时候她能很快和人家交流,而且做生意的时候谁也别想坑他们,只要想耍小心眼她总能看出来…… 又一南夷官员走了过来,她没有刚才的银甲将领那么拘谨,对阮凉道:“这船真好,比上次的船快,稳。” 阮凉笑了笑:“造价也高。” 南夷官员笑眯眯,哪里只是造价的关系,关键是得有那个技术本事,这些船都也是阮大人亲自画了图纸,工匠遇到问题也都找这位解决,才一点子一点子造出来的呢。 这位阮大人的脑子怎么长的? 还是大衍人都如此聪明? 不过现在是他们百夷人了,皇上可是很看重她的,赐了爵位府邸金银,甚至咳还赐了男宠,只是很遗憾据说那些男宠被打发到阮大人的庄园里去了,没有受用。 据说当时那两位男宠极不舍得,挖空了心思想留在阮大人身边,可不是吗?就阮大人这本事,这容貌,谁不想扒着? 就不说男宠那样不入流的了,百夷还有许多未婚的大好男儿千方百计凑到阮大人跟前呢,为的是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位阮大人现在就是百夷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至于她以前大衍人的身份,会不会引得大家的怀疑?呵,就这位之才能,放这位出来为大衍做贡献挣银子,当大衍人都没脑子的吗? 上次出海找到的银矿还有赚来的银子多到有他们国库的一半,反正他们皇上现在就想将这位阮大人牢牢绑死在他们百夷这条船上的。 如此又过了三年,百夷说大变样也不为过,肉眼可见地变得富足了。 阮大人他们从海外带回来的新良种,一亩地收成能翻两番,国家建了许多粮库,有收的他们自己的粮,也有从外面买回来的别人的粮,就是有了灾年也不怕。 不仅有粮食,还有海里捞回来的吃不完的大鱼,阮大人他们用的那种山高的大船他们用不了,但是船造司推出来的民用船却极好用的,买不起的人还可以租,出去捕捞每每都能获得大丰收。 据说阮大人所率领的船队,不仅船又换了新船,士兵手里的武器也换了新的,打的敌人没脾气。 以前他们百夷人出海捕鱼,还会有小岛上冒出来的海盗,现在他们都不敢冒头了,他们百夷人出海的话安全的很。 百夷的都城叫镜城,现在镜城时常能见到各种发色眸色的外邦人,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 “听说这些异国人这次是来百夷学院入学来的。” “百夷学院?什么百夷学院?” 被问话的那人就眼神得意:“刚在建,这不就一个个跟闻着了蜜似的凑上来了?知道校长是谁吗?是阮大人!” “而且五皇子六皇女也会入学!” 阮凉已经带人将那几条航线走熟了,便打算歇一歇,但是也没能闲住,百夷皇让她去宫里给皇子皇女当老师去。 在宫里当老师终究规矩大,阮凉不乐意的,就以自己要办书院推脱了,但后来就变成了皇上出资建造百夷书院,阮凉当校长,广选天下学生入学,皇子皇女走后门先占了两个名额。 阮凉府上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踏平了,不得已躲进了还没开门的百夷学院,阮凉检查着教具,看着眼前的船只模型,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年她的选择没有错,百夷这个地方不错,现在的日子很好,比大衍皇宫里要好,也比傅家后宅要好。 百夷这几年的变化太大,不仅身处其中的百夷人感觉到了,与它相邻的大衍和大梁人感觉的更加明显。 大家本来都一样,甚至相比起来,百夷还是个打秋风的穷邻居,但是就这么几年,人家就富起来了,抖起来了。 不仅富起来了,更让人警惕的是他们的武器,船强兵强,这样的变化必须要探一下穷邻居是怎么就突然翻身了呢? 探回来的消息中最多提及到的是一个女人,在大衍的官员眼中就很不可思议,女人就是安稳在后院相夫教子的,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厉害女人,他们更多想到的就是红颜祸水了,怎么可能带领了百夷大变样儿,还是往好了变样儿呢? 更惊讶的是探子传报那女人本来还是大衍人士。 大逆不道! 大衍官员被那些消息震得觉得探子是在胡说八道,每一条都很匪夷所思,都不知该惊讶哪一条好。 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并没有将百夷那位已可称传奇的女人与已经失踪或者死掉了许多年的阮凉联系起来。 阮凉这个名字已经渐渐消逝在了岁月里,偶尔有人想起,也只是心中叹一句红颜祸水,红颜薄命罢了,嘴上也是不敢议论的。 相比于大衍的震惊,震怒,不可思议,大梁则心态要好上许多,他们也出了好几位管理内政特别有手腕的圣女,并不觉得女子就成不了事。 而且相比大衍,他们与百夷接壤的地方要少许多,总之就算有什么事也都有大衍在前挡着。 他们也注意到了探子所说的那女子本是大衍人,这可就让人有的幸灾乐祸了。 有的对比垫底的,他们就觉得自己还能接受。想想错失了一切,给别人送嫁衣的大衍人的心情,甚至还能喝上三杯! 第74章 使臣 前些年的时候, 大梁大衍这些国家都极少派使臣去百夷这样的穷地方,就像富人家不屑于去穷亲戚家,都是穷亲戚上门打秋风一样。 而现在不一样了, 眼看着百夷皇要过四十二寿辰了,大梁大衍的使臣抓紧时间收拾收拾往百夷赶去,说的是给人家庆寿, 虽然之前人家四十一, 四十大寿的时候他们可没有去。 三国相邻, 定然会有摩擦的,但是相比于偏安一隅的百夷, 百年前是一家后来才一分为二的大梁和大衍之间才更是摩擦不断, 经常争的像斗鸡眼似的。 两家使臣在驿馆里碰上了, 这次又好一顿唇枪舌战,而且还又有了新的吵架姿势。 “你们大衍人有那么好的人才不想要,怎么不先想着兄弟大梁, 现在便宜了百夷?” “你们大衍人就是君子风度,无私奉献,爱做好事,造福了万千百夷人啊。” “百夷的船现在造的可真好啊,不过我们大梁没海, 只几个湖而已,也用不着, 你们大衍不也有海吗?好像用的还是旧船吧?舍己为人,舍己为人呐。” 身穿白衣,一身高洁的大梁使臣摇头晃头,说的话却让大衍使臣想吐血。 那个罪魁祸首的女人究竟是谁?! 他们要替陛下看看又穷又破落的百夷还能有什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看一看那个让他们大衍丢尽了脸面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看到了看到了, 最明显的就是见到的百姓脸色红润,也有衣着打补丁的,但是光看人家的那个精气神儿,就知道人家日子过的有盼头儿,有劲儿。 一入镜城之后就更明显了,街上商铺琳琅满目,行人如织,比着他们大衍竟然并不差什么!更有许多他们大衍境内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百夷官员对他们进行了还算热心的接待,而他们在百夷住的好几日,听到的最多的还是他们的阮大人,这就让大家对那位神秘的阮大人更加好奇了。 不过大衍使臣觉得不是错觉,怎么总觉得和百夷官员探究起那位阮大人的时候,他们一边又想炫耀地得瑟了几句,却一边又神情克制地总是吞了半截话戛然而止,转移话题呢? 貌似在防着他们,对,就是防着他们。 也挺让大衍的使臣挺无语的。 不过不管百夷官员心中想法,他们终究还是能见到的。 在百夷皇帝正式接待他们的那一天,作为百夷皇眼前的大红人的阮凉又怎么会不出席呢? 百夷皇帝坐在上面很高兴,以前大梁大衍可没有来为他庆过寿辰,而且今儿不止有大梁大衍两国,还有好几个岛国,还有很远地方远道而来的贸易国。 不敢说万国来贺,但也让已经四十多岁了的百夷皇有了终于扬眉吐气的畅快! 这其中最大的功臣,百夷皇清楚是谁。 他就是命好,当年父皇好几个儿子,他样样都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因缘际会,种种巧合运气,皇位就砸到了他头上,父皇说他的性子当皇上能当个好皇帝。 他上位了十多年之后,天天疲惫交加,也没觉得自己就做成了好皇帝,但哪想到还会有突然天降良臣能臣的好事? 现在他这皇帝做的也比之前那些年高兴多了。 感谢大衍生出的好人才啊! 这样想着的百夷帝就不禁感慨地往大衍使臣看过去,而这一看便一惊,那些大衍使臣怎么个回事? 大衍使臣自从看到传说中的阮大人下巴都要惊掉了好吗?有一种恍惚如在梦中之感。 六七年的时光,并没有在阮凉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不过气质上变了许多,常年发号施令,身居高位,在她身上也形成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来,身穿百夷官服,席位也很靠前。 那身洗练出来的不容小觑的气质,大衍官员第一眼也依然没有将她与当年的宠妃对上号,但是当注意力放在此人的容貌上之后,就难免当场失态了。 “容、容妃……”最后一个字都轻飘成气音了。 大白天看见鬼了。 让大衍使臣来说,就是看见鬼也没有现在可怕。 老天爷嘞,漫天神佛啊,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一整场国宴,大衍使臣恍恍惚惚,就连对百夷皇说贺词的时候都像个木偶似的神游在外。 百夷皇对大衍使臣见鬼了似的表情很不满。 怎么的?对他们百夷的财神爷有想法? 反正百夷皇早就在阮凉身边布置下了严密的安保,在见到大衍使臣的异样和大梁使臣频频落在阮凉身上的目光之后,他就又决定再在阮凉身边多放些高手。 他明白,财神爷大家都想抢走的,但那是不可能的,已经落根在他们百夷了。 大衍使臣在宴散走出大殿的时候,都依然没能回神,甚至一个使臣下石阶的时候差点就失足滚了下去,多亏旁边的人揪了他一把,才没有在人家百夷皇帝的寿辰日血溅百夷皇宫。 从百夷皇宫里出来,还能听到大梁使臣说呢:“今儿见了那位阮大人,可真真不一般,据说人家也不止是造船,良种推广,还有赈灾贷粮政策人家都拿得出好主意的,放在咱们大梁的话,也一样大有作为。” 他们没说的是情报中提到过的百夷海兵手里新换的武器,更让人眼红忌惮。 百夷什么个运气呦!让人酸的不行不行的。 那般的近似妖孽的大才怎么就没有跑到他们大梁去?他们大梁和大衍同种语言文化起源,就连饭食口味都相似,去他们那里一展拳脚岂不是更好? 大梁使臣的眼珠子动了动,这墙脚可以挖一挖试试的啊,挖成挖不成的先挖几铲子。 而大衍使臣现在则没有心情想什么挖墙角不挖墙角的事,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了外城安顿他们的驿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散尽了力气。 好半天才有人说了话:“那是容妃,没错吧?” “我看着也是容妃。” “容妃还好好的啊。” 对啊,那么多年过去,容貌无一丝有损,那般的容貌世间也难找到第二人了,错不了。 “怎么就到了百夷呢?” “我们要怎么回禀陛下?” 几位大衍使臣面面相觑,此次回去不妙,容妃本已经成了陛下面前不能提的禁词,这可让他们如何向陛下提? 容妃从陛下身边遁走,逃到了百夷,还在百夷混的风生水起,风光无限,他们想想都已经替陛下感觉颜面大失了。 这可算个怎么回事呦! 头疼!头大!没招! 第75章 岁月 阮凉刚回城住下没两日府中这便又热闹了起来, 想来府上拜访的人总是络绎不绝,还是在学院里能清静一些。 对于大梁使臣要挖墙角的行为,阮凉并没有任何动心, 即使大梁使臣许下了种种好处,但是做生不如做熟,在百夷她待的挺舒心, 并无换东家的打算。 不过她身边的侍卫长阿英可紧张的不得了, 浑身防备的样子, 盯着人家大梁使臣的视线恨不得戳人家几个窟窿。 在客人走之后,还跟在阮凉身边念叨百夷皇又打发人送了什么珍品, 什么书籍孤本, “还有大人说的能在米粒上雕阁楼的人也很快就能到镜城了。” “大人要的胶树已经移栽到们大山去了, 离学院就两里路,保证大人随用就能到。” …… 阿英在她身边绕来绕去,让阮凉都要不耐烦了, 最后无奈道:“你心就放到肚子里吧,一堆事还没做出头绪呢,不会走。” 阿英想了想自家大人做事从来都有头有尾,不会半途而废,这才放下心来。而且自家大人手里的事太多了, 这件结束,还有另外一件, 永远不会有完全结束的时候,真是太好了。 但刚这样想完,大梁使臣前脚刚走,后脚又见到来登门的大衍使臣的时候,阿英本来就不白的脸还是黑了, 如临大敌,想将人给扔出去。 大衍使臣战战兢兢地入了府,在椅子上连屁股都不敢坐实了。不止是因为那些如影随形的压迫视线,也因为这个和容妃长得十成十像的女人。 说心里话他们一点都不想过来,但是没法不来啊。 阮凉却是没有耐心和他们兜圈子的,直接就点头承认了他们的猜想,对,就是你们认为的那个人。 饶是阮凉否认他们也不信,可当阮凉真直当利索地点头之后,他们却一颗心直往下落,哇凉哇凉的。 好半天才有人说:“娘娘跟我们回去吧,陛下,陛下他对娘娘一直想念。” 但是虽然当年阮凉是宠妃,可现在也不好说,他们觉得大概会震怒,容妃回去会是个什么下场不好说,多数不会是好下场。 与给陛下戴绿帽子也差不了多少,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不过若他们不将容妃带回去,他们这些人的下场更不会好。 而当这些人此话方落,本就对他们虎视眈眈警惕的侍卫们则齐刷刷亮出了刀刃。 大衍使臣受了不小的惊吓,有人声音发颤地道:“这是我们大衍的容妃。” 阮凉轻笑将茶杯放下,对他们道:“各位大人都是聪明人,不必在此多废口舌,送客。” 在那些刀刃中大衍使臣不得不起身,有人道:“陛下对娘娘万千宠爱于一身,娘娘真的不考虑考虑?哪怕捎句话。” 阮凉道:“深宫中的容妃娘娘一直都不是我想做的。” 几位大衍使臣脚步沉重,这话还不如不捎呢。 经过长达三个月,大衍使臣们才终于从百夷回到大衍都城,可他们却一点都不嫌路途辛苦,只恨不得这路途能再长一点。 大衍的皇宫里针落可闻,几位刚从百夷回来还未过府的使臣趴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不过即使头也没有抬起来,也能感觉到那种凝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帝王之威。 谢仪云的手撑在御案上,耳朵都仿佛在嗡鸣,过去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说容妃在百夷?” 几位臣子将头低的更低了,好一会儿才有胆大的说道:“人有相似,许、许只是相似而已。” 但谢仪云却已经确定了,不会是别人,只会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说!到百夷之后的所有事情,说!” 自从去了百夷的几位大人归京之后,京城的气氛便变了,最核心的便是陛下的心情变了,许许多多位官员被训的狗血淋头,一时朝中大臣也都缩了起来,噤若寒蝉。 也有人问出使的那几位大臣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反正自从陛下见了他们之后就不对劲儿了。 那几位可不敢说曾经的容妃娘娘瞧不上陛下,抛弃了陛下之后在外混的风生水起的事,嘴巴闭的死死的,讳莫如深。 谢仪云至今也已经为帝许多年了,朝中诸事已经处理的越来越得心应手,至于后宫更只是生活调剂而已,已经极少会有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了。 愤怒、暴躁、耻辱,再就是漫长的酸涩疼痛,六年多前的时候经历过的一遭,现在亦如当初。 可他再多的愤怒,那女人都已经逃到了天边儿,他抓不回来。 阮凉却是没有空想往日的大衍的那位皇帝的,今儿又有新的兵器要试验,百夷皇要来看,她忙着呢。 而对谢仪云来说,各种愤怒之后,他也有身为帝王的责任,他强自按捺下自身那些不理智的情绪,终于可以和朝臣一切商议百夷的崛起。 至于那些说百夷不足为虑蛮荒之地的人就不用废话了,人家确实发展的很快,有许多值得关注的东西,就比如高产良种,就比如新的织布机,就比如那些要快上许多的船,又比如射程提高了足有五倍的□□…… 听着下面的臣子议论纷纷,谢仪云又一次走了神,这些东西竟都与那个女人有关联的吗? 总觉得和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并不是一个人。 当年总把他气到跳脚的人,其实当时也没有真的气到狠了,否则他一个当皇帝的想要收拾人还不有的是法子?后来再想起那些时光有时还会不自觉嘴角弯起,但再然后就是心脏疼了。 已经不乐意再想起了,却又偏偏会时常想起。 帝王之尊在她那里折了个净。 又爱又很,不想碰的伤疤,想忘个干净却又忘不掉。 她从来都不曾想做容妃娘娘,都是他自己做的孽,他告诉他一个道理,即使他是陛下,可也终有握不住的人,得不到的心。 都知道百夷有了好东西,可是除了已经普及的良种能运回来些,其他的却偷不到。 又是几个春秋,百夷就一直没有停下脚步,越发蒸蒸日上,再提起百夷,即使是大衍大梁这样自带优越感的国家的人也不会再说人家是穷亲戚了。 甚至在几次天灾之后,有些人还跑去了百夷讨生活,百夷地多人少,只要肯干,多的是没开荒的土地,还有海里的鱼也又多又大,怎么着都能混口饭吃。 大衍与百夷接壤的地方最多,跑过去的子民也最多,在这个时代,人口也是很重要的财富,大衍当然不乐意,可是拦不住啊,山多水多的怎么拦? 而且大衍也乱起来,当今能顺风顺水登上帝位,多亏了有个有谋划的好母后,将他好几个兄弟给弄封地不得归京,相当于流放了。 但是都是先帝的儿子,人家肯定不甘心啊,多年暗中积蓄兵马,这不,趁着天灾的时候,人家起事了。 朝中上下焦头烂额着呢。 谁也没想到这次起事还真让他们成功了,他们从百夷那里弄来了新武器,让他们如虎添翼,打了朝廷个猝不及防,打入了皇城。 百夷并没有将最新的武器卖给他们,只是淘汰的一批旧武器而已,但也够用了。 御座之上换了人,国书递交到百夷那边,阮凉也知道了,还知道了谢仪云在御座上自刎而亡。 有一点点唏嘘,当皇帝的一言掌定别人的命运,但也并不比别人命硬。 阮凉不知道,谢仪云临死前又想起了她,他当然知道反军手里拿的武器从百夷买入,最初出自她之手,兜兜转转,他们之间竟是这么个因果。 孽缘。 而大衍新帝登基之后,朝臣也来了个大清洗,朝中中流砥柱的位置当然要换成新帝的心腹。 但是外地的不太重要的位置便不必动了,看着原先的顶头大上司被下官,而他们还能保持原样,就已经挺让人庆幸的了。 傅景林一直不被原来的皇帝谢仪云待见,按说换了新帝,即使不升官,也会和他同僚一样保持原来的官位,但却竟独独对他下了圣旨,要将他罢官为民。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位也是能耐,当年就不得那位皇上的眼,现在可好,新帝初初登基,还能特为他下旨,他这又是怎么招到的新帝? 反正别管怎么招的,这样的人他们可不敢沾,怕连累着倒霉。 其实阮凉也只是想起了这位故人,提过那么一句,然后大衍新帝知道阮凉不喜欢此人,帮着收拾了一下。 对于现在的阮凉来说,傅景林已经成了可以顺手扫落的蚂蚁,都不必刻意针对。 可对傅景林来说,却是自负一身才华,终生壮志不得酬,抑郁而终。 第76章 完结·现实醒来(可以不…… “嘀嘀——”刺耳的声音响起, 让人心脏一颤,医生们脚步匆匆地涌入病房。 “阮将军醒过来了!” “太好了!祈祷成真!” “我早就说了,阮将军才不会英年早逝。” …… 挤不入病房的护士们忍不住小声议论, 有的高兴的跳了起来,有的感性的人眼圈都红了。 阮凉从昏睡中醒来,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 医生们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笑容——阮凉溃散的精神力已经愈合, 甚至因祸得福, 还更强了。 他们采用的这种在里世界温养精神力的治疗方法其实也是冒险了的,成功率只有25%而已, 但是或许无数民众的祈祷有了用, 在第一百三十六日, 阮凉成了那幸运的25%。 得知阮凉醒来,星盟研究院的院长还有星盟领导人们也很快都赶了过来。 阮凉含笑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说欣喜她醒过来的话, 看见院长都高兴的语无伦次了。 她还是更喜欢这里。 阮凉道:“不过有人不希望我醒来,让调查局来一趟吧,有人在我的治疗舱里做了手脚。” 领导人们都变了脸色。 阮凉是星盟举足轻重的科学家,她的安稳之重要自不必说。也不用阮凉自己动手,星盟调查局就已经开始用十分力度侦查了。 大家刚开始以为有他方势力间谍对这位年轻的科学家出手, 被抓走的医院人员也差点被定为叛国罪。 等调查结果全部出来,只能痛骂“蠢货!”原来并非他方势力出手, 而是家族内部斗争。 阮凉所在的阮家是星盟里几代积累下来的望族,阮家父母皆是军中优秀将领,也是阮家领军人物,下一代家主,只是在一次任务中双双牺牲, 只留下年幼的阮凉。 在阮凉长大之后,阮凉的亲爷爷已经年迈,很少管事,阮家的话语权也落入了阮凉的一位堂叔手中,阮凉随着当年爸妈的脚步,早早入了军校,只是相比于作战力指挥能力,她的科研能力更加世所罕见,所以后来又进了研究所,还以科研上的成就,获得将军称号。 阮凉太优秀了,即使她的目光并未放在阮家一家势力上,但是也挡不住别人的担忧,挡不住他们惧怕阮凉想夺权。 所以才有了他们想让阮凉彻底沉睡不醒一事。 这个调查结果让人无比愤怒,目光狭隘短浅,卑鄙恶毒,阮凉是全星盟的珍宝,竟然差点就毁于这些人之手! 即使不算叛国罪,但是这次他们的罪名也很重,他们面临的将是遥遥无期的牢狱之灾。 阮凉全权放心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星盟领导们处理,大家也不愿意让阮凉操心这些杂事,只需要将最终结果向阮凉汇报一下。 阮凉回到研究院的时候,迎上来一堆一堆的鲜花,阮凉笑着道:“你们还会弄这些?” 一位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可不是我们买的,网友们买的东西都快将咱们研究院给埋了。” 哦对,医院里的医生和她说过,医院里的情况也差不多。 网友们的热情挡不住,大概再过些时日,才会慢慢恢复。阮凉想起她在网上看到的大家日日期盼她醒来的那些祝福语,眼睛里染上笑意。 还有研究院的同事都要将她当成琉璃人了,她想去接杯水都不用自己动手了,想挪动一下仪器也有人抢了,被阮凉无奈地垂了一拳头:“别来这一套!” 阮凉同事笑着道:“没办法,你现在是星盟之宝,磕着碰着一点都不行。” 同事脸上都是揶揄,阮凉则笑道:“怎么着?醋了?” 笑声响起:“是的,醋了,被当成珍惜保护动物的感觉怎么样?” …… 阮凉眼睛里嘴角边都是发自内心的笑意,能再见到他们就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 “不过你的那个精神力虫洞的研究不能再做了。” 阮凉这下终于大惊失色:“为什么?我着急回来就是要赶紧做完它的,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另一同事道:“你说呢?因为这个研究差点将小命搭进去,吴妈妈发话了,这个实验不许你再做了。” 吴妈妈是他们的一位副院长,原名吴磊,一位退役的铁血汉子,但是当了几年这些研究员的副院长之后,硬是啰嗦成了吴妈妈。 “我去找他。”阮凉匆匆去往副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几位研究员看着阮凉的背影,笑的同情,吴妈妈的念功一般人可抗不住。 …… 这便是阮凉的生活了,也是她真正喜欢的地方,她回家了。